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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
析秋抬头朝门口看去,岑妈妈拧了眉头进来,析秋见她,问道:“怎么样,东西送去了,可见到人了?”
“见到了!”岑妈妈回了,看向析秋道:“奴婢将礼送进去,就是姨太太收的,还请奴婢请房里说了话,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长相算不上漂亮但个子很高清瘦的很,但奴婢瞧着她走路时却是步履带风,想必是个爽利的人……”岑妈妈说着顿了一顿,知道析秋想要听什么,又接着道:“留了奴婢喝茶,问了家里的情况,说是韩夫人过世时多谢您送去的礼,说有机会一定亲自登门感谢。”
析秋微微蹙了眉头,问道:“说起韩夫人时,她是如何的语态?”岑妈妈想也不想,回道:“……拿了帕子压着眼角,很伤心的样子。”一顿又道:“奴婢还瞧见,她房里还挂着韩夫人的遗像,奴婢坐了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府里来来往往的管事回事不断,韩家的两位小公子也跑进跑出的……”
这么说来,这位姨太太不但深得韩府内所有人的信任,连两个孩子也很依赖她,韩夫人过世已经三年的时间,她随随便便提起来却还忍不住落泪……
姐姐去世,她以一个寡妇又是外人的身份住在韩府,却还能这么心安理得的样子……
看来这位姨太太果然很不简单。
“夫人!”岑妈妈不知道析秋为什么打听韩家的事情,但知道夫人必定是有原因的,不由压了声音语气有些奇怪的道:“奴婢进去时,姨太太的炕头上摆着未做完的衣裳,是件直缀,瞧着尺寸不像是韩家小少爷的……”
不是少爷,那就是韩承的了。
“我知道了。”析秋点了点头:“你跑了一日快去歇一歇吧!”岑妈妈应是又看了析秋一眼,随后出了门。
析秋沉了脸色,打算这两日就回去探一探佟析砚的口风,刨去韩府内的情况不谈,以她和韩承的条件确实般配……不过她说了不作数,一切还是要看佟析砚的意思。
心思转过,门外碧槐的声音响了起来:“四爷!”随即门帘子被掀开,萧四郎大步走了进来,析秋笑着迎过去:“四爷!”
“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来过了?”萧四郎在炕沿上坐下来,问道。
析秋点了点头,将毛姑姑来时说的话和萧四郎说了一遍:“……说是带炙哥儿一起去,宫里那么多规矩,妾身怕他进去会不适应。”炙哥儿一向满院子的跑,析秋在这些方面并没有约束他,在别的地儿也就罢了可是进宫里去却是不同,炙哥儿说不定就闹出什么事儿来,到时候难免给他稚嫩的心里留下阴影来。
萧四郎也拧了拧眉头,显然也并不热衷将炙哥儿带进宫里,他看向析秋,安慰道:“我明天与你一起去,在宫外等你,你将炙哥儿带进凤梧宫中见过皇后,便送出来,我带出去,不要让他久待!”
这样也好,既应懿旨办事又没有伤皇后娘娘的面子,两全其美。
“也好!就按四爷说的办。”了了一个心事,析秋总算松了一口气,皇后传她入宫不管什么事,但眼下看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她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是不能伤及炙哥儿,其它的她到也没什么顾忌。
至于乐袖,她虽是和东昌伯以及锦乡侯走的近,宫内争宠朝堂纷争与他们并无直接的关系。
至少,目前是。
“四爷今天问韩大人了吗?”析秋端了茶给萧四郎,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萧四郎接过茶,点了点头,回道:“……韩承显得有些惊讶……”又看向析秋:“只说此事他仔细考虑考虑。”
这么说来,他根本就没有想过姨太太的去留问题,或者说在他心目中,姨太太是要在府里住一辈子的?
析秋没有说话,萧四郎握了她的手,凝眉道:“这门亲事你可是觉得有问题?”
