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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神欲-逆天劫
金庸隐徒风笑天
上部称霸人间
序章天祸之始
话说亿万年前,天地本是圆如鸡卵,一片黑暗,毫无生机,但幸得阴阳二气周游循环,无限膨胀,终于有一天,骤然破裂,从此混沌初开,清净而轻者升为天,浑浊而重者降为地,风啸云起,雷鸣电闪,经历无数夏雨冬雪,渐渐孕育了有机的生命,又过了数百亿年,几经沧海桑田,盘古一族初成人形,成为天地间灵智最高的生物,但天有不测风云,地壳再次裂变,茫茫大地成了一片瀚海,唯有一对兄妹借着葫芦逃得性命,等到海水隐退,陆地再露,这对兄妹为了传播人种,繁衍后代,结为了夫妇,便是后人类的始祖伏羲与女娲。
这伏羲与女娲自受了这次大祸之后,孤心苦诣的思索不让人类灭绝之法,终有一日豁然明白一切天地之间的造化皆是阴阳二气在作祟,能掌握二气,不仅可超越生死,更能上天入地,移山倒海,有万千莫测之功,因此双双隐居于东方无妄山中,每日吸气纳元,前后历经三百年,怡神守形,养神炼精,积精化气,炼气合神,最后炼神还虚,终于脱离了自身躯壳,有了掌天控地的能力,后来更拣自己的后代之中有悟性者一脉相传,居于天上,各管风云雷电等诸般天象,掌握着人间祸福荣贵,世上便从此有了人神之分。神,成为了人间祭祀供奉的对象,是高高在上,受人顶礼的尊者,稍若有冒犯,必遭天谴。而云端之上的天界,更是所有的凡人神秘向往的圣地。
再说水患过去,地上露出的陆地共分为四大部洲,一为东胜神洲,一为西牛贺洲,一为南赡部洲,一为北俱芦洲。
四洲之中,以这东胜神洲最是人物殷盛,繁华似锦,尧舜禹三王之后,部落的人更是从过去的散居山林渐渐懂得了如何筑城为界,砌石为屋,不仅可以抵御敌人与野兽的进攻,居住的环境也要干燥温和得多了,而部族的联盟愈大,聚居在一起的人也愈多,到了禹的儿子启,废除了部落中一向延续的“禅让”之制,成立了中国第一个朝代夏朝,而后由商而周,然后历春秋战国,秦始皇一统中国,跟着又过了东西两汉,三国归晋,之后南北朝战乱百余年后,隋文帝杨坚再次统一中国,只惜传到隋炀帝杨广,终日只知道眠花卧柳,贪淫好色,劳民伤财,惹得天下百姓怨声载道,而后纷纷揭竿而起,共计十八路风烟,血雨腥风之后,天下又归了太原留守李渊,建立了大唐帝国。
李渊称帝后,其二子李世民与大哥李建成、三弟李元吉却陷入了一场残酷的帝位之争,最后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杀兄弑弟,又逼得父皇李渊提前退位,登基大宝,成为了唐太宗。
唐太宗本是雄才大略之辈,继位之后,心怀有愧,日夜难寐,为塞悠悠众口,吏官之笔,更是勤于政事,虚怀若谷,又有魏征、房玄龄等良才辅佐,分天下国土为十道,即京城长安所在的关内道(今陕西诸地)、河南道(今河南诸地)、河北道(今河北诸地)、山南道(今湖北诸地)、淮南道(今江苏扬州一带)、江南道(今江苏杭州一带)、陇右道(今青海诸地)、剑南道(今四川诸地)、岭南道(今广东诸地),十道各配贤臣,体恤民情,修行仁义,通达道德,竟创下了中国数千年间从未有的贞观盛世。
太宗驾崩之后,传位高宗,此人却是个懦弱无能的庸君,最终让皇位落入一女中丈夫之手,便是中国第一位女皇武则天,改大唐国号为大周,这则天皇帝冶国有方,对官吏严苛,而对百姓宽洪,深得民心,因此虽有李家宗室作乱,却得保皇位。武则天驾崩之后,睿宗李旦在其子李隆基的帮助下登上皇帝宝座,恢复了大唐的国号,但武则天之女太平公主在朝中仍然呼风唤雨,掌握着权柄,睿宗自知不是对手,便将帝位传给儿子李隆基,称为唐玄宗。
这唐玄宗少年时便英武果绝,大有乃祖太宗之风,即位之后,立刻清除太平公主在朝中的党羽,太平公主不甘雌伏,率人准备发动政变,学习自己的母亲,再一次颠覆大唐帝国,但唐玄宗早有提防,先发制人,将一干人等全部抓下,将太平公主赐死在她自己的家中。
唐玄宗掌稳皇权,又先后任用了姚崇、卢怀慎、宋璟、张九龄这些贤臣为相,广施德政,重视民生,天下间一时真是海清河晏,百姓安居乐业,万国使臣来朝,唐王朝到了从所未有的颠峰,史称为开元盛世。
