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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二夫人跟董老爷一辈子倒有半辈子掐架,如今做了祖父母才觉出点夫妻的趣味来,怎么能拆了儿子儿媳两地分隔。董二夫人是厌恶妾室的,所以儿媳妇这话暴脾气的她直接给就地灭了,夫妻和睦,万不能有第三个人夹在中间的,若是儿子儿媳感情不睦,她也无甚好说的,偏生他们夫妻和美,所以自是不能为了这个拆了他们,还骂儿媳自己没老的走不动道,倒是把钧哥儿留下来,山长水远的还是在京里更加方便。
董允骥在这位置上没挪窝,徽瑜虽然不曾细细打听这里面的猫腻,却也知道姬亓玉跟邢玉郎从中做了不少的努力。每一个要紧职务的归属,都是一件暗里刀枪血的较量,事后徽瑜才知道就为董允骥保留职务,江苏那边就有两个官儿掉了脑袋上的乌纱帽。
宁王的人想要将董允骥拽下马,姬亓玉这边自然不会等着挨打,论起来还是董允骥在江苏经营多年根基厚些,饶是如此也是险胜。
董允骥走后,北安侯在京里呆了这许久,徽瑜琢磨着也该有个回音儿了。
姬亓玉下衙回来她便问起这事儿,临窗大榻的炕桌上正摆着刚出炉的白玉糕、彩虹卷,姐弟俩吃的正欢快,看到爹进来昭姐儿就拿着彩虹卷塞到他口中,弯着眼睛笑,还脆生生的问道:“好不好吃?”
姬亓玉含笑点头,似是没看到女儿手上慢慢的点心渣渣,摸了一下女儿的头,又看看儿子,只见他右手握着帕子捏着白玉糕的一小角,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看到他爹看他,犹豫一下才将自己吃了一半的糕点递过来,以为他爹想吃。
姬亓玉瞧着被儿子咬出一个缺口的白玉糕,抿抿唇还是低头吃了一口。誉哥儿瞧着自己手里还剩的半块儿,同样抿抿唇这才送到唇边。
徽瑜瞧着这父子俩好生无语,推了推姬亓玉让他去换衣裳,自己坐在儿女跟前断了玫瑰卤子冲出来的水给他们喝。昭姐儿还将自己杯里的玫瑰卤水倒了一小杯给了小小,小猴子捧着杯子一滴都没撒出来,喝完还捧着杯子要,誉哥儿都没忍住眼睛眯了起来带着笑意。
姬亓玉换了家常轻薄的衣衫出来,这才接着徽瑜之前的话头说道:“也快了,这是事儿朝上没人敢提,皇上不开口谁愿意寻晦气。”皇上不好惹,北安侯也不好惹,若是捏着北安侯的把柄还能参他一本,可他滑不留手一只老狐狸哪里有把柄留给别人的。
徽瑜也笑,就道:“当官当到外祖这般也算是功德圆满了。”这么多年下来,愣是没有把柄让人攻讦,可真是当官里的标杆了。
“是啊。”姬亓玉道,似北安侯这般算得上是千里挑一的老狐狸了,其实那里真没把柄,只不过北安侯将这些把柄处置的比较妥当而已。
“那你说皇上会将外祖调防吗?”徽瑜吃不准皇帝的心思,调防自然是不好的,但是也并不是全无好处,只是这事儿要看怎么衡量了。
誉哥儿吃饱了爬起来扑进徽瑜怀里要睡觉觉,徽瑜抱了他拍着背,昭姐儿精神却好,丢丢弟弟带着小小去院子里玩了。
哄儿子放低了声音,徽瑜轻拍着誉哥儿的后背,抬头看着姬亓玉,就听他也放轻声音讲道:“若我来看,调防反而更好。”
徽瑜一愣两人竟想到一处去了,就听到他说道:“北安侯换防,别人都以为他挪了生地备受束缚,其实同样的也能挡了别人的眼睛便于行事,利与弊,端看自己的选择而已。”
是啊,利与弊看自己怎么选择。
很快的,关于北安侯的去向皇上就颁下旨意来,却令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万万想不到的结果。
“统管河西大营?”徽瑜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的结果是这样,不由皱起眉头,想不明白事情最后怎么会成为这样。
