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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帅之言,实得我心,传阅与众旅团长及鲁南父老,皆击节赞叹不已,南北本为一家,皆炎黄子孙也……窃湘督之张克,本为著匪,为害鲁南甚烈也……”柳镜晓接下去笔锋一转,开骂起那位新任湖南督军,一点也不给这位段总理的红人面子,骂得淋漓尽致,一点余地也不留,最后还说:“此等小人窃据高位,中央是何居心?镜晓愿与鲁南数百万民众共讨之!”
柳镜晓这封电文,对段铁民是一个字没有提及,反而把攻击的重点放在张克身上,这鲁南的地盘是他从张克手里抢过来的,现在这张克前脚刚出门,就已经晋升为湖南督军,这不是给柳镜晓一个难堪。
柳镜晓是很看重合法性这件外衣的,他的江山是用枪杆子打下来的,可是他深知有时候让人自觉服从自己的意识才是上上之策,所以就拼命抨击张克。
对于这个电报,鲁南地方人士都表示很满意,张克在鲁南可以说是无恶不作,现在柳镜晓能不惧北政府的威严,为鲁南民众出了一口恶气,萧马熊更是赞道:“一想到这张克的种种所为,我就恨得咬牙切齿啊!”
也可以说无形间就树立起了柳镜晓的权威,柳镜晓这封电报看来轻轻松松,可真正要发出去,不知有多大的困难,张克毕竟是一省督军,眼下还是段铁民面前的红人,攻击于他,是需要不少勇气的。
当然了,张克远在湖南,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只是王自齐却是实实在在的威胁,难保不会借机出兵讨伐,柳镜晓也不是没想过先拖一拖,等大局已定再作决定,但一想到自己刚到山东,强龙压不了地头蛇,在这种事情拖而不决,难免会引起地方人士的议论,对自己很不利。
“丁团长!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您的命令了!”司马勘朝着丁宁行了军礼,然后开始报告部队情况,他举止十分自然,完全没有一分不满的意思。
司马勘资历比丁宁要高得多,是定边军时期的老连长,而丁宁不过是个定边军入鄂才入伍的新丁,但是司马勘现在对丁宁十分尊重,没有一点摆老资格的意思,完全服从丁宁的指挥。
现在前线有丁宁的骑兵团,司马勘的一个步兵营,此外就是保安纵队的两个团,不过保安纵队的两个团,实际兵力都只有十七师一个营不到,战斗力也差了很多,平时追剿几个小毛贼还可以,如果要拉上去和正规军作战,按柳镜晓的说法就是“全系新扩充之部队,如无大战锻炼则全无战力”,所以指挥权只可能交给了丁宁。
丁宁的脸上带着一丝兴奋,毕竟长期以来她的骑兵部队都是配属给步兵使用,现在是他第一次独立指挥,而且还是指挥这么大的兵力:“出发!”
方初明在一旁重复着丁宁,整个部队井井有然地越过了县境,踏着雾气,在朝阳的祝福下,朝着沂蒙山区开进。
丁宁可不是心热得要抢占王自齐的地盘,对这个她信心严重不足,现在的行动只不过为了扫荡土匪而已。
柳镜晓在击败老洋人之后,鲁南匪众被扫荡一空,只不过柳镜晓头疼的是匪首“一条石”所率的匪部,这支土匪部队并非能战之部,亦非能跑的部队,只是要命的是他的根据不在柳镜晓的控制区之内,而在王自齐控制下的宝山寨。
柳镜晓对这支土匪看得见,打不着,这一条石很滑头,素来是快进快出,只是窜入柳镜晓的控制区六七里路,大事洗劫之后,然后立即窜出境去,而且信守“兔子不吃窝边草”的格言,在王自齐的辖境并无大恶,双方相安无事。
为此柳镜晓特地将司马勘营调来,只是一个营加上两个保安团怎么守得住这么长的防线,只抓到了几次尾巴,让司马勘好生郁闷。
司马勘也曾和王自齐方面的部队交涉,他们口口声声说道:“一定扫平这支土匪!”,可是只听见一阵枪声,然后一条石携带着大量弹药武器冲进柳镜晓的地盘来胡作胡为。
司马勘一打探,原来双方都是朝天打枪,毕竟银子比天大,没了一条石的上贡,这兄弟们的酒钱到哪去弄啊1
现在既然王自齐的保安部队闹起哗变来,而且丁宁根据熊科长的情报知道,现在事情闹得很大,王自齐把部队都调去平定叛军,这一带没有正规军防守,而一条石似乎也想借机再来一次入境劫掠。
这是在姑奶奶的地盘上,你挡住了老娘的前程了!怎么办!当然是出境防御了,既然你王自齐抓不到一条石,我柳镜晓代为围剿!