然而,唐玄宗眼瞧自己的国家如此的强盛,便起了扩疆的念头,要创前人未有的伟业,在国土四边大举用兵,极快的耗空着国力,除了一笔笔数目巨大的军费,国中所有的精兵强将几乎全部给了边疆,但是边疆的节度使们却多由胡人担任,形成了外重内轻,枝强干弱的局面,而志得意满的唐玄宗此时还没有察觉,反而还在长安城广选秀女,享受风liu,浑然不知一场让大唐帝国从此走向衰落,将要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风暴正在悄然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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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玄宗开元十四年,大唐西南剑南道的合洲。
这合洲城古名垫江县,本是巴人入川前濮族人的重要居住地,因巴蜀内的三条大江,嘉陵江、渠江、涪江三江交汇于此,南北朝时改名为合洲,由于水路便畅,四通八达,自古有“巴蜀要津”之名,当真是个车马辐辏,人烟稠密的好地方。
就在离合州城十数里有一座直耸入云的高山,峰高岭峻,古怪崎岖,异树奇花,叠翠重碧,更有一件奇景,每到细雨朦胧之时,就有云雾从山上涌出,将整座由罩得犹如仙景一般,只是因山下无路可通,又布满了荆棘乱葛,不时有毒物与野兽隐没其中,因此少有人迹,当地人都称为其为“孤老山”。
然后就在这罕有人至的“孤老山”之上,却有一块极平坦的宽阔之地,不知在什么时候,有人建起了一座茅草屋,屋外四周编竹为篱做成一个大院,篱上交相缠满了蔷薇、荼縻、木香、美人蓼等花草,而院外又有一大片的花丛,又种着牡丹、芍药、茉莉、海棠等花,时值三春季节,万卉吐艳,光辉娇媚,芳香随风在山中飘荡,惹来无数的峰蝶在其间采花吸蕊。
就在这花丛中之中,盘膝闭眸坐着一男一女,男的穿着蓝色的绉绸长衫,头上戴着一顶玉色方巾,眉如剑峰,鼻似悬胆,长相俊朗清奇,却是一名儒生。而那女子,却是天下间难觅难寻的绝色了。
只见她雾鬓风鬟,眉如远黛,琼鼻樱唇,肌如凝脂,胜于艳雪,穿着一袭轻柔犹如蝉翼的白色长裾,晚风吹拂之中,显出了杨柳般身段来,此时盘坐于花丛之中,花光人面,掩映流辉,但所有的花将艳光尽数投照于她的容颜之上,却是黯然失色,她的身上充满着的那绝尘绝世的超脱飘逸之气,全然不是人间所有。
不知不觉,天色渐渐的暮蔼下来,晚风微起,山雾渐升,一群群的鸟雀叽叽喳喳的回到林中,偶然可以听到山猿的沉吼,一轮淡月浮现在了天空之中。
正在这时,那茅草屋里突然传出了一声婴儿的哭声,跟着便再也止不住了,
听到婴儿的哭声,那女子首先睁开眼来,脸色微变道:“任郎,糟糕了,是凡儿饿醒啦。”声音也是清柔婉转,犹如天籁。
这时那男子也睁开眼来,道:“这小子,今天好像要比平时醒得早一些。也好,夫人,你也该带他出来呼吸呼吸这山中的纯净之气了。”
那女子本来态如凌波仙子,但此时心系着爱子,却和天下间普通的母亲一般无二,立刻从花丛中站了起来,匆匆忙忙的走进了屋里,不一会就抱着一名男婴出来,那男婴虽然不过三四个月大,但却长得粉白可爱,五官上似乎吸取了父母容貌上的优点,总体上与母亲要相近一些,毋庸置疑,长大了必然是一名让女人颠倒梦想的艳世美男。
那女子瞧着自己儿子,脸上露出幸福甜美的笑容,坐在一块光滑平坦的大石上,解开自己的衣裳,露出了一只莹光如玉,温软香腻的酥胸来,将**放入了那男婴的口中,那男婴津津有味的吸吮着母亲的乳汁,脸上真是惬意十足。
这时那男子也走到了女人身边,低头逗着自己的儿子一会儿,然后道:“夫人,你本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瑶池仙子,总领天界歌舞,已是上仙之位,如今却跟我下了凡间,自毁仙体,生子哺乳,你真是不会后悔么?”
那女子微微一笑,一时没有回答,等到儿子吃饱了自己的乳汁,掩上了衣裳,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拉着那男子,走到了西方的山崖边,却见碧空万里,皓月明辉,照得大地一遍银光,奇树异草,宛若翡翠,小涧清流,犹如玉带,而遥望山下,却是一条宽阔的大江,江面之上帆影隐隐,闪烁着数点渔火,两人耳力灵敏,清晰可听见渔夫渔婆们在用村俚之歌相互唱答嘻闹,真是好一付平和幽静的人间美景。
那女子默默的向山下望了一阵,然后幽幽的道:“任郞,你曾经也到过天界,你说,天界有这般秀丽真实,这般让人心情舒畅的景致么?”
