第305章 焦急的清廷

古龙岗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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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5章  焦急的清廷

    北京,琉璃厂。

    后世看过古装剧,尤其是辫子戏的人大都知道,琉璃厂其实就是清代北京城的古玩一条街,在这里,有着全中国最有价值的珍奇古玩。不过,琉璃厂又为什么叫琉璃厂,而不叫古玩街,或者珍奇巷之类的名字呢?这自然难不住中国人。因为,中国人都知道,中国的地名,有许多时候都跟其某一时期的产出有关……琉璃厂,其实就是生产琉璃的。

    琉璃厂最早有记载的历史要上溯到北宋时代,不过那个时候的北京还属于辽国。所以,身为北京属地的琉璃厂,自然也属于辽人。而且还不是城里,而是郊区,当时有个名字叫“海王村”。后来,到了元朝,这里开设了官窑,烧制琉璃瓦。自明代建设内城时,因为修建宫殿,就扩大了官窑的规模,琉璃厂成为当时朝廷工部的五大工厂之一。到明嘉靖三十二年修建外城后,这里变为城区,琉璃厂便不宜于在城里烧窑,而迁至现在的门头沟区的琉璃渠村,但“琉璃厂”的名字则保留下来,流传至今。

    清初顺治年间,在京城实行“满汉分城居住”。而琉璃厂恰恰是在外城的西部,当时的汉族官员多数都住在附近,后来全国各地的会馆也都建在附近,官员、赶考的举子也常聚集于此逛书市,使明朝时红火的前门、灯市口和西城的城隍庙书市都逐渐转移到琉璃厂。各地的书商也纷纷在这里设摊、建室、出售大量藏书。繁华的市井,便利的条件,形成了“京都雅游之所”,使琉璃厂逐渐发展成为京城最大的书市,形成了人文荟萃的文化街市,与文化相关的笔墨纸砚,古玩书画等等,也随之发展起来。

    而由清初至清末,琉璃厂也就有了许多著名的老店,如槐荫山房、古艺斋、瑞成斋、萃文阁、一得阁、松竹斋等等。

    只是,这个时候的琉璃厂,已经不再是单纯的中国人自己买卖笔墨纸砚、古玩书画的地方了,随着国家的大门被西方人的坚船利炮打开,这里也有了许多的洋人的身影。

    ……

    “刘先生,我们到了!”

    “嗯。”

    很著名的一条街,却只有一条土路。刘通福倒是没怎么在乎,可跟着他一起的那个穿着长袍马褂的洋人却很不满意,抬脚先掸了掸裤腿儿上的尘土,这才走下了马车。

    “看不出来你还有洁癖!”刘通福看着他的模样,笑道。

    “no,no,刘先生,这可不是洁癖,只是一种习惯,”洋人耸了耸肩,“自从第一次在这儿走下马车,结果却踩上了一坨狗屎之后,我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真的?”刘通福问道。

    “当然。”洋人又摊了摊手,“您知道的,在中国,很多人都不怎么讲卫生。”

    “这个我知道,而且我也知道在美国同样如此,我甚至还见过美国人在猪圈里喝酒,只是……你真的踩到了狗屎?”刘通福问道。

    “当然。我为什么要骗你?”洋人对刘通福的反讽并不在意,只是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一坨狗屎而己,有什么好值得再三提起的?

    “你把它弄掉了?”刘通福捂着鼻子,又指着他的脚底问道。

    “当然。我又不是那些不讲卫生的乞丐。而且,就算是乞丐,也不会任由自己身上沾上一坨肮脏的玩意儿,不是吗?”洋人满面怪异地说道。

    “可那是狗屎诶!”刘通福一脸惋惜地看着他,连连摇头。

    “就是狗屎啊。难道,璃璃厂的狗屎还有什么不一样的吗?”洋人越发的不懂了。一坨那么不干净的东西,这家伙怎么就抓住不放了?