河西大营乃是守卫京都护卫军中的一支,要说开国之初河西大营当真是名震四方,可是随着一朝一朝下来,经历过数次事情之后,现如今的河西大营军备老旧,管理松散,基本上算是名存实亡只留一个名号了。这样的地方居然给了北安侯,将他留京,这是要架空的意思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北安侯这件事情肯定是有些不同寻常。
“是。”姬亓玉才进来略略一战把事情给徽瑜知会一声就要立刻出门,“你先别急,这事情背后肯定有人动手脚,等弄明白了再告诉你。”
徽瑜点点头,知道这个时候姬亓玉肯定会很忙,出了这样的事情,不要说姬亓玉就算是邢玉郎只怕是都要忙上一忙,“你赶紧去吧,事情若无回转的余地,不管如何先不要轻举妄动。”就怕他们气头上做出什么不得体的事情来。
姬亓玉点头,来不及跟徽瑜多讲,转身就走了。
送走姬亓玉,徽瑜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只觉得胸闷气短,事情突然发生这样的变化,肯定不是好事,只是不知道是宁王一系背后做的手脚,还是皇帝自己的意思。若是宁王的手脚这倒也好说,要是皇帝的意思这事儿可就不好办了。话又说回来,这件事情宁王真的能左右皇帝的心思?
徽瑜总觉得不太可能,她还是认为可能皇帝意思的比较多些。
同样的,皇上将刑玉郎以这样的差事留在京都到底是何意?
若是宁王想要这样做还能理解,绊住刑玉郎的脚就等于是牵制住姬亓玉,自然是划算的。
思来想去,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一直到掌灯时分姬亓玉还未回来。徽瑜只得先打发两个孩子吃饭,用完饭陪着玩了一会儿,这才哄了他们去睡,此时姬亓玉还未回来。
戌时末刻时,徽瑜才听到院子里有动静,忙起身迎了出去,雪琪忙打起帘子,徽瑜往外一看,就瞧见他披星踏月而来,沉稳的脚步隐在暗黑的夜中,一步一步,如此沉稳,徽瑜的心慢慢的就沉稳下来,立在门口凝视着他,僵硬的唇角勾起一个柔和的笑容。
姬亓玉一路行来,正屋门口帘子忽然掀起来洒出大片的灯光,脚步不由一顿,抬头望过去,就看到徽瑜立在门口正望着他。
星辰璀璨,月光皎洁,隔着一片星海洒下的夜光,心跳却一下子如擂鼓般跳动起来。星光的尽头,她盈盈而立,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此时却有种初见般的悸动。
瞧着王爷王妃这木木的只看着对方,周遭的侍女婆子连忙躬身退了下去,嘴角含着笑,成亲多少年了,王爷王妃还如当初般。
“怎么这会儿才回来?”徽瑜被姬亓玉的眼神瞅的面色绯红微微的有些不自在,好似他们之间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商议河西大营的事情,怎么还没睡,都这光景了。”姬亓玉含笑走过去,牵起徽瑜的手却并未进屋去,而是拉着她在院子里缓步而走。
徽瑜随着他的脚步,答他的话,“心里挂着今天的事情,一时也睡不着,等你回来有个准信也能安心些。”
“是有点麻烦,已经透过人知道些事情,这次北安侯留任河西大营是宁王做了手脚。”姬亓玉索性直接说道,徽瑜不是那种经不起打击的人,说的越明白反而越好,免得胡乱猜疑。
听到这个答案,徽瑜反倒是安心了,想了想说道:“其实也是意料之中的答案,随着皇上的身体有恙,现在你又势头正猛,他们有所顾虑进而动手也不意外。毕竟外祖的势力他们是真的有所忌惮,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接下来不知道他们会做什么。而且河西大营那边,也就是顶着大营的名头罢了,其实只剩一个空架子,这样的地界外祖去了只怕是要头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