那男子思索了一阵,才沉声道:“天界上虽然多有朱宫贝阙,琼楼玉宇,又有龙凤麒麟这些异兽,但是却让人感到太飘渺,太冷清了。”
女子缓缓的点了点头,嘴角中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道:“可不是,人人都说神仙好,可是没有真正身临其境,又如何明白天界背后隐藏的秘密,又如何明白做神仙的悲哀,任郎,你问我跟你下凡有没有后悔,其实你也应该感觉到,和你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才让我懂得了什么是快乐,什么是刻骨铭心的相爱。”她说到这里,又用手摸了摸又开始沉睡的儿子,柔声道:“现在咱们又有了凡儿,让我又品尝到了一个当母亲的幸福,这种日子,能多过一天也是好的,我就会多一天快乐的记忆。”
那男子听妻子言语中似乎有些不祥的意味,连忙道:“什么叫能多过一天也是好的,咱们天天过的都是这样的日子,你又教了我超脱生死,延寿长生之法,等凡儿长大了,咱们再教给他,等他成家之后,再教给咱们的媳妇,然后再传给咱们的孙子,这样一来,咱们的血脉就越来越多,也会越来越热闹,只是等到咱们曾孙的曾孙喊咱们老祖宗的时候,咱们还是这样的年轻,可真是有些滑稽了。”
那女子听他这么一说,不由星眸微闪,嫣然一笑,这一笑之下,顿时让夜花失色,皎月减辉,也让那男子瞧得痴了,呆了,忍不住拥她入怀,在她红润娇艳的樱唇上轻轻吻了一下,那女子顺势将纤细如柳的身子缓缓依偎在丈夫的胸前,脸色又渐渐忧郁起来,道:“一千年前,织女偷下凡尘与牛郎成亲,结果让王母娘娘以天河相隔,只因天界无法缺少织女所造的无缝天衣,这才特许他们每年七夕借鹊桥相会一次,而三百年前,七仙女偷下凡尘与董永成婚,结果被抓入天庭,至今冰冻于万年雪山之颠,而董永却被玉帝下旨于地府受剥皮抽肠,火海油煎之苦,永世不得超生,任郞,我好怕,好怕……”
那叫任郞的男子想起天规之严,众神之威,心中也有些凛惧,但立刻将心一横,大声道:“怕什么,咱们不是有上元夫人送的避形仙符么,再说,要是他们真的派人来了,我就是死也要和你在一起。”
那女子微微一叹,仰起头来,用一双清水无尘的秀眸深情的凝视了丈夫好一阵,才道:“任郎,这几日我一直有个预感,上元夫人送的神符只怕保不了咱们多久了,其实在这之前,我早就想好了后路,任郎,你千万不可莽撞,一定要按我说的办,你一定要答应我,好不好?”
那任郎见到妻子一脸焦急之色,心中不忍,忙道:“好,夫人,我都听你的。”
那女子道:“要是玉帝派天神前来抓咱们,你万万不要对他们有所冲撞,嫦娥姐姐自当年被天蓬元帅调戏之后,终日幽闭于广寒宫中再不露面,如今天界之中还没有人的歌舞在我之上,玉帝与王母尚有用我之处,如果我以自毁仙元,魂消魄散相挟,自然可以保得你和凡儿的性命,我走之后,你务必好好的抚养凡儿,将修仙之法传授于他,好好的看着他结婚生子,快快乐乐,不过要给他说我生了他不久便死了,万万不可说出我在什么地方,切记切记,否则定会给他惹来灭顶之灾。”
那任郞心中一阵凄惨,道:“不,不,我要你和我一起瞧着凡儿长大。”
那女子闻言,心下也是酸楚,微展笑颜道:“要是能瞧着凡儿长大当然是最好啦。”她说到这里,想起一事,骤地抬腕,纤指一动,在儿子胸前虚化了几笔。
那任郎正在不解,女子含笑道:“任郎,你解开咱们儿子的衣裳,瞧一瞧他的胸口。”
那任郎依言解开儿子胸前的衣裳,一个鲜艳耀眸,红如胭脂的“任”字顿时印入眼帘。
那女子道:“任郎,这是我给儿子做的一个表记,要是你们万一失散,可以通过这表记找到他。”
那任郎听妻子说话越来越悲观,热泪不由涌在眼眶,哽咽着道:“你放心,我绝不会和儿子失散的……”
正说到这里,猛然听得半空风响,霎时间云雾密涌,将一轮明月遮掩起来。
那女子见到如此情景,脸色顿时大变,将儿子一把塞在丈夫怀中,娇声急促的道:“任郞,你快带着孩子进屋去,记牢我刚才对你说的话,千万不要出屋来,这里有我来应付。”
那任郞见到妻子这般模样,知道该来的终于来了,自己的好日子也算到了头,但想到极有可能要与妻子从此天地相隔,永无相见之日,那里舍得,瞧着妻子粉光莹艳,海棠晓露般的容颜,一时移不出半步。
就在这犹豫之时,山崖之上忽然悄无声息的现出两个神仙来,皆是人形模样,一个头上顶着银色束发的紫金冠,穿着一副闪闪发光的细砌鱼鳞甲,月白色紫薇战袍,脚踏一双绿皮宝珠战靴,身高九尺,虎背熊腰,面似黑漆,铜铃般的眼中露着凶光,手里拿着一柄赤红色的九环大刀,而另一人则瞧来慈祥多了,头戴青缎九梁道冠,身穿着宝缎道袍,腰系杏黄丝绦,白袜云鞋,面如银盘,眉毛长垂,银白如染,两耳极大,一尺长的银髯飘于胸前,一脸的忠厚和善,手里拿着一柄拂尘。
那女子见着了这两位神仙,心中一叹,向丈夫递了个眼色,示意他照顾好孩子,莲步轻移,已经迎了上去,娇声道:“原来是九耀星君与太白金星两位上仙,小妹接驾来迟,恕无见怪。”
那凶神恶煞的九耀星君重重的“哼”了一声道:“瑶池仙子,你好大的胆子,生为上仙,竟敢私下凡间,与俗子婚配,竟然还生下了一个小孽种,你可知罪?”