    “斯蒂尔,你不明白,在中国,踩到狗屎是一种很好的事情。因为那预示着你可能会走狗屎运……”

    “狗屎运?”

    “是的。一种极其强大的运气,按照我们唐州人的说法,就是逆天,逆天的运气,连上帝也要嫉妒……”刘通福很一本正经地说道。

    “是吗?”斯蒂尔愕然,“你们中国人用狗屎来形容运气?”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确实是真的。”刘通福叹了口气,接着又看了他一眼,“对了,你踩到狗屎的那一天,是不是走了好运?”

    “好运?没有,那是我第一次来琉璃厂……本来我看中了一座宣德炉,结果却被旁边的一个家伙抢先付了钱,抢走了。”斯蒂尔翻了个白眼儿。

    “所以啊,这就是你把那坨……嗯,那个弄掉的原因了。”刘通福叹道。

    “是这样吗?”斯蒂尔皱眉问道。

    “当然是这样。要不然,你以为你一个初到琉璃厂的初哥,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运气遇到一座正品近宣德炉?”刘通福反问道。

    “虽然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可是,我怎么总觉得你是在故意耍我?”斯蒂尔两眼直盯着他问道。

    “我怎么可能耍你?我又不是闲着没事儿干,再说了,难道我还能逼着你去踩狗…嗯,那种东西吗?你说是不是?”刘通福反问道。

    “这个……”

    “反正这信不信都由你自己。”刘通福又叹了口气,接着又拍了拍斯蒂尔的肩膀,“不过依我呢,你最好还是记着那一次的‘教训’,下一次如果再踩中了,就那么带在脚上,千万不要弄掉。”

    “……”

    ……

    “mr、mr……”

    有关狗屎运的话题告一段落,刘通福和斯蒂尔沿着琉璃厂的土路上又往前走了一会儿……虽然清末已经民不聊生,可毕竟是无数达官显贵聚集的京城,所以这儿依旧火爆……时间还早,却已经东一堆西一堆的聚了许多人,两人走在路上,都显得有些挤了。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句半生不熟的英语在突然在街上炸响,两人很自然地转过了头去,正看到一个留着小胡子,满脸谄笑的家伙在人群中岔着两条腿蹿了过来。

    “哈哈哈,mr,您好您好,鄙人松三,您这是要在琉璃厂逛逛?”

    来人头发散乱,一条辫子也扎得乱七八糟,可身上的衣服倒是还看得过去……只是,此人一来,就直接找上了斯蒂尔,根本就无视刘通福的存在。

    “你是掮客?”斯蒂尔看了刘通福一眼,看对方并没有什么表示,又笑嘻嘻地向这个自称松三的人问道。

    “您老好眼光。”松三谄媚地笑着,“不给您吹的,我松三在这琉璃厂一带那也是小有名气,不像某些表画光鲜的家伙,空有一身好行头,可里面全都是……嘿嘿!”

    “你这是在骂我呢?”刘通福苦笑了一声。他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么轻视过了,要搁以前,他肯定能跟这个叫什么松三的家伙打起来,可现在,却只觉得有趣儿。

    “不敢不敢,只是……”松三拱了拱手,又干笑了两声:“在下也在这琉璃厂混了几年了,这上上下下有名没名的掮客也大都照过几面儿,怎么就没见过您老呢?”

    “我事儿忙,很少来。”刘通福道。

    “哦……”松三笑笑,又看了他一眼,“不是混这片儿的?”

    “嗯,您老眼光如炬。”刘通福点头笑道。

    “那您可就得找个熟人了。”松三笑了,“要知道,这琉璃厂可不是轻浅地方,水深着呢。您别看这四面八方到处都是珍奇古玩,可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好玩意儿,您说是吧?都两三百年了,手艺高的不知道有多少,不找个熟人,指不定就被糊弄啦。”

    “呵呵,这么说,你就是个‘熟人’?”刘通福问道。

    “不敢说精熟,可也算是知道点儿深浅。”松三答道。

    “不错,没说大话。不过,如果我雇了你,他怎么办?”刘通福笑笑,又一指斯蒂尔,“他是我今天的向导,你刚刚可是在抢他的生意。”

    “啊?”