“也不是。”析秋叹了口气:“说出来,四爷可能觉得妾身有些要求苛刻了,毕竟四姐已是妇人……”萧四郎并无异色,认真的等着她继续说下去,析秋顿了一顿,回道:“无论是韩大人的身份地位抑或是人品,妾身都并无觉得不妥,只是府中的情况却有些复杂,两房妾室都已有所出,家中嫡子又将近成人,人人都有自己的圈子,以四姐的脾气嫁进去只怕还是要吃些苦头。”
这样的家庭,若是有大太太那样的手段,进门妾室一个一个收拾了,再将姨太太送走,两个嫡子搬去外院请了先生管教,面子上的事做足了,那么这个家就只会在新夫人手中牢牢握着,可佟析砚没有大太太那样雷霆手段,若是按她的意思,嫁个简单的人家,哪怕门楣低些只要知暖知热,夫妻间有共同话题,这才是适合佟析砚的生活。
萧四郎没有说话,问析秋道:“你改日将四姨请来,问问她的意思,如若她不愿或是犹豫,此事便作罢!”析秋说的有些道理,但他是男人,自是不愿一直纠缠与成亲这个事,成便成不成便不成,不喜拖泥带水。
“妾身知道了!”析秋笑着回了,正要说话,炙哥儿从门外飞奔进来,见萧四郎在立刻爬到萧四郎身上坐着,手上湿漉漉的泥悉数擦在他身上,炙哥儿哈哈笑着道:“父亲,我们什么时候再去祖父家?”
萧四郎眉梢轻挑,问道:“嗯?为何要去祖父家?”炙哥儿笑着回道:“我要去谢谢七舅舅,他送我的鹦鹉真好看,真的会说话!”说完要从萧四郎膝盖上滑下来:“我去拿来给您看看。”
“别忙!”萧四郎拉住他:“稍后再去看鹦鹉,这会儿你娘有话和你说,你先坐下来!”
“哦。”炙哥儿听着就听话的重新爬上萧四郎的腿上稳稳坐好,看向析秋:“娘,您有什么话和我说?”
析秋轻笑,拿了帕子给他仔细擦着小手,轻声道:“今天晚上我们要早些睡,明日一早母亲要带你出门。”炙哥儿听着眼睛一亮,问道:“去哪里,是去祖父家吗。”
“不是。”析秋慢慢的道:“是一个你没去过的地方,哪里很大很美,有很多的人……”炙哥儿就好奇的问道:“是去庙里?”析秋摇着头:“你听娘说,明天你随娘进去,一定要时时跟在娘后面,娘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别人问你话你才能答,不到你说话你一定不要开口,你可记得?”
本以为炙哥儿会很不耐烦,谁知道他却是点了点头:“知道了。”说着一顿就指着门外面:“……就和鹦鹉那样对不对?”
析秋一愣,觉得他这个比喻不恰当,却在某种意义上有异曲同工之意,遂没有反驳:“你只要记得娘刚刚说的话,娘明天就带你去,我们约定好,不可反悔哦。”
仿佛有些意思,炙哥儿听着就点头道:“嗯,说话算话!”
析秋瞧着他信誓旦旦的样子,不由暗暗松了口气,和萧四郎对视一眼,萧四郎便将炙哥儿抱起来,高兴的道:“走,带我去看看你的鹦鹉!”
“好!”炙哥儿趴在萧四郎的肩头哈哈笑着,父子两人随后出了门。
析秋在房里唤来春柳,吩咐道:“将明天要穿的衣裳拿出来熨烫好,炙哥儿就穿那间雅青色的短卦,黑色的灯芯裤,鞋子的话穿我刚做的那双平绒单鞋……”并不打眼的穿着,春柳觉得颜色有些暗,但夫人吩咐了,她一向并不质疑。
点头应了,春柳回话:“苏全生是在回事处做一些跑腿的事,奴婢瞧着他做的还算认真,人也很机灵!”
“那就好,你吩咐天诚留心他一些,别的倒没什么。”春柳认真听着,应了出门而去。
第二日一早,析秋从被窝里将炙哥儿拉起来,让周氏和问玉两人帮他梳洗又换上干净的衣裳,炙哥儿小脑袋始终耷拉着似睡非睡的样子,直到坐到桌上用早膳他才将将醒了过来,眯着眼睛看着父亲,母亲和哥哥……
“快吃点东西,我们要出门了。”析秋示意炙哥儿自己吃饭,又转头对敏哥儿道:“我和弟弟还有父亲要进宫一趟,预计中午时回来,你在外院乖乖的,要听先生的话不要乱跑!”
