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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这句话,岳水青不敢露出惊喜之态,只是面带轻愁,语带小心,双眼怯怯的看着尤嬷嬷,“王妃这么忙,我怎么好给她添乱。只是进府至今,都没有给王爷问安,也不知道王爷是如何看我的,毕竟我现在连个家人都没有了,只会给王爷添麻烦……”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抚着心口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
尤嬷嬷就忙说道:“王爷是个面冷心热的人,表姑娘切不可妄自菲薄,王爷并不喜欢这样自我贬低的人呢。王爷是天潢贵胄,您是王爷的表妹,是皇亲国戚,怎么能瞧不起自己呢?您瞧不起自己这不是给王爷面上抹黑吗?咱们王爷现在担着海运的差事,又管着内廷府,最不愿意自己人给他抹黑的。”
岳水青听着尤嬷嬷的话,原来靖王是这样的性子,那她见到他的时候就要小心别让他厌恶才是。想到这里就握着尤嬷嬷的手,含泪感激的说道:“多谢嬷嬷指点,我这心里忐忑难安,就怕在王爷面前出丑。”
尤嬷嬷瞧着岳水青这幅样子,心里就冷笑一声,嘴上却说道:“王爷这个人啊最是善心的,就是冷着一张脸,所以大家都以为他是个冷心肠的人。可是看看王爷待王妃的这份情谊,老奴敢拍着胸口说,这满京都里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当然找不出第二个人来,跟她家王爷似的这般有洁癖的人实在是不多见呢。
岳水青进京之前,早就从别人口中得知靖王是个什么样的人,靖王妃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是进了王府别人跟她说的,跟她自己见的可有些不太一样,尤嬷嬷愿意跟她说这些,她自然就顺着这话题多多探寻一些,等到她真的有机会见到靖王的时候才不会失手。
尤嬷嬷安抚住了岳水青,顺着她的意思吐露了些想要知道的事情。当然岳水青想要知道的,尤嬷嬷说出来的,未必就是真的,但是一定不能让岳水青认为是假的就成了。
徽瑜看着桌子上的玉佩,笑着对着尤嬷嬷说道:“看来这次嬷嬷收获不小。”
“是,果然不出王妃所料,这两个月下来她快要忍不住了。最近七八天已经在园子里四次偶遇大郡主了,我想着在这样下去,生怕她做出些什么,还不如顺着她的意思看看她想做什么。”尤嬷嬷一本正经的说道。
徽瑜听着尤嬷嬷这么说就点点头,“那嬷嬷可探出什么了?”
“这女人怪会装的,大多都是询问王爷的爱好跟习惯。老奴估计着她是想要在王爷这边下手,不过老奴故意误导了她,想来她也不知道。”
岳水青本来就是冲着姬亓玉来的,徽瑜听到这个一点都不奇怪,但是心里还是觉得很恼怒。抬头看着尤嬷嬷说道:“嬷嬷费心看好她,东边那边她想要再去就不用拦着了。既然她给嬷嬷送了玉佩,嬷嬷总要行些方便才是。”
尤嬷嬷就有些犹豫,看着徽瑜迟疑道:“那要是她跟那边的人勾结在一起怎么办?”
“那不是更好?”徽瑜呵呵一笑,打从姬亓玉出手提拔了卫侧妃跟杨侧妃的嫡亲哥哥之后,这两家现在消停了不少。她们家里消停了,可是不代表这二人就甘愿在这后院里任凭红颜消逝,独守空闺。钟妈妈跟她说过几次发现卫侧妃在岳水青逛园子的时候也回去走一走,不过岳水青这边尤嬷嬷的人看着,所以这两人才没碰上面。不过既然她们都这么的迫不及待,徽瑜也乐意给她提供一个机会。
“老奴知道了。”尤嬷嬷说道,“那您安排在什么时候?”
