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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三观差着千年,徽瑜知道。她一直觉得自己在这里这么多年,已经在很多事情上都被古人同化了,但是有一点却始终无法改变,那就是感情。她能接受男人有妾,但是不能接受男人太渣,你要是心里没人家别装情圣,可是理想跟现实总是有差距的。
看着姬亓玉的神色,徽瑜也知道自己这场气生的有点莫名其妙,可心里就有点火气。不仅是因为姬亓玉对董婉的打压手段,更过的是感觉到同为女人的悲哀。因为这里就是男人的天下,他高兴时能哄着你,但是不高兴时就弃如敝屣,也太没安全感了。
姬亓玉没想到徽瑜居然这么大的火气,愣了一愣,又觉得有些意思,想了想这才开口说话。“董婉纵然出身定国公府,但是做了侧妃那就是半个奴才,难不成宁王这个主子想要做点什么还不能做了?再者说了,宁王府的那笔烂帐,宁王是站在了夏家那边,就这一点你那姐姐就输了。”姬亓玉觉得这一点也没有不合理的地方,但是很显然徽瑜不这么想。微微拧眉,姬亓玉有点想不通,徽瑜到底在纠结什么,怎么看着……整个人就像是蔫了。
“就算是这样,可董婉嫁给了他,定国公府也给了宁王府不少的助力吧?他就能这么翻脸无情?”徽瑜就说道,“我没觉得宁王不应该打压董婉,我也知道宁王妃至今无子,宁王想要嫡子就只能先压着连生二子的侧妃,可是明白归明白,就是觉得……心里不太舒服吧。董婉对宁王的确是一片深情,可是宁王给她的是什么?一个女人为一个男人带来家族的助力,带着满腔的深情,还为他生下二子,最后却落得失宠打压的结局。不管是谁,想想心里都不会舒服吧?”也许男人觉得这都不是事儿,但是放在一个女人身上,不要说徽瑜这个穿越来的,就算是古代女子也会感到心凉吧。
姬亓玉看着徽瑜,没想到她是纠结在这种地方,他想了想,然后一本正经的跟徽瑜普及知识,“这么说吧,你觉得董婉受了委屈,宁王辜负了她,委屈了她,可是宁王也给了她侧妃的地位,给了她生子的机会,给了她未来的保障。至少在宁王府宁王再怎么打压董婉,顶多就是没有权利,不会再有孩子而已。可是一应吃穿用度,府里侧妃的地位都不会有任何的动摇,说句最简单的话,董婉不过是失去了宁王的宠爱,但是她得到的相对的也算是合理的补偿。”
徽瑜傻眼了,看着姬亓玉半响说不出话来。
姬亓玉看着她这样也有点心软,放缓声音说了一句,“宁王跟宁王妃感情更深,如果这俩人一定有一个被牺牲,那一定是感情比较薄弱的那个,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说到底争得还是男人的心,董婉一开始就输了。纵然中间有机会翻盘,但是……就目前的形势来看,还是夏冰玉占了上风。如果将来姬亓玉也要做选择,如果他将来能坐上那个位置,在朝政与她之间做出一个选择,他会怎么选?会力保自己不会妥协选秀进宫,还是放弃自己将重臣之女选在身旁笼络人心?按照姬亓玉的说法,等到那个时候她跟他大约也已经是女儿双全了,自己又是正妃嫡子傍身地位稳固,这种时候会不会姬亓玉也觉得给了自己地位,给了自己孩子,给了自己权利,已经对得住自己,一点都没委屈自己,然后可以心安理得的纳新人?
一时间,美食也如同嚼蜡。
这是个依靠男人的社会啊。
看着徽瑜垮下来的脸,姬亓玉脸都黑了。他就知道不能提宁王府的事情,每次都因为他家的烂事让他不开心。
宁王府那就是个是非窝,真是膈应死人了。
徽瑜搁下手里的筷子,抬着头看着他,“难道宁王就一点都不担心定国公府?我们定国公府也不是好欺负的,他这么压着董婉,就等于是把定国公府的颜面往地上踩。不要说大伯父这样的性子,便是大哥哥也不会就把这口气咽了下去吧?”
然后徽瑜就发现姬亓玉看着她的眼神特别的奇怪,她有些不太明白,疑惑的问道:“难道我说的不对?”
