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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信,好端端的,怎么就忽然之间出了这么多的事情。
山崩?
好端端的就会山崩,正好让醇王他们遇上?
说什么她也不会相信这样的巧合。
从得到人失踪的消息,到现在眨眼间都过去了这么多天还是没有消息,整座醇王府从里到外都有种颓败的气息飘散出来。
本来醇王府在诸多的王府中就是那种最不起眼的,最没前程的,现在连男主人都出了意外了,那以后的日子怎么办?
府里的侧妃跟姨娘轮番到楚珂跟前打探消息,都被一一挡回去后,楚珂开始收拾王府。
再这样下去,这王府还不定会成为什么样子呢。
姬孜墨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她又有什么好伤心的呢?
她又不喜欢他!
他就算是没有了,自己的儿子是御封的世子,立刻就能承继王府坐上王爷的位置,自己这一生都舒舒坦坦的过日子。
可是不成,她第一次发现,原来王府也好,诚哥儿也好,还是跟他爹一起失踪的奕哥儿也好,她现在脑海中最无法抹去的还是姬孜墨的脸。
这不像是她会做的事情,她这么冷静的人,怎么会呢?
压下心里的烦躁,楚珂认真地想了想,奕哥儿跟姬孜墨在一起,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姬孜墨绝对会先救儿子,所以她现在在这里悲春伤秋又有什么用?
把诚哥儿叫来,安慰了他很久,让他该去做什么就做什么。
“说句不好听的,如果你爹爹跟你弟弟真的再也不能回来了,这王府以后就要靠你撑下去了,如果现在连你都不能撑下去,以后你让母亲依靠谁去?你是这府里的男子汉,是这府里所有人的脊梁骨,所以这个时候你不能软弱。”
诚哥儿听着这话下意识的就挺直了脊梁,沉默了好久,这才看着他娘。
楚珂看着儿子红彤彤的眼眶,握着他的手说道:“我相信你爹爹跟你弟弟都会没事的,虽然传来了消息,但是并没有十足的证据,所以这事儿究竟是怎么回事儿,现在谁还不能确定,我们等,你爹爹一定会回来的。”
“真的?”
“真的。”
楚珂拍拍儿子的手,“如果不是真的,难道你就什么也不做了?”
诚哥儿摇摇头,“儿子不会这么浑的。”
“你去吧,该去学堂就去学堂,该去校场就去校场。”
“是。”
安顿好了儿子,楚珂又开始理家事儿,这几日收到的拜帖当真是以筐计,以前醇王府什么时候这么被人追捧过。想到这里冷笑一声,楚珂还是耐着性子自己亲笔写了回帖。
最后一张帖子,却是她娘家的,她打开来看,是她母亲要见她。
自从上一会闹得不愉快之后,令国公夫人现在想要进王府的门已经不容易了。
不然也不回到了写帖子的地步,到了这一步,他们家人之间的情分只剩一张纸了。
楚珂看着那帖子冷笑一声,之前还不觉得,可是现在看着这帖子想想,为什么之前令国公府要送一个跟楚婧差不多的女孩过来?
无缘无故的,这分明就是令国公府很有可能已经提前知道,这次送行的队伍会出事儿。这个时候先把人送过来,在娘家的逼迫下自己先给了名分把人安置下。回头姬孜墨真的不能回来,或者半死不活的回来了,这个新来的妹妹凭着那张脸说不定就能在姬孜墨那里站住脚。如果姬孜墨不能回来了,这个妹妹有娘家撑腰,也能在府里给自己设绊子,折腾不休。
而自己呢?
自己一个跟靖王妃走的亲近的人,家里自然是容不下自己的。令国公府是绑在宁王这条船上的,他们绝对不会允许醇王妃不是跟他们一条新的,所以这个棋子不听话就要换一个。
跟她上回难产一模一样不是吗?
