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永利制碱

修戈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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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差点睡过头!汗!快上架了,赶紧顺顺稿子!

    1924年八月下旬,戴春风的部门送来一些同行业的消息,其中一条称天津永利碱厂发生重大变故,如何应对,请陈晓奇马上给与指示。陈晓奇突然想起一个人来,拿到电报的时候当场就蹦起来,把送文件的丽莎小姐吓了一大跳。

    这个人就是在中国化学工业史上绝对不可忽略的基石,人称“国宝”的著名科学家、“侯氏碱法”的创始人---侯德榜先生。

    他在1913年毕业于北京清华留美预备学堂,以十门功课1000分的成绩被保送人美国麻省理工学院化工科学习。1921年起在永利制碱公司任工程师,1923年起任总工程师。

    而永利制碱公司则作为中国最早的私营化工企业,由范旭东先生1918年投资创办于塘沽,因为当时的制碱技术是掌握在西方人手中,在此后数年时间内公司举步维艰,即使后来造出部分产品,终究因为垄断中国市场的洋商特别是英国商人的着力打压,发展缓慢举步维艰。1923年工厂几经周折终于建成开始试车,又不断修补调整,1924年8月开始生产出产品,但颜色红黑间杂,质量很差,远不如洋商卜内门公司的洋碱纯净洁白。这时,碱厂已耗资200万大洋,债台高筑,用盐免税问题又出了岔子。原来,卜内门公司乘永利碱厂生产尚未正常之际,通过英国外交大臣和驻华使节指令充任财政部盐务稽核所的英籍会办丁恩,强行公布了《工业用盐征税条例》,规定“工业用盐每担纳税2角”。这将使每吨碱的成本凭空提高8元,使之更难与卜内门竞争,从而将永利碱厂扼杀在襁褓中。不少股东感到失望、灰心,不愿继续搞下去;有的股东要求撤换侯德榜,另聘外国专家来主持技术工作。

    陈晓奇是忙昏了头了,怎么没有早想起来这些个前辈大能的事情呢?作为他国内创业的重要一环,三酸两碱这些最基础的化学工业是必须要建立的。现阶段他虽然是跟几大财团合伙建立了重工业,但是谁都明白这掌握在人家手里的技术是长不了的,要想真正改变命运,还得靠自己人。

    所谓的靠自己人,一个是要建立完全自主的工业实体,不管是钢厂炼油厂还是化工厂,都要完全是自己的资金自己的人员自己的技术,不能受制于人。此时陈晓奇确实有了自立门户的技术,也能生产绝大部分的先进设备,但是他没有足够多的人才,这年头,懂行的人实在是太少太少,而作为中国开山鼻祖级别的那些各类大才他不知道几个,但是无论如何侯德榜不能忘了啊!

    此时的中国根本谈不上什么化工技术,这时代的主要制碱技术还是“索尔维制碱法”,这种技术对于中国人是严格保密的,永利制碱公司和侯德榜他们费尽心思潜心研究,一步一步的解决难题改良设备,到目前为止虽然有了进步能生产出碱面儿来,但是质量成色都差得远,历史上直到1926年他们才生产出合格的产品,其后侯德榜发表《纯碱制造》将这一技术公布于世。而在1941年他又研究出来更加先进的《侯氏制碱法》。

    现在,正是他们最困难的时刻。陈晓奇因为自己的倏忽没能在第一时间将侯大师截下来请到自己的公司之中,这已经让他万分的后悔了,这一次人家碰上难处了,对他却是一个难得机会!陈晓奇当机立断---下手!

    陈晓奇满手扒拉自己的人才,结果发现能替代他出面的人还真是不多!他自己是肯定是离不开的,这里头多少事都得等他的决断呢。想来想去,他别无他法的将戴春风找了来,对他面授机宜。

    两日后,天津,永利制碱公司会议室内。

    范旭东先生满头大汗,面色憔悴双目充血的坐在椅子上,双眼急速的转动着,很显然脑子里正在激烈的思考着,而在一旁,几位公司的投资人和股东正喋喋不休的吵闹着,絮叨着。

    其中一人说:“范经理,我看这件事便到此为止吧,连民府都帮着洋人办事说话,我们就算办了起来,也是难以获利的,在这么拖下去,可真的就要血本无归了!”

    范旭东尽力压住自己的情绪,声音嘶哑的说道:“旭东明白诸位的忧虑所在,但是旭东也希望诸位能够继续相信我,我们已经向民国政府提交了抗议书,相信政府一定会尽快就此事作出正确的判决!困难都是暂时的,请诸位一定要再耐心一点!”

    “耐心点?呵呵,范经理,不是我们不相信你,实在是你这个时间拖得太长一点了嘛!”另一股东接茬说道,“你自己算算,从民国七年开始。到现在六年了,也只造出来这些黑乎乎的东西,这钱花的也是如流水一般,你也该为我们考虑一下,我们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啊!就这么亏下去,哎!心疼啊!”

    另一人接上道:“是啊是啊!范经理,你不能光指望着那帮官员们的办事速度,他们现在正吵着选总统呢,又有哪一个会有心管我们这些事情?还有你请来的那个技师,那个叫侯德榜的,是不是徒有虚名啊!这么长时间花费巨资却也只是如此之下场,依我看,辞了他!另行聘用洋人技师更为妥当!”