“对,只是有一点你忘记了,宁王敢这样做,可见是他必有把握定国公府不会找他的麻烦的。”不然他是傻子啊,凭白的跟定国公府为敌,姬亓玉觉得徽瑜是很聪明,但是很多时候考虑问题的眼界还是窄了些,不过作为女子已经很不错了。
徽瑜怔了怔,然后就恍然大悟了。是了,她一直将定国公府安置在四大世家之首的位置上,一直觉得定国公府是十分强大的,觉得不可能会被人摆布的。但是定国公府再强大那也是臣,宁王纵然现在无法将定国公府彻底压制住,但是他也是皇子王爷带着天然的压制性。姬亓玉说的没错,宁王这个准男主,要是连这点手段都没有,怎么能算得上男主?可是他能握住定国公府什么把柄,能让大老爷跟董允诚不得不低头。
她想不明白,于是求救般的看向姬亓玉,求解答。
看着徽瑜眼巴巴的眼神,姬亓玉憋不住的笑了笑,伸手点点她的额头,这才说道:“世家固然树大根深,在朝中党羽甚多互为声援,结党虬结。可是,宁王在户部呆了这么多年,从一开始的不顺当,到现在连有老狐狸之称的罗宏盛都能被他拉拢住,由此可见他的手段。户部管天下钱粮,各地赋税,定国公府产业众多,与各地官员牵连甚深,有了户部的便利,宁王想要查出定国公府的短处简直就是轻而易举。余下的就看定国公府是断尾求生,还是护女为先了。”
说到这里顿了顿,就看到徽瑜的眉头还是紧紧的锁住,看来她还是有些地方不明白,想了想他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你是想问定国公府就这么不堪一击,被人牵着鼻子走?”
徽瑜点点头,她就是这里想不明白。大老爷可不是软柿子,董允诚也不是怯懦的人。
姬亓玉似笑非笑的看着徽瑜,“这个就更好解释了,那是定国公府还是看好宁王将来的潜力。”
徽瑜愕然。
按照姬亓玉的话音来解释,那就是大老爷其实更看好宁王将来能登基,是条潜龙。所以这个时候就算是明知道宁王故意压着定国公府,但是为了将来董家的利益他也要忍气吞声。毕竟虽然女儿受了委屈,可是平平安安生下了两个儿子,还是宁王长子跟次子。王府承继嫡子优先,可是皇位之争什么嫡庶那都是个名头罢了。不要说当今皇帝,就是大晋开国以来,还真没有皇后嫡子登上皇位的。所以如果将来宁王真的是条潜龙,那么董家争得就是皇长子的利益,就算是皇长子不成,皇次子也是董家女儿所出,就这点上宁王妃真是拍马难及。
董家的眼光看得不是当朝,甚至于不是下一代皇帝,而是再往下一代。
如果真是这样,一时的委屈算什么?现在董家顺着宁王的意思主动退一步,顺了宁王的心,让宁王记得是亏欠了董家的。这份亏欠在现在看不出什么,可是等到董婉的两个儿子渐渐长大,越来越有出息,越来越得到宁王看重,那时候董家的委屈就会以十倍百倍放大。
所以,这才是大老爷,这才是那个深谋远虑的他。
徽瑜只觉得后背上有点发凉。
抬头看着姬亓玉,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也是董家女,可是在姬亓玉面前,她却觉得自己这个董家女跟个笑话似的。
“要是爷指着女人打江山,那算什么男人。我当初娶你可不是看中了董家!”姬亓玉安抚徽瑜,他能感觉得到徽瑜的不安。
虽然知道这话可能是哄她的,不过她还是真的松了口气。
“本王看中的是北安侯手里的军权。”
徽瑜:……
算你狠!
“哈哈哈哈……”姬亓玉瞧着徽瑜郁闷至极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住大笑起来,真是好骗!
笑个毛线啊!
