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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山长觉得那人是个神经病而不是真正打劫的车匪路霸,除了这人的造型像神经病之外,这人打扮得也太寒碜了,连一件像样的衣服也没有,不像车匪路霸,车匪路霸可都是有钱的主,而且车匪路霸也不可能在这么差路况的公路上打劫.没油水呀.再说如果真是打劫的,见到车停下来,还不像苍蝇一样附上来才怪.
神经病被大货车高频的鸣叫声吓晕了过去,张山长心里一阵后怕,如果这人吓死了的话,那可是真的麻烦.张山长正要打开车门下去看看,不料这人又直挺挺地站了起来,依旧紧握住锄头一副打劫的架势.
张山长倒是松了一口气,于是关了车大灯只亮小灯,那人将左手放下,眼睛瞪得像铜铃,直往张山长的瞪来.
张山长肚子饿得咕咕叫,巴不得马上找个地方吃饭睡觉,可这神经病拦在这里,张山长一时气愤起来,把头伸出窗外叫嚣道:“喂.你这个‘神经病’你再不走开,我车死你.”
“管你神仙还是妖怪,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钱.”那人见灯光暗了下去,自以为是自己的胜利,气焰更加嚣张起来,只是到底还是有点害怕,一时也不敢靠近.
如果这人不是神经病的话,张山长倒想跟他交交朋友,即使被他打劫一次也无妨.一个连神仙妖怪也要打劫的劫匪,绝对是一个敬业的劫匪,而且是一个铁面无私、一视同仁、不畏强权的劫匪,一个有人格魅力的劫匪.
可惜,对方是个神经病,以他的衣着、他的邋遢样,怎么可能有人格魅力?
我们现在的社会,就缺少像对面那人的那种敬业精神,那种一视同仁、不畏强权的精神。这种精神如今只存在于“精神病”“偏执狂”身上了.
出于对这种精神的尊敬,张山长决定不再跟他争吵,大不了就在这就地住一天晚上,等这神经病走了,再走不迟.
下了决定之后,张山长拿出一袋面包,再开了一瓶水,就吃了起来,吃了两个之后,看了看前面,那个神经病不断地咽着口水,眼睛防直盯着张山长手中的面包,张山长心念头一动,于是把剩下的面包连包装一起丢了过去。
那人把面包捡了起来,看也不看地拎在手里,没有吃也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看情况,似乎这半袋子面包还不够买路费.
得了.这人真死心非要跟自己过不去了,张山长死心了,把车窗关好,翻到座位后面的床铺里睡了.
张山长也是一个光棍,无赖.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被人打劫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要不是前面的人是个神经病,他早就跳下车去跟他拼命去了.
这年头,硬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但是,硬的横的愣的不要命的通通都怕神经病的.
等张山长睡醒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了,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张山长揉了揉眼,翻过身来。
张山长记起了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于是急忙打开车门跳了下去,映入眼帘的一片荒凉的景象,他的大货车停在一个山的隘口的一条破烂泥路之中,山梁上的树木,蔫蔫拉聋着几片枯叶,远处田野也是一片枯黄,早晨的朝阳带着几分毒辣照射着大地,入眼处千里一片赤色,竟然是一个干旱的季节.
前面十米处,昨晚上那个神经病竟然还坐在路中央,半袋子面包还抓在手中,此刻正眼光光地瞪着他.
张山长仔细一看,不禁愣了,这人约有一米八,体格粗壮,如果不是面有菜色,倒也算是一名大汉,一条粗大的辫子緾在脖子上,这是真正的辫子,从他剃光的前额头上可以看出来。
当然辫子可以留长,只要有心,谁都可以留个大辫子,现在的社会讲究独特,千奇百怪见怪不怪。
见到一个大辫子,你千万不要以为自己穿越到了清朝.
但是这人身上的穿着,可就让张山长惊讶了,虽然这人身上补丁加补丁,这都不奇怪,现在的人喜欢穿破烂,而且越破烂显得越有品味.
但奇怪的是衣服的材质,这是一种用自耕布做成的衣服.
自耕布是旧时农民自己种棉花,自己纺线自己织布,织成后又自己染色的粗布,是典型自给自足经济下的产物,这种布非常厚实,但表面非常粗糙。一般染成黑青色,但非常容易退色.
那人的衣服就是用这种自耕布做成的,这种自耕布在2010年是绝对不会出现的,就是你有钱也没有地方买去。
综合上述种种情况,张山长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穿越了?
这时,前面那位辫子兄又叫开了,“妖怪.留下买路钱…”
如果真的是穿越,加上这里如此干旱,赤地千里颗粒无收的情况下,这位辫子兄就不是神经病而是一名真正的劫匪.