徽瑜想了想,然后笑着说道:“再过些日子,院子里的梅花开的时候,我会请几位王妃来赏花,嬷嬷到时候安排就是了。”
如果岳水青真的是夏冰玉那边安排的人,那么这个好机会她们是一定会想要见一面吧?最近敏贵人在宫里有些不太对劲,这两个月每次进宫请安,敏贵人都会抱着诚哥儿不撒手,这样子让徽瑜有些不安的感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安,但是看着这一幕心里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虽然拜托了晗妃在宫里多注意些,但是想要得到准确的消息也不容易,与其等着夏冰玉那边出手,徽瑜倒觉得不如来个引蛇出洞。
过年了,更是要热热闹抱的才好呢。
只可惜她现在跟董婉没什么来往了,要是董婉也能给夏冰玉添乱就好了。
岳水青很快的就得到了这个消息,虽然尤嬷嬷说的时候半遮半掩的,但是她还是听明白了。要是能跟宁王妃见上一面就好了,到时候自己就不是一个人孤零零的连个帮手都没有了。这个消息实在是来的太突然,让岳水青毫无准备,看着尤嬷嬷笑的满脸的褶子,故作矜持的说道:“谢谢嬷嬷告知我这个消息,只是我有孝在身,也不好在人前露面,嬷嬷的心意我都明白。”
尤嬷嬷就笑了,“表姑娘真是个实心人,王妃这个时候开宴会,虽然是打着赏花的名义,其实说到底还不是想要表姑娘见见人。到时候也不用特别刻意的介绍给大家,只当是寻常宴会见见人,大家知道表姑娘在王府就成了。若是表姑娘错过这个机会,就要等到来年春天。只是年后王妃各家宴请特别的多,若是表姑娘这个时候在人前露了脸,年后倒是也可以在亲近的人家中走动一二,毕竟是一家人了。若是表姑娘实在是不愿意,老奴就去跟王妃说一声,到时候等到宴会开了,交代一声避开就行了,只是可惜了王妃这番苦心的安排。”
尤嬷嬷话里话外把王妃放在首位,岳水青虽然听着有些刺耳,但是正是这样她反而没有疑心。若是尤嬷嬷为了一块玉佩就能把王妃踩在地上,她反而会觉得可疑了,毕竟尤嬷嬷是宫里面出来的,眼皮子可没这么浅。收了她的玉佩,能在王妃有什么安排的时候提前知会她一声暗中指点她一二,在王妃面前替她说句好话,这才是合乎情理的。所以尤嬷嬷这番话,岳水青反而没觉得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是,嬷嬷说的有理。王妃这么费尽苦心替我安排,我总不能让王妃失望,多谢嬷嬷点醒我,不然水青怕是要做错事了。”岳水青满脸感激的看着尤嬷嬷。
尤嬷嬷心里冷笑两声,却又压低声音跟岳水青说道:“我教了表姑娘这两个月的规矩,自然知道姑娘是个什么人,我这里有句贴心的话要说,表姑娘别嫌老奴啰嗦。”
“嬷嬷这话说的,水青心里感激的很呢,嬷嬷请说。”岳水青这两个多月一直小心翼翼的逢迎尤嬷嬷,纵然心里恨极了她,但是面上却越发的恭敬,时时的展现自己的柔弱无依,试图引起尤嬷嬷的怜惜。如今先有了那块玉佩做引子,再加上之前两个月的小心讨好,现在尤嬷嬷肯跟她说心里话,岳水青便觉得自己这么久的筹谋终于算是有效果了,并未怀疑其他。
“咱们这府里的情形,表姑娘来了这么久想来多多少少也听说了些。”她就算是没听说,尤嬷嬷也早已经示意小丫头将她想要岳水青听到的话传到了她的耳朵里,此时这么说不过是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做而已。
岳水青就轻轻点头,“偶然也听了一两句,就是不知道嬷嬷说的跟我听的是不是一回事,还请嬷嬷明言。”
尤嬷嬷笑了笑,继续说道:“王妃曾对王爷有救命之恩,因此王爷待王妃自然是与别人不同的。表姑娘在王妃面前只要恭顺些,王爷看到了必然是心里喜欢的。”
岳水青的确是听到了这个传闻,现在听到尤嬷嬷亲口说出来,就坐实了这个的真实性,心里就想着靖王妃真是好运气,居然都能救了靖王还能嫁他为妻。要是这样的话,自己想要引起靖王的注意可就有些困难了,因为自己让他们夫妻生隙就更不容易,只怕是自己还要多费些心思才成。
“府里面还有两位侧妃跟两名侍妾,侧妃是皇上当初一起指婚的,两名侍妾时候来宫里面送来的。说起来也是她们四人运气不好,没有一个能入得了王爷的眼睛,更因为她们小动作不断惹得王妃恼火,大从那以后王爷连她们的屋子都没再踏进一步。”尤嬷嬷说着就细细观察岳水青的神色,虽然她面上没什么涟漪,但是从眼睛里闪出来的光泽到底是瞒不过尤嬷嬷这样的火眼金睛。
说实话,岳水青是知道靖王对府里的侧妃侍妾不喜欢的事情,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不喜欢的原因竟然是王妃不喜欢。这一点更让她意识到,只有王妃喜欢她才能让王爷更看重她。可是自己怎么样才能让王妃更喜欢她呢?