    范旭东双手作出下压的姿势,恳切的对众人说:“诸位同仁请听我一言!我们所做的制碱事业非比其他,乃是我中华所未有之事业,无古法可循,新法皆控制与洋人之手,创立之初,我等也曾前去商讨购买专利一事,可他们是怎么说的?‘生产关键工序由他们直接派人操作,不带学徒,不传授技术,在我国销售产品,得由他们规定市场,不得在规定之外的地区销售’,若然这般办了工厂,却与花钱支持列强侵吞我中华工业有何区别?因此,旭东等才决意自性研究。当今世上,制碱技术仍是以‘索尔维碱法’为最便宜,然技术之研究终究要有一个过程,在这方面,连日本人都多年钻研也未有成果,而我等以这样的规模自性摸索,到现在也解决了诸多的难题,离着成功已经不远了,这一点多仰赖与侯德榜总工,只要诸位能再支撑些许时日,相信我们一定可以共同闯过这道关!”

    这些话似有一点说服力,但是诸股东却没有就此轻易放下,其中一人仍在说:“哎呀,这件事我看很麻烦!日本人都没有搞出来的技术,光凭我们几个这点小钱,太难!太难!那英人卜内门公司财势雄强,必要将我等限于死地方才甘心,这如何是好啊!”

    另一人又道:“依我看来,这么硬撑着不是良策,技术不成功,制造不出好的成品,这空耗资财可不得了!不如先将机器停下来,待事情明了之后再行生产不迟!”

    范旭东一听就急了,工业生产这种事情怎么能说停就停呢?是,现在他们生产出来的碱面儿黑不溜秋的很难看,效率也很低,但是毕竟这也是出产品了嘛,所需要的不过是技术革新而已,不是卖不出去,但是如果就此停机的话,那么数年来的努力很有可能便要前功尽弃了。

    他站起来刚要说话,旁边一个秘书急匆匆跑进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范旭东面色一变,转头朝众人道:“诸位先议一议,外面有一点事情,我先出去处理一下,马上回来。”

    当下也顾不得众股东们的异样反应,掉转头急匆匆的出了会议室,三两转之后到了自己的小会客厅,发现里面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人正是刚才被人要求辞退的总工程师侯德榜,另一个人则是个二十多岁面目沉静的年轻人,却是秘书说得那位“济南来人”。

    范旭东虽然被事情搞得焦头烂额,但是如此场合上却一点不肯施礼,见了来人赶紧打招呼:“让贵客久等了!鄙人俗务缠身未及迎接,还请不要见怪啊!”

    那年轻人站起身来,一双幽潭一般深不见底的眼睛注视着范旭东,双手抱拳声音温和绵软的说道:“范经理客气了!鄙人戴春风,是山东‘美华集团’职员,受公司总裁陈晓奇先生派遣,前来与范经理商谈合作事宜,唐突前来,还请见谅。”

    范旭东呵呵笑道:“哎呀,原来贵上便是大名鼎鼎的陈老板,实在是久仰了!陈老板数年之间赤手空拳创下大好基业,如今又回归故里兴办实业,我等工业界同仁闻之无不赞叹不已啊!只可惜缘铿一面,未得相见,真是憾事。不知道戴先生此来有何见教?还请不吝明言!”

    礼节过去,双方招呼坐下之后,戴春风直接挑明了来意:“范经理,听说贵公司最近碰到了一些麻烦,现在正处在危急存亡之际,不知是否属实?”

    范旭东心中一惊,却不料对方居然这么的直接,而且这消息为免也太灵通了一些吧?不过他毕竟是拿得住的人,脸上没怎么表现出来,依然笑呵呵的说:“戴先生这话从何说起呢?本公司创立以来发展良好,中间虽有些许的小麻烦,却也是略加努力便可解决,哪里有您说得这么严重?戴先生说笑了。”

    戴春风脸上依然平静的好似春水一般,眼睛一霎不霎的盯着范旭东,道:“范经理不必忌讳,贵公司现在面临的困境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前段时间,贵公司在青岛的盐场损失很大吧?英国人想要对付贵公司也不是一天两天吧?,今天他们趁火打劫落井下石,想必范经理那些股东们现在已经吵翻天了吧?与其跟那些目光短浅急功近利之辈费尽唇舌,不如我们做下来谈一谈如何更好的解决目前的问题。范经理以为如何?”

    范旭东只觉得自己在戴春风两道眼光之下,心肝脾肺肾毫无遗漏的给人看了个里外通透,这作为公司机密的事情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让远在山东的人知道的这么清楚?难不成?他转头看了一眼侯德榜,却见侯总工一脸的茫然,显见不是他多口泄露出去的。范旭东顿时额头上又冒出来一层吸汗---这个“美华集团”的陈老板也太神通广大了点吧?

    范旭东深吸一口气,不敢再小瞧了眼前这位年轻人和传说中同样年轻的那位陈老板,稳了稳心情压住了声音问道:“陈老板有何属意,请戴先生直言相告。范某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