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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穗跟蒋夫子对望了一眼,只见蒋夫子的眼里闪过一丝的惋惜,但没有开口同意,想必今天这件事,是真的伤到了他的心。
而田穗,原本的打算就是不管谁求情,刘家的孙子就算再有前途,也不会再留在学堂里了。要知道,不杀鸡儆猴的话,以后他们这个学堂就越来越难管了,自己说的话也会被人轻视。
“夫子,夫子,”刘王氏看到自己的孙子哭求着蒋夫子,跪在地上可怜兮兮的,就立刻回过神来匍匐着前进,伸手抓着蒋夫子的靴子,痛哭道:“都是我的鬼迷心窍,都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都没事,只要能消你的心头只恨,求你继续教我的孙子……,”
蒋夫子嫌弃的跺脚挥开了刘王氏的手,沉声道:“这样的学生,本夫子教不了,你另求吧!”
“你……你不是说我夫子有才吗?你好好的教他,以后他一定会对你孝顺的,”刘王氏知道蒋夫子没儿没女,所以才有底气去羞辱他,却不曾想到他的背后还有田穗跟朱青。
当初,田穗是费尽了口舌,才请的蒋夫子。如今,以他清高的性子受到这般的羞辱,如何还能容忍刘家的人,所以刘家这一次算盘打的是满盘皆输。
“我没那个福气……,”蒋夫子的双眼里闪过嘲弄,低声回答道。
有这样的人家,就算刘家孩子以后当官了,说不定被刘家仗势欺人的变成大贪官,这样的人,他还是不教的好。
刘王氏见蒋夫子拒绝了自己的请求,连田穗也是一脸冷漠,就知道这件事是不会有转圜的余地了,就双眼一眨,哭嚎道:“你们伤了我孙子,就想随意糊弄我们,我要告官,要大老爷为我们伸冤!”
田穗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刘王氏,突然明白了一句话: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只是,蒋夫子这个秀才遇到的是刘王氏这个蠢妇,自找死路的蠢货。
“你要算账,我也要好好的跟你算算,那就一起去找大老爷评评理吧!”田穗瞥了一眼刘王氏轻声道:“蒋夫子是有举人的身份在,你不敬并羞辱于他,已经犯了大罪……呵呵,再加上伤害了黎妈,你就等着坐牢吧,我会让你坐的舒舒服服的!”
她可以为了孩子,把村里的人当初对自己做过的事忘记了。但是,这并不表示她好欺负。
“啊!”刘王氏一听,震惊的倒吸了一口气,满脸惊恐的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还有,夫子教育孩子,用戒尺打孩子的手心,连宫里的皇子们都这样受着,难道你孙子比皇子还要尊贵?”田穗轻蔑的冷嘲一声,突然厉声道:“我今天在这里郑重的说一句,你们若是觉得心疼孩子,就现在给我把孩子领回去,否则下次再出这样的事,就别怪我无情了!”
“朱夫人,我们不会的,乡下的孩子,耐打,我们怎么会心疼呢?”有人一听到田穗的话,就立刻出声说道。
“是啊是啊,夫子责打孩子,是为了孩子好,我们才不会心疼呢,大伙说,是不是啊!?”他们是害怕田穗一恼怒之下,直接把学堂给关了,那他们这些孩子,不是彻底的毁了吗?
刚才蒋夫子也说了,刘家的孩子有悟性,说不定他们的孩子也有,所以他们断然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再得罪蒋夫子了。他们心里也在庆幸,如果不是因为刘王氏的闹腾,说不定他们也会犯这样的错误,到时候后悔的就是他们了。
对于他们的称呼,田穗没跟他们客套。因为在身份上,他们已经拉开了距离,而且她并不想跟这些人过多的近距离接触,让他们觉得自己很和善。
和善的人,往往被人欺负。
“你们既然把话说明白了,那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至于刘家……以后,他们的孩子都不许进学堂!”田穗冷笑一声,毫不妥协的说道。
“夫子,夫子,求求你,求求你,”刘家那孩子一听,立刻哭的眼泪鼻涕的,但蒋夫子跟田穗都没有妥协,只是冷冷的看着刘家两个人,而刘家的男人都窝在外面,进都不敢进来了。
“穗儿,这里交给我处理,你先回去照顾孩子,”朱青见事情都差不多了,想着田穗刚才受到的一番惊吓,就体贴的说道。
“嗯!”田穗点点头,知道真的要把刘王氏送官的话,自己还是不方便出面,就跟朱青交代了几句,然后转身离去了。
刘王氏早被田穗说的那些话吓呆了,她以为自己今天可以讹诈一些银子花花,给孙子买些肉吃,却没想到事情闹成这样,不但害了孙子,连自己都要坐牢,恍惚间,连神情都有些不对劲了,只是没人发现。
等到朱青回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他告诉田穗,刘王氏被关押了,黎妈伤了脸,因为指甲上带着毒细菌),所以黎妈脸上的伤很难好了。对于这个消息,田穗是有心里准备的,但还是很伤心。
“穗儿,你别伤心,黎妈说了,她这条命都是田穗救的,为田穗挡一下,没为什么的,毕竟她老了,要容貌也没什么用了!”田远景把黎妈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唏嘘道:“今天,真亏了黎妈,不然的话……,”说着,他看了一眼田穗白嫩的脸蛋,心中还是后怕不已。
要是伤到的是穗儿,该怎么办啊!?
