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一一 章 睁眼说瞎话

冰水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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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一一一 章 睁眼说瞎话

    郑冶波说话的语调并不高,但传到韦岑耳朵里后却如同旱地惊天的巨雷一般让人心惊胆战。

    中原五国唐、赵、燕、丰、卫,除了鱼米之乡唐国和畜牧业发达的赵国外,剩下的燕、丰、卫这三个国家,因疆域之内以山地居多可耕地相对较少,所以在吃的问题上一直以来都是捉襟见肘。耕地的缺乏和落后的耕种方式使得即便是在丰收之年也不过能够勉强维持住国内的粮食价格,若是老天稍微不作美,那么就几乎完全要依靠外来的粮食来度日了,可以说是不折不扣的粮食进口国。

    在前朝覆灭之前,燕、丰、卫三地就已经是这种局面了。不过当时中原人口主要集中在现在的唐国和赵国所处的位置,那时燕、丰、卫三地人口的总和还不及现在的十分之一,而且在大一统的政治局面下,商业流通顺畅,这些地方的居民完全可以凭借盐铁铜为主的丰富的矿藏来换到足够的粮食和牲畜。那时这三处的百姓生活水平要比以农耕和畜牧为主的唐、赵之地的百姓好的多,当地的世家豪门手中也有的是钱。

    这也是当初中原五国划分疆域时,燕、丰、卫的开国君主在明知唐、赵占据了上好的农田和优良牧场的情况下同意各自休兵的原因所在。还有另一种说法,就是燕、丰、卫三国的开国皇帝都是把持矿场主的世家,而唐国高祖皇帝是小地主之家的少爷,赵国的先祖则是地地道道的放牛娃,他们都是根据各自的生活习惯来划分了疆域。当然了,当初可能是有这方面的因素在里面,不过也只是众多原因中的一条。当时五路诸侯并起的局面十分的错综复杂,他们之前互相都是盟友又互相都缺乏必要的信任,没有人有绝对的实力和把握一统天下,而百姓和他们手下的军队在攻克前朝的都城后又无心恋战,在当时的情况下这种疆界的划分可能是最好的结果了。

    当然了,能成为最为胜利者中的一员,燕、丰、卫的开国君主也并非一点也没有考虑到粮食安全问题,他们联手迫使唐国签订下了在必要的时候必需要借粮食给他们的协议。当时的协议之中规定,借的粮食是不需要付利息,也不必用人质当抵押品,而还粮的期限可以无限期拖延。这样的一个对唐国很不利的协议,唐高祖皇帝居然毫不讨价还价的就答应了,而且在当年就勒紧裤腰带在战乱刚熄粮食生产还没有很好的恢复,自己吃饭都有问题的情况下借于了燕、丰、卫三国用以安抚国内的局面。

    在此后的两百多年来唐国一直按照协议时常借粮给燕、丰、卫,如果是不了解内情的人一定会认为这几个国家和唐国的关系肯定非常不错。

    但是事情的真相却恰恰相反。

    不错,唐国的确是时常借粮给他们,但问题是唐国后来利用燕、丰、卫三国的内部出现问题的时候是威逼利诱将协议给改了。不但将还粮的期限给规定死了,在借粮的时候还必须要要用大量的人质作为抵押品。而且因为唐国刻意控制住了所借粮食的数额,使得他们还要用各自国内的特产来交换唐国的粮食以补充剩下的缺口。而在这些交易中,唐国再次利用手中的粮食砝码,强势的规定了他们在向唐国出口矿产时的价格,丰国的铜、燕国的盐、卫国的铁在同唐国进行官方交易的时候基本上是半卖半送。

    面对唐国的勒索,燕、丰、卫也不是没有反击过,历史上这三个国家都曾出兵攻唐,希望夺取一些产粮之地,但唐军并不正面交锋,一直以来都是凭借雄关坚守不出。这种战术最让人窝火了,也是最让燕、丰、卫的将军们头疼的了。因为在明明有能力攻破关隘的情况下,却因军中的粮秣消耗殆尽不得不草草收兵,而接下来面对唐国的粮食封锁又不得不付出更加高昂的代价。在中原五国立国后断断续续的一百多年中,燕、丰、卫就曾经数次发动过这样得不偿失的军事行动。从那以后他们已经有八十多年没有再干过这样的事情了,不是他们不想,而是因为每次失败所付出的代价让当权者不寒而栗,使得他们轻易不敢造次。

