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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琅按着他的后脑勺,下巴搁在他的头顶,又叹了口气,无奈的说他,“你们做生意的,是不是都会不折手段去做一件事啊?”
“没有……蠹”
“还没有?”
琳琅捏住他的耳朵,小声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看我爸不顺眼了,你就是想气他,把他气进医院那是再好不过了,是不是?”
“琳琅,当初他为了自己利益把你卖了。”
“你还好意思说!”
“……”
屋子里沉默了好几分钟,之后,程嘉善清了清嗓子,道,“好吧,罪魁祸首是我。”
琳琅好一阵没吭声,程嘉善在她身上揉了揉,在他以为她已经睡着了的时候,琳琅开口了,“就算他没有你和我亲,但他始终都是我父亲,阿善。我不想你为了我,净做些伤害他的事。你别固执,顾家的家产,我真的可有可无,反正,属于我的那百分之十,我都拿到手了。”
“是你拿到手了吗?髹”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程嘉善很明显会不高兴,琳琅咬着唇不再敢往下说,紧紧贴在他身上,片刻后她叹气道,“睡吧。”
“sorry,我不是故意要生气。”他说。
“我知道。”
程嘉善是那种表面可以很大方,但实际上又是个非常小气的男人,在他眼睁睁看着纪希还没有对他老婆彻底死心的时候,每次琳琅提到这个人,他心里都有一股子莫名的怒意到四下乱窜。
十个亿的现金,他把这笔钱拱手送给琳琅,他心甘情愿,但琳琅要把属于自己的东西转手拿给纪希,这让他一想起来就很不是滋味。
但往往就是这么矛盾,如果当时纪家不是需要这笔钱,他又何来机会娶琳琅?
程嘉善从后面进去,他这行为来得非常突然,琳琅一点准备都没有,她双手攥着棉被,转头看着他,“你看,你表里不一……”
“就是表里不一!”
他就是生气,他就是容不下琳琅记忆中那占据了她整整十年大好时光的纪希……他又开始跟琳琅较劲,跟自己较劲,他满头大汗的时候,紧紧缠着掐着琳琅的下巴对她说,“生个孩子,就现在。”
……
琳琅家里有事,她非要走,程嘉善向来都依着她,两人定了正月初三的机票回去。
走之前的那个晚上,琳琅洗澡的时候,程嘉善和邢柳芸在客厅看电视。
老太太就是看这个油头粉面的男人不顺眼,你说你一个大男人,你长得比女人还俊俏,有意思吗?
老太太洗完脚了,清了两声嗓子,叫他,“那个什么,帮我拿下擦脚布。”
程嘉善回过头来,顿了顿,赶紧起身去把老太太的擦脚布拿过来,并且,他蹲在地上,帮老太太擦脚。
邢柳芸那个尴尬……
但好歹还是让他把脚给擦干净了,也把洗脚水倒了,等到他从外面进来,老太太又叫他,“那个什么,你今年多大了?”
程嘉善笑着走到外婆跟前坐下,“四月份就三十三了。”
“去美容院拉过皮儿吧?”
“……”
程嘉善解释,“现在流行肉毒杆菌,还有美白针。”
外婆:“噢,你就是靠这,让自己永远看起来都这么嫩?”
“……”
这个时候琳琅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了,见外婆和程嘉善在那儿聊天,她走过去,“在说什么呢,外婆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
见琳琅来了,程嘉善站起来,把坐的地方让给她,“你陪外婆,我去洗澡了。”
待他走后,琳琅皱眉瞪着外婆,“您是不是又欺负他了?”
外婆老大不爽的盯着她,“哎我说琳琅你怎么回事啊,就算我欺负他了又怎么样吧,你至于这么护着他?我告诉你,你这才是替他拉仇恨你知不知道!”
琳琅弯了唇笑,眉梢扬着,一脸的幸福模样,声音小得连自己都要听不见了,“别欺负他了,万一我有了孩子,他还要给我当牛做马呢,您怎么忍心?”
外婆闻言一怔,然后小声问,“要孩子了?”
琳琅点头,“他想要,那就给他生一个。外婆,您高不高兴啊?”
“高兴是高兴,但孩子爹是阿希,我更高兴!”