“孩儿知道了。”敏哥儿点了点头,没有多问继续吃饭。
吃过饭,析秋戴了珠冠和一品夫人的大装,牵着炙哥儿带着几个丫头和周氏就上了马车去了宫里,在皇城外留了几个丫头只带着周氏在身边,又在内宫外和萧四郎分了手,析秋和炙哥儿直接去了凤梧宫。
“四夫人!”毛姑姑带着人迎了出来,析秋含笑走了过去朝毛姑姑点了点头,毛姑姑的目光就落在她身边小小的穿着雅青色短卦皮肤白嫩细长眼眸的孩子身上,她眼睛一亮笑着赞道:“小公子可真是俊美可爱。”
“您过奖了。”析秋笑着回道,低头和炙哥儿道:“喊毛姑姑好。”
炙哥儿听着,就脆生生的喊了声:“姑姑好!”直接将姓氏去掉了,毛姑姑听着越发的开心,忙点着头:“哥儿好,哥儿好!”说着做出请的手势,和析秋前后进了凤梧宫中。
“四夫人稍坐,娘娘这会儿正在后院里陪大皇子散步呢。”毛姑姑笑着说着,亲自接过女官端来的茶奉给析秋,又将一盘子果子瓜子糖果的八宝果盘放在炙哥儿面前:“哥儿吃糖!”
析秋微笑着看向炙哥儿,炙哥儿就朝毛姑姑回道:“谢谢姑姑。”说着,就拿了一块糖放在嘴边小小的咬了一口,却没有再动第二口。
“小公子可真是懂事。”毛姑姑满脸的笑容,回析秋的话:“您稍坐,奴婢去后院回一声。”
析秋应是,毛姑姑便出了门。
析秋转头去看炙哥儿,炙哥儿也朝母亲看来,析秋微微挑眉眼中露出赞赏的样子,放在腿上的手还偷偷给炙哥儿竖起一个大拇指,炙哥儿得到了肯定和鼓励,小身子坐的越发的板正。
母子两人坐了一刻,皇后娘娘就走了进来,穿着大红的高腰滚金边的褙子,苏绣牡丹花开艳丽,施施然走来高贵端庄,她微笑着在主位上高坐下来,析秋已经和炙哥儿从椅子上站起来,给皇后行礼:“妾身携犬子叩见皇后娘娘……”
“快起来吧。”皇后笑盈盈的摆了摆手:“每每见面你总要这么见外。”说着一顿又道:“路上还算顺利吧,因为本宫一个人,却让四夫人跟着奔波了,真是抱歉。”
“不敢,娘娘召见是妾身的福气,心里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觉受累!”析秋垂着头并不看皇后,低声回着话。
皇后轻笑,目光落在炙哥儿身上,随即笑着道:“这就是二公子吧,可真是机灵。”说着招了招手:“来,让本宫瞧瞧。”
炙哥儿听着,就偷偷去看析秋,析秋微微点头,他才露齿笑了起来,三两步就要跑过去,随即又想到母亲的叮嘱,小脸上面色一正一步一步走到皇后身前停在三步之外,皇后目光略过诧异,叹道:“四夫人将孩子教的可真好。”说着,携了炙哥儿的小手,上下仔细打量了一遍,笑道:“真是像极了大督都。”
“谢谢您夸奖!”炙哥儿甜甜笑着,因为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所以自主略过了。
皇后呵呵笑了起来,指了指毛姑姑道:“将我给哥儿的见面礼拿来。”毛姑姑应是,托了个匣子来,随即在皇后面前掀开,就露出里面一把嵌了红蓝宝石不过五六寸长短的一个匕首,非常小巧精致。
炙哥儿瞧见眼睛便是一亮,皇后瞧见他欢喜不由高兴道:“就猜你会喜欢。”说着亲自拿了匕首交给炙哥儿:“拿去玩儿吧,不过切记不能伤着自己。”
“谢谢您!”炙哥儿拿了匕首在手反过来转过去的看,满脸的笑容,等玩了一会儿才恍然想起来没有请示过母亲,他转头去看析秋,就见她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道:“整日里就喜欢这些东西,妾身教他认字他却是一刻也坐不住。”
皇后微微笑了起来,点头道:“个人有个人的特长,何必强求呢。”又爱怜的摸了摸正在欢喜的炙哥儿:“真是个讨喜的孩子。”说完看向析秋问道:“今年还没有启蒙吧?”