那瑶池仙子道:“小妹也知自己的行径有违天条,但大错已铸,无可挽回,不过这一切皆是小妹一人之错,与任郎和孩子无关,小妹愿随二位上仙回天庭面见玉帝与王母跪请严惩,但务请两位上仙放过任郎与我的孩子。”
那九耀星君乃天上的凶星之一,生性好斗,在天庭之上任托塔天王属下先锋,早就垂涎这瑶池仙子的绝色容颜与曼妙舞姿,只是天界条规森严,又有天蓬元帅的前车之鉴,不敢稍有表露,但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心目中一向冰清玉洁,高高在上的瑶池仙子竟然会与一偶入天界的凡人一见钟情,私奔下凡,心中早就嫉恨万分,知道了她的下落后,便主动向玉帝请缨,想要公报私仇,用自己手中的赤血龙刀将那姓任的书生弄得魂魄四散,连鬼都做不成,就连那小孽种也不能留在世上,这样才能一泄自己心头之恨。
当下一扬手中的赤血龙刀,断然道:“不行,玉帝有旨,任世杰本是人间才子,得蒙天幸,破例携入天庭参与仙家的无虚华会,录其盛典,却不料色胆包天,竟敢挑逗瑶池仙子与其私下凡间,该当严惩,以正天规,其子任凡,本属仙凡孽种,一并不能留于世上,瑶池仙子,这是玉帝的仙旨,你怪不得我了。”
瑶池仙子听到这话,当真是骇得月惨花蔫,慌乱向九耀星君旁的太白金星道:“仙长,世杰能上天庭,全是得你所助,到了现在,你可不能袖手旁观啊。”
那太白金星是天界之上出了名的老好人,此时瞧着这一家三口,微低下头,叹了一口气道:“唉,本仙当日也是瞧任世杰文才出众,而无虚华会又正好差人笔录盛事,便向玉帝请了仙旨,带着他上天庭,本想盛会之后,启禀玉帝,赐他个散仙之位,却不料……却不料你们两个居然做出这样的好事来,害得我被玉帝与王母痛骂了好久,差点儿仙籍也弄掉啦,要我戴罪立功,将你擒回凌霄宝殿候旨,现在你还要我怎么帮你们。”
瑶池仙子也早料到了这个结果,凄然一笑,从头上拨出了一枝碧绿色的玉钗来,向九耀星君道:“你应该知道我手中拿着的是什么东西了。”
九耀星君凶眸闪烁,沉声道:“是你的如意宝钗。”
瑶池仙子点点头道:“不错,我这宝钗是太上老君用三昧真火炼制而成,一但刺入身体,无论是仙是凡,皆不能再聚元神魂魄,便是老君亲临也无法相救,你要是敢伤我相公与孩子半分,我便将这钗子刺入自己的喉咙,看你们如何回去交差。”说着就仰着将如意宝钗抵在了自己细长的玉脖之上。
九耀星君见状顿时一愣,他知道这瑶池仙子玉帝还有所用处,她要真是元神消散,自己还真难以向玉帝交待。
这时那太白金星也骇了一跳,连忙来打圆场道:“仙子切莫如此,咱们万事好商量,好商量,千万不要一时莽撞,做了傻事。”
就在这时,那任世杰再也无法忍耐得住,从瑶池仙子身后冲了出来,抓住她拿着如意宝钗的手道:“夫人不要如此,一切都是为夫的错,就让为夫来承担,只要他们放过凡儿,我虽死无憾。”
他说到这里,脸上已现出视死如归的毅然之色,向着九耀星君与太白金星突然“哈哈”一阵狂笑道:“任某怎么死不要紧,我只是想笑这天规太过荒唐,既然要绝情绝欲,不准相爱,那玉帝与王母为何又要并驾齐驱,形影不离,还生出了七个女儿来,既然人仙不能通婚,那萧史为何又与秦穆公的女儿弄玉婚配,最后乘龙乘凤,双宿双栖,哈哈,好笑,好笑,你们神仙瞧上了咱们凡间的女子就叫仙缘,而咱们凡间的男子与女仙相爱便成了孽缘,你问你们,这是什么仙规,这是什么天条。”这一席话是他含愤所言,当真说得激烈慷慨,寂夜之中,仿佛漫山遍野都在回荡着“这是什么仙规,这是什么天条。”的声音。
那九耀星君闻言大怒,说了声:“孽障找死。”
肩臂不动,手中那赤血龙刀已经祭在了空中,化成一条红色的蛟龙,狰狞凶恶,张牙舞爪,就要向任世杰扑至。而瑶池仙子见势不对,也将手中的如意宝钗向空中一抛,顿时变成了一对巨大的金剪,就要向那蛟龙的龙头处绞去。
那太白金星见二仙就要交手,先向九耀星君呼了一声:“星君,难道你忘了咱们来干什么吗,要是失手伤了仙子,咱们如何面见玉帝?”跟着又向瑶池仙子道:“仙子,难道你还要增加自己的罪孽,让事情无法挽回么?”