“这次宴会,说不得两位侧妃都要出来走动走动的,到时候表姑娘见到她们尽量的躲开就是。尤其是卫侧妃,她的性子实在是不太好,别为了她惹了不必要的麻烦。”尤嬷嬷说完就看着岳水青笑。
“多谢嬷嬷指点,我都记住了。”岳水青极其乖巧的说道,她现在还一无所有,既没有让靖王见到她,也没能让王妃对她多亲近,所以现在她的确是不能走错一步。尤嬷嬷的这个指点就相当的重要了,至少她不会猜到王妃的雷区惹她不高兴进而厌恶自己。
“这两天就会有绣坊的人来给姑娘量身裁衣,到时候姑娘自己挑几匹喜欢的花色做成衣裳,等到宴会那天也好穿出去。”
“也不用这么铺张,我这里还有没上身的衣裳呢。”岳水青低头说道,一脸的忐忑。
“咱们王府还在乎这点东西不成,王妃的嫁妆铺子衣料的花色都是咱们京都最好的,别人家想要买都要提前打个招呼呢。表姑娘运气好,王妃又善心早就让铺子准备出来了。”尤嬷嬷笑的越发的开心了。“还有首饰的花样,到时候我会拿过图册来给姑娘看看,现在还不好随意出门,等到以后能出门了,就可以去铺子里亲自挑选了。”这个可以出门了,必然是岳水青在京都的地位确定了之后的事情了,尤嬷嬷这话里就又点给她这场宴会的重要性。
岳水青听着心里也开始变得滚烫起来,好似那泼天的富贵就在眼前一样。女人这辈子,谁不愿意过那人上人的生活,若不是为了这个,她又何必吃进那么多的苦头在这里挣扎。
“这个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在哪里选都是一样的。”
看着岳水青的模样,尤嬷嬷心里越发的瞧不上眼了,到底不是大家出身,一丁点的好处就能这么开心。便是把一座金山放在王妃跟前,王妃都未必能眨眨眼呢。其实尤嬷嬷错了,要是真有一座金山在跟前,徽瑜也是会很开心的,谁跟金子过不去啊。
“表姑娘这几日也不要懈怠了,等到那日府里客人多,又都是各家的王妃,京城勋贵夫人,所以更不能有的丝毫的差错。”
“我知道,我会好好的按照嬷嬷说的练习的。”以前觉得学规矩真是枯燥烦闷的事情,现在却觉得变得美妙起来。
“那表姑娘您歇着,老奴也该去忙了。”
尤嬷嬷笑着告退,岳水青亲自把她送到门口,看着她离开,嘴角的笑容才慢慢地勾了起来。
徽瑜很快的就把帖子都发了出去,不仅是她的妯娌们,连京都寻常比较亲近的夫人们,连她的娘家,外祖家都下了帖子的。很快的,靖王妃办赏花宴的事情就传了出去,多少人想要求一张帖子却无门而入。靖王府跟别的王府不太一样,打从靖王妃进了门还没有这么大张旗鼓的宴过客。除了昭姐儿洗三满月的时候热闹了一番,平常靖王府是从不会设宴的。加上现在靖王水涨船高,一时间就出现了一贴难求的现象。
就连北安侯府跟董二夫人那边都被人找上门去想要求张帖子,董二夫人来的时候,说起这事儿还觉得好笑,当笑话讲给女儿听。
徽瑜看着母亲抱着昭姐儿逗着玩,面上带着浅笑,徐徐说道:“凡事都是物以稀为贵,更何况王爷这边本就是公务缠身,很多事情都避之不及,我哪里有那么多的闲情逸致开宴会,给他招惹麻烦。”想是宁王夫妻那样四处刷好感,以仁义感动众人的招数,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学得来的。就姬亓玉那张冷脸打死他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折节下交姬亓玉还能做得到,若是让他对着每一个人都带着虚伪的笑容,估计他黑脸甩袖走人了。
亲和度这种东西,也不是谁都能刷的,太考验底线了。