“还没有,他性子活我想再等一年。”析秋低声回道,皇后微微点头,道:“晚点也有晚点的好处,孩子性子也开朗些。”说着语气轻叹:“大皇子过了七月便要启蒙,我与你想的一样,也让他好好玩玩,往后可没这么轻松的日子了。”
析秋应景的笑着,皇后一顿,又低头去问炙哥儿:“大皇子和二皇子在后院里玩儿,你可想去看看?”
“娘娘,他一向在家里野惯了的,两位殿下娇贵免得被他惊着了。”析秋说完,冲炙哥儿吩咐:“给皇后娘娘谢恩。”
炙哥儿本是对大皇子二皇子有一些好奇的,听析秋吩咐便依言给皇后娘娘磕头谢了恩,又笑嘻嘻的站了起来,朝析秋这边跑了过来,析秋看着他拿着匕首在手心惊胆战的,可嘴上又不能多说,便叮嘱道:“不能乱跑……扰了娘娘的清净。”
“四夫人不用担心。”皇后满脸的笑容:“两位皇子可都比他大呢。”说着顿了顿目光一动转头对毛姑姑吩咐道:“还是去将两位皇子请来,年纪一般大也都认识认识。”
毛姑姑应是,行了礼退了出去,析秋暗暗拧了眉头,低着头并未说话,炙哥儿坐在椅子上摆着小腿专心研究他手中的刀,不一会儿殿外便有脚步声传来,析秋抬头去看,就瞧见门口有两个孩子走了进来,前头一位个头和炙哥儿一般高,浓眉大眼昂首阔步走进来,后面一位则是略瘦小一些,眉目清秀鼻似悬胆唇若点绛,似女孩子一样很漂亮。
“母后!”两位皇子朝皇后娘娘行了礼,皇后娘娘就和前头一位道:“玄儿,这位是萧大督都夫人,快去见过夫人。”
玄儿,看来这位应该就是皇长子了。
皇长子大步走过来,析秋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皇子长子一报拳行礼析秋便侧身避开,他道:“萧四夫人!”析秋还礼:“殿下!”
皇长子的目光就在析秋脸上打量了一眼,毕竟是孩子看了不过一眼,目光便被大刺刺坐着玩匕首自得其乐的炙哥儿吸引过去,随即拧了拧眉头,指着炙哥儿问道:“你是谁?”
炙哥儿一愣,抬起头来也不认生,笑着回道:“我是萧怀炙,你是谁?”从椅子上滑下来,也并未走进,隔了几步和皇长子互相打量。
皇长子见他并不认识自己,不由脸上露出不悦来,鼻尖一哼转头就去了皇后身边坐着,皇后娘娘笑着叱道:“怎么这样无礼,你们年纪一般大,该能玩到一起去才是。”
皇长子不说话,目光侧开。
皇后叹了口气,又去看另外一位长相像小姑娘一样的皇子:“澜儿,你可和四夫人见过礼了?”
二皇子听命就朝析秋走来,也和皇长子一样行了礼,目光在炙哥儿脸上转过,歪着头打量了半天,眼底露出好奇之色来。
“在看什么,回来!”皇长子一喝,二皇子身体可见的一抖,慌忙收回目光走了回去,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炙哥儿,炙哥儿也不顾忌,冲着他憨憨一笑,二皇子的嘴角也不禁露出笑容来。
孩子毕竟太小,并未如皇后所愿玩到一起去,皇后正要打算说话,殿外有女官在外面回事:“娘娘,常公公来了,说是圣上听说萧二公子进了宫,想让常公公带他去瞧瞧。”一顿又道:“萧大督都也在太和殿中。”像是在和析秋解释。
析秋心里一怔,看来萧四郎想带炙哥儿出去的想法,暂时是不成了。
心里想着,她就朝门口那宫女看去,并不认识,她又去看皇后,就见皇后并无疑虑的点了点头:“将小公子领去吧。”说完又看向析秋:“看来,圣上和本宫一样,也好奇萧大督都的公子是什么模样呢。”
析秋陪着笑脸,目光就瞧见外面女官进了门,她回皇后的话:“娘娘和圣上夫妻同心,便是想的也是一样的。”说完,又转头看向走近来的女官笑着道:“她调皮的很,不知道能否让他奶娘也跟着?”