太白金星这两句话,各说中了二仙的要害,心中都是一动,收回了法器。
瑶池仙子再次痴望了丈夫与孩子一眼,见到任世杰一脸激越,似乎又要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一咬银牙,狠下心来,左手捏了个仙诀,向丈夫一指,任世杰便软软的倒了下来,瑶池仙子连忙过去将丈夫轻轻的扶到一片柔软的绿茵之上躺好,又将儿子放在他的身边,先亲了亲孩子,跟着又亲了亲丈夫,然后缓缓站起身,走到九耀星君与太白金星的面前道:“二位上仙,小妹也不会让你们为难,我的丈夫与孩子是生是死,一切等我回到凌霄宝殿再说,到时如果玉帝与王母仍是不愿留我相公与孩子的性命,小妹也无话可说,反正他们是逃不过你们的仙法的。”
太白金星听了这话,连忙点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还是等瑶池仙子见过了玉帝与王母再说吧。”
那九耀星君知道此时也无法杀得两人,冷哼一声,道:“好,那就快走。”那瑶池仙子心知此次回到天界,绝无机会再与丈夫儿子相见,心中奇痛无比,回头望了一望,雪玉一般的脸颊上已是珠泪纵横,在九耀星君的迭声催促之下,终于下定了决心,默默念动仙咒,身子立时凌空而起,衣袂飘飘,长袖舞展,已飞在了空中,九耀星君与太白金星连忙紧紧相随。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山崖之上身影一晃,又现出一个身披战甲的人形来,面目漆黑凶恶,正是那九耀星君去而复返。
此时任世杰仍然在昏睡之中,而那男婴任凡却睁着一双清澈无邪的大眼睛,正在张手舞脚的摆动玩耍,浑然不知将要面临的危险,不过他的胆子瞧来倒不小,瞧见到了那目露凶光,黑炭般的九耀星君,不仅不害怕,反而象是见到了什么好玩的玩意似的,“格格”的笑了起来。
那九耀星君毫不心软,缓缓举起了手中的赤血龙刀,就要向这父子二人劈去。
就在这存亡续断之时,他的身后忽然有人道:“星君,此事万万不可。”
九耀星君回过头去,却是太白金星又跟着自己到了这山崖。
那太白金星这时匆匆忙忙走到他的身前道:“星君,玉帝与王母在瑶池仙子的哀求之下,已经答应宽恕任世杰父子,你岂能有违天旨。”
九耀星君冷冷一笑道:“瑶池仙子仗恃歌舞无双,以自毁元神来逼得玉帝放过任世杰与这个孽种,本神自然可以猜度他们的心思,就是杀了这两人,想来玉帝还要暗赞本神此事做得对极。”
太白金星道:“星君,话虽如此,如今天庭之上还不能缺少瑶池仙子,她又最爱这两人,要是日后她知道了这两人死于你手,只怕后果堪虑,还望星君三思而后行。”
九耀星君闻言心中一动,这太白金星的话也并非空言恫骇,要是瑶池仙子得知此事之后闹将起来,玉帝虽然对两个凡人的生死不系于心,但为了安抚于她,弄不好就会来反过来责罚自己,这到是不得不防的事情,伴君如伴虎,无论天上人间,皆无丝毫区别。
他想到这里,瞧了太白金星一眼,心想:“有这老匹夫在,本神就是想下手,只怕无法如愿,罢了,罢了,就卖个人情给他,日后在天上也好相见。”
当下点了点头道:“也好,我就放了这两人。”
太白金星一脸喜色道:“那小老儿就替瑶池仙子谢过星君了。”
九耀星君一挥手道:“不过,死罪可免,活罪却难饶,玉帝想来也无法怪我。”
他说到这里,生怕太白金星再来阻止自己,将左手一指,两道神光射出,正中那任世杰的眼眸,顿时鲜血迸流而出,而任世杰此时也痛醒过来,感觉眼前一片黑暗巨痛,脸上湿漉漉的一片,知道有事发生,叫了两声“夫人,夫人,你在那里。”猛地想到儿子,跟着又急急忙忙去摸身边,道:“凡儿,凡儿。”声音尖厉,凄惨无比,回荡山中,一时之间,鸟闻之不敢鸣,猿闻之不敢啸。
那任凡听到这声音,顿时骇得“哇哇”哭了起来,任世杰便如见到一丝光明,血淋淋的脸上露出了狂喜之色,觅声向任凡摸去。
眼瞧着就要摸着,那九耀星君将手一举,已凌空将任凡摄在了手中,望着他粉嫩俊俏的小脸,忽然阴恻恻的笑了起来道:“瑶池仙子啊瑶池仙子,你一向自负美丽脱俗,清雅高贵,我偏偏要让你的儿子变成一个最丑陋,最低贱的小人。”
太白金星在旁见势不对,连忙道:“星君,这还是个孩子,你手下留情。”
九耀星君并不答话,口中默默的念动咒语,说也奇怪,那孩子又白又嫩的脸上竟慢慢了起了一层凹凸不平的血斑,让人一见之下,就要心生厌恶之感。
太白金星见状,失声道:“恶面咒。”
九耀星君冷笑着道:“不错,是恶面咒,还不仅这样,这孽种是仙人合体,与常人终是有异,我已经封住了他所有的仙力,让他完完全全的变成一个普通人,一生受人唾弃欺负。”