“那当然。”董二夫人本人也十分厌恶这一套,反正她就不是八面玲珑的人,在昭姐儿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又说道:“我那边都替你推了,反正你没给她们送帖子,自然有你的考量,我犯不着为你惹麻烦,不过这次我也答应听她们在你跟前替她们背书问好。你舅妈那边我也送过信去了,不会让她们为难的。”若不是不想为女儿招惹麻烦,她才不会替那些人背书在女儿面前提到他们呢。
董二夫人的性子素来如此,能做到这一步就很不错了,说实话都让徽瑜感到惊讶了。
“那个表妹的事情是真的?”董二夫人压低声音问道,打从传言出来之后她就想问问了。不过她也知道,自从女儿做了靖王妃,很多人没有办法盯着女儿,就把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所以她但凡是遇上靖王府的事情都格外的小心,轻易不会让人瞧出什么来。说起来就连大夫人都试探了她几回,呵呵,想必她也是觉得一个无依无靠的表妹,传闻姿色不俗,看在外家的份上只怕靖王也会安置在自己身边就近照顾了。看着大夫人那闪烁不明的眼睛,她就觉得恶心。
这些糟心的事情就不必告诉女儿了,不过关于这个表妹的事情,她还是要问一问的。
徽瑜怕董二夫人担心,就低声说道:“娘就放心吧,我心里都明白着呢。王爷从她进了门都没看一眼,而且这个表妹可是个赝品。”
董二夫人手一抖差点把外孙女抖下去,连忙抱好了,都出了一身的虚汗。亏得昭姐儿胆子大,居然一点都没吓着,估计还以为她外祖母跟她闹着玩呢,笑的咯咯直响。
“这个没心没肺的。”董二夫人也笑了,把外孙女抱好了,这才抬头看着女儿,“怎么会这样?还有人敢冒充靖王的外家表妹来行骗?”
“可不是嘛,胆子够大的。”徽瑜笑着把手里的玉玲珑给昭姐儿拿着玩,“这事儿还没查清楚,所以这才摆了这个宴会,不然我干嘛劳心费力地陪着别人说笑,您不是不知道我素来是不太爱应付别人的。”
董二夫人脸都变了,“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大胆的骗子。不过既然你跟王爷心里都明白,想来也不会有大事了。”
“嗯,所以说您别担心。等到那天您来了之后,跟两位舅母帮我看好昭姐儿就成了。”徽瑜最担心的就是女儿,就怕自己忙起来顾不上,人多眼杂的出点什么意外可不好。有董二夫人这么彪悍的主儿看着,谁敢过来惹麻烦,她放心得很。
“行,我最爱跟我们昭姐儿玩了,是不是啊小宝贝?”董二夫人说着就在昭姐儿脸上亲了一大口,这孩子又欢快的笑了,心眼可真宽。
“大夫人前天去了宁王府一趟,回来之后听说发了一场脾气,具体的我没打听,不过看来宁王府这一遭走的不太顺利。等到你宴会那天,记得别让大夫人跟宁王妃两人单独碰头,我还真怕她做出什么事情来。”大夫人这个人在自己地盘上会顾忌着定国公府的颜面,在宁王府的地盘上会担心女儿受委屈,所以就算是有什么火气也不会明明白白的撒出来。可是要是到了徽瑜这地盘上,说不定就会借着靖王妃这个名头给宁王妃难看,她可不愿意女儿白白给她当了枪使。
徽瑜听到这话,心里思量。看来董婉在宁王府的日子你不太顺心,想起之前无意中听晗妃说过的话,德妃有意让夏冰玉把平哥儿抱到她跟前养着,难道是为了这个?这件事情既然定国公府还没明白的有什么表示,董二夫人看着也不知情的样子,她就没说出来。
“我知道了,到时候我会安排的。”想要让人盯着大夫人,还不能让大夫人察觉出来被人盯着,这件事情找谁好呢?
