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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我投知无堂,谁信啊!
郭琇见到胤禛不待他开始说话,就要开始颁旨,觉得心下不甘,当即喊声“四爷且慢”。无论圣旨内容如何,康熙金口一开,就很难更改了,要是圣旨的内容有利于凌啸,那么这一回合就再也难以扳倒凌啸了。
胤禛却不理会郭琇,微睨了他一眼,庄严地展开圣旨,宣读起来。
邬思道的屡次赞叹剖析,使得胤禛对帝王心术和争霸夺嫡有了一个全新的视角,更对凌啸起了强烈的爱才之心,若不是有那次血士的擅自行事,他真想即刻就把凌啸笼络到麾下来。此刻他还没有弄明白凌啸对他究竟有无戒心,但是这不防碍他通过折辱郭琇来向凌啸示好,毕竟皇阿玛的决意已定。
“奉天承谕,皇帝诏曰:钦差湖广观风巡查使凌啸,屡违朝廷纲程,私设水利基金,擅发军管之令,着革去黄马褂,撤湖广观风巡查使职事,贬湖北整军使。钦此。”
郭琇一阵头晕,这是个什么怪异的圣旨啊?皇上究竟安的是什么心思,凌啸如有罪,就该锁拿进京会审,贬个什么整军使,这可是盘古以来前所未有的一个职事,究竟是升是降,哪里说得清楚啊?
吴椣等人各有喜悲。通古柯和杨思谦心花怒放,他们两个一个藩台一个臬台,从此后就少了凌啸这个吏治民情的悬顶之剑了,日子定会好过不少。至于吴椣和苏克济则是心烦不已,他们两个的职事里面,民务都有藩台臬台主持了,军务占了更大的成分,现如今被皇上活生生划给了凌啸来整顿,岂不是架空了自己吗?
胤禛微笑着把圣旨交给凌啸。看到凌啸还在傻愣,对他手上的圣旨努了努嘴,凌啸连忙展开一看,却发现康熙的这道圣旨是朱砂涂改过的。
“虽尽忠职守,救灾防汛,拯救生民,速破巨案,廓清湖北”这句话上被康熙划了一个红圈。边上一排御笔小楷写着“暂且记于朕心”。
老四正等着看凌啸感激地神色,却发现凌啸的脸慢慢苦得像个黄瓜。
凌啸一边收起圣旨,一边在心里思量。由于不得以破了这起大案,凌啸知道自己已经和知无堂结下了深仇,要想保护自己,他必须具有一定的兵权,这就是凌啸给康熙上那份密折,夸大知无堂可能起兵造反的原因。
康熙封他整军使。他早有准备,整个湖北的各个军营里,谁都不晓得被知无堂给渗透到了什么地步,不肃清潜伏的反贼,康熙肯定会夜不成寐的。此刻湖北的地界上。谁最忠心耿耿又擅长军事,谁最不会反清复明,当然是他这个曾经有过战功地纳兰凌啸了。
但是康熙既然看到了自己功大于过,完全可以名正言顺地升赏自己啊。为什么会用贬压自己的名义?为什么要写这样一份涂改过的圣旨,难道堂堂的大清皇帝就没有新的黄绫来誊写一遍?为什么老四要指给自己看康熙的这几句话?
凌啸看着胤禛的笑脸,忽然明白过来,康熙肯定是要给自己一颗定心丸,他接下来还要贬罚自己!凌啸的心里有了一个很不好地预感,康熙不会是想要我来当那潜入知无堂的间谍吧?我可是一个正牌子的满洲勋贵啊,就算你康熙把我贬成一个小兵娃子,一个满族血统的人去投那知无堂。谁信啊!
胤禛宣布了退堂,众官员纷纷退下,就连吴椣也将正堂让出,自己到签押房理事去了,毕竟胤禛的身份更是贵重。
笃笃声响,邬思道拄着双拐来到目送凌啸地胤禛身边,长叹一声道,“吴椣苏克济时不久矣!”
“邬先生。您何出此言?”
邬思道极目眺望着蓝天。“今日堂上之事,三天之后就会有至少十份密折直达天听。圣上很快就可以知道。湖北的督抚藩臬已经是深陷名势,无力自拔了。四爷,你可曾注意到,凌啸摆明的功大于过,四大员却无一人为之辩白求情?”
胤禛回想一下,确实如此,心下也对这些湖北大员很是不齿。
“四爷!学生想知道,你到底在犹豫什么?”邬思道忽地正视老四,突兀地问了一句。
胤禛当然知道邬思道问的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与凌啸之间地事情却碍难出口,长叹一声,默然不语。
“四爷,日后的形势,可以说将是诸皇子群起逐鹿,如若不然,请四爷抉了思道的眸子去。凌啸乃是无双国士,如若四爷不获此人,恐为他人捷足先登,悔之晚矣!如四爷觉得不可毫无缓退,学生愿现行一试。”
凌啸并不知道邬思道如此看重他,此刻的他正为这满府的女人和男人发愁呢!