女官顿了顿,想了想回道:“应该是可以的。”又朝皇后看了一眼,随后点了点头:“让奶娘跟着吧。”
析秋就走到门口去和守在外面的周氏低声交代了一番,又从袖口里拿了一个荷包给她,周氏脸色郑重悄悄接了荷包在手里,这边女官去牵炙哥儿,炙哥儿身体一转避开她,根本理也不理他,女官有些难堪的矗在那里……
“炙哥儿。”析秋回来和炙哥儿说话:“和这位姑姑去吧,不过要听话,记得娘昨晚和你说的话吗?”
“记得!”炙哥儿点点头,析秋当着皇后的面也不好多交代什么,便让女官牵着炙哥儿的手出了殿门,又和门外的周氏一起出了凤梧宫。
析秋看着炙哥儿的背影,心中微沉!
皇后看着析秋面露担忧,目光含笑道:“四夫人喝茶。”析秋端茶啜了一口,皇后便突然问道:“听说你娘家还有位妹妹未嫁,可有此事?”
析秋心里几不可闻的咯噔一声,脑中飞快的转了起来,口中已经是答道:“说起来,妾身娘家还有两位妹妹待嫁呢。”
皇后眉梢微挑:“两位?”析秋便笑着回道:“是,一位是八妹妹,还有一位是十二妹,今年四岁!”
皇后听着掩面一笑:“果真是如此!”便没有再问下去。
析秋却是暗暗疑惑,皇后怎么会突然问起她娘家未嫁姐妹的事情?
心里想着,这边皇长子坐不住,吵着要去御花园中游湖泛舟,皇后好言劝了几句,可拧不过便无奈的对析秋道:“真是长不大的孩子!”析秋趁机站起来:“这天气游湖泛舟最是好了,湖面上微风拂面风景宜人,皇长子也应该是觉得娘娘平日宫中事务繁忙,想要借此陪您散散心的。”
皇长子听着,就若有所思的朝析秋看过来,析秋垂着头并未看到他的表情,反而是皇后显得很高兴的样子:“四夫人说的真好……若真如你所言,那我还真是要成全他一片孝心才是。”
析秋微笑点头:“娘娘和皇长子母子情深,妾身也只是依心而言罢了。”
皇后轻笑起来,对析秋道:“人是常公公领过去的,你就放心吧,待会儿定会有人送回来的。”
析秋应是,便道:“那妾身不打扰娘娘,妾身去宫外等一等吧。”皇后并未多留,点了点头对毛姑姑吩咐道:“送四夫人出去!”
析秋退了出来。
“姑姑请留步!”析秋笑着停了脚步:“随便指个人给我领路即可,姑姑是娘娘身边得力的离不得,您快回去吧。”
毛姑姑也不客气,点头笑着道:“他们会送夫人去偏殿侯一侯,稍后常公公那边就会将二公子送回来的!”析秋满面平静的点了点头,毛姑姑重回了凤梧宫。
待她一走,析秋低着头跟着领路的女官一路沿着原路朝外走,尽管面上平静无波,可心里却仿佛压了一块石头一样喘不过起来,难受的紧……宫中住着的都是天潢贵胄,身份尊贵,炙哥儿去了见了谁都要矮上一截,拜了这位拜那位,他年纪这么小若是谁粗心了磕了碰了,可怎么是好!