    松三愕然。再看看一脸戏谑地看着他的斯蒂尔,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一个怎么看都是大清子民的家伙,居然……聘了一个洋把式给自己掌眼?

    “您,您没开玩笑吧?”

    总算是混过几年的,又愣了一小会儿,松三终于缓过了神儿来。只是,看着一脸微笑的刘通福,他还是不敢相信。这已经超出了他所能想象的范围。

    “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刘通福反问道。

    “您,真是他,不不不,这位爷请的?”松三又看向了斯蒂尔。

    “当然。”斯蒂尔耸耸肩,“你面前站着的可是一位大人物!”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果然是真的。松三猛得一甩衣袖,然后,半跪着给刘通福打了个千儿,“松三给您老见礼!”

    “呵呵,不客气。”刘通福笑笑,又看了他一眼:“你叫松三是吧?”

    “是是是,小的正是松三。”松三急忙躬身道。

    “掮客?”刘通福又问。

    “嘿嘿,不怕您老笑话,就是混口饭吃。”松三的腰弯得更低了。

    “能弄到好货吗?”刘通福再问。

    “看您老说的,这琉璃厂还能没有好货?”松三“嘿嘿”笑道,“只要有钱,皇宫大内里的宝贝也可着劲儿地往这儿扔呐!”

    “我今天想淘几件上档次的宝贝,你看行吗?”刘通福又问。

    “您老来着了,”松三猛地一拍手:“‘藏珍斋’您知道吗?今个儿他们老东家大寿,要向这琉璃厂的同行展示一下他们的镇斋之宝……”

    “什么镇斋之宝?”

    “大商青铜鼎!”

    “刘通福人呢?”

    刘通福在琉璃厂瞎逛,还撞上了一次难得的古董展示会,可就在他在松三的带领下朝藏珍斋东家的家里前进的时候,他在北京的寓所却已经被人给堵上了。而堵人的,正是目前为皇太后慈禧所最为宠幸的一位佞臣,或者说是重臣,庆贝勒,总理各国事务大臣,奕匡。

    “回贝勒爷,刘大人他出去了。”回话的是一个大约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正是刘通福在北京寓所的管家,而这位管家还有一个身份,原庆贝勒府的奴才……他是奕匡送给刘通福的仆人。

    “去哪儿了?”

    “奴才不知道,不过是跟一个洋人一起出去的,好像叫什么尔的……”

    “m的,送你来是干什么吃的?不就是让你看着人的吗?现在连人上哪儿去了你都不知道?”奕匡明显有些着急上火,听到管家的回答顿时就火了。

    “贝勒爷,不是奴才不看着,奴才毕竟是个下人,那刘大人又不是一般人,他……”管家急忙跪下说道。

    “行了行了,”奕匡站了起来,“老子不是来听你诉苦的。记着,人回来了,立码禀报。”

    “是,是是。”

    “走!”

    奕匡一挥手,带着随从又风风火火地离开了刘宅,可是,他并没有就此打住,很快,在他的命令下,步军统领衙门,还有顺天府,都接到了找人的命令,那情形,比抓钦犯的势头还猛。可是,堂堂的总理各国事务大臣,有什么能让他这么急的?