徽瑜愤愤。
“哄你玩呢。”姬亓玉道。
徽瑜转过头不理他,太可恶了这人。
瞧着徽瑜真生气了,姬亓玉轻咳一声,又说道:“爷是先看中你,然后才发现你身后站着北安侯,我就觉得赚了。再一想也许过个十年八年,董家也能改变风向,我就又赚了。娶了你一个,能附带这么多的利益,这可不是我算计来的,是你自己带来的,白给谁不要啊,我这可是实话。”
徽瑜更生气了,桑心啊。
姬亓玉哄了大半天才把人哄回来,然后他就发现点有意思的事情,徽瑜以前从不跟他闹别扭。两人就算是有什么意见不同的,她也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劝说自己。可是现在他居然跟自己怄气闹别扭……姬亓玉就有点心神荡漾了,只有把自己当成她最亲近的人,才能这么跟自己闹别扭吧?
脑补十分欢乐的靖王爷,瞬间就开心了。
其实徽瑜想的是,作为一个穿越女,还带着金手指的人,混到这个地步,是多么的可悲啊,多么丢人啊。
哭晕。
古人跟现代人很多时候脑回路是不一样的,他们看待事情的重点不同,所以导致的结果不同。就拿这次董婉的事情来说,徽瑜更多侧重于定国公府会更看重女儿的幸福,但是姬亓玉这个古人来衡量看中的更是定国公府将来的前程。女人家纵然会有些许的聪慧机智,但是儿女情长家族亲情总是首当其位的,可是男人来说皇图霸业,家族繁荣才是他们更看重的。
徽瑜不仅为董婉点根蜡,也默默的为自己点了根蜡。
只不过她比董婉幸运得多。
而且徽瑜还发现一个秘密,姬亓玉跟她解释的这么清楚,似乎是在教她,教她如何在这个尔虞我诈的时空里更好的存活。
从饭桌上转移到内室,徽瑜定了定神,把事情又想了一遍,就叹道:“那以后董婉就要委委屈屈的过日子了?”
“不办洗三礼就是委屈了?那比她更委屈的还活不活?”姬亓玉就觉得徽瑜心太软,这叫什么委屈。“不过以后董婉不能太风光是一定的,但是过日子这日子怎么过还不是看自己。”要是她能有几分手段,就算是这样也能在宁王后院争出一片天来。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到,还想护着儿子长大,还想让他们更优秀,这就成笑话了。
徽瑜听姬亓玉这么一说,也明白这里面的转折之处,就道:“是啊,日子总是自己过出来的。”你想要什么就走什么路,但是每一次的选择都会让你的人生走上岔路口,只是这岔路口通向何方,就看自己的造化了。“如果这事儿落在你身上,你会怎么选?”徽瑜很想知道,眼巴巴的看着姬亓玉等着她回答。
姬亓玉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徽瑜,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她这么失落了,原来是想到自己身上了。一时间就有些后悔,不该把这些事情说给她听,但是又有点生气,她也太小瞧他了,就道:“没良心的,爷待你这般好,你还疑心我?”
被倒打一耙,徽瑜觉得也挺冤的,更冤的是晚上又在帐子里被收拾了一回,好吧,她知道了,她再也不会怀疑他了。
坑姐的!
宁王府。
董婉半坐在床头,看着坐在锦凳上抹泪的母亲,就故作轻松地说道:“您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董婉这次生孩子受了罪了,当时几乎都要选择保大还是保小了。可是嘉哥儿在院子里那一声狼嚎般的哭声,让她一下子又来了精神,她不能扔下这俩孩子不管就这么没了,凭着一股子心劲儿到底把孩子生了下来。可是人也受了大罪,现在脸上都蜡黄蜡黄的。
大夫人是心酸,看着女儿这样子就忍不住的掉泪。忙用帕子擦掉眼泪,挤出几分笑容说道:“我这是高兴的,以后就有二子傍身,你也算是能稳得住了。”
