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出手

暗香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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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里静静的,夫妻二人相对而坐,一时间两人都没能拿定主意要不要进宫请德妃帮忙。

    姬夫晏这辈子其实真是顺风顺水,打从出生就是皇上喜爱的皇子,少既聪慧,勤学吃苦,知上进,性情温。这样的性子本就讨喜,再加上人也聪明,背后还有信国公府这个外家,其生母虽不如贵妃盛宠,却也是一直恩宠不断。兄弟七人中,姬夫晏当真算得上是第一人,很少受到挫折。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兄弟之中母家最为势弱,最没有存在感的靖王却风生水起一下子就在兄弟中出人头地了。说实话,以前姬夫晏对这个四弟还是怜悯居多,其实压根就没把他当成对手,毕竟软件硬件姬亓玉都跟不上,严重拖了后腿。可是现在呢?姬夫晏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他不得不承认姬亓玉已经成为他最大的威胁了。

    从盐务到海运再到内廷府,哪一处都是棘手的差事,可是姬亓玉都把差事办的妥妥帖帖,就连他都觉得侧目。董允骥南下说是催军饷,其实他已经得到消息董允骥身上还有别的任务,尤其是当消息传来董允骥居然还跟安定王、奉川王有来往的时候,自然不能再安稳如山的坐着。姬亓玉想要借着董允骥插手到漕运这边,他自然不能然他如愿,两下里较上劲,才会有了漕船倾覆一事。当初彭亮一事是他大意才会被姬亓玉得了手,这次他自然不会再犯上一次的错误。

    而且现在宁王也摸不准他的父皇究竟是个什么意思,明明知道他跟姬亓玉没少交手,可是却一声不吭不说,居然还一下子把肃王给提了上来,风风光光的就赏了个园子,兄弟们中的头一份,这份殊荣自然是风光的很 。肃王虽然在差事上不如他跟靖王二人占了实权,但是现在枫园明晃晃的摆在那里,肃王的地位也没人敢轻看了去。

    父皇渐渐老迈,儿子们越来越稳健,身边的人越来越多,巴结上来的官员数不胜数,便是高高在上的父皇,看着他的儿子们渐渐得到朝臣的拥护,心里也未必就真的能安稳如山吧?他现在已经是想得明白了,父皇把枫园赏给了大哥,就是警告他跟姬亓玉的,他们劳心费力的在差事上当牛做马,可是抵不上父皇一句话大哥就风光无限。他们所有的殊荣,所有的一切都是父皇给的。

    他们两兄弟私底下的动作父皇未必就不知道,可是他却不动声色,令人摸不清楚到底在想什么,这才是最令人不安的。

    姬亓玉能接着董允骥的手搅乱他在南方的布局,下了狠手,他自然不能只挨打不还手,所以才有了岳水青进京投靠一事。他得给姬亓玉找点麻烦,别让他总盯着自己。他做了初一,自己就能做十五。

    夏冰玉瞧着姬夫晏心里也有些没底,她并不知道他此时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心思都还在岳水青那边,就缓缓地说道:“宫里有晗妃在,母妃现在做事情也不如以前方便,这样的事情我们再让她费心,就怕又被夏迎白给盯上,到时候反而不美,你觉得呢?”

    听到夏冰玉的话,姬夫晏慢慢的收回自己的心思,想起夏迎白心里也是一阵阵的烦躁。当初是他父皇捧起了夏明喆跟信国公作对,他只能站在一边,选择了信国公这也是人之常情的事情,可是偏偏夏迎白却怨恨他冷漠无情没有在她们母女的处境上帮她出头。可是当时夏明喆是他父皇亲手竖起来的一面盾牌,他怎么能上赶着跟他父皇作对,现在这笔烂帐无辜的仍在自己头上,他都觉得自己冤屈。

    “那就只能想别的办法了。”姬夫晏沉着脸说道。

    “董徽瑜就是我的煞星,什么事情遇上她就一点也不顺。夏迎白也好,楚珂也好跟我作对的都跟她教好,真是晦气的很。”夏冰玉忍不住的抱怨,现在想起来也亏了当初董徽瑜没能进了宁王府做侧妃,不然自己只怕更晦气。

    听着夏冰玉提到董徽瑜,宁王的神色面上不变,心里却想起了她的面容。他一直就想不明白,自己从没有得罪过她,可是她每次对着他都有种躲避的感觉。其实她是有机会进入宁王府到自己身边的,可是最后却被姬亓玉给破坏了。当初北安侯出面转移了大家的视线,可是后来他细细的琢磨之后才恍然大悟,其实一开始说不定他的好四弟就是冲着董徽瑜去的,自己却傻傻的给他当了垫脚石。

    “那就先放一放,现在我们不能着急,慢慢来,急了就容易出差错。”姬夫晏再度站起身来,看着夏冰玉,“我先去书房,最近南边的事情比较多,你好好休息。”