一时间这个人选还真不好找,而且徽瑜也同时在犹豫,要不要请各家的侧妃也出来坐坐。不过这个想法很快的就压了下去,毕竟她还不想惹起公愤。这一条行不通的话,那么她就只能请燕亿白来帮个忙了,就是不知道她乐不乐意,毕竟她是大夫人儿媳妇,真难办。
黑沉沉的天还未现丝毫光亮,徽瑜就感觉到身边的人有动静了,在他怀里轻轻的动了下,掩着嘴打个呵欠低声问道:“什么时辰了?”昨晚上姬亓玉闹到很晚,她感觉才睡了一小会儿,头昏沉沉的一点精神也没有。
姬亓玉拍了她一下,就道:“你继续睡吧,天还早呢。我今天要早些进宫,内廷府那边事情较多。”年关将至的缘故,宫里面的衣食住行还有宴飨、安全什么事情都要定下章程,免得到时候宫里面开宴多,要是哪里出了纰漏,他可就没脸了。最近海运那边的事情都是让副手盯着,大事才跟他知会一声,章敞那几个特别亲近的幕僚都还在跟着董允骥跟漕运扯皮,事情一件件的没个轻省的时候,想起来就特别的烦躁。
最近几日以来,姬亓玉睡的时辰严重缩水,徽瑜在脸上揉了几下也跟着做起来,“我今天也有一大摊子的事情要忙,好久我们早上没一起用饭了。”的确是很久了,徽瑜微微抱怨,公务是重要,夫妻俩个培养感情她觉得更重要。
“你今天做什么?”姬亓玉知道徽瑜的脾气,也就没拦着她,伸手把放在外面的衣裳拿进来递给她,自己也起身穿衣。才成亲的时候徽瑜还会让丫头进来贴身伺候,可打从两人感情渐好之后,举凡两人单独在一起或者洗澡的时候,徽瑜特别不喜欢丫头在身边伺候。他归类于她爱吃醋,连丫头的醋都要吃,真是拿她没办法。想来他在宫里虽然是个不受宠的皇子,但是大小也没自己穿过衣服自己洗过澡的,没想到成亲了反而什么时候都要自己动手的。
想到这里又笑了笑,看着徽瑜扯着衣裳带子呆呆的往身上套,笑意又深了些。
徽瑜看着姬亓玉一直盯着她笑,伸手摸摸脸,“我脸上有脏东西?”