董婉弱弱的点点头,“是啊,总算是能稳得住了。”可是这样又有什么可高兴的,王爷不打算办洗三宴只为哄着夏冰玉高兴,娘家不为她出头,只让她想着以后的前程。今时今刻,她才知道娘家有的时候也是靠不上的,男人更是无法依靠的,她能依靠的永远不会背叛的只有她的两个孩子。
“你也别怪你爹,他也是没有办法。”大夫人低声说道,“王爷手里拿着你爹的把柄,他是动不得。”大夫人也跟丈夫吵过闹过,家里都要翻了天,可是最后结果还是不能改变。
“我明白,我不怪爹爹,你回去跟他说,我真的不怪他。”她从来都知道,在他爹的眼里董家的利益比骨肉亲情可重要多了。现在她很羡慕董徽瑜,至少董二夫人能为她拼命,董二老爷纵然没出息,也不会拿着女儿做踏脚石为董家搏前程。二房在董家虽然没地位,没权势,可是有人情味多了。
大夫人心里难受,面上还要带着笑劝女儿,“眼光放得长远点,你现在只能先弯下腰。只要那边是心里有鬼的,你现在有多委屈将来就能有多风光,娘知道这委屈不好受,可是……该咽的还是要咽下去,别逞一时之能,你要多想想两个孩子。以后的尊荣风光都在他们身上呢,你可要想明白了。”
董婉就点点头,“女儿知道,您就放心吧。”当无人可依靠的时候,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从现在起,她就只能靠自己了,她董婉从来就不是轻易认输的人。
大夫人转头看向睡得正香的平哥儿,伸手为他掖被角,“这孩子长得像你多些。”
“小孩子的相貌总会变化的,嘉哥儿小的时候也像我多些,现在越长越大,倒是跟王爷越来越像了。”董婉嘴角的笑容就深了些,看着她娘又说道:“现在嘉哥儿跟着王爷启蒙,王爷有时间总会亲自教他读书写字,这孩子生在好时候。”可是平哥儿将来一定不会有哥哥的幸运了,嘉哥儿是在王爷的期待中降生的,自然是待他疼爱亲近。可是平哥儿却是在王爷对她的猜疑中生下来的,注定了这个孩子不会得到王爷过多的关注。
他比他哥哥,可怜多了。
大夫人就点点头,“嘉哥儿越稳重,王爷就越看重。就算是王妃能生下嫡子少说也是两三年的事情,到时候嘉哥儿更大,也能更得王爷的心,只要有嘉哥儿在你就能稳稳地。”
董婉明白这个道理,轻轻颔首,只是……心里总有些不甘心,凭什么她就该这样过一辈子。
“这次的事情靖王妃那边也出了力气,你要记得日后道声谢。”大夫人缓缓的说道,“你大嫂亲自去了靖王府求了王妃让王爷帮着差了产婆跟奶娘,你也知道这次王妃亲自安排的奶娘跟产婆都是从内廷府出来的,那边咱们家插不上手。”
董婉就愣了愣,转头看着她娘,“你让大嫂去求靖王妃了?”说着就有些着急,“娘,您怎么能让大嫂去。”这下只怕大嫂心里更改怨恨她了。
“她怎么就不能去了?做嫂子的替小姑子奔走不是理所应当吗?”大夫人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难不成让你大哥去靖王面前低头?你别忘了,你嫁的是宁王,你大哥跟靖王过往太密总归不是好事。”
董婉就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以后我这边的事情,您尽量别让嫂子求人了。”
大夫人就皱起了眉头,不过看着女儿这样子,还是压着怒气放缓声音说道:“难不成她还敢抱怨?敢忤逆婆婆?”
“娘,我这个时候把大嫂得罪了与我有什么好处?”董婉知道她娘从来都是强势的人,也觉得婆婆调教儿媳妇不为过。她也深信儿媳不敢做出忤逆的事情来,可是说句不敬的话,她娘活着大嫂不敢,可是等娘百年之后呢?若是那时候她跟孩子们过得好也就算了,万一过得不好要娘家帮着呢?