太白金星皱眉道:“星君,你是不是对这孩子做得太过份了。”
九耀星君没有回答,忽然一个云头纵到空中,举起神目向下方瞧了一阵,忽然向下一抛,那任凡便如有什么东西托着,到了合州城内的一座大院之外。那大院四周共有十来间房屋,院外挂着一串灯笼,写着“春满园”三个大字,却是一个规模并不大的妓院,此时将近黎明,妓女与客人交战之止,已经各自安寢,整个大院显得静悄悄。
那任凡躺大院外冷冷的石阶上,忽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顿时打破了大院内的宁静,没多久,便见到大院内的一间屋亮起了灯,有个女人在高声骂道:“是那个该死的,管好自己的孩子,半夜三更的还让人睡不睡觉。”
说话之间,一间门就“吱嘎”一声开了,一个二十来岁,头发蓬乱,穿着件红色短绸衫,还有几分姿色的女子就一只手提着个红灯笼,一手扣着胸坎上的钮子走了出来,两个眼皮儿半睁不睁的,不时还打着呵欠。
那女子打开了院门,顿时见到了门口放着的婴儿,一时骇了一跳,左右瞧了瞧,见四下无人,知道必然是遭人遗弃,弯下腰照着灯略看了一下,便又开始骂了起来道:“这是那个该死的小浪蹄子干的好事,自己偷了汉子出了事,却招惹到老娘门上来了,真是个砍脑壳,杀千刀的,你眼睛瞎了,老娘这里是妓院,不是和尚庙,要送也送一个女娃儿来,长大后也能帮老娘挣钱,这样一个丑八怪男娃儿拿来干什么,我呸,我呸,老娘知道你没走多远,快快拿了去重新找人家,否则冻死他也活该。”说着转身关门,又返到了屋中。
任凡此时饿了,哭声是越来越大,过了一阵,只听到那院门响了一声,那女子又走了出来,打着灯笼四处瞧着有人没有,这才走到了任凡身边骂道:“怪不得老娘昨天老是听见乌鸦叫个不停,原来是你这个瘟神上门,真是大吉大利,大吉大利,没人来领,明天叫人给你送到嘉陵江去喂王八。”
说着又要向里走,这时任凡却哭得更厉害了,那女子脚步渐渐慢了下来,似乎矛盾了很久,好半天才回过身来,抱起了任凡,口中仍然骂道:“瘟神,瘟神,老娘遇到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倒霉,真倒霉,看来还要辛苦老娘给你熬米汤了。”她一边骂着,一边抱着任凡重新进院,关上了大门。
那九耀星君见到任凡被那低贱的妓女抱入院中,心中嫉恨之情顿时大为舒畅,哈哈大笑着驾云向天庭飞去,而太白金星却叹着气,摇着头,跟在了他的身后。
第一章小妓院里的小无赖
唐玄宗开元二十八年的合州城。
妓院,北方为叫做窑子,南方人称为烟花间,本是春秋之时的齐国大夫管仲设女阊七百人,向国中的贵族与商人收取合夜之资,以作为齐国称霸的军需所用,以后越传越广,此风大盛。
而在合州城内共有三家妓院,都是十年以上的老字号,分别是“聚艳坊”、“群芳阁”及“春满园”三家,各占城中最繁华的东、南、西三方,其中以“聚艳坊”的规模最大,人数最多,妓女的姿色也最漂亮,收费当然也最为昂贵,而“春满园”却是最小,院中不过只有七八名妓女,而且多数芳华已过,年老色衰,纵有三四个年纪尚轻的小妓女,姿色也是平庸无奇,并无动人之处,只是“春满园”的收费向来低廉合理,而合州城内多的是长年无妇的渔佬纤夫,小贩走卒,没有钱到“聚艳坊”与“群芳阁”这样的地方去,实在到了寂寞无遣之时,便凑上一点儿铜钱到这“春满园”来发泄一番,至于那“群芳阁”就在两者之间。因此三家各做各的生意,一直以来倒是相安无事。
然而就在去年,东边“聚艳坊”的老板娘马花娇将南边的“群芳阁”收了过来,跟着又雄心勃勃的向西发展,就在“春满园”的对面开了本城最大的一间妓院,并将妓女分作了三等,上等妓女修习琴棋书画,歌曲舞蹈,中等妓女略通些文墨,可以与客人交流,而下等妓女则纯粹供客人肉欲之欢,毫无情趣可言,不过姿色也还过得人的眼去,年纪全在二十岁左右,收费却和“春满园”的价格差不多,这样一来,顿时抢了那“春满园”的不少生意,惹得“春满园”的老板娘白芳芳三天两头就要站在自己的院门外对着“聚艳坊”的大门骂骂咧咧,以泄自己心中的郁闷。
这一天晚上,白芳芳见到“春满园”里又没来几个客人,心中大是不痛快,便走出了大院,朝着车水马龙,客来客往的“聚艳坊”一阵“臭骚货,烂婊子”的扬声大骂,对门外面站着数名迎客的妓女与龟公,都知道这白芳芳是全城出了名难惹的泼辣货,近年来也被骂惯了,习以为常,因此只向这边多瞧了几眼,也没什么反应,而白芳芳一个人骂得没趣,就要回头进屋。