外婆的嘴撅得老高了,琳琅安抚着她,“不要再纠结了,万般皆是命,至少,现在我过得挺好的。我把人给您带回来了,您也看见了,是不是可以放心了?”
万般皆是命??程嘉善拿着睡衣站在浴室门口,不知不觉,嘴角泛起淡淡冷笑。
在琳琅心里,他们的婚姻除了宿命,难道就没有她一点心甘情愿?至今,也都没有?
听着外婆和琳琅一番对话,程嘉善到现在才明白,原来纪希不仅是琳琅心口一道伤,在那些看过他和琳琅相爱十年的人眼中,他都是不可替代的,琳琅丈夫的人选。
这晚上程嘉善的情绪莫名低落,从他洗完澡开始就这样了。
他一言不发的睡在床上,也不和琳琅交流,琳琅以为他不舒服,问他,他也只是摇头。
第二天早上十点半的飞机,得五点多就起来坐高铁去杭州,琳琅也没有多理会他,在他脸上亲了亲就睡着了。
程嘉善真的很想问琳琅,你说的在乎,是不是与爱有关。
人一旦钻进了牛角尖,就很容易得心病,然后患得患失,就如程嘉善。
……
从苏州离开,琳琅回到C市,一下飞机就打了个喷嚏。
“感冒了?”
程嘉善戴着墨镜,双手推着行李车,扭头问了她一句。
琳琅拿了纸巾擦鼻涕,点点头,“估计是吧。”
到了门口,没多久姚助理就把车开过来了,本来是要直接去顾家,可程嘉善对姚助理说,“先去趟医院。”
离开机场,这车先走,后面的那辆车就慢慢跟上去了。
那车里依旧坐着上次那两个人,开车那个,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的车,一边开玩笑的对副驾上的人说,“给消息这人也太厉害了,连人家的航班号都能查到。”
另一个拿着相机的男人叹了口气,无奈道,“很明显,这人是跟程哥有仇,分分钟都想曝他的丑闻……嘶,这路线不对啊,难道两人不是要回程家……你跟紧点可别跟丢了。”
另一边,琳琅连续打了几个喷嚏之后,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了,她坐在那里不停地擤鼻涕,程嘉善一直都在看着她,一只手搭在她背上,皱眉小声的说,“别擦了,一会儿鼻子擦破皮会疼的。”
琳琅说,“感冒这种小事,随便找个诊所拿点药吃就行了,何必去医院门诊?”
可他转开了脸,淡淡的回道,“别人感冒是小事,我老婆感冒就是大事。”
“……”
琳琅扯了扯他的袖子,他回过头来,琳琅问他,“你一天到晚这油嘴滑舌,跟谁学的?”
于是程嘉善笑起来,抬手揉了揉琳琅的脑袋,没再说话。
……
“还跟不跟?”
另一辆车上,开车的那个在问拿相机的那个,“再跟过去就很容易被发现了,不然咱们就先撤吧……”
“所以说你是猪脑子呢。”
拿相机的男人抽完手里最后一口烟,扔掉烟头,道,“什么新闻能轻易上封面?有爆炸性的,八卦的,而这些,绝大多数都有可能是杜撰的——今天我们也跟到医院来了,好歹,也得弄清楚他们俩是去看什么科,要是妇产科就再好不过了。”
“对对对!”
开车的男人脑洞大开,煞有介事的对墨镜男说道,“你看他们两这不是才从杭州飞回来?早就听说杭州那边有个庙里可以求姻缘求子,搞不好咱们程哥还真是带他媳妇儿求子去了呢哈哈哈!”
“呵呵,成啊,咱们的标题就有了!”
……
琳琅就是一般风寒,拿了点药,再打了一针就离开医院了。
姚助理开车送他们俩到了顾家,琳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走,觉得姚助理在这里等着也挺累的,就让她先离开了。
正是新年中,可顾家冷冷清清的。
琳琅和程嘉善进屋之后看见楼下客厅一个人都没有,琳琅在原地站了站,转身出去在花园里随便找了个佣人便问,“我爸他们呢?”
“老爷生病,飞扬小姐昨晚送他去医院了。”
“……”
琳琅这就要进去找程嘉善,走了两步又倒回来,“那我奶奶呢?”