可这话她不能往深了说,不然她娘又要打压大嫂,到时候她更是里外不是人了。
“大嫂待我已然很不错了,我心里感激的很。您让她为了我的事情去低头求人,跟人说好话赔笑脸,我这心里觉得过意不去。”董婉尽量的在她娘跟前说燕亿白的好话,心里还想着只能改日请大嫂过来说说话了,她尽量跟她示好吧。
大夫人神色就缓了缓,看着女儿说道:“你也好好的养着,宁王府我也不好常来,你自己多保重,等满月那天我再来看你。”说着看着女儿瘦成一把骨头,大夫人就带了几分哽咽,生怕女儿看出来,忙站起身来告辞。
董婉看着母亲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终究是没忍住的落了泪。
就算是为了孩子,她也要活着,好好地活着。
秀玉宫。
德妃娘娘最近不太高兴,安姐儿改名一事儿传的沸沸扬扬,她现在走出去都能感觉到别人看她的目光中带着几分讥讽。好不容易有个好消息董侧妃生了个儿子,可惜这个儿子不是自己侄女生的,又让她郁闷半天。纵然是这样她也是在得到好消息之后,就赏了东西下去。
虽然冰玉早产的事情跟董婉有关,但是她也不能在明面上做得太过了。听说这次平哥儿的洗三宴不打算办了,她觉得儿子更看重侄女心里高兴,可是又觉得委屈了这个孙子,但是她又不喜欢孙子他娘,所以最近德妃娘娘就挺郁闷。
“冰玉的身体好好调养,争取能生个嫡子出来,不管怎么说,嫡子是不能少的。”德妃对着进宫来问安的儿子说道,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都说身边有个男孩养着,也容易招个弟弟来,不如把平哥儿抱到冰玉屋子里养着,也许就能很快有好消息了。”
姬夫晏就是一愣,下意识就说道:“母妃,这恐怕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德妃不悦,“冰玉早产都是董侧妃的错,别说只是把孩子抱过去养几天,就算是把孩子记在冰玉的名下,她也不能不乐意。”
其实一直一来德妃都觉得董婉做了侧妃就是对夏冰玉的巨大威胁,实在是定国公府不能让人忽视,如今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把董婉彻底的压下去,她怎么能轻易地放过这个机会。她越想就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一来将平哥儿养在冰玉跟前,必然的平哥儿就跟冰玉更亲近进而疏远了董婉,二来如果真的能招来个嫡子最好,万一要是没有就直接把平哥儿记在冰玉名下做嫡子,谁养大的跟谁亲,这是改不了的事实。其实她更喜欢嘉哥儿,只可惜嘉哥儿大了,认娘了,就不好这么办了。
姬夫晏就有些头疼,看着他母妃就尽力的讲道理说道:“母妃,冰玉早产一事究竟跟董婉有没有关系这还真不好说。当时是所有人都看着董婉的确推了冰玉一把,可是后来董婉也跟我解释过,当时人多走在一起不知道是谁撞了她一下,她站不稳这才导致冰玉摔倒。依儿臣看,这件事情董婉有责任,可是也绝不能说她就真的存心要害冰玉的孩子,当时她也是有了身孕的人。更何况为了安冰玉的心,这次平哥儿的洗三宴都不办了,也委屈了这个孩子,委屈了董婉,如果您真是要把平哥儿抱到冰玉哪里去,董婉怒极之下会做些什么你我都不能预料,何必因此真的跟定国公府撕破脸。定国公府能忍着女儿被我冷落,却不能忍着孩子也被强行抱走,那定国公府在京都还能抬起头来?”
便是为了这口气,定国公府也不会跟他善罢甘休的,这一点他母妃想不到,他却不能不说。府里的事情,两个女人争风吃醋,很难说谁对谁错,但是多年的情感还是让他更偏心于表妹,但是这也不代表着他就真的冷心冷肺的能把董婉给踩在脚下,那他也太不是人了。
人之所以跟动物不一样,那就是因为人有自己独立的情感,对于情感的感知,有自己独特的思维去理解分析。
姬夫晏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绝情的人,他跟表妹青梅竹马,娶她为妻他得偿所愿。董婉嫁给他,为他接连生下两个儿子,便是看在这两个孩子的份上,她也是有功劳的。更何况董婉本人也是温柔和煦的人,与她在一起他也能觉得很轻松愉快。只是府里面有两个家世相当的女子在的时候,必然就不会风平浪静。这一点他知道,也明白,他尽量的能做到公平公允,可是事情的变化却让他措手不及。慢慢的府里面事情越来越多,争斗越来越多,让他也变得越来越沉默。
