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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定王跟古浩穰私下来往的事情,她跟姬亓玉都知道了,皇上肯定也知道的,就是不知道皇上打算怎么做。古苍死后,古家在边关的势力并没有消除,皇帝下旨古家由古浩穰接替了古苍的位置。为了不引起皇帝跟古家的怀疑古苍之死,刑玉郎自然就顺水推舟的应了下来。其中应该不乏宁王在其中出手相助古家,也正因为这样边关的事情就变得格外的复杂。
边关的事情徽瑜知晓的不是邢玉郎在信中提及,就是姬亓玉与她所言。但是书信往来总有危险,所以邢玉郎提到的并不详尽,姬亓玉说与她听得大多都是好的消息,此时到了边关这才把古家跟邢家的情况大体的跟她讲了讲。
可就是这样,徽瑜也才能更深的体会到,为何今年皇帝却要在春天围猎。毕竟春天才是万物休养生息的时候,现在一路走来路上就耗费了接近两个月的时光,但是边关位于北方,四月时节打猎其实也并没有多少的猎物。当然,皇帝要围猎,自然会有猎物的,边关知道皇帝围猎而来,早就准备好驯养的动物,等到围猎的时候放进山里便成。
可是,三位藩王……
姬亓玉拍拍徽瑜的手,“现在想这些费脑子,若真是有什么原因,等到人来,自然就知道了。”
看来姬亓玉也没能猜出来皇帝到底要做什么,苦笑一声就说道:“只能这样了。”
御驾驻扎下来后,第一时间邢玉郎就带着城中大小将领前来请御驾进程,可是皇上却未允。邢玉郎三请圣驾均被婉拒,皇帝却下令在青岭山下广袤的草原上安营扎寨。青岭山在石墩口城外,山高险峻,山脚就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山的另一边便是塞外诸族的领地。这些年塞外诸族一直处在打打停停中,倒是听闻这一二年出了一位英雄,大有统一塞外的趋势,若真是这样大晋危矣。
所以这两年,边关的军备也在不停的增长,邢玉郎更是丝毫不敢懈怠,数年都不曾回京。
等到在草原上安营扎寨之后,徽瑜就开始夫人外交,这会才知道哪家的王爷都带着谁出来的。路上的时候大家都不在一块儿,因着赶路疲劳因此大家也并不曾在路上有过多的来往。
“醇王带来的是醇王妃?”徽瑜颇感惊讶,这两口子感情可不怎么好,没想到这次塞外之行醇王居然会带着楚珂出来,不过徽瑜可高兴了。
“正是呢,奴婢还打听了,怀王妃有孕不能成行,服侍怀王跟来的是胡侧妃,还有两位妾室,一姓云,一姓张。逸王带来的是逸王妃跟闻侧妃,嘉王妃有孕不能成行,此次跟来的是龙侧妃……”
徽瑜听着雪琪回禀,妯娌中来的就是她、楚珂还有逸王妃,其余的她都不用费心交往。想到这里就笑着说道:“去给醇王妃跟逸王妃还有各家的侧妃递个帖子,约她们出来骑马。”说着自己也笑起来了,好久没这样放松过了。
看着徽瑜高兴了,雪琪跟雪莹也开心起来,一个去递帖子,另一个就找出带来的骑马装熨烫平整,一时间帐篷里丫头们进进出出格外的热闹。
姬亓玉回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嘉王,进了帐篷就看着满帐篷的人都带着笑容,就问道:“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徽瑜转过身来就看到了姬亓玉跟嘉王,忙笑着跟嘉王打过招呼,这才说道:“正约人去骑马,王爷跟七弟要不要凑个热闹?”
一路上徽瑜坐车坐的都恹恹的,难得看她这么高兴,姬亓玉就点点头,“今天正好没什么事情,七弟你呢?”