“没。”姬亓玉笑的更开心,都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了。
那笑个毛啊?徽瑜完全不能理解姬亓玉大早上的发什么神经,不过还是下意识的抹了一把脸,就加快速度穿衣。下了床之后,立在姬亓玉身边给他整理衣裳,从头到脚拉平整了,这才想起之前姬亓玉问的话,就回道:“不是家里要开宴会吗?我娘来说大伯母前两天去了宁王府一趟,回来后神色不太好,怕宴会的时候当着大家的面故意提宁王府的事情给我压力,就让我看着点大伯母。我那天肯定忙的不可开交,就想着要不要请大嫂子帮个忙,今天我就请她过来坐坐。”
听着徽瑜的话姬亓玉的神色就沉了下来,伸手将徽瑜拉起来,两人先去了净房洗漱,等到洗漱完毕,徽瑜梳妆的功夫雪琪带着丫头们就在明间摆好了饭菜。她收拾妥当了走出去,就看到姬亓玉已经坐下等着她了。因为徽瑜现在不太喜欢身边总杵着人,所以丫头们上完菜就悄悄地退下去了,一时间屋子里静谧无声。
在姬亓玉身边坐下,徽瑜就特别能感受到他身上的低气压,也知道他在气什么,可是这事儿完全没有十全十美的方法解决,除非董家二房跟大房彻底决裂,想想这都不可能。
“别气了,我又不是木有,也不跟以前样总还有着几分情分。要是大伯母说不好听的我难道还任由她说?我这不是想着要是能有办法让她张不开口,大家都不伤面子不是更好?”徽瑜这话是真的一点也没骗姬亓玉,从董允骥的事情之后,徽瑜就对大房那边有了隔阂。人跟人之间一旦有了隔阂,其实并不是那么好消除的。每个人做事的时候最先考虑自己的利益这都是本能,徽瑜不会因为这个就觉得大房混蛋,但是她现在做事情先考虑自己的利益,同样的大房也不能置喙。
“这事儿不如交给我?”姬亓玉想着要不找董允诚点一下,别让他娘有事没事的给徽瑜找麻烦。不过内宅的事情总归是徽瑜在管着,自己横插一缸子也显得徽瑜没有理家的手段,其实也不太好。
“你那么忙就别管了,我心里有数,放心吧。”徽瑜觉得可能是自己在董家的事情上一向比较退让,所以才会给了姬亓玉自己没办法抗住大夫人的想法。想了想又说了一句,特意安他的心,“我这个人本性是什么样的其实你最清楚,我忍着的时候不过是因为我能忍而且我想忍,可我不想忍的时候,谁都不能摁着我的头让我弯下腰去。亓玉,别把我想得太善良。”
姬亓玉一愣,第一次听着徽瑜在帐子意外的地方叫他的名字,神情这么严肃,他就觉得心里有种特别奇怪的……兴奋感。
“好,都依你。”眼睛都弯了起来,他就特别喜欢看她心狠手辣整治坏人的小模样。
看着姬亓玉又笑了,连眼睛都有弧度了,徽瑜还有些奇怪,自己也没说什么甜言蜜语的啊,怎么就开心成这样。不过他这样说了,就代表你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插手了,她就安了心,说到底她还是不希望娘家人在姬亓玉面前一点脸面都没有,她也跟着没脸啊。
徽瑜给姬亓玉夹菜,因为姬亓玉要上朝,所以不能吃汤汤水水的东西,要是正上朝的想要如厕可怎么办?桌子上的几样米粥是给徽瑜准备的,姬亓玉那边备的就是芝麻烧饼,馒头花卷,总之是水分少又抗饿,慢慢的咽下去最后才喝了点汤冲一冲,这样就不用担心上朝的时候要如厕丢人了。
徽瑜心疼他大早上的总吃这种干的饭,就特意让他多吃点菜,这个也没多少水分。
搁下筷子,姬亓玉就看着徽瑜说道:“你慢慢吃,我先走。”本来想要叮嘱她定国公府的事情少操心,费力不讨好的,不过瞧着徽瑜应该是想明白了,他也就没多嘴。免得徽瑜伤了面子,以为自己不信任她呢。
徽瑜就起身把他送出去,亲手给他穿上狐皮大氅把带子系好,嘴里还念叨着,“内廷府七司三院那么多能人,你别把事情都抗自己身上,让他们自己管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儿。哪里出了事儿一撸到底看他敢不敢懈怠,这么大摊子不找人分担累死你也干不完。”姬亓玉这个人做什么事情都讲究个完美,这样的性子让他不管什么差事都是亲力亲为,嫁给他这么久,徽瑜算是看明白了。就怕过年事多,真的把他累坏了,这才多嘴劝他。
姬亓玉低头看着徽瑜手指灵活的给他系带子,哪家的夫人不是希望自己的夫君越有出息越好的,她倒好劝着自己放权的。不过他心里真受用,至少徽瑜看他比看那些官位重要多了,自己比权势重要,她一定很喜欢自己才这样想的,心里就特别的开心。
徽瑜可不知道姬亓玉脑补到这里去了,给他打整好,一抬头又看到姬亓玉荡漾的笑了,心里还有些奇怪他今天的心情好像格外的好。
有什么大喜事?