不去看对错,不去看是非,两人中一定要保一个的话……姬夫晏知道自己会做什么选择。
所以这次的事情他用了心机,使了手段,强压董婉一头,便是想着希望从此以后府里能安生些。他对不住董婉,他知道。对不住平哥儿,他也知道的。可是事到如今,他也没得选择。
她强压董婉一头,已经算是对不住她,怎么能再让平哥儿离开她的身边,如果真的这样的话,他已经能预见,府里是再也消停不了了。
德妃没想到儿子想都不想的就给驳回来了,面上难免挂不住,神色就难看很多。不过很显然她并不打算放弃,略顿一顿,就接着说道:“那你想过没有,如果冰玉一直生不出儿子,将来还不是要看董婉母子的脸色过日子?你若真的心里有她,就应该为她想得周到。”
“母妃,我跟冰玉都还年轻,我们会有孩子的,您就别担心了。”姬夫晏真是身心俱疲,府外靖王步步紧逼,府内妻妾争斗不休,现如今宫里母妃又对他施加压力,他真是觉得这日子过得太苦逼了。
看着儿子的样子,德妃想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虽然还有些不悦,不过到底是退了一步,“你再好好想想吧,到底夏家才是外家,只有他们才是一心一意的为你谋划。”
“儿子知道。”
“你回去吧,天也不早了。”德妃挥挥手,对着他说道。
姬夫晏就起身告辞,本来他进宫是想问问久姐儿改名的事情。但是看着现在母子间的气氛,这话也问不出口了。
出了宫,姬夫晏翻身上了马,没想到一转头就看到了嘉王从远处来了,他就勒住马跟他打招呼,“七弟。”
“二哥。”嘉王面带笑容对着姬夫晏行礼,“二哥这是从宫里出来?不巧了,弟弟正要进宫去。改日弟弟请二哥喝茶,二哥可要赏脸啊。”
“你请的,我一定去。”姬夫晏笑着说道,两人不同路,一个往南,一个往北,简单的打了招呼就分道扬镳。
听着马蹄声渐渐远去,姬夫晏回头看着嘉王在宫门口下了马,将缰绳扔给守门的侍卫,自己大步的进了宫门。他慢慢的收回眼光,想起这两年嘉王手上的差事出了多少纰漏,可是最后都让靖王给堵上了。不得不说,自己这个四弟对自己看上眼的人,是真的好,好的他都有些羡慕了。
驱马回了宁王府,没有直接回书房,而是转了个弯去了董婉的院子。
一踏进院子就听到了孩子的哭声,院子里的丫头婆子看到宁王连忙行礼,被宁王给阻了,自己抬脚朝着正屋走去,院子里的人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直到宁王进了屋子这才悄悄的站起身来各自散去。
宁王进了外屋并没有立刻就进内屋,隔着帘子他就听到邬妈妈着急的说话声传来,“侧妃,二少爷哭得这么厉害,还是请个郎中来看看吧,昨晚上您抱了二少爷一晚上,再这样下去你也吃不消的啊。”
宁王蹙眉,孩子这是生病了,为何不请郎中进府?想到这里就有些恼怒起来,正欲掀帘子进去,就听到董婉的声音传来,“没多大的事儿,这孩子就是有些吐奶,嘉哥儿那时候也这样过,竖着抱抱就好了。这种时候我怎么能开这个口,你明知道王妃容不得我,我自己亲自看着小心照料就行了。”
“那怎么一样,大少爷那时候府里有大夫常驻守着,便是有个什么也不用担心。可现在府里没有郎中,万一要是……老奴去求王妃,王妃娘娘贤良定会请郎中来的。”
“王妃是一定会同意的,可是……若王爷知道了这事儿,只怕又以为我拿着孩子邀宠呢。我何必把这个话柄给王妃递过去,连带着孩子都讨了王爷的厌恶。我已经对不住这孩子,因着我这亲娘,王爷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若是再因为我让王爷更厌恶他……平哥儿,不哭,不哭,娘抱,娘抱。”
“老奴抱着,您还在月子里呢,怎么能做这种事情。月里养不好留下病根,这一辈子都受尽痛楚。您给老奴吧,我求您了。”
“不用,妈妈帮我兑点水吧,一会儿我给他喂点水。”董婉低声轻哄着孩子,平哥儿的哭声渐渐地弱了下来,“王爷给这个孩子起名正平,不过是告诫我身正心平,我心里明白着呢。只是可怜了这孩子,受了我拖累,可我又做错了什么呢?王爷跟王妃十几年的青梅竹马,我知道我夹在中间肯定是招人厌恶的那个,可我也只是心仪王爷,想要好好的呆在他身边而已。”