佣人答:“老太太今早让徐管家送她过去了,说是不放心老爷。”
这个时候程嘉善出来了,琳琅走上去拉起他往车库方向去,程嘉善见她急成这样,问道,“怎么了?”
“如你所愿,我爸病倒了。”
“……”
怎么能叫如他所愿,程嘉善觉得琳琅这话说得忒搞笑,“你还真以为我想你爸早死?!”
两人驱车去医院,路上琳琅联系顾飞扬,问她父亲在哪间病房。
顾飞扬那头冷冷的回,“怎么了,这个时候想赶回来做一次孝顺的女儿了?”
琳琅理都懒得理她,问到病房就把电话挂了。
此时医院的病房内,顾汉源带着氧气罩在吸氧,顾飞扬和老太太坐在床前,因昨晚没有睡好,此时都是面容憔悴。
顾汉源说要离婚,钟丽珍和他摊牌了。
她说离婚她无所谓,反正,她应得的,她已经到手了。
顾汉源下意识的觉得出了事,赶紧打电话给银行的工作人员,一查,才知道钟丽珍早就把他存在银行保险箱里那些值钱的东西拿走了。
当时他已经气得就要心脏病发,等他再去找那对狗男女,这才知道,刘益明在他面前夸得神乎其神的那块地,其实是为他设的一个大陷阱,等到顾氏这边拨款,钱已经稳稳当当的进了刘益明的账户。
眼下顾氏的可用资金已经被抽走得差不多了,等到过完年一回公司,保证所有股东都要找顾汉源麻烦,顾汉源丢了人也丢了钱,急火攻心,心脏病发当下就倒在了钟丽珍的面前。
钟丽珍也怕闹出人命,赶紧叫飞扬过来接他。
顾飞扬到了之后,把顾汉源的药喂给他吃了,这才慢慢清醒过来。
顾飞扬知道自己的母亲背叛了父亲,她心里难过,却哭不出来。
心里不禁发笑,这就是父亲的报应吗,当初他背叛琳琅的母亲,现在,他又被她的母亲背叛,所谓的因果循环,就是这样?
顾飞扬把顾汉源接走了,临走时她对钟丽珍说,“妈,你太让我失望了。”
父女两人回到家,半个小时后顾汉源又开始发病,这次,是吃药都没用了。
顾飞扬把顾汉源送到了医院,进了急救室抢救,总算是抱住了一条命。
可是顾飞扬知道,除了买地那些钱,母亲和那个姓刘的一定还从其他地方拿了父亲不少钱,现在父亲几乎是被掏空了,她真怕他醒来之后想不开,会有轻生的年头。
顾飞扬一脸忧郁的坐在老太太跟前,也只有这个时候,老太太才肯正眼瞧她。
老太太不喜欢她,自然也不喜欢看见她,但每次这么看她的时候,老太太心里也都很难受。
这孩子是犯了什么错?
上一辈的是非对错,其实不该由她去承担。但是顾家上上下下,每个人都太爱琳琅,都太想念那时候在顾家人人都喜欢的梅韶华,对梅韶华母女有多珍视,对钟丽珍母女也就有多轻视。
这个时候老太太心里很清楚,飞扬这孩子不是不讨人喜欢,是人们不愿意去喜欢她。如果人人都肯主动朝她伸出一只手去,那飞扬也不是如今这个不讨喜的孩子。
所以琳琅是幸运的,那飞扬,也就是不幸的。
老太太对她说,“你也守了这么多个钟头了,不然,去吃点东西再回来,这儿有我,你就放心去吧。”
飞扬眼眶一热,刚才和琳琅在电话里针锋相对的态度完全没有了,她低着头,她叫了一声奶奶,“刚才我对琳琅那么凶,奶奶听见了,一定又不高兴了。”
“哎。”
老太太叹了口气,摇头,“飞扬,你不要怪琳琅,琳琅从来没有错。”
“那我有错吗?”