“是啊,黎妈对田穗这般的好,我们也不能愧疚她,以后啊,要多多的孝顺她,尊敬她!”刘氏对黎妈也是充满了感激,因为她知道,黎妈完全可以不用这样做的。
“嗯,我知道!”田穗在心里下了个决定,等黎妈养好伤后,还是别在厨房干活了。她对自己这般的维护,懂得又多,留在厨房,实际上是浪费了。
十一月到了,黎妈的伤已经结巴了,被田穗接了回来,而代替她烧饭的人已经干了几天的活了,所以田穗新买的,姓袁,称为袁妈。
“黎妈,你跟桃儿一起帮我照顾小少爷,你也知道的,我并不喜欢不认识我的人靠近我,”田穗见黎妈的眼里闪过伤心,就知道她想错了,所以直接把自己的安排告诉了她。
“少夫人,我……,”黎妈一听到她的话,脸上满是震惊,有些不敢相信。
田穗见她很是激动地颤动着嘴角,就略带愧疚的道:“黎妈,你以后就是朱家的人了,谢谢你三番两次的救了我,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死过几次了!”当初,钟娟儿下毒,也是黎妈警惕认出,后来自己生产的时候,郁结在心,若不是她宽慰,说不定自己跟肉圆早出事了。再加上这一次,她要是再无动于衷的话,就不配为人了。
“少夫人,你救了我,这些都是我该做的!”黎妈淡淡一笑,眼里是荣辱不惊。
她之所以会帮田穗,主要是觉得她这个少夫人当的一点架子都没有,家里有丫鬟,有婆子,但她很多的事情都自己做,连孩子都自己带,这样的一个人,教她怎么不全心全意的对她好呢?
要换成别家,说不定自己早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了。但如今在朱家,她被养的很好,脸上也白嫩多了。自己受伤在医馆里住着,不但有田家铺子的人给自己送吃的,喝的,还送了很多的东西过来,让她倍感窝心。
“说太多,都是客套虚伪的,黎妈,朱家少了一个长辈,以后,你就是我跟朱青的长辈了,要是我们有什么不懂的话,可要告诉我们,好吗?”田穗发自肺腑的跟黎妈动之以情,让她明白,自己是真心实意的。
“好,好!”黎妈感动的泪都涌出来了,激动的拉着田穗的手道:“没想到我黎妈无儿无女,无人养老,今日竟然有此造化,算是黎妈的福气了!”
“黎妈是个有福气的,呵呵!”陈鱼被黎妈弄的也是眼眶红红的,她知道一个没孩子的妇人要活着的话,定是辛苦万分的。
“穗儿,穗儿……,”这边,田穗跟黎妈笑谈甚欢,那边,朱青掀起衣角,疾步进来,脸带喜悦,大声的嚷道:“穗儿,云天回来了,娜莎跟陈康也回来了……,”
田穗一听,立刻坐不住了,直接站起来冲到门口,不敢置信的问道:“是真的吗?人在哪里?你看到了吗?”
原本说好的上半年变成了下半年,都快过年了,他们才回来,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担心,就怕半路出什么意外,到时候她难以跟入土的朱氏交代。
朱青看到她,立刻伸手抱住她转了一圈道:“云天回来了,派人送信给我,要我去大码头见他,”他一接到信,就立刻回来跟陈鱼说。知道她一直担心,想着早点让她安心。
“青哥,放我下来,我头都晕了,”田穗被朱青饶的头晕晕的,就拍着他的肩膀急切的道。
“少爷,快放下少夫人,她不舒坦,都要吐了,”黎妈站在门口看到,立刻出声道。
朱青一听到黎妈的话,立刻把田穗放了下来,关切的问:“穗儿,穗儿,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依靠在他怀里,喘口气,田穗硬忍下哽咽在喉咙口的不适,摇着头说:“没事,可能是中午吃了油腻的,有些恶心。对了,娜莎怎么跟云天一起回来了?她不是要回家的吗?”这菇凉,不会又起什么幺蛾子吧!?