“老天爷开着眼呢,是非曲直瞧的明明白白,那些作恶的人早晚会有报应的。”邬妈妈恨恨的说道,“您别伤心,王爷早晚会知道您的委屈的,您的先养好身子,浑身上下瘦的只有一把骨头了……”
宁王就听到邬妈妈的声音哽咽起来,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掀起这道帘子,走进去,看看她们母子。
踌躇半响,到底还是转身走了出去。
此时此刻,他真宁愿自己没有听到这些话。
因为中秋将至,皇后娘娘便免了她们半月进宫,让她们等到中秋一起进去。徽瑜接到旨意后,还真是松了口气,她这身肉真是无颜见人啊。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在中秋之前努力见到只有三个月的样子,五个月太恐怖了。
不过跳绳这件事儿,徽瑜只能偷偷摸摸的进行,不然被姬亓玉撞上一准的不许她喊着减肥,总是阻挠她的美丽大业,让她很是苦恼。现在她在院子里跳绳,都要在二门放一个放哨的,只要王爷回府就立刻禀报她,她就赶紧的收摊装淑女,这苦逼的日子啊。
今日难得姬亓玉回来得晚,徽瑜足足跳了半个时辰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屋休息。更衣洗脸之后,屋子里的炕桌上堆着一摞账册,这是钟大年跟阚志义最近才送进来的庄子跟铺子里的收益。徽瑜大略的翻了翻,来了不走的生意已经没有前两年那么独家火爆了,做生意跟风的多,现在京里也有几家跟来了不走风格差不多的铺子,人家也有单独的货源,来了不走的生意自然就受了影响。不过幸好阚志义是个聪明人,在铺子上花费的心血不少,现在收入依然算是不错的。
倒是钟大年跟钟大信兄弟俩手里一间南北货铺子,一间酒楼经营的不错,生意比去年将近翻了一番。钟大年现在把自己铺子旁边的铺子也给租下来了,一边卖南货,一边卖北货,因为价格公道,货物质好,倒是回头客见多。钟大信这里徽瑜就有些吃惊了,毕竟经营酒楼这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钟大年这个人是因为徽瑜知道原文中就讲过他是个人才,所以能把铺子经营的有声有色她到不觉得奇怪。只是想不到钟大信居然也能有经商的天赋,因为现在她的嫁妆铺子都是姬亓玉帮她管着,没想到收益倒是越来越好了。
等到姬亓玉回来的时候徽瑜就问起了这事儿,姬亓玉先去更衣,出来后就对她说道:“他们把账册送来了?手脚倒是快,我前天才跟他们说的,今天就整理好送过来了。”
难怪不年不节的就把账册送来,原来是姬亓玉吩咐的,她就笑道:“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看这个?”
“之前我不是从你铺子里挪走一部分收益补了老七那边的窟窿,现在我把这边给你填平了,总得给你说一声啊。”姬亓玉就笑了笑,媳妇的嫁妆那是私人的财产,要不是他手中现银不多也不会动徽瑜的银子,现在给她补上了,他也算是松口气了。不然用女人的嫁妆,总有种吃软饭直不起腰的感觉,不好,不好。
他不说,徽瑜还真是一时没想起来,不过这才几个月啊他就给补上了,她记得嘉王那边补的银子可不少,这么想着就问了出来。
姬亓玉就道:“是章敞酒后失言,把用了你嫁妆的事情吐了出来让老七知道了,他一个大男人都觉得没脸见你了。背着我把自己手中的产业卖了一部分,皇后娘娘知道的后又把私房给他添了点,凑了银子说什么也硬送过来。再加上铺子跟酒楼的收益,所以你才看到账面山的银子比之前多出不少。铺子里的收益是你该得的,嘉王补得那一部分我已经让他们另外记了账,你看看就明白了。”
徽瑜翻了翻账册,果然看到了,就笑着说道:“这可真是好,借一万两能收回一万二,这利息可真不错。回头你替我问问嘉王,要是再使银子只管开口。”
姬亓玉知道徽瑜故意这么说就是不想让嘉王丢人,轻轻摇摇头,“哪里还有下次,若是这次他学不了乖,下次我也不会这么帮他了。只得让他知道疼了,才知道哪里要纠正。”
徽瑜觉得姬亓玉这个哥哥当得可真是够尽职了,就说道:“嘉王可真是有福气,能有你这么个哥哥。”
“那你岂不是更有福气,我还是你夫君呢。”
呸!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不过她喜欢!