心里不安,脚下的步子却愈发的快,不过转眼功夫就已经出了凤梧宫,领头的女官也止了步子,回头指着旁边的一个空殿对析秋道:“夫人在这里稍等,稍后常公公就会将小公子送回来。”
析秋微微点头,几个女官悉数回了凤梧宫,析秋站在殿门口四处看了看,正要转身进去,忽然就从侧面走出来一位穿粉色比甲的女官,她一愣就见对方已经朝她蹲身行了礼:“四夫人,奴婢瑾瑜,是乐安宫的。”
乐安宫?不是乐袖住的地方吗,析秋心中疑惑并未说话,只见自称瑾瑜的女官又道:“我们贵妃娘娘知道您来了,她又不方便请您过去叙话,便让奴婢代她走一趟。”说着一顿,又从怀里拿了个匣子出来:“知道小公子也来了,这是我们娘娘给公子见面礼,还请四夫人收下。”
一个掐丝珐琅鎏金的小小匣子,很精致华美,析秋有些犹豫但还是接了过来,瑾瑜又道:“奴婢不宜久留,四夫人请保重!”说完,看了析秋一眼,行了礼便转身离开。
析秋握着那个小小的匣子,眉头紧蹙,瑾瑜一离开旁边便有个小内侍蹿了出来,远远的朝析秋招招手,析秋目光一动,瞧着他有些面熟,遂想起来是上次在宫中见过的,不由走过去,那内侍压着声音道:“小的来送夫人去宫外的,四爷带着小公子正在宫门处候着夫人呢。”
听到此处,析秋便长长松了口气,点头道:“多谢!”一路随着内侍出了内宫,到了宫门口就瞧见满地乱跑着的炙哥儿,和负手微笑着站在一边看着的萧四郎,炙哥儿看见析秋过来,愉快的挥着手:“娘!”飞跑过来。
析秋迎过去抱着炙哥儿快速的上下打量了一遍,他无事她才真的算是放了心,牵着他析秋和萧四郎带着周氏一路出了皇城,又在外面和等着的春柳几人会合,大家乘着马车才一起回了督都府。
一上了马车,析秋就哄着炙哥儿:“将匕首给娘看看可好。”炙哥儿点着头将匕首给析秋,析秋小心拨开刀鞘,就露出里面泛着冷光锋利的刀刃,她心头一跳赶忙插了回去,笑着和炙哥儿道:“这把匕首实在太精美又很贵重,娘帮你收起来好不好,等你长大了再给你!”
“不要!我喜欢这把匕首!”炙哥儿不高兴,析秋却微沉了脸哄着:“明儿我们让天诚给你用木头削一把,木头坏了我们可以再做,这个匕首要是坏了丢了,可就再也没有了哦,娘帮你藏起来,谁也找不到,也绝不会弄坏,好不好?”
炙哥儿露出犹豫的样子,萧四郎咳嗽一声,摸了摸儿子的头:“听娘的话!”炙哥儿瘪了瘪嘴,还是点了头。
析秋将匕首放进马车的暗格里,靠在车壁上将炙哥儿抱在怀里就没有再说话。
萧四郎看着她的样子,心中微凝。
等回到府里,析秋将匕首交给碧槐仔细收起来,又将炙哥儿交给周氏带下去歇着,她和萧四郎进了房里,一进门她就关了房门,萧四郎声音沉沉的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没有!”析秋摇了摇头,回道:“妾身只是觉得心里不舒服!”说着在椅子上坐下来,看向萧四郎:“妾身一想到炙哥儿还这么小,一点反抗抵御能力都没有,心里便害怕!”
萧四郎面色一怔,走过去揽她入怀,低声安慰她:“就是因为他弱小,才需要我们保护……”析秋抬头打断他的话:“四爷,往后,不管是谁传召,妾身再不想带他入宫了。”
“我知道了!”萧四郎微微点头,抚摸着她的后背,轻声重复她的话:“以后再也不带他入宫了。”
析秋抱着萧四郎的腰,将头搁在他胸前,长久的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她将乐袖送的见面礼拿出来,放在桌上又打开,随即就瞧见里面一颗鸽子蛋大小的东珠,泛着玉润的光泽,价值不菲……她合上盖子叹了口气,看来乐袖在宫中过的也并不舒心,否则也不会如履薄冰小心翼翼了。
乐袖不管如何都有钱,阮,乐三氏护着,她并不挂心,但皇后今天的态度却让她很奇怪,她抬头看着萧四郎,将皇后今天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她怎么会突然问起八妹妹的婚事?”
萧四郎眉梢轻挑,回道:“岳父如今在朝中一步步稳健势头甚佳,她关注佟府也在情理之中。”
也就是说,皇后可能想借助姻亲之事,来拉近佟沈两府的关系,从而将宣宁侯府和萧四郎一并拉近?
若真是这样,她不由面露郑重:“那妾身明日回去一趟吧,将这件事和父亲说一声,四爷您看呢。”萧四郎沉默了一会儿,点头道:“也好,毕竟八姨的婚事并非你我能做主的,还是让岳父拿主意吧。”
析秋微微点了点头,正好韩家的事她也要和江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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