    夏冰玉自然知道这些,就笑着应了,嘱咐道:“你也多注意身体,事情吩咐下去让他们去做就是。”他们自然是指的围绕在宁王身边的幕僚跟亲信。

    姬夫晏就点点头,拍了片夏冰玉的手就大步的走了出去。

    夏冰玉看着姬夫晏的背影在门口消失不见,这才重新坐了回去。她方才故意在他面前抱怨董徽瑜,没想到他会是这种反应,看来自己的猜测一直都是对的,表哥他……其实是喜欢董徽瑜的吧……果然是这样呢,董家的姐妹都不是好东西,一个个的都跟自己作对,大的跟朵白莲花似的扮柔弱博同情,小的跟个狐狸精一样到处勾人。靖王那样冰冷无情的男人都能为了她心醉痴迷的换个人似的,她就不相信这世上还真的能有不偷腥的猫。

    岳水青是特意让怀王挑选出来的,被人细细的教过怎么才能让男人怜惜疼爱,有了董徽瑜极盛的容貌在前,看久了也就会觉得岳水青这样的姿容眼前一亮吧?最重要的是,当初靖王在宫里的时候,被人陷害是个小宫女替他背了黑锅被活活的打死了,那岳水青的模样据怀王说有几分跟那宫女相似,这能勾起他的愧疚不是吗?

    “四哥!”嘉王远远地就看到了姬亓玉从宫门处出来,手中鞭子一扬,立刻就追了上去,在他面前勒马翻身下来。

    姬亓玉抬起头看着嘉王,“有事?”这么急三火四的,看来是出事了。

    嘉王将缰绳扔给身边的奴才,陪着姬亓玉往前走,边走边说道:“你让我查的事情查过了,果然是漕帮那边跟盐务上牵连甚深,这次董大人奉旨南下,他们特意设了陷阱把他坑了下去。现在事情虽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没证据,真是气死人了。”

    明知道是谁干的,但是就是没有证据指证他,这才令人憋火呢。他看着四哥一点都没惊讶,就知道肯定是四哥能想到这里,心里就特别的佩服,好像四哥什么事情都能握在手心里一样。

    “做过的事情总会留下痕迹,没找到不代表没有,继续往下挖。宁王这边的人撕不开口子,就从漕帮下手,你管着盐务这边,卡他们那不是容易得很。混饭吃的买卖被卡住了,他们能不着急?只要急了就会找上你,到时候谈条件就容易多了。”姬亓玉缓缓说道,“以后做事情沉下心来,别这么浮躁。”

    嘉王被姬亓玉数落一顿也不生气,反而笑着说道:“多谢四哥教我,我明白了,保管把事情做的妥妥当当的就是。”

    姬亓玉就拍拍他的肩膀,他早就知道宁王这边不好下手,老七撕不开口子也没什么奇怪的。想到这里,忽然又想起一事,就侧头看着嘉王说道:“让你的人多跟董允骥走动,吃不了亏。”

    嘉王自然知道董允骥是谁,可是四哥也太高看他了吧?又不是定国公在南边,也不是董允诚,董允骥就是跟着北安侯在边关呆了几年。说实话要是出兵打仗他还能相信董允骥是个能领兵的,可是跟南边那些官员打交道这可不是简单活,那是要动脑子的。董允骥都把自己坑进去了,四哥还让自己的人跟他多走动,这是个什么意思?不是他轻看董允骥,而是当兵的跟文官本来就不是一回事儿,你让打铁的去做点心,这不是为难人吗?

    “四哥……”嘉王就小心翼翼的看着靖王,琢磨着怎么把话说出来四哥还不生气。

    姬亓玉看着嘉王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拍拍他的肩膀,“老七,人不可貌相,你只管去就是了。”

    得,四哥都这么说了他也不能再说什么,就点头应了,“您让我把漕帮那边的事情都跟董大人多商量那没问题,回去我就吩咐下去。”反正董允骥真的做错了,这不是还有四哥给他兜着了吗?不过说起来四哥跟四嫂感情好,连带着对她的家人都特么的好,真羡慕啊。“南边漕运那边几本都是二哥的人,咱们一动,他那边就会收到消息了。”

    “不怕他知道,就怕他不知道,你只管放手去做。”姬亓玉道。

    “那父皇那里……”

    “军饷收上来,边关无事,皇上自然不会理会这些小事。”把董允骥扔到南边去胡闹,皇上的意思不就是想要整顿南边的官场吗?这个开路先锋用得好,用得妙,董允骥配合得也好,果然一去就出了大纰漏,合了皇上的心意,这可不是好事吗?