“云天没提,只说他们都来了,要我们过去看看,”见田穗没事后,朱青才放下心来慢慢的解释道。
“噢!”田穗点点头,想着人都已经来了,有什么疑惑,当面问就好了。
第二天,朱青抱着肉圆带着田穗坐上马车,往山林镇那边而去。一路上,无聊的赶路因为肉圆这个小家伙,显得热闹多了。因为田穗跟朱青都不怎么出田园村,即使出了田园村,因为肉圆太小,都不会带着他,所以这一次他出来之后,对什么都好奇,不时的“啊啊哦哦”的评论着,样子萌极了,惹的田穗亲了又亲,不肯放手。
欢乐的时光过的极快,往日觉得漫长的路,今天却很快就到了。朱青抱着肉圆下了马车,田穗踩着凳子也下了马车,立在他身边跟赶马车的小厮道:“照旧,把马车听到得月楼的后边去,”
“是!”小厮恭敬的点点头,驾着马车离去了。
在山林镇上找到了云家的船,不等朱青开口,上面站着眺望的娜莎就发现了他们。她激动的挥舞着自己的手臂,然后转身跑到了船中央夹板跟码头链接的地方,“咚咚……,”的跑了过来,看的田穗是胆战心惊的,就怕她一个不小心掉下去了。
“穗儿,我好想你……,”娜莎看到田穗,双眼一亮,就直接扑了过来,那样子,别提多热闹了。这熟悉的场景,让陈鱼莞尔一笑,当初娜莎也是如此的热情,只是针对的对象是朱青,现在换成了自己。
“娜莎,你还好吗?”田穗也紧紧的抱住了扑过来的娜莎,露出欢喜的笑容激动的问道。
“好,就是太想你们了。”娜莎的热情只持续了几秒,就把目光落在了朱青怀中的人儿,歪着头细细的看了一会儿道:“穗儿,这个是你儿子吗?”
“是啊,可爱不?”田穗一提到自己的儿子,就满脸的骄傲,跟别的做母亲的女人一样,以自己的儿子为骄傲。
“可爱,可爱死了。”娜莎把魔手伸向了肉圆,只是无辜的肉圆一看到眼前古里古怪的人,就立刻扭转头,不屑的撇撇嘴,伸手紧紧的搂住了朱青的脖子,怕自己被怪人抢走了。
朱青看到自己儿子被娜莎吓的抱紧了自己,就皱皱眉头跟田穗说道:“让她悠着点,要是吓坏了儿子,晚上睡觉哭闹,惨的是我们!”
田穗一听,脑门黑线直下,知道朱青说的完全有道理,半夜梦魇的肉圆是他们两个人的噩梦,别想睡个安稳觉了。就在田穗刚开口想要劝阻娜莎的时候,只听到娜莎嘴里飞快的蹦出了几个让他们都很熟悉的字眼。
“朱青,我很吓人吗?我不是想摸一下你儿子,你用得着这样小气巴拉吗?”气急败坏的声音中,有田穗他们最熟悉的话,把两个人都惊的目瞪口呆的,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娜莎,你怎么会说这里的话,是谁教你的?”还是田穗先是惊讶,后是惊喜。
“当然是我了!”突然,一道沉稳的男声传来,引起了朱青跟田穗的注意,两人抬头望去,看到陈康跟云天两人一起走过来,开口说话的却是陈康。
“陈康……,”看到陈康,田穗的心思是极其复杂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个表哥。知道他心底里还保持着一份善良,可是他毕竟伤害过田家人,这让她处于矛盾之中,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个人。
“穗儿!”陈康好像没注意到田穗纠结的表情,而是露出成熟稳重的态度,望着她笑着。
“你们干什么呢,这样杵着,好看吗?走,我们去望月楼要个包间,坐下好好的聊,”云天伸手拍了朱青一眼,朗声笑道。
朱青跟云天是熟悉的,这样一拍,根本不算什么,可是他的举动却得罪了朱家的小少爷。肉圆一见他伸手打了自己的爹爹,就怒目圆睁,瞅着田穗瘪瘪嘴,好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表情格外的可爱,而田穗却是哭笑不得。
这孩子如今十一个月了,虽然不会说,但很多事都明白了。比如有时候,她恼火的时候,就会伸手拍一下他的屁股,所以云天的举动,就是跟自己打他的举动是一样,是属于坏人的范围内。但是她是肉圆的母亲,这坏人还是可以变好人的,只是云天不行。
于是,云天惨了,被肉圆小同志狠狠的瞪着,一直瞪到望月楼,弄的他头皮发麻,很有压力。“朱青,你儿子怎么回事?为什么看到我跟看到敌人似的?”他原先还想着等到朱青带儿子来的时候,好好的逗弄一番呢,没想到被小家伙仇视了,仇视的很是莫名其妙。
朱青抱着肉圆,一路顾着跟云天说话,没注意到肉圆的表情,等听到云天的话后,就看了一眼怀中气嘟嘟的小人儿,伸手轻弹了一下他胖嘟嘟的小额头道:“小祖宗,你云叔叔怎么惹你了?”
“哼!”肉圆小手摸着自己的额头,气恼了,扭头不搭理朱青了。
“哈哈,朱青,他连你都恼怒上来,你这个儿子,还真是可爱!”云天见不但自己受到小家伙的鄙视,连朱青也是,就笑的更欢了。
“朱青是被你连带的。”田穗见儿子不开心,就伸手抱了过来,揉揉他的小脸疼惜道:“人家是心疼自家爹爹被人打了,所以一路上才这般愤恨的,结果你倒好,还弹了一下他的额头,他能不能气你呢?”最后那句话,是冲着朱青去的。
“谁我打?”朱青是茫然。
“我打谁了?”云天也是一脸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