飞扬流着泪,缓缓抬起头看着老太太,“奶奶,您说我从八岁来到顾家开始,我没有好好听长辈的话吗,可为什么那个家里就是容不下我?为什么您和爷爷,您就是老是想着琳琅,我也是顾家的孙女啊。”
老太太闻言,心口紧紧抽痛,她射手握住那孩子的手,叹气道,“是奶奶不对,奶奶就是太爱琳琅,忽视了你……孩子,你说得没错,就算有错,那也是你爸妈他们的错,上一代的是非恩怨,不该由你们去负担。”
飞扬那么爱美一个人,昨晚顾汉源发病,她什么都顾不上了,穿着居家服就急吼吼的把她父亲送去了医院。
其实在飞扬和顾汉源回家的时候,老太太就从儿子口中得知了现在顾家的情况,而这个时候飞扬还对她父亲不离不弃,看得出,这孩子其实是孝顺的,她和她母亲,不是一类人。
“奶奶……”
飞扬红着双眼叫了老太太一声,老太太笑着,将她的手攥在掌心里,对她说,“是我们顾家的孩子,我们就承认,飞扬,奶奶也没有别的要求,只指望着,你和琳琅,你们姐妹二人要一条心。”
飞扬咬着唇没有说话,奶奶像逗琳琅那样逗她,笑着问,“怎么最近没有去当模特了?不想当模特,我孙女这么漂亮,去当电影演员好了?阿善公司不是拍电影吗?”
飞扬笑了,“奶奶……”
奶奶拍了拍她的手背,“如果不想当明星了,那奶奶差人给你说个对象。咱们飞扬和琳琅,是咱们顾家两朵花啊,琳琅嫁给那么优秀的阿善,飞扬也不能落后是不是?”
飞扬垂眸叹气,“我哪儿来她那么好福气啊……”
沉默片刻,老太太嘴角的笑意渐渐敛去。
她对那孩子说,
“飞扬,奶奶八十多了,奶奶就指望着,以后我走了,咱们顾家,每年还有人吃年夜饭……”
看着老太太热泪落下来,飞扬双眼酸胀难受,她蹲在地上,双手紧紧搂着老人家,哄她,“知道了,知道了。”
……
琳琅把车子开进医院的停车场,下车时,她对程嘉善说,“要是你看见飞扬会不自在,那就在这里我一会儿吧。”
程嘉善皱眉,“你一会儿出得来?”
她摇头,于是程嘉善拉着她的手一把拽过去,“那这大冷天的,你打算让我在这里等多久呢?”
他走前面,琳琅被他拉着走在他身后。
男人背影,像白杨树一样,笔直,高大,又很坚固,琳琅觉得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有了更多的安全感。
两人到了病房门口,正巧飞扬从里面出来。
三个人面对面站着,倒也没有人会觉得尴尬,只不过,永远都是无话可说。
顾飞扬看着琳琅,眼中总是不会带有善意。
尽管她听完奶奶一番话之后想要试着和琳琅好好相处,但琳琅在她眼中就是那种养尊处优人人都要对她众星捧月的公主,她觉得自己和她不是一类人,即便是好好相处,但也不会亲密得到哪里去。
一想到自己和琳琅是同一个父亲的,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液,飞扬心里非常不爽。
“爸已经醒了,有意识,但不是很清楚。”
站在门口,飞扬没等琳琅开口问,她已经主动说明了父亲的情况,这让琳琅很意外。
愣了愣,琳琅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她瞧了一眼站在一旁面不改色的程嘉善,也不知道她是在想什么,突然就冷笑了一下。
顾飞扬离开后,程嘉善面无表情盯了一眼她的背影,拥着琳琅往病房里面去了。
……
此时此刻,在这座城市的另一端,某著名五星级酒店房间内。
充满着水气的浴室,放满热水的浴缸里,水面上漂浮着粉色的红色的玫瑰花瓣,香氛四溢。
漂亮的女人穿着浴袍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拿着手机,听着对面男人的汇报,唇边妩媚的笑意就这么溢开了,“是吗,有这等事……我们阿善可真是越来越狡猾了呢……”
走到浴缸边,她示意跟在身后的两个年轻男人替她解开了浴袍,跟着,她缓缓的坐进了浴缸。
那两个男人并没有走开,而是和她一起进了这宽大的宽敞的浴缸,和她一起沐浴。
冯婧在外面敲门,穿着女仆装的年轻漂亮的女孩儿来给她把门开了,并甜甜的叫了一声“冯秘书”。
一进门,冯婧就闻到了香氛的刺鼻香味,以及,有男人和女人身上的气味交杂在一起的,空气中糜~烂的味道。
冯婧皱眉,心中隐隐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