“难得嫂子有这样的兴致,做弟弟的可不敢扫兴。”嘉王心里对四嫂是很敬重的,当年要不是四嫂拿出自己的嫁妆给四哥周转帮他渡过难关,他不知道会如何。所以看着四哥都要哄着四嫂开心,他自然不会扯了后腿。
广袤的草地上一片茵绿,连绵的帐篷就像是一座座的小山包,高山峻岭,绵延草地,远处的叫好声一波一波的传来,给这充满生机的天地平添几分热闹。
“怎么那么多人,在做什么?”皇帝从帐篷中走出来,听到远处的热闹声就转头看了过去,笑着问道。
万长安立刻上前一步行礼,回道:“回皇上是诸位王爷跟王妃在骑马。”
皇帝往远处看了一眼,就侧头看着邢玉郎笑着说道:“他们倒是会玩。”
邢玉郎哈哈一笑,也顺着皇帝的眼神看去,就道:“皇上说的是,今日天气也好,跑跑马倒是好消遣。”
几次请皇帝入城皇帝都未允,邢玉郎也摸不清楚皇帝到底什么意思,但是他却在皇帝扎营之后,立刻就来陪驾,丝毫不敢马虎。
“邢爱卿也很久未见外孙女了吧?”
听着皇帝突然说了这么一句,邢玉郎面上却是一如既往,口中讲道:“成亲前三天两头的给老头子写信撒娇,嫁了人之后就不同了,一两个月未必有一封信,真是胳膊肘都拐到婆家去了。”
皇帝听着邢玉郎的打趣,也大笑起来,拐到婆家这句话皇帝还真是觉得高兴。看着远处的骏马奔驰,突然就窜出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领先众人,那风驰如电般威风,马背上坐着一抹身穿大红衣裳的女子。皇帝眯着眼睛望去,有些不确定的问道:“那马上坐着的是老四家的?”
邢玉郎没答话,皇帝这话分明不是问他的,果然万长安就上前回道:“皇上慧眼如炬,明察秋毫,正是靖王妃。”
“邢爱卿啊,你这外孙女可真有几分你的威仪啊。”
邢玉郎‘嘿嘿’笑了两声,“皇上过誉了,就她这两下子还赶不上石墩口城里的妇人呢,算不得什么。”
听着刑玉郎的话,皇帝笑了笑并未说话,反而继续往那边人多的地方瞧去,正看到一群人都停下马来不知道在说什么。那人群中靖王妃一身大红的衣裳格外的耀眼,不过一歇,就看到她高举马鞭在空中一甩,一声脆响远远传来,然后就看到大家骑着马窜了出去。
万长安在皇帝身后半步的地方也抬头看着远方,心里嘀咕着,靖王妃可真是会玩,到底是北安侯的外孙女,这骑起马来比男子也不逊色。
皇帝转过身来,又朝着帐篷里走去,邢玉郎想了想还是跟上去,毕竟这次来还有塞外部族的事情要回禀。万长安就守在了帐篷外面,看着远处一群群的骏马呼啸而过,垂下头呵呵笑了两声。
跑了一天的马,徽瑜回了帐篷只觉得当真是痛快之极,对着姬亓玉说道:“好久没这样痛快过了,还记得上回来这里,我跟表哥去马场跑马的时候这般开心呢。”提到表哥,就想起了邢显之,叹口气说道:“表哥也不来看我,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其实徽瑜心里也知道,外祖跟表哥都不露面,肯定是皇帝那边有些关联,也不过是嘴上嘟囔一两句,心里却是不怪着他们的。
姬亓玉闻言就笑了笑,宽下外衣放在衣架上,转头看着坐在榻上正捧着斗彩缠枝葡萄纹的茶盏,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茶。在她对面坐下,这才开口说道:“明后天肯定会来。”
“这么肯定?”徽瑜眨着眼睛问道,姬亓玉看来是知道些内情的。
姬亓玉也抿口茶,嘴角微微勾起,“塞外不宁,皇上是不会在这样的小事上为难人的。更何况这么多年来,北安侯一直是皇上深为信重之人,更加不会在这样的时候作出不当之举。”
徽瑜也笑了,“我今天听嘉王讲,三位藩王很快就要到了。来的人多了,这里就更热闹了,到时候还不晓得有多少热闹可看呢。”
“你听到什么风声了?”姬亓玉看着徽瑜问。
“也没什么,就是听到有人讲乌兰部有个绝世美人,听闻正要招婿,这招婿的时机可真是好极了。”
姬亓玉失笑一声,“你消息到灵通,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女人家就爱听这些美人英雄的故事,自然是传的快了。”徽瑜知道这个还是楚珂跟她讲的,楚珂是从醇王那里知道的,对于这一点徽瑜表示很吃惊,这两口子夫妻感情不好,没想到在这样的事情上倒是还沟通的够紧密的。
“那女子唤作忽兰,是乌兰部首领呼图之女。”姬亓玉就开口跟徽瑜细说,“说起来这女子在塞外当真算得上是明珠一样令人追逐的存在。”
“哦?”徽瑜这下子真的有兴趣了,双眼盯着姬亓玉问道:“王爷也有兴趣?”