买来了两百个女子倒也罢了,顾贞观、刑名师爷高夫子和金虎都不知道如何安排,就把凌啸请到正堂来处理。凌啸正待详细规划一番,却见到那沔州州判李轩求见,他的身后更是拖男带女地有两三百人。
沔州府里的那些贱民囚工家园尽毁,可是沔州刚刚经历了一场水灾和防汛,哪里还有余力照顾到他们,不得已只得由李轩领来求凌啸这个老恩人帮忙了。
凌啸看到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也是吓了一跳,我如今又不是有火耗外水的地方官,哪里来地这么多银子帮助这多人?咬咬牙,看来只有两个办法了,男的当兵,女的务工!
定下了调子,刚刚要金虎把男人们全部编为亲兵,女子务工的事情,凌啸却不得闲去具体筹划了,因为门房上通报,总督吴椣、巡抚苏克济、提督陈倬、总兵梁佑邦、蒋恒昌五人联袂前来拜访。
这些个大人都是湖北的军事长官,凌啸虽是钦差整军使,但是对于这些个一二品的军中大佬却不敢怠慢,要知道不仅湖北的所有兵力归他们掌控着,他们更是掌握着自己的独属军队――督标、抚标、提标、镇标。凌啸连忙出来迎接。
除了驻节荆州地湖北八旗将军思德安以外,今天地何园可是首脑云集啊。提督陈倬对凌啸平礼一拱,就昂然而入了,两个总兵都是有些看不起凌啸这个五品官,但是碍于他是钦差,倒也不敢过于无礼,行了一个军中简参,也快步进去了。倒是吴椣和苏克济更是恭顺些。
凌啸拉住吴椣落在后面,悄声问道,“老亲家,今天刮得是什么风啊,怎么都跑到我这园子来了?”
吴椣苦笑道,“什么风?还不是整军风闹的!这些个家伙消息就是灵通,四爷前脚宣布退堂,他们后脚就来到我地签押房,硬是说要来和你这整军使唠叨唠叨,讨个如何整军的章程呢。”
凌啸一阵郁闷,妈的,老子上午还在考虑些吏治民情,下午就要操心什么整军事宜了,这哪里想得清白啊。这群子提督总兵的一个个拽得像二五八万,好相与吗?就是吴椣和苏克济两个的心里,恐怕也是十分地腻味老子吧?康熙只晓得要我当恶人,他自己连个圣旨嘉奖一下都舍不得,还剥了我的黄马褂,实在太小气了,教我这个五品官怎么有底气去镇住这些一二品?。
茶一奉上,陈倬使了一个眼色,总兵梁佑邦和蒋恒昌一起站了起来,居然说的话都是异口同声,显然就是事先商量好了的。
“凌大人新任整军使,我等今日前来就是想问问大人,皇上可有一个具体的方案谋划,这样我们就可以好好配合大人了办好这次差事,免得又搞得不清爽…”
凌啸终究年轻气盛,听到他们暗讽自己办砸了观风巡查使差事,不由得一阵火起,这群王八蛋让知无堂这样的恐怖组织给混了进来,还来老子这里打码头?猛地一顿茶杯,就要发火,却听顾贞观在屏风后轻咳一声,方按捺下来,冷冷道,“如果大人们是为此而来,那就请恕凌啸无可奉告了。凌某才接了圣上的任命旨意,连圣意都还没有揣摩清楚呢!”
“唉,凌大人你也不要生气,你如今是整个湖北军务整顿的话事人,莫说陈提督,就是我吴椣这个总督,还有老苏这个巡抚,也要听你的调度啊,大家都是来讨你的一个方略,免得我们各标到时候落个不听号令的名声。您说是不是啊?”
吴椣乐得陈倬他们来闹,一旁打着哈哈地调拨,搞得凌啸更是恨死了吴椣。妈的,难道你吴椣就没有一点的香火情分?刚刚在老四面前保了你们一票,暗示他暂时不要追究你的责任,如今尘埃尚未落定,你就翻脸不认人了,这政治联姻难道就是朝不保夕的吗?
陈倬见凌啸铁青着脸,心中大恨。本来他以从一品的官衔受制于吴椣这个不加衔二品总督,已经是非常的不甘心了,现在又来了一个五品钦差,还敢摆脸色给他看,叫他如何的心里平衡。
当下陈倬怒目瞪视凌啸,妄图以虎威压倒他,无奈凌啸是何许人,连康熙都敢绊倒的不要命家伙,偏偏就不吃这一套。陈倬越是瞪视,凌啸越发不理,端起茶杯,还夸张地吹着手中的热茶,唾沫星子和热气都直往他右首的陈倬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