    自然是国家大事。

    被派往唐州受训的荣禄等人刚刚发回了一封长长的电报,电报上向他们详细转述了在哥伦比亚的战事……而就是这场战事,引起了皇宫内慈禧的兴趣,还有担忧。

    原来,在哥伦比亚,马丁内兹.坎波斯所率领的西班牙先遣兵团在被红色兵团的两个营连续骚扰了多天之后,终于因为辎重和人员损失过大,被迫向巴兰基亚回撤。可是,来时难,去时更难。红色兵团的那两个营在山地师团长吕三孩的率领下,坚定地堵在了他们回撤的路上。坎波斯屡次发动进攻,甚至还发动了几次决死式的进攻,可都在吕三孩的阻击下无果而终……坎波斯进退两难,不得不再次向大本营紧急求援。可是,他的援兵没来,吕三孩的援兵却到了。

    哥伦比亚总统莫莱多不知道犯了什么病,把留守在首都圣菲波哥大的7000正规军给派了过来……虽然这支部队在到达之后,第一战就差点儿被怒极拼命的坎波斯打得找不着南北,损失了近千人,可是,在之后的数天内,他们还是完成了任务,和吕三孩的两个营一起完成了对坎波斯所部的包围。

    坎波斯内外交困,在被围四天之后率部向吕三孩投降。

    而直到这个时候人们才知道,吕三孩所率领的红色兵团居然才只有一千左右,按照红色兵团的编制,这还不到一个团。

    可这还不算。

    就在莫莱多把圣菲波哥大的守军派去援助吕三孩的时候,刚刚在圣玛尔塔登陆没多久的威莱.尼古拉乌也看到了机会……圣菲波哥大的空虚。其实尼古拉乌也明白,空虚的圣菲波哥大很有可能是一个陷阱。毕竟,以哥伦比亚的军事实力,没理由,也不可能有那个胆量放弃对首都的保护。唯一有可能让他们入弃对首都的保护的,就只有一个可能,埋伏!

    可是,这位西班牙将军却异常自信,他认为自己完全有能力将所有埋伏的敌人消灭,尤其是在红色兵团已经被坎波斯“牵制”住的情况下,哥伦比亚的那点儿军队将根本就无法对他构成任何威胁。于是,带着这样牛皮烘烘的良好感觉,尼古拉乌出发了。

    开始很顺利,尼古拉乌的大军一路几乎没有遇到任何的抵抗,就算有,也就像他所预料的那样,很快就被击溃,根本就形不成任何的威胁。这让尼古拉乌更加的狂妄,原本还算谨慎的行军速度也加快了许多,部队被拉开了。

    然后,他们到了巴兰卡韦梅哈,圣玛尔塔和波哥大铁路上的一个重要中转站,同时还是马格达莱纳河上的一个重要河港。在这里,尼古拉乌的先头部队遇到了哥伦比亚军队的阻击。

    尼古拉乌一开始并没有把这点儿阻击放在眼里。在他看来,只要主力一到,就可以很快地将这支阻击的敌军击溃甚至消灭。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他得到了消息,坎波斯投降了!紧接着,圣玛尔塔受到了红色兵团突袭,留守的数千军队被消灭,不仅如此,他的后续部队也受到了红色兵团袭击,数百人丧生。

    这一连串的打击把尼古拉乌打得头晕脑胀,他不怕哥伦比亚人,可他不明白,怎么这儿一瞬间到处都是红色兵团?那些中国人不是已经被坎波斯牵制住了吗?坎波斯是西班牙名将,手上更有一万多人的部队,理应能牵制得住红色兵团才对……他们可是有消息的,从他们向哥伦比亚发出威胁到正式出兵,中国人一直都没有向哥伦比亚派出任何一支部队,只有一支人数在五到六千人的所谓秘密部队一直在哥伦比亚进行着训练。以坎波斯的能力和兵力,没理由牵制不住这么一支人数只有自己二分之一不到的部队。而正是考虑到坎波斯已经牵制住了中国人,他才有胆量朝波哥大前进的,否则,一支跟美**队的战斗力相差无几,甚到还有可能胜过的部队,他怎么可能这么不放在眼里?

    可事实证明,尼古拉乌猜错了。而且,他还因为这一次的错误陷入到了中国人和哥伦比亚人的前后夹击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