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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东门外的荒地上,前段时间挤得密密麻的窝棚已被拆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繁忙的工地,灾民都被安置工地里面的临时住地,有的已经住上了新的工人宿舍。
不断地有灾民涌过来,但是好在典吏程同先和刘广仁等一帮人早有准备,灾民一进入县境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无论男女老少,只要走得动的都安排到工地去干活,眼看着一条条道路被整理出来,一幢幢厂房、一排排员工宿舍盖起来,俨然已经有了一座工业新城的初步模样!
自从在东门门楼了出了公告,县民团在这里招了几次人之后,这里就时不时有人来这里转上两转,特别是中午吃饭后的这两个小时内,这些人是专门来这里看看有没有民团招人的公告的!
在工地干活,无论男女老少每个人每天都可以得到半斤米,但是这半斤米对于一个小孩来说也许够了,但是对于成年人来说的确太少了些,特别是对于那些年轻力壮的男人,就是加入一大堆菜叶熬成粥也只能勉强吃饱!
但是进了民团又不同了,这待遇相差也太大了,民团当兵的一天有二斤米,还包三餐,这两斤米完全可以省下来给家里人,而且有衣服发,一个月还有一块现大洋!
可是民团的要求也太严格了,十个里才挑一个,首先绕城门跑一圈,这样就刷掉一半的人,接着举一个三十斤的石锁,要举过五十次才可以过关,接着再做一百个俯卧撑,只有通过了这些测试才有可能成为民团的士兵。但是往往通过的人不及原来的一成!
吴小丫跟往前一样,中午喝了两碗粥,就跑到东门前的门楼下,看一下有没有民团招兵的布告,听同村的人说,一般布告会提前一天预先贴在东门下,如果想去参加挑选的话可以提前一天向工头告假,否则当天不发粮食。
吴小丫家来自蒙阴,在逃荒的路上,年老的奶奶病死了,她和哥哥跟着人流来到这里,可是来迟了,民团已经招够了人,她和她哥哥分别安排在工地上干活,一天半斤米,她一个女孩子是够吃了,可是她哥是个大肚皮,半斤米熬成粥还不够他一顿喝的。
黄小丫听别人说进入民团好,每天管吃饱不说,还发衣服,每天发两斤米另外一个月还发一块大洋,所以吴小丫决定让她哥去民团当兵,虽然民团现在已经不招人了,但是吴小丫不甘心,心存幻想,天天都要到城门下转一圈!
今天,吴小丫又失望了,她照例又问了守门的民团守卫,守卫也照例告诉她,民团已不再招人了,但却安慰她叫她别灰心,也许明天就招人了呢!
吴小丫谢过这位好心的守卫,其实她不知道的是,这个守卫看到吴小丫长得漂亮,自从见到她之后就留意上了,从此每到这个时候就主动地担任守门的任务,只是希望借此见吴小丫一面而已。
吴小丫失望地转身往回走,又碰到昨天见到的那两个年轻后生,这两个后生一身粗布衣裳,一身家丁打扮,但是却非常干净,满脸尘土,但是脖子深处却是雪白,十只手指也非常纤细,如果洗干净脸的话,倒像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但是黄小丫觉得他们两个都怪怪的,因此见到他们两人,每次都躲开远远的!
这对年轻后生听说已经参加过几次挑选,但都被涮了下来,但是每次都不甘心,最近这几天,民团再不挑人了,他俩也像是黄小丫一样,每天这个时候都要来转一转,看一看
年轻后生中的一个高个子见到吴小丫,于是问道:“今天又没有告示吗?”
吴小丫摇了摇头,从他们旁边绕了过去,她还要上工,没有多少时间了!
等吴小丫过去,年轻后生中一个稍微矮小一点的,小声说道:“小姐,你想见三少爷,直接去县衙门找就是,为什么偏偏来遭这个罪!”
“谁说我要见那个没良心的了!”那个被叫做小姐的脸色一绷,细声道:“听说他已经有了三少奶奶,心里恐怕早已忘记我了!”