姬亓玉:……
“本王对别人素来都是一视同仁,夫人在我心里才是与众不同那个。”
徽瑜虽然知道男人的花言巧语有的时候就跟一阵风一样,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的开心,面上却是带着几分严肃,一字一字的说道:“我相信王爷。”
这话说的太严肃,让姬亓玉深感头疼,觉得这个话题不是个好的,就想着赶紧转开话题,却听到徽瑜接着说道:“我听说那忽兰公主妖冶盖世,妩媚绝俗,且身有异香。柔情时软若无骨,刚毅时浑身是胆,是不是这样?”
姬亓玉听徽瑜这样讲神色越发的正经,嘴角的笑容都收了起来,缓缓的说道:“我又未见过,怎知是真是假,不过想来传闻大多夸大其词,应该名不副实。”
“我倒觉得王爷所言未必准确,塞外诸族甚多,偏偏一个忽兰公主声名远播,想来是有几分道理的。”徽瑜笑道。
“女人名声太盛多被赋予祸水之名,此非善事,我无意沾染。”
徽瑜沉默半响,才幽幽说道:“原来在王爷眼睛里妾身也是祸水之辈。“
姬亓玉一愣,这才想起来徽瑜的姿容在京都也是声名远播……一时间倒是对这个忽兰有些不耐烦起来,人还未见便已经让他深陷麻烦,果然是沾染不得,不由得头皮有些发麻,女人难缠起来当真是最要命的。
“她怎么能跟夫人相比,如同萤虫与日月争辉。更何况,夫人洁身自好早已嫁我,便祸害我一个就足够了。”
徽瑜:……
心中愤愤,徽瑜却又被姬亓玉的话给逗笑了,又气又笑的,却还是说道:“你若享齐人之福我是不会拦着的,反正家里空房间多的是。”
女人就爱说反话,姬亓玉可不敢当真,默了默,“家有胭脂虎,为夫惧已,这福气还是给别人吧。”
徽瑜就长长的叹口气,横了一眼姬亓玉,得了便宜还卖乖。不管这个忽兰有多美,有多么的惊为天人,只为着她身边围绕着那么多的爱慕之辈,姬亓玉这样有洁癖的人也是瞧不上的。只是……心里这样归这样想,女人嘛总是醋意上涌心怀不安,这样的感觉可不是跟水龙头似的,一开一关简单容易。
“自己瞧不上人家,却非要给我安上一个母老虎的罪名,你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徽瑜嘟着嘴抱怨。
“听闻那忽兰相当自傲,若是我讲嫌弃她之类的话,只怕她反而歪缠上来。”姬亓玉拧眉,“如今围猎在外,好些事情都不方便下手,只得委屈你了。”御驾跟前,不要说姬亓玉,就算是邢玉郎都不敢有丝毫的差错。眼看着塞外诸族渐被哈儿和林部的阿里不哥收到旗下,形势错综复杂,他自然是要小心谨慎,这样一条美人蛇,还是不要轻易招惹的好。若是自己单独来到这里,做事情不用缚着手脚,区区一个女人他还不放到眼里。
听着姬亓玉话里有话,徽瑜略略沉思,才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若是她真的歪缠上来,我就让她瞧瞧胭脂虎的威名可不是白叫的。”
“到底是委屈你了,可恨这些人趁火打劫,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本王绝对不会如今日这般 ……”委屈自己的妻子而求全,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徽瑜没想到姬亓玉居然能这样恼怒,这个时候才发现好像自己对外面的事情,估计大大的不足。
“如今塞外的情形竟这样的危险了吗?”若非这样,姬亓玉怎么用得上可恨两字。
“不好说,但是却是不太乐观。”姬亓玉握着徽瑜的手,看着她也跟着皱眉,探过身去另一只手抚上她的眉间,似是要将这皱痕给抚平,“累你为我忧心,我这心里当真是难过得很。”
“那你以后要对我更好。”徽瑜对着他笑。
姬亓玉看着徽瑜对着他露出的大大笑容,不由得低笑出声,“好,我会一直一直一直对你好。”
草原上青草的气息时时刻刻的都会钻进人的鼻孔里,御驾驻扎后的第三天,塞外诸族便派了使者前来求见。
此时,徽瑜正在帐篷里跟醇王妃、逸王妃喝茶聊天,话题正是这几日声名鹊起的忽兰公主。
“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说什么要联姻共襄盛举。”逸王妃很显然情绪有些激动,若是换做以前,是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楚珂瞧着逸王妃缓缓说道:“这有什么,也得男人吃这一套,不然就算是天仙下凡又如何?”