    这一次,燕、丰、卫三国在八十余年之后再次携手来犯,除了因为国内人口增加的压力外,一个让丰国和卫国当权者动心的原因就是燕国所提出的作战计划太诱人了。

    在丰国军政大权一把抓的大将军韦岑清楚的记得,当日在看到燕国秘史送来的作战计划后,他自己是如何的震惊和欣喜。为了对付唐国无尘院无所不在的耳目,用六到七年的时间将偷袭雄关所用的兵马以采矿为名陆续集中到边境上,让唐国人最为称道的谍报系统失灵,在突然袭击之下果然将城高墙厚的关口给攻克了,而整个计划最出彩的地方还不是这里,而是后面的那两部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人们都有一个印象,那就是处于鱼米之乡的唐国百姓民风柔弱。造成这种结论的原因有很多,而公认的原因则是唐国的温暖的气候和肥沃的土壤。据说在上古时期在农耕出现之前人们完全靠采摘和打猎为生,在中原南方地区四季如春,野生的瓜果梨桃和轻易就可捕获的各种水产使得生活的百姓无需过分的为生存而操劳,对待出没在附近的猛兽是能避则避,除非迫不得已是不会去做虎口夺食之类的事情的。而生活在北方苦寒之地以及深山密林之中的人们的情况就大大地不同了,除了夏秋之季可以靠采摘野果为生外,冬季和春季则必须要以打猎谋活,动物的皮毛更是过冬的必需品。在那里的人们不但要从虎口夺食,就连老虎也时常成为餐桌上的主食。这样的局面维持了几千年或者可能更长,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南方的人变得越来越清秀细腻,而北方的人则越来越雄壮豁达。在农耕和畜牧出现之后这种情况就更加的明显了,南方的百姓在春天随手撒下些种子就可以坐等秋天的收获,有些地方一年甚至可以产两季的粮食。

    丰富的食物使得生活在南方的百姓不需要去做铤而走险的事,就算碰到恶劣官府的盘剥和苛责的法令,只要还能过得去就不会进行抗争;而生活在苦寒之地的人们的生活方式基本上就是生命不息战斗不止,为了生存必须要打起全部的精神。

    可能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使得北方和山林之中的人们民风彪悍,南方鱼米之乡的百姓民风柔弱。士兵来自普通的百姓,各地百姓性情的不同也照成了军队战斗力的不同,长久以来在人们的感觉中,一个北方的士卒可以对付至少两个南方的兵士,或者更多。

    而这种唐国人民风柔弱的印象即便是在燕、卫、丰三国屡次强攻唐国关隘不下之后也不曾有所改观。而那个关于唐国驿卒放着通畅的左半边路不走而抬着马匹从堵塞的右边行走的笑话在其他国家流传的很广,这一件的的确确发生过的事实让他们在嘲笑唐人愚蠢的同时,都不约而同地认为唐朝的百姓还是千百年来一样的没有性子,一样的听凭官府的摆布,一样的不敢直接面对面的交锋。他们在面对雄关束手无策的同时都有一种想法,那就是唐国的军队不过是一些站只会在城墙上往下射箭扔石头的窝囊废,若是一旦失去了城池的掩护,平原之上的唐军绝对不会是他们的对手,战争将会呈现绝对一边倒的态势。

    当然这也有例外,就拿韦岑来说吧——韦岑的祖上是唐国人,而他本人也曾经在唐国当过数年的人质,对唐国的情况可以说是非常的熟悉,他就不认为唐军的战斗力会是人们想象中的那么差。就他掌握的情况来看,唐国军队的素质和野战能力绝对不会比其他几国的军队差。如是燕国人提出的计划单单只是最前面的那一部分的话,是打动不了韦岑的。

    让韦岑比较满意的是,计划的制定者——燕国的郝黔似乎也意识到了唐军不可轻取,他并不认为只要偷袭得手后就可以在唐国纵横驰骋了,无论是燕国、丰国还是卫国,单独一国的军队和唐军正面交锋必然会吃败仗的,想要将唐军打败必须要集中三国的力量才行。在他的计划中,先是利用天灾的机会,燕、丰、卫一起从唐国借取了一大笔粮食。这样的情况以前出现过不少,所以不会引起唐国人的怀疑。在偷袭关隘的兵马到位后,差不多也到了还粮的时候了,按照唐国人的固定的操作模式一定会存在距离边境并不太远的粮仓内,这样就给了他们一个机会。

    边关有警,唐军必然反击,而面对三国联军唐军如果分散兵力的话那是自取其辱,所以唐军必然会集中兵力逐一反击。这时候就和唐国的主力军队交锋的这一路大军依托唐国的关隘拖住唐军,其他两国则迅速出击夺取粮仓。

    打仗,尤其是打持久战,最怕什么——首推没有粮草,手中有粮是心中不慌吗!和拥有充足粮草为后盾的唐国作战没有粮食怎么能行。

    在获得了粮草后,这两路人马就可以放心向唐国腹地发动进攻了,目的是迫使唐军主力回师援救。当唐军动起来之后,燕、丰、卫三国联军就利用唐国便利的交通从三个方向以绝对的优势兵力对唐军进行合击,即便不能将唐军主力彻底击溃使唐国灭亡,也要迫使唐国皇帝割让大片土地出来,至少已经到手的地方是不会再吐出来了。

    经过了长达六年的准备,这个被燕、丰、卫三国高层认为是天衣无缝的作战计划终于开始实施了。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除了第一部分的偷袭进行的比较顺利外,后边的发展完全脱离了当初的设想,预想中的唐军主力是渺无音讯不知所踪。