挥挥手把姬亓玉送走,看着他一直出了院门又回过头来让自己进屋,隔着一整个院子,几盏灯笼朦胧的灯光下,徽瑜都有种姬亓玉将她看的分明的错觉,也不知道为什么脸就红了。朝他挥挥手让他走,就看到他对着她又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了。
徽瑜等到姬亓玉走了,也没想明白他今天为什么那么高兴,难道是因为自己陪着他一起早起了?
用完早饭天都还没亮呢,天一冷天黑得早也亮的晚了。一时间没事情做,昭姐儿还在隔壁睡得香喷喷的,她就索性坐在大榻上想着年前要做的事儿。岳水青的事情等到这次赏花宴就能弄个明白,那么接下来自己要怎么处置她?直接把她揪出来没有证据反而会被咬一口,而且这样做太意气用事,就算是处置了岳水青也对夏冰玉没什么妨碍。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岳水青狠狠的把姬二渣两口子坑一把,这就要自己好好的筹谋了,总不能白白的枉费了夏白莲给自己特意送来的这个便宜表妹。
赏梅宴的名单徽瑜又拿过来看了一遍,自己的家人兄弟姐妹是都请了,效忠于姬亓玉的人家的夫人也都请了。自己的这些妯娌们,还有当初闺中的那些人,徽瑜虽然很厌恶其中的几个,但是她们身后的力量徽瑜还是要考虑的。不是有句话说多个敌人多堵墙,多个朋友多条路,也许这些人不会倒戈姬亓玉,只要关键的时候别插一刀徽瑜也就满意了。人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养起来的,所以她现在夫人外交技能点亮之后,这一块就特别的在意。
想了想,徽瑜又把楚婧、秦柔嘉、夏书卉的名字添上。犹豫一会儿后,又把夏书卉的名字划掉了。
四大世家错综复杂的关系网,还有这几个家族背后的背景,再加上现如今的局势,徽瑜下帖子也是格外的慎重。每一个家族中能被请到靖王府做客的人,都是有话语权的人,要不然就是这个家族中虽然没有话语权但是也一定是个比较有破坏力的人。夏书卉就属于这一类型的,安平候府徽瑜给世子夫人秦含晴下了帖子(改个错误,之前把秦含晴写成了楚含晴在这里修正下哈,因为某香找不到是哪一章了,知道的亲们在留言区可以跟我说一声,谢谢大家),那么夏书卉这张帖子就要慎重了。可是给秦含晴写了帖子却没请安平侯夫人,难免秦含晴在安平候府就会难做,夏书卉如果一起请来,秦含晴的压力也能少些,可是……徽瑜实在是厌恶夏书卉……
重重的叹口气,安平候府虽然已经渐渐没落,但是宋玉芙嫁给了顺义伯府的世子梁铭,梁铭的背后是肃王跟梁妃。现在肃王正是风头正劲的时光,徽瑜不愿意这个时候跟那边打擂台,凭白的被夏冰玉看了笑话。
除了夏书卉,像是梁怡、佟姝、夏青芙、郭彤这些素来交好的人徽瑜就比较痛快了,直接把帖子送过去就是。韦章考中进士之后就留在了翰林院做起了清苦的庶吉士开始熬资历,郭彤陪着夫君在京都支应门庭,娘家在京都她乐得不回两浙。而且两浙总督韦章本就是姬亓玉这边的人,韦章进了翰林院也是靠着姬亓玉,这次徽瑜宴客自然不会少了她。
徽瑜抬头看看天已经大亮,不知不觉自己就在榻上坐了这许久的时光,她扬声把雪莹叫进来,吩咐她说道:“你亲自去定国公府一趟,就说我请大少夫人说说话。”