一句话让逸王妃后面的话都给噎回去了,神色也不太好看。
徽瑜知道楚珂的性子太直,就从中转圜,笑着说道:“六弟妹何必为了这样的人让自己恼怒,三嫂的话虽然直了些,却也是把你我当成自己人才会这样的直言不讳。更何况这话虽直却也有理,此次围猎六弟带着弟妹来可见你们夫妻情重,何须担心。”
听着徽瑜这样讲,逸王妃的面上就和缓了许多,不过自家事自己明了,王爷可还带着闻侧妃一起来的。夫妻情重,也不过是给别人看的罢了。只是这样的话打死她也不会说的,哪里有女人为跟别人说自己拢不住丈夫的道理,不是平白被人看笑话。
“四嫂,我倒真是想要看看这忽兰公主是不是真的有这样的美貌,在我看来四嫂才是那天上明月呢。”逸王妃笑着说道,人人都知道靖王夫妻伉俪情深,就是不知道这次靖王爷会不会被这个美人儿给魅惑住了。
徽瑜笑着看着逸王妃,“六弟妹这话可真是不敢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更何况女人家生的太美未必就是幸事。”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六弟妹大约是体会不到这里的难处的。”
逸王妃话里话外都是鼓动着徽瑜去跟那忽兰公主一较高下,这里面存了什么心不好说,但是自己不出头却鼓动着别人出手这样的心思徽瑜就不喜欢。再说了,现在皇帝究竟怎么待塞外诸族还不好说,自己要是那性子冲动的真的去找人家公主,呵呵,这后果可真是不好说。所以徽瑜最后一句,算是狠狠的回敬一句。
逸王妃的脸色瞬间就有些发黑,面上的笑容也有几分僵硬,没想到靖王妃还真是敢说,就把这样一句话砸到了自己的脸上,瞬间脸色就烧了起来,难堪的不得了。
楚珂似是没察觉二人的言语争锋,只是淡淡的说道:“不管如何,这天下最难做的便是女人了。生的好了,担上一个祸水之名,生的不好了,男人又要纳妾,总归是好与不好端看男人的脸色,有什么意思。”
楚珂因为容貌并不出色,醇王对她如何京里众人都知道的,所以现在她说这样的话,逸王妃面上的难堪就渐渐地淡了。自己心里只觉得一团火一样,却也不该拿着四嫂落话柄,现在心里那口气散了,又开始觉得不好意思了。可是道歉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只是说道:“三嫂说的是,端看男人怎么想这话真是对极了。”
徽瑜也不愿意跟逸王妃闹得难看了,顺着台阶也下来,笑眯眯的说道:“所以呢,做人最重要的自己一定要高兴。自己都不能让自己高兴,谁还能让你高兴。自己不把自己当回事,别人就更不会把你当回事了。管她什么公主,又管她有什么目的,反正咱们都是三媒六聘圣旨钦赐八抬大轿抬进门的,若是她有兴致做个妾,也得在正房夫人手下讨生活,是不是?”