    折腾的越厉害才越好呢。

    外边的事情闹得越来越厉害,南边动荡不安的,徽瑜没有那么长的胳膊,也伸不到南边去,不过从姬亓玉的神色还是能看出来一切都在预料中。等到邓阳羽从南边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深秋,徽瑜都穿上夹棉的衣裳了。

    本来是想着时间赶一赶,一个多月就能回来,没想到这一耽搁就是两个月的功夫。

    “属下给王妃请安。”邓阳羽大步进来就立刻行礼,行走间就带着几分军人才有的刚强之气,满屋子的丫头婆子都不由得呼吸放缓,垂下头去。

    “雪莹雪琪留下,其余人都下去吧。”徽瑜徐徐说道。

    “是。”屋子里伺候的就倒退着退了出去,只留下雪琪雪莹在一旁守着。

    徽瑜这才看着邓阳羽说道:“起来吧,辛苦你跑这一趟,可是有什么收获?”

    “属下为王妃尽忠乃是分内之事,不敢言辛苦。”邓阳羽慢慢的站起身来,依旧没抬头,回道:“按照王妃的指示,属下从碎叶城青石桥旁的文思巷细细打听过了……”

    事情基本上跟岳水青说的差不多许,毕竟明面上的事情大家都知道,若是撒谎很容易就被拆穿,所以徽瑜也知道关于岳家的情况岳水青说的基本都属实。岳同甫也就是姬亓玉的外祖父十多年前就辞官归乡,从此再也没有入仕。一女入了宫没几年就殁了,一子只生了岳水青一个女儿,其母在生二胎的时候难产母子俱亡,没过多久她爹也病故了。后来岳水青就跟岳同甫相依为命,但是没想到外祖父最后也病亡,临终前才交代她来京都寻人。

    这些消息大体上没有出入,徽瑜看着邓阳羽问道:“除此之外,你可还有别的消息没有?”

    “属下曾想画一幅岳姑娘的画像回来,这样一来府里的这位就知道真假了。没想到岳水青寻常基本上都不怎么露面,见过她的人极少。后来等到岳先生病故,家里的只有一个老仆在身边伺候,后来岳姑娘来京之时让她回了家。属下特意去找了这位仆人,可是却没找到人,听人说根本就没回去过。属下觉得这事儿有点蹊跷,就四处打听,结果都说岳姑娘启程之后,就再也没见过这位仆人,不过倒是都知道岳姑娘让她回家养老的事情。

    有这么个婆子在身边伺候着,的确是不需要岳水青抛头露面,见过她的人不多也就没什么稀奇的。不过事情还是有些不对劲,就看着邓阳羽问道:“乡下那种地方虽然偏僻些,但是岳夫人还在的时候,难道就没有带着岳姑娘出去见人走动?”

    “听说岳家规矩很严,岳夫人平常也不太出门,凡事都有岳姑娘之父出面。后来岳父亡故后,再有什么事情就是那位婆子在外面走动,岳姑娘是没见过多少人的。”

    那就是说现在没有任何的证据能证明府里的岳姑娘是假的,也没办法证明她是真的。如果这个岳水青是假的,难怪宁王那边的人感冒这么大的风险冒充她,外面只知道有这个岳姑娘却没什么人见过她,想要做起假来当真是再容易不过的。

    真是精明的很。

    岳家这样行为,徽瑜想着很有可能跟当初在宫里早逝的芳婕妤有关系,只是也没想到岳家也太小心了。

    看着王妃不说话,邓阳羽想了想,又开口说道:“属下曾经访到岳夫人还活着之前来往过的邻居,听闻那家的老太太是见过岳姑娘的,还是岳姑娘小的时候。属下找去的时候老太太早已经辞世多年,她的儿媳妇倒是说过一句话,说是听他婆母偶然说过一件事情,小的时候岳姑娘也是很爱玩的,听说还从村子口河边的大石头上掉下来过,胳膊上因此留了个疤痕。只是年数久了,她也不敢保证自己记得有没有错。而且属下还听那家人说,岳姑娘身体也不好,常年需要喝药养着,这也是她不出来见人的原因之一。”

    常年需要喝药调养身体,那么就很有可能这位岳姑娘是从娘胎里带来的体弱之症。可是现在的岳水青可没见有需要吃药的地方,虽然娇花弱柳一般,可是却是身体康健之人。

    姬亓玉回来的时候邓阳羽早就走了,徽瑜就把邓阳羽查到的消息跟他讲了一遍,然后又道:“我现在是真的有点担心,如果府里的这个是假的,那么真的表妹现在在哪里。”其实徽瑜更倾向于真的岳水青其实已经不在了,毕竟一个常年需要吃药的人,再加上先丧母后丧父,再后来祖父也没了,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人,她又是个体弱多病的人,这样的情况下不要说一个病人,便是一个正常人都未必能撑得过去。

    她这话说得委婉,想来姬亓玉也听得明白。不过并未在姬亓玉的面容上看到什么表情,想想也是打从姬亓玉有记忆开始,就没有外家存在的感觉。宫里这么多的皇子,个个都有外家。贵妃的娘家同样不起眼,可是还不是被皇上封了个爵位在京里风风光光的。可是芳婕妤却是人死娘家也落败,姬亓玉从小到大就没有外家可以依靠,说不定还因此没少被人讥讽。现在听着岳家那边的事情,没有什么过多的表示,徽瑜也能理解。但是姬亓