“是。”雪莹连忙应了。
“我这边备了礼物,你先去找钟妈妈开库房,去了定国公府先去给太夫人问安,然后再去找大少夫人。”徽瑜神态怡然的吩咐道。
雪莹想了想,然后就问道:“王妃,若是太夫人问起奴婢大少夫人这边,奴婢该如何回答?”她去请大少夫人来靖王府,太夫人定会问一问的,可是王妃的意思不明,她不知道如何应对啊。
“你就说我这边要宴客,大嫂跟着大伯母管家,我请大嫂指点迷津。”徽瑜笑了笑,她请燕亿白帮忙,自然不会让燕亿白难做,该作的表面功夫自然会替她遮掩好。
雪莹就点点头,“王妃没有别的吩咐,那奴婢就去了。”
徽瑜点点头,雪莹就退了出去,然后去找了钟妈妈开库房将王妃备好的礼物搬到马车上,这才一路朝着定国公府而去。
雪莹走后,雪琪端着茶进来,看着王妃正在思量事情,就把脚步放轻了许多,将茶盏轻轻的搁在炕桌上,就悄悄地退到一旁。门帘外有个小丫头挤眼抹脖子的朝着雪琪打手势,雪琪却垂着头跟没看到似的,把外面的丫头给急的不得了。
徽瑜似是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就抬起头来往外看了一眼,问道:“怎么回事?”
雪琪就连忙上前笑着说道:“不是多大的事儿,卫侧妃那边有些不舒坦,想要请个郎中看看。门外的小丫头性子急了些,还请王妃恕罪。”
“是吗?”徽瑜就笑了,卫侧妃不舒服的还真是时候,就看着雪琪说道:“既然卫侧妃不舒服,请了郎中进府,你亲自跟着过去探望,听听郎中怎么说。”
雪琪脸上的神色就立刻收了起来,她能察觉得到王妃有些不高兴了,也不敢放肆立刻恭敬的应道:“是,奴婢一定亲眼看着郎中给卫侧妃请脉。”雪琪听的明明白白的,关键就在于盯着郎中给卫侧妃请脉上。
徽瑜挥挥手让雪琪去了,靖王府要宴客,却没给卫家跟杨家下帖子,想来卫侧妃这是坐不住了?敢在她要紧的关头出幺蛾子,胆子不小,可是徽瑜不给她这脸。
雪琪拿了对牌,让二门外的小太监去请了卫侧妃惯用的郎中进府请脉,她就在二门口等着。等到郎中急三火四的进来之后,她就俏生生的往那郎中跟前一站,笑着说道:“您跟我来,这内院可不是乱走的地方,我给您带路。”
那郎中还以为这丫头是卫侧妃的人,也没多想一连声的应了,跟在雪琪后面抬脚就走。二门外把人送进来的小太监傻眼了,这郎中怎么跟着王妃的人走了,哎哟喂,这可不得了。可是原本该侯在二门口卫侧妃的丫头压根就没出现,他也没人帮着给卫侧妃递个消息,只能在外面干着急了。正着急的时候,丘茂实笑眯眯的走过来了,身后跟着两个面生的小太监,他还没回过味来就听到丘茂实冷笑一声,“把这个吃里爬外的小兔崽子给我绑了,堵上嘴扔到僻静的地方好好地说说话。”
那小太监一句话都还没喊出来,那俩面生的小太监看着个子不高人挺瘦的,没想到下手这么狠,臭烘烘破布头就像堵了他的嘴,紧接着手臂就被扭到了背后捆了个结结实实,就把他拖走了。他使劲的挣扎,也没能让丘茂实多看他一眼,他知道自己这下子算完了,他就不该贪图卫侧妃给的那点银子。
丘茂实瞧着四周静悄悄噤若寒蝉的众人,拍拍袖子,一张脸都笑成了菊花,说道:“银子是个好东西,不过也得有那个好命能花这银子。”说完就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