逸王妃一愣,忽然就笑了,“可不是这样,竟是我想岔了去,多谢四嫂提点。”
楚珂却是无所谓,看着二人又道:“我是要好好的学骑马,回头四弟妹多教教我。当初在京都只觉得麻烦,家里的师父也并不是真心教咱们骑马,不过是个花架子。现在看着这边城的妇人女子人人皆能骑马如飞,当真是羡慕得不得了。”
“这有什么,你想要学我便教你,只是要吃的苦,旁的一概好说。”徽瑜笑道。
“我也要学,四嫂,你也教教我。方才是我不对,是我不该说那样的话,你别跟我置气。”逸王妃拉着徽瑜的手轻轻摇晃。
“我要是生气,早就甩袖子走人了,你还能瞧见我?”徽瑜揶揄道,她并不是不生气,只是逸王妃都这样讲了,自己自然不能驳了她的脸面,现在结成仇,等到回了京都就该夏冰玉笑了。
几人说起骑马的事情,倒也把方才的不悦搁置脑后,最后约好了第二日去骑马,这才散了。
虽然说是来了边关围猎,但是军国大事京都收到了折子都要快马加鞭的送过来,因此皇帝每天还是很忙碌的,并不是徽瑜想象的骑骑马打打猎无比悠闲。这件事情只要从几位王爷的忙碌程度上可见一斑,徽瑜甚至于觉得,来到了这里姬亓玉比在京都更加忙碌。昨儿晚上几乎掌了一晚上的灯,徽瑜因为跟楚珂还有逸王妃有约,也并不能陪着他熬夜,不到三更姬亓玉便撵着她去睡了。
“王爷走了?”徽瑜一觉醒来,旁边就没了人影,她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睡下什么时候走的。
“是,天不亮的时候万公公身边的一位公公亲自来请王爷,王爷问了几句便跟着走了。”雪莹低声回道。
万长安是皇帝身边的第一得意大太监,他身边的小太监在宫里也是极有脸面的。想来应该是皇帝传召姬亓玉,就是不知道为了何事。
徽瑜起床更衣梳妆,换了一身姜黄色的骑马装,吃了早饭,提着马鞭就走了出去。刚迈出帐篷,迎面就看到楚珂骑着马到了,马儿跑的极慢,楚珂在马背上可前几日放松多了,她笑着跟她打了招呼,徽瑜的马也牵了过来,只见她身轻如燕翻身上了马背,双脚轻轻用力,马儿就朝着楚珂的方向小跑过去。
紧跟着逸王妃也来了,逸王妃的马术更是连楚珂都及不上。楚珂在闺中的时候好歹还学过一些,但是逸王妃出身并不高,也没机会能学骑马,现在能坐在马背上也已经不易了。
她们三人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说笑,还不等骑两步,又有几家的侧妃跟了上来,一时间更加热闹了。跟在逸王妃身边的闻侧妃,娇小玲珑的身材,眉眼生的别有一番江南女子的温柔。龙侧妃是跟着嘉王一起来的,嘉王妃有孕未来,此时她倒是意气风发生的杏眼桃腮,果然是个美人儿。她身边的是怀王的胡侧妃,怀王妃跟嘉王妃一样,这胡侧妃倒是浓眉大眼一脸英气,徽瑜不由多看她一眼。
本来是三人成行,现在突然多出这么多人,纵然是侧妃,徽瑜、楚珂跟逸王妃也是不能真的拉下脸不管她们径自去玩的。三人行变成多人行,徽瑜也就没有了教二人骑马的心思,她们二人也知道现在这种场面也不好这样做,夫人外交技能瞬间点亮,大家都面带微笑骑在马背上……聊起天来。
这得有多无聊啊。
肃王跟宁王留京监国,醇王妃虽然是三嫂,但是明显的徽瑜身边围绕的人更多。徽瑜心里虽然有些不耐,但是又不能拉下脸来,只能跟大家应酬。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大家转头就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瞧去,黑马白衣,缓缓靠近,待到近前,更是一阵异香传来,徽瑜脑海中就闪过之前跟姬亓玉的对话,神色瞬间就变得凛冽起来。