这几****也听了外头不少的谣言,人人都道这次靖王一行出事儿,是宁王一系背后下的黑手。
一开始她存着半信半疑的态度,现在仔细回想娘家的做派,她觉得这件事情反而真实性很高。
只是没想到,宁王府算计的是靖王,而他的娘家算计的却是她。
多么凉薄的娘家。
楚珂将手里的帖子一撕两半,然后让豆蔻亲自送回令国公府。
从此后,他们桥归桥,路归路。
这一次豆蔻前去倒是完完整整的回来了,楚珂听着她说道:“夫人说了这事儿里头有误会,还请王妃见一见她,把事情说清楚。”
“误会?”楚珂现在连冷笑都觉得费力气,“你可跟她们说清楚了?”
“是,奴婢都按照王妃说的讲的清清楚楚。”
楚珂点点头,哪个出嫁女愿意跟娘家闹成这样?
可她没有办法。
她没有办法,再这样当个睁眼瞎下去,任凭娘家生风起浪。
挥挥手让豆蔻下去,楚珂坐在大榻上,望着窗外,一下午都跟木头人一样。
又过几日,外头谣言越传越凶,家里头在诚哥儿跟她的收拾下倒还可以稳住。
只是,楚珂觉得这以后的日子好像有些难过了,以前再怎么讨厌那个人,他总会出现在你的眼前。不管是傻也好呆也好蠢也好,两人吵完架,可是他过些日子还是会厚着脸皮来看你。
虽然他能当做没事人一样,就好像两人从不曾吵过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可是他毕竟是存在的。
他就在那里,你能看得到,摸得到,你知道就算是两人吵得恨不能把屋顶都掀了,可是过上几****又会满脸笑意的出现在你面前。
还有她的奕哥儿,那么小的孩子,她都没有把他教养大,没有好好地陪着他。
笔尖停,墨晕染。
画纸上姬孜墨正抱着奕哥儿玩棋,奕哥儿那时候才不到两岁,他总爱窝在他爹爹的怀里,然后探出头来,那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目无表情的自己。
如果那时候自己对他多笑笑有多好。
画案上,已经堆了半指厚的画儿,都是她心烦意乱的时候画的。画上全都是脑海中浮现出的奕哥儿跟姬孜墨在一起的画面,她画画本就好,一笔一笔带着回忆描述下来,落在纸上,看尽眼中。
徒增悲戚。
可她每次到夜里,都没有办法安然入睡,睡不着的时候,画画就成了一种习惯。
夜,寂静无声。
窗外的月光带着朦胧洒落进来,半开了小窗,吹干了纸上的墨迹。
楚珂收拾笔墨的手忽而一顿,安静的夜色中,忽然传来一阵阵轻微的脚步声。
这样的夜里,是谁走得这样急,难不成又出了事儿?
楚珂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起身去了外间,外头的烛火只剩下一盏照亮,没看到水仙的影子,这丫头这个时候去哪里了,她又往外走,就听到那急促的脚步声几乎是近在耳畔。
隔着一道帘子,楚珂忽然一下子不敢伸手去掀了。
就在这个时候,那薄薄的帘子一下子被掀了起来。
昏暗的烛光中,露出来的是醇王那张满是疲惫的脸,瞬间他看到她的时候,一双眼睛里满是意外。
两人站在门口,一个在内,一个在外。
楚珂下意识的抚住心口,“你回来了……”
出口的话,比楚珂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镇定从容,就像是他今早出门夜晚而归那样的寻常。
醇王看着老婆这么淡定的脸,第一次没有暴跳如雷,要是不淡定那就不是他认识的楚珂了。心里泛着酸,嘴上却说道:“你怎么还没睡?”
这实在是不像经历生死离别的夫妻应该讲的对话,可他们这对夫妻本就做的与旁人不一样,这古怪的对话从他们口中讲出来,竟然这样的和谐。
楚珂点点头,眼睛还落在醇王的脸上。应该是好几日没有刮胡子了,胡茬子都生得有些长了。眼下有浓黑的眼圈,应该是路上的赶得急都没时间好好休息。唇上干裂起了皮,往昔肉呼呼的脸上早没有了光泽,干涩的如同风干的肉。
这个比喻放在醇王身上实在是好笑,但是现在却很贴近。
楚珂下意识的转身进了屋内,走到桌前给他倒了杯水,然后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