    丰国和卫国在数天之前提出修改既定计划,将等候唐军主力出现改为主动出击迫使唐军主力出现,其实就表明了他们在内心里已经对燕国的计划开始犯嘀咕了。卫国的将领还好,是那种听皇帝话跟皇帝走,按圣旨办事的主,只要在临阵指挥上不犯错误,那么此事的成败就和他没多大关系。

    韦岑就不同了,和燕国、卫国联手攻打唐国完全是由他一手操办的,成了还好,如果败了的话,那么丰国朝中已经被他压制的喘不过气来的世家势力绝对会乘机发难。那时不但韦家会受到自他们掌握丰国军政大权之后最严重的挑战,就连他们所忠心辅助的丰国皇室也可能会对韦家产生不信任。

    背负着沉重负担的韦岑每到无人在侧的时候,不信世间有鬼神的忠烈候每每都会对上苍祈祷,乞求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

    怕什么就来什么!

    在军事行动即将开始的时候,韦岑从郑冶波的口中听到了他最不愿意听到的讯息。

    唐军要火烧自己的粮仓!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燕国人所制定的作战计划中重中之重的那部分已经被唐国人看穿,而唐军主力迟迟不肯露面也更加证明了这一点。

    韦岑在马上晃了几晃险些摔下战马,好不容易在马鞍桥上坐稳身形后很是失意的说道:“可恨呀……可惜呀……!”

    郑冶波顺嘴接道:“大将军恨的是什么?”

    “六年的心血一朝成空,怎能不恨!”韦岑眯缝着双眼一边打量着郑冶波一边道。

    那种要嗜人的眼神让郑冶波是暗道不妙:‘这老家伙想干什么?’但他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问道:“大将军可惜的又是什么!”

    “我在为李良可惜,也在为世子可惜!”韦岑道:“可惜李良不在眼前,吾不能杀之解恨!可惜世子本是无过之人,但为了不让世人真的认为本侯有心回归唐国不战而退!所以只能拿世子的人头向吾皇和满朝的文武交代了!”

    这次轮到郑冶波在马上晃悠了。

    “世子一定以为李良让你告诉本侯,三日不见世子归来就火烧粮仓是退身之策。”看到郑冶波面色苍白,韦岑冷笑一声道:“世子上了李良的当了,以他的安排本侯的确是要退兵,而你我两国既然已经开战那么就是敌国了,他日你们一定会兴兵报复,到那时盍塘郡的粮仓就会成为唐军的重要补给,若是世子不归,盍塘郡的粮仓就会化为灰烬。虽说唐国粮食充足,这点粮草不放在你们眼里,但是从其它地方调拨总是要耗费些时日的,你说……本侯何乐而不为呢?况且本侯空耗国力,却不得寸功,此番因李良的诡计而退兵,总要杀几个人来泄愤吧!”

    郑冶波在韦岑的咄咄逼人的目光之下是浑身发颤,他自言自语道:“他为什么要杀我?他为什么要杀我?”

    韦岑火上浇油的说道:“李良乃是十一家国公一系,同你们五王一向不和,借刀杀人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不然这么大的功劳为什么不让他的兄长——同在盍塘郡的镇国公李毅来做,偏偏要让世子你来呢?”

    “不错!不错!”郑冶波听的是连连点头,待韦岑将话讲完后他把牙关一咬道:“李良如此狠毒,那就休怪本世子了。大将军,李良现在就在盍塘郡,哪里只有我们镇西王的四万多王军、镇国公府的两万府卫,加上附近的驻军一共不到十万人。大将军可连夜整顿兵马,我在盍塘郡进行接应,只要大将军人马一到,我们就里应外合将李良拿获。”

    韦岑是大喜道:“世子如此甚好!”

    郑冶波道:“那么在下就在盍塘郡恭候大将军了,告辞了!”说完后郑冶波带着亲随打马扬鞭而去。

    城头之上的人等对下面发生的一切听的是清清楚楚,已经大致想明白父亲给自己的信会是什么内容的国舅郝畴看到唐人离去阴不阴阳不阳的笑了笑转身下城墙而去。

    少侯爷韦浩然是十分的兴奋,他为父亲能在困境中找到取胜之策而感到骄傲。

    何无坪十分困惑的眺望着唐军逐渐淡漠的背影,他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头。

    回到城中,韦岑将主要的将领都召集到了议事厅,还特意将本没有资格参与这样层次会议的何无坪也找了来。

    众将领很快的就到了,最后到的是监军郝畴,他一进议事厅就道:“恭喜侯爷能说动唐镇西王世子归顺。”

    “国舅请坐。”韦岑不知所然的点了点头后对众将道:“诸位对这件事有何看法?”

    屁股刚挨到凳子上的郝畴立刻站了起来道:“这袭取盍塘郡非同小可,依我看除了韦陵风韦副帅,军中是无人可当此重任。”

    韦岑盯着侃侃而谈的郝畴看了半天,而后闭起双目长出了一口气后道:“何无坪何在?”

    何无坪进身施礼道:“下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