那黑色的骏马在众人面前一丈之地堪堪停下,众目望去,却见马背上坐着的竟是一女扮男装的女子。而这女子黛眉水目挺鼻红唇,眼睛跟她们略有不同,眼窝略深却更添几分风情。此时那双眼睛睥睨众人傲气十足,马鞭握与手那骄矜自傲的气势一时间竟令人有些胆怯。
柔情时,软若无骨,徽瑜没看到。
刚毅时,浑身是胆,徽瑜看到了。
这一刻,徽瑜下意识的就认定了,眼前的女子一定就是忽兰公主。
只是见到真人,却远比她预料中杀伤力还要大。果然是又美又有性格的女人,这样女人才是这样的土地上被众人追逐的公主。
“忽兰公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莫怪。”徽瑜驱马上前,笑着说道。这里的众人明显就被这忽兰的气势压倒一头,指着这些被锦衣玉食娇养长大的王妃侧妃们与之对峙,徽瑜是歇了这个念头。醇王一向没有什么威名,措意醇王妃也算是小透明。靖王却是声名赫赫,连带着徽瑜都不能坠了他的威风,更何况除了楚珂这里就是她的地位最高,徽瑜别无选择,只能挺身而出。
忽兰那双极大的眼睛就落在了徽瑜的身上,嗤笑一声,语带鄙夷的说道:“我若不想被人发现,谁能瞧得见我。你,是谁?”
这般自大的口气,令众人神色都有些不悦。再加上徽瑜点名其身份,忽兰公主的大名这几日当真是十分响亮,再看其人,竟不觉的传言有何夸大,一时间大家对她当真是同仇敌忾了。
这女子太有危险力,尤其是未婚,人人自危。
徽瑜不知其所来目的,但是也不愿意与之轻易为敌,尤其是在这样还没弄清楚的情况下,更是鲁莽愚蠢的行止。不过,忽兰公主这样的举止也着实让徽瑜有些恼怒,她笑了笑看着她说道:“胸大无脑,果然如此。”
徽瑜这话一出,身后的诸人低声轻笑,不由士气大震,大家看着忽兰公主的眼神就多了几分蔑视,尤其是大家的眼睛从她的胸口扫过,那低笑声越发的清脆。
忽兰公主的中原话极好,此时听到徽瑜此言不觉羞耻,反而挺了挺胸看着徽瑜的胸口,鄙夷的说道:“不过嫉妒尔。”言指徽瑜胸小。
徽瑜生女之后胸围自然是涨了不少,但是作为一个大晋朝的贤慧淑德的王妃,还能撕开衣服说,咱们比一比?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沦为笑柄矣,徒给别人添加笑料,万分之不划算。
身后的笑声顿时挺住,徽瑜也不以为意,反而打量着忽兰公主,然后说道:“呼图首领果然好家教,听闻哈儿和林部跟乃蛮部有意结盟,之前还令人大惑不解,今日见到公主总算是明白缘由。”
这一刻,忽兰公主的神色终于有了些变化,而徽瑜身后的人此时也有些神色呆愣,很显然都被徽瑜的话给惊住了。
“你到底是谁?”忽兰此时也收起了轻妄之心,谨慎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眼前女子虽为妇人装扮,但是那姿容与她相较竟也不落下风,眉心轻蹙,不等徽瑜回答,脱口说道:“靖王妃董徽瑜!
这回换做徽瑜皱眉了,忽兰公主直接喊出她的名字,可见她对她应该是有些了解的。但是没事她了解自己做什么?这样的感觉很不好,只有别人对你有企图的时候,才回去了解你。
“没想到公主居然还能知道小妇人的名讳,真是令人惊讶。”
“我找的就是你,你跟我来!”忽兰对着徽瑜厉喝一声调转马头就要走。
“呵呵,公主真会开玩笑。公主想要见我便要见么?记得,先投帖子报上名讳,所求为何,等我有空闲了再跟公主叙话。”徽瑜弹弹指甲,“想要见我的人多了去了,若是每一个都跟公主似的都这样做,我们大晋朝的王妃们岂不是要忙死了?”
忽兰勒住缰绳有些不可思议的回望着徽瑜,从没有人敢这样跟她说话!
“能得本公主相见,是你的荣幸!”