徽瑜把账册收了起来,“我哥来信没有?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之前来了一封,跟你说过了是报平安的。其他的事情现在还没有线索,他要查也需要时间,不能着急。”姬亓玉道,“你也别心急,既然人家盗了兵符,怎么会让别人轻易知道。不过有北安侯在南方的耳目,不过是迟早的事儿,能查出来的。催军饷的事情他在南方催的时候轰轰烈烈,现在皇上那里可多不少弹劾你哥的折子。”
军饷这事儿自古来就是一大问题,军饷年年催,年年难催。皇帝只要一提军饷就头疼,不然也不会她外祖似是玩笑的一提,皇帝就准了他哥亲自催军饷去。想到这里,她看着姬亓玉就说道:“只怕皇上巴不得我哥闹得越大越好,水混了才好摸鱼呢。”等到军饷拿到手了,他哥也把人得罪干净了,皇上正好出来扮好人安抚四方,得个明君的名头。想得真美,好不要脸。
不过这话徽瑜也就在心里想想,可不能在口中说出来。
这是大不敬,要杀头的,阿米豆腐。
姬亓玉正欲说话,隔壁的昭姐儿一嗓子嚎了起来,估计是睡醒了又要折腾着出去。这孩子也不知道随了谁,才两个多月就不安于室,总想着去看看窗户外的风景,每次醒来都要折腾一回。
姬亓玉听到这动静就让人把昭姐儿抱了过来,他伸手接过去,就开始日行一善般的抱着女儿在屋子里转圈,指着新换上的摆设给她看着玩儿。就为了让他女儿看新鲜不厌烦,徽瑜屋子里的摆设以半个月的神速更换,徽瑜都不好意思吐槽了,槽点也太多了,这么宠女儿真的没有问题吗?养出来个小霸王怎么办?愁人!
“你别太顺着他她,以后管不住怎么办?”徽瑜觉得姬亓玉做了个慈父,她这个严母是跑不了了,别人家不都是慈母严父吗?有这么坑媳妇的吗?
姬亓玉听着徽瑜又开始说这个话题,就笑了笑也不回答,逗着女儿抓着她的小手去抓博古架上的一个造型精致的小玉蟾,一对眼睛牵着黑宝石,特别的漂亮。昭姐儿抓在手里就不肯放开了,咯咯的笑个不停,拿着就向往嘴边放。
“这个不能吃,只能看。”姬亓玉连忙拉拉她的手,“你要再往嘴里放,下次我就不抱着你转圈了。”
徽瑜冷笑,两个多月的娃,你以为她能听明白你的话?果然昭姐儿还是坚持不懈的往嘴里放,姬亓玉只能抱着她快步走到大榻上,把她放在榻上,就伸手想要把玉蟾拿过来。结果这一拿不要紧,昭姐儿“哇”的一嗓子就哭了,死活不肯松手。
看着姬亓玉囧囧的样子,徽瑜只得过去解围,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给她顺气,拿过窗台上放着的镂空玲珑球,里面有铃铛,在榻上用手一推往前滚就发出清脆的响声。昭姐儿就背着铃声给吸引了,也不哭了,也不闹了,黑溜溜的大眼睛就跟着玲珑球跑。徽瑜趁机把她手里的金蟾给悄悄地拿了过来,然后递给姬亓玉然他藏起来,她就滚着球逗女儿玩。
边逗女儿,边看着姬亓玉道:“哄不住了吧?我就说这孩子不能总随她的心纵着,你不听我的,怎么样?”
这种事情也不是发生第一次了,徽瑜每次救火的道具都换了好几茬,他瞧着那玲珑球应该是新做的,就笑着说道:“你不是有办法吗?”
感情把她当城救火队了,晕菜!
姬亓玉正觉得尴尬的时候,苗荣广来了,前院左温书跟彭祁来了。
姬亓玉正好趁机下台,“我先去忙。”
徽瑜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脚底匆忙地走了,等她走后她才想起来左温书跟彭祁都是管着盐务的。前者曾任山东盐运使,可惜后来被人陷害罢官,还是姬亓玉还他清白重新上任。后者更有趣了,是宁王侧妃娘家老爹彭顺荣的族亲,彭顺荣倒台之后,姬亓玉就趁机扶持了彭祁,坐上了福建盐运使的位置。只是打从嘉王接手盐务的事情之后,徽瑜可是有好久没有从姬亓玉的口中听到两人的名字了,怎么忽然之间又冒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