柳镜晓也头痛一条石在自己地盘内的胡作胡为,因为丁宁的报告一打上他就照批不误,只是加个了限定条件:“歼灭匪部一条石后,立即回返以免有失!”
一条石的老窝宝山寨就在县境外六七里地,防御很松懈,没有什么工事,但是柳镜晓的部队从来不敢追出那条神圣的县境,所以一条石带着弟兄就在那里快活。
丁宁将骑兵从两侧迂回,堵住匪徒后撤的道路,这一带全是山地,所以她的骑兵是作为“骑马的步兵”来使用的,然后司马勘的步兵营就朝宝山寨正面进攻。
一见到大批官军端着雪亮的刺刀冲进来,一条石的匪部从房里跳出后,心里胡乱拿着东西,居然个个面不改色,只是向后连退去,司马勘看到这支匪部都是镇定自若,一点混乱的迹象都没有,心里暗暗叫苦:看来是场苦战,非得刺刀见红才行。
退了几十步,一条石的匪部就开始反击了,他的武器威力无穷,只见现大洋扔在地上到处都是,然后又连连往回退。
看着白花花的现大洋,士兵们的脚步就有些犹豫了,有些人就想弯腰捡起现洋,司马勘这时候感到心寒,心道:“土匪中居然有这等深谋老算之士!”
抛下财物辎重,让敌军意志全失,自行忙于收拾财物,甚至相互争执,然后再来一个回马枪,这招数虽然是老套路,可是很有威力,因此司马勘大叫道:“谁敢停下,我把他就地正法!给我冲!冲!冲!”
最后司马勘还学起慕容雪海的老办法,叫道:“谁立功最大!这些现洋赏他一半!”
有钱好办事,一听到这消息,士兵象死了亲娘一样,大声吼叫道冲了上去,当真是有灭此朝食的气势。
一见到这个情形,土匪们全都混乱了,一个个全放羊了,土匪中一个光着上身的黑脸汉子大叫道:“你们……你们不讲规矩!现在应当是你们撤退了!”
还没说话,刺刀已到他的胸口,他赶紧把双手做了一个优美的举起姿式,嘴里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们!不讲规矩!按道理是应当你们撤退了!”
正说着,他瞅见司马勘是现场的最高指挥官,大声说道:“你是哪个部队的?我要去告你去!我已经把银子扔在地上了,现在应当是我们反攻了!”
这时候丁宁也上来了,听着这话有趣,走上前去,马鞭一甩,落在这土匪头子的身上,问道:“这是哪的规矩?”
这土匪头子身上被打出一道血痕来,不知好歹:“你这个娘们,敢打我……我可是一条石啊,就是王督军都称呼我一怕义士,你哪个部队的?我要到你们长官告你去,协定上怎么说的?你们先进攻,然后我们向后退,然后往地上扔银子,等你们捡起银子,接着就是我们反攻了,你们把子弹和枪枝扔在地上!”
丁宁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声:“十七师……”
一听这三个字,一条石一下子就软了,居然站立不住,整个人倒在身上,浑身都在擅抖着,现在他可以改称“一条虫”了,丁宁瞄了一眼,然后对司马勘说道:“交给你审问了!至于怎么审,这我就不管了!”
“不管”,那就是放纵了,丁宁不由心痛自己团的马鞭要被抽断几根,只是不到半小时,这些土匪都自己上过几个女人都老老实实地交代清楚。
原来王自齐控制了鲁中之后,这一条石就投靠了王自齐,王自齐对于鲁南早有收而并之的想法,只是不知虚实,因此他和一条石达成协议,由一条石袭据鲁南,顺便侦察柳镜晓的布防情况,他则保证一条石在境内的安全,当然了,一条石毕是鲁中著匪,王自齐也不敢公开支持,只是让部队达成互易银弹的协定,双方不时来个“激战一日,毙一条石匪部甚多”,而一条石也能携带大量弹药袭扰柳镜晓,今天他们还以为司马勘营是和他们来搞银弹交易的,等看到不对劲的时候,人家的刺刀已经到了胸口。
丁宁当即回报柳镜晓,柳镜晓不由勃然大怒,当即批示:“匪首必办!”
一条石在柳镜晓的防区内做恶甚多,丁宁当即将他和几十个颇有劣迹的匪首,解往一条石以往劫掠的各村削去脑袋了事。
柳镜晓对鲁南匪众甚是宽大,就连黄羊、老洋人这样的大头目都没有处决,但对这支鲁南平定之后仍敢袭扰自己的地盘匪部就不一样,要来个杀鸡给猴看,多砍几颗脑袋给警告一下沂蒙山的土匪,哪怕你跑出我的地盘之外,老子也照样能派部队把你干掉。
可是丁宁的第二封电报就让柳镜晓犹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