“哦,真是不好意思,那就请公主带着你的荣幸滚蛋吧。在我大晋朝的土地上,呼图首领都要遵守大晋的规矩,尔等不过塞外蛮夷,便夜郎自大,当真是可笑之极。”说到这里,徽瑜看着忽兰粲然一笑,“不过是萤虫之辉,竟也敢与日月相较,我大晋朝万千儿郎,个个威武,吾皇马鞭所指,儿郎铁蹄皆至。容尔等放肆,不过是吾皇心怀宽广,无心计较,万不想竟让尔等滋生狂妄之意,可悲可笑。”
“说得好!”
突如其来的叫好声,让徽瑜不由回头去望,便看到姬亓玉长身玉立在皇帝身侧,凝视着自己的目光灼灼,让她不由面色一红。再凝神望去,才发觉皇帝身后所站之人除了随驾而来的诸位王爷,还有国之重臣,更有十几位衣衫迥异于大晋的男子,徽瑜也不细看,心中明了这些人是何人。
众人翻身下马,跪地叩拜,口呼万岁。
叫好之人,不是旁人,正是北安侯邢玉郎。
“邢爱卿,你这外孙女果然颇有几分你的威风啊。”皇帝开怀大笑,让众人起来。
徽瑜再也不会逞能,乖乖的立到姬亓玉的身边站好,低声说道:“怎么这么多人来都没点动静。”早知道他们要来,徽瑜才不会当出头鸟,这下好了,木秀于林,还不晓得以后会如何呢。这么多年她夹起尾巴做人,千年狐狸道行,算是一朝散尽,真是好不悲哀。
姬亓玉低声说道:“皇上不让出声,谁敢?”
确实没人敢!
邢玉郎的眼睛落在面色绯红的徽瑜身上,笑着回答皇帝的话,“皇上太夸奖她了,不过是赤子之心,哪里晓得国家之重,还请皇上勿要怪她口出狂言。”
“方才朕明明听得爱卿叫好,莫非是朕听岔了?”
“孩子们有一心报国之志,岂能凉水罩顶,自然是要为其鼓劲嘛。”邢玉郎憨笑,叹息一声,又道:“这孩子别的都好,就是遇到国土之事格外不能忍,每次都跟炸毛的小猫一样,我说她多少次,也不见她悔改。”
众人听着皇帝跟北安侯你来我往交谈,被谈论的中心靖王妃,此时跟个小鹌鹑一样立在靖王的身边。瞧着这一脸夫唱妇随的样貌,谁又能想到方才那高呼吾皇马鞭所指,儿郎铁蹄皆至气势滔滔之人是她。
徽瑜一直感觉到有几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强忍着好奇之心不去回望,心里却猜着这几道目光应该是塞外那群人中的才是。那隐隐不善之意,似是能透过肌肤到达她的心扉,让人觉得浑身冰冷。
“我要跟她比一比。”
忽兰公主的声音再度传来,此时她的马鞭直指徽瑜。
场中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个忽兰公主竟然如此大胆,在皇帝面前这样无礼。
姬亓玉将徽瑜护于身后,冷目望着忽兰,“公主还是不要随意而为,真当这里是乌兰不成。”
“姬亓玉,你就这般护着她,她也就是嘴上能逞能几句,跟个小羊羔一样毫无用处,这样的女人是你喜欢的?”
“不劳公主费心。”姬亓玉的声音徒然又冷几分,看着忽兰的眼神带了几分警告之意。
徽瑜却觉得有些不太对头,听着忽兰的话,好像跟姬亓玉很熟悉似的,她转头看向姬亓玉,心里一时间也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但是想起那晚上两人之间的对话,她自然是更倾向于信任姬亓玉,当即就把脸色一拉,双手叉腰,怒视着姬亓玉,吼道:“你说,这是怎么回事?这个不知道哪里跑来好无礼数的公主,跟你有什么关系?”
小鹌鹑眨眼间变成母老虎,这样戏剧般的变化,当真是惊呆了众人的眼。
徽瑜在京都嫁人之后名声一向颇好,此时看着她所作所为与以往大为不同,颇有几分母老虎之态,足以令人目瞠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