然而就在这时,“春满园”的院门外忽然冲出了一个瘦小的人影,却是个穿着陈旧的葛布短襟袍子,套着一件已磨破的边的天青色褂子,脚上踏着一双快露出眼儿的黑布鞋的少年,这少年长着一脸红斑,除了一双极为灵活清澄的大眼睛,五官已经全部让那红斑遮盖起来,让人一见之下便要生出厌恶之心。
那少年冲了出来,见到白芳芳已经要骂完了,微微一清嗓门,便接着高声骂了起来道:“妈拉个巴子,马花娇你这个千人跨,万人骑,浑身都长满了杨梅大疮的烂货,不知被那个下流的王八羔子**昏了头,跑到老子们这里来抢生意,真是连屁眼儿都不要的贱人……”这少年虽然人小,但此时是竭尽全力的在高声开骂,连脖子上的青筋也鼓了起来,声音远远传出,绝不在白芳芳的骂声之下。而“聚艳坊”的大门外,刚才还并没有什么反应的几个身材高大的龟公这时却摩掌挽袖的对着那少年指指点点起来。
那白芳芳听到他这么一骂,心头也吓了一跳,一下子捂住他的嘴,低声骂道:“任天弃,你这个小王八蛋,这么骂,不想要命啦。”
那叫做任天弃的少年使劲挣脱了白芳芳的手道:“大娘,你和三娘不是经常在院子里这么骂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而且你在外面骂了这么久都没事,对面那些人准是怕了你。”
白芳芳在任天弃的脸上狠狠拧了一把道:“小王八蛋,老娘平时是怎么教你的,这做人是不能让人欺负到头上来,但也要多长个脑袋,聪明一点儿,懂得什么是见风使舵,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在自己的地盘上骂人,又没有指名道姓,‘聚艳坊’的人自然管不着我,而你这么大声叫着马花娇那婊子的名字骂,外面如此多人,那些龟公怕让马花娇知道了受到责骂,必定要来对付你,现在马花娇那婊子生意做得好,全城的达官贵人,富豪商贾都和她有交情,咱们是胳膊扭不过大腿,骂几骂就算了,难道真还要和她对着干,她不来对付你,只随便找个借口通知官府,就可以让你这个小王八蛋到衙门吃斑竹笋子炒座墩肉去(四川俗话:意思是吃板子)。老娘还要白花银子来救你。”
任天弃此时十三岁,在妓院这样特殊的环境下长大,心智已经比普通的少年大了许多,听了白芳芳的话,顿时便领悟了,吐了吐舌头,心想:“斑竹笋子炒座墩肉的味道可不好吃,还好有大娘提醒。”但嘴巴却不愿服输,说道:“好吧,就算马花娇那臭婊子祖上烧了高脚佛,老子就不骂她了,算她走了狗屎运。”
白芳芳哼了哼,忽然想起一事,又在他左耳朵一拧道:“小王八蛋,刚才我不是要你把客人们晚上用过的碗筷都些干净吗,怎么这样快就溜出来了,是不是想偷懒,告诉你,当年老娘一时好心才收养了你这个不知是谁生的狗崽子,丑八怪,可没想过要让你吃闲饭,要是不做事,就给老娘滚蛋。”
任天弃被骂惯了,当下笑嘻嘻的道:“大娘,我可没有偷懒,是我和老王猜骰子赌大小,结果老王输了,便帮我洗碗,反正你说要把碗洗干净,可没说非要我洗。”那老王却是这“春满园”里两年前才来的一名龟公,老实少语,嘴巴上虽然不怎么会迎送客人,但力气却大,什么脏活儿累活儿都肯做,又不计较工钱,让白芳芳深感大占便宜。
白芳芳听任天弃这话,“呸”的一声,放开了他,又在他头上重重一点道:“你骗得到老王那个老实头,难道骗得到老娘,你那些鬼把戏谁不知道,准是又作弊了,是不是?”
任天弃眨了眨眼道:“大娘,你可不要乱说,你哪只眼睛瞧到我作弊啦,小心我到县衙里击鼓鸣冤去。”
白芳芳深深叹了口气道:“唉,也不知道是谁生了你这样的一个奸滑无比的小鬼头,不过想来一定不是什么好人家,否则不会除了你胸口上那个红色的‘任’字,别的什么金锁金环之类的一样值钱的东西都没有,老娘这个亏实在吃得大了。”
任天弃小时候每每见到小孩子依偎在父母怀里要这要那,都会极为羡慕嫉妒,而长大一点儿,一想到这个问题脑袋就痛,现在听到白芳芳又提及自己的身世,胸中又是一阵烦乱,连忙道:“大娘,刚才三娘叫我到她房里去一趟,我现在去啦。”话音刚落,就一拨腿跑了。
进了院中左首第一间屋,就是“春满园”的妓女郑宝儿的房间,这郑宝儿虽然也已经是三十出头,但还有六七分的姿色,一身肌肤比普通女子要娇嫩白皙,特别的是,最懂得媚颜娇态,迎来送往,骗得一些无知的客人神魂颠倒,以为她总是只喜欢自己一人,因此回头来找她的人最多,算是“春满园”里最红的头牌妓女了,夜度之费也是最高。
跨过门槛,转过一个画着鸳鸯戏水的屏风,就是一间大屋,屋里中间安着搁放酒菜的桌凳,四周安着几张红漆光亮的大椅,另有一个镶着铜镜的梳妆台,最里面则一张三面雕花,红罗幔帐的大床,侧首却放着一个衣架,搭着手巾,下面放着一个铜制的洗脸盆。