“小姐,怕什么,你可是跟三少爷先订亲的,论起来你也是大,她是小!”矮个子说道。
这个女扮男装的人就是莫家的千金小姐莫如兰,另外一个就是她的丫环莫小花!
莫如兰跟刘家三少爷刘以纯订了亲,但是刘以纯自诩自己是一个受了新式教育的人,反对包办婚姻,誓死不娶一个思想封闭的小脚女人,所以逃婚去了外国留学了,
其实莫如兰也不是小脚,不仅熟读四书五经,她也上过几年的女子小学堂。有小才女之称,而且人也长得挺漂亮的,造成这样的结果都是封建社会的风气所造成的,那时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女双方有可能要到了洞房的那一刻才能见面!
如果让两人婚前见一面的话,也许不会造成这些误会了,凭莫如兰的美貌和才智,说不定刘以纯就不会逃婚了,
相对刘以纯来说,莫如兰还好一点,刘以纯从小就有才子之称,自小就是少女们梦中的如意郎君,当莫如兰知道自己将要跟刘以纯结婚的时候,心里还暗暗高兴了好长一段时间!
刘以纯逃婚之后,莫如兰还心存幻想,一直等了好几年,总是希望有一天刘以纯会回心转意,回来迎娶她过门,可是,不久前,她听说他回来了。而且还娶了一个三少奶奶!
莫如兰为此还哭了几天,后来又听说三少爷成立民团,还到处招人,于是一赌气参加了,她心里的确无法放下这个人,她想通过这件事告诉刘以纯,我并不是小脚女人!
结果经过几次测试,莫如兰都被涮了下来,虽然如此,莫如兰却不放弃,回去苦练几天,以为自己可以通过测试了又来参加挑选,这样测试了几次也没有通过。
这些天,莫如兰就在家里练习那个俯卧撑,等她练得可以连续做一百下的时候,民团已已经不招人了,但是她还不甘心,于是她也像吴小丫一样,一边继续苦练一边来看看民团什么时候招人!
莫如兰和莫小花正要转身回去,忽然见到刚才那个守卫急急地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叫道:“吴小丫,快回来,民团招人了!”
莫如兰立即停下脚步,转身向城门望去,却没有见到城门上有张贴通告,于是疑惑地站在路边,想问一下刚才喊话的守卫,可是那句守卫已经向黄小丫追过去了!
不一会儿,守卫拉着黄小丫回来了,黄小丫却一路挣扎一边说道:“小虎哥,告诉我什么时候挑人就行了,到时我叫我哥来就行了,不用拉我回来,我还要上工去,迟到的话,管事要骂人的!”
不错,这人就是林小虎,二营的一连长,自从见到吴小丫之后,每天这个时候就心甘情愿地当起了门卫,为的只是见黄小丫一眼!
莫如兰见林小虎过来也问道,“这个民团兄弟,民团什么时候再挑人呀?"
林小虎看了莫如兰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还来呀,你都挑了四五次了!”
莫小花嘴巴向上一挑,“哼!四五次又怎么样,你们有说不准吗?总之我们就是要挑上为止!”
“行行!当然行,只要你们过了关就行!”林小虎不耐烦地道,“不过这次没有你们的份,我们这次挑的是女兵!”
“女兵!”莫如兰主仆和黄小丫都吃惊地叫了起来。
“是的,刚才我收到消息,等一下,我子青姐就要来这里亲自挑选女兵!”
莫如兰问道,“招女兵,你们三少爷想干什么?”
黄小丫则问,“当女兵是不是跟男兵一样,一天两斤米,一个月一块大洋,还有衣服穿!”
两个女人同时问,莫如兰则质疑刘三少爷招收女兵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而黄小丫则关心待遇问题。
林小虎瞪了莫如兰一眼,不满地说道,“我们团长大人是留洋回来的人,是正人君子,作风正派,没有你想的那么肮脏!”
林小虎转头又向黄小丫道,“你放心,我们团长大人为人公正,绝对不会亏待你的,而且你也放心,这次的女兵归我子青姐姐统领,她跟团长大人一样也是一个好人,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哼!”莫如兰哼了一声,听人说这个林子青就是那个“三少奶奶”,一个抢了她心上人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