张山长相信,如果他自己饿得就要死的情况下,绝对也会铤而走险,去做劫匪了.
只是这位劫匪胆子也太大了吧,一个人竟然胆敢打劫这么一个恐怖的“妖怪”.
明知是一位宠然大物一般的妖怪.却毅然敢发起打劫,这位辫子兄不是已经到了生死关头,就是一位唐吉诃德式的劫匪了.
张山长向着那人走过去,但那人紧紧抓住了锄头柄.
张山长笑了笑,尽量释放出善意,慢慢地走近.
张山长二十五岁,身高一米八五,同样身高体壮,从小就喜欢打架,学会了几手散打,因而对方这把锄头柄根本不放在心上,但忌惮对方一样的高大,所以张山长一边走一边说道:“大哥,借问一下这是什么地方?”
辫子兄迟疑地反问道:“你不是妖怪?”
“当然不是,你看我有手有脚有头有脸,怎么可能是妖怪呢.”
“那是什么东西,会放光,会吼叫的?”辫子兄指着货车问道。
“那叫汽车,你像牛车一样,只是大了一点而已.”
辫子兄恍然大悟,说道:“既然不是妖怪,那俺就更加不怕了,快快留下买路钱.否则别想从俺这里过去.”
还真敬业呀.张山长郁闷.口里却说道:“行.我怕了你了,我给,只要你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去城里的路怎么走?”
辫子兄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兄弟,你真痛快,俺弟估佬日后必定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张山长笑笑,道:“没事,初到贵地,交些过路费也是应该的.是了,你叫‘弟估佬’?”说着掏出几张百元大钞递给了他。
辫子兄虽然左手在身上擦了又擦,但并没有接,张山长以为他嫌少,又加了两张,弟估佬尴尬地问道:“有没有银子?粮食也行?”
银子?粮食?张山长摇摇头,心里头不由一阵迷茫.难道真的是穿越了?穿越就这么简单,这么容易,只是在黑暗中迷糊了一阵?在不知不觉中就中了大奖.
在那个世界,张山长在事业上已经走到了尽头,他这个企业毒药尽早会有爆光的一天,真到了那一天,他甚至到今天还不知道如何面对.
穿越到另外一个世界,也许是老天爷对他的最好安排.
二十多年来,他每年都要更换一个新的环境,每年都要在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陌生地方重新开始过,现在,只不过又开始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重新生活罢了.
张山长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叫做弟估佬的劫匪,一个唐吉诃德式的劫匪.越发确定自己穿越的可能性.
既然面前的不是神经病患者,就简单多了,对付劫匪的方法就是反劫了他,让他也尝尝被人劫的味道.
想到这,张山长忽然飞起一脚,弟估佬正眼巴巴地等张山长掏银子,再加上他两天来只是喝了几口水,正饿得全身乏力,冷不凡地被踢倒在地。
大凡做得出劫匪的人都多少有点狠辣,一般人就算饿死也不敢做出这等昧良心的事,对于这种人,张山长从不脚软,张山长一脚把弟估佬踢得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又趁势一脚踩在他胸口上,让他起不来.
弟估佬实在饿得没有力气,只是一个劲地哼哼,右手的锄头早被张山长踢开了一边,左手还死死抓住那半袋面包.
张山长哈哈大笑,“说.为什么出来打劫,而且还打劫到了我头上,真是不知道死活,我是能随便打劫的吗,不看看我是谁.”
张山长被人打劫次数多了,就总结出一套反打劫的方法,实行之后非常有效,总之从此之后,只有他打劫别人的份,而敢打劫他的人都被他反打劫了.
张山长看了看弟估佬一身破烂,除了自己丢给他的半袋面包之外,唯一值钱的是那张用得差不多只剩下半斤铁的锄头了.
张山长有些失望,没想到这次反打劫是历史以来最差的一次.
弟估佬不服,非常不服.无力地叫道:“你这厮趁人之危,不算好汉,俺已经两天没有吃食了,如果让俺吃一碗饱饭,你一定打不过俺.”
张山长笑道:“你这货想得倒美,让你吃一碗饱饭.让你吃饱了好来打劫我?我有这么笨吗?”说完不禁哈哈大笑.
笑了一阵,张山长喝问道;“说,这里是什么地方,还有你为什么做劫匪?”说完,脚上稍微用了一点力。
“哎呀,哎呀.”弟估佬大声叫嚷,“好汉.俺实在不得已,家里遭了灾,没得吃的,俺妹子又病了,没钱找大夫,不得已才出来打劫的.求好汉放俺一条生路,俺家妹子等我弄些银子去找大夫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