就在那大床之上,这时斜躺着一个瞧来二十七八的女人,云鬓蓬松,柳眉杏眸,嘴唇微大,下侧长着一颗淡淡的黑痔,赤着足,穿着一件绿色的薄纱春裳,里面是一抹月白色绣着牡丹的肚兜,露出了洁白光滑的肌肤来,只是她实在不庄重得紧,那系着肚兜的带子已经松了一边,露出了左胸一大段乳房,凹凸有致,其圆如球,又比身上其它地方的肌肤要白嫩几分,真是好生诱人。这正是天弃的在“春满园”里的三娘郑宝儿。
那郑宝儿见到任天弃走了进来,便坐直了身子,那肚兜便滑得更下来了,乳房间那两枚葡萄差点儿就要脱帛而出,郑宝儿也不去遮掩,指了指离自己最近的一张大椅道:“小王八蛋,现在才来,好好的坐在那里,我有事给你交代,要是你好好的办成了,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任天弃一听说有好处,连忙坐在了那大椅上道:“三娘,有什么好事,我一定给你办到稳稳当当,绝对错不了。”
郑宝儿笑道:“你是个小机灵鬼儿,这事办起来倒也不难,你听好了,明天我有个过去的客人要来,他没有见过你,我会告诉他你是我的儿子,得了重症,我需要一大笔钱给你治病,到时候你给我装得可怜一点儿。”
任天弃已经不是一次和郑宝儿合起伙来骗客人的钱了,一听这话,便知道该怎么做,当下嘻皮笑脸的道:“三娘,你说给我什么好处,可要说明白些儿,上次我帮你在刘皮匠那里弄了七两纹银,你也说要给我好处,结果只给了我一根糖人儿,我这个亏可吃得大了,这次还是稳妥点儿好。”
郑宝儿闻言不由咬着牙骂道:“小王八蛋,倒学会讨价还价了。”
任天弃依然笑道:“这都是三娘你教我的,我要是还学不会,三娘说不定还要骂我啦。”
郑宝儿又低骂了他一声,便道:“好好,事成后给你三十个铜板,你一个小孩子,这已经是很多钱,要买几十根糖人儿了,总算够了吧。”
谁知任天弃还是摇头,脸上故意很担心的道:“三娘,万一那个客人只多给了二十个铜板给你,你岂不是就亏了,我怎么好意思,还是这样罢,事成之后,你只少少的分那么一成给我,我良心上也好过一些。”
郑宝儿一下子尖叫了起来道:“任天弃你这个小王八蛋,小杂种,胃口居然这么大,要我一成的银子,你要死了啊。”
任天弃这时叹着气站起身来道:“那还是算了,反正三娘有的是本事,不需要我也能哄得客人乖乖的拿出白花花的银子给你,要是分一点儿给我,多划不来,算了,算了,我还是去睡觉,明天大娘给我安排的事可不少,做不完准被她骂。”
郑宝儿见到任天弃要走,心知这事缺了他还真不敢说十拿九稳,连忙又道:“好,好,小王八蛋,算你厉害,一成就一成,不过要是演砸了,让老娘弄不到银子,瞧我怎么收拾你。”
任天弃听三娘答应,知道这银子可不会少,顿时眉开眼笑起来道:“砸不了,砸不了,今晚我就对着镜子演练一千遍一万遍,到时候把你那个客人一定感动得心肠想不软都不成,三娘你就狠狠的诈他一笔。”
郑宝儿知道明天来的那个人算是近年来“春满园”来的客人中最有钱的一位了,要是他真的上了当,银子当然不会少,心中也高兴起来,一挥手左手道:“快滚,快滚,小王八蛋,快对着镜子演练去。”
谁知她的肚兜的带子本来就松了,这么挥手带动,立时尽数滑落,胸前的一只雪白的左乳顿时全部暴露出来,粉皮似的颤颤巍巍的动着,尖顶之上的**已有些紫黑。
任天弃已有十三岁,正是青春萌动之时,一时之间见到这样的妙景,真是头晕目眩,嗓子突然干渴得象要冒出烟来,一双灵活的眼睛有如中了魔似的牢牢了沾在了郑宝儿的这只左乳之上,下腹处燥热无比。
郑宝儿做了十多年的妓女,身体被男子瞧了千次万次,见到任天弃的这个样子,不仅不感到有丝毫羞愧,反而咬着嘴唇吃吃的笑了起来道:“你这个小王八蛋,瞧来要长成小色鬼啦,只是可怜得紧,你脸上长那么多的红斑,让女人一见就怕,没有人愿意会嫁给你,这辈子瞧来只有多挣些钱,实在忍不住了,就到妓院玩玩儿,反正你熟行熟路,不会当冤大头,要是嫖咱们园子里的姑娘,大娘说不定还开恩给你一个大折扣,嘻嘻。”
任天弃被她取笑,顿时是满脸通红,所幸他脸上本就全是红斑,当下还不致狼狈出丑,说了声:“谁说没人嫁我,等我长大了,一定娶天下最漂亮的女人回来给你们瞧瞧。”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匆匆向屋外走去,身后还犹自传来郑宝儿的笑声道:“你这小王八蛋,总是爱吹牛皮,别说漂亮姑娘,要是有姑娘肯心甘情愿的跟着你,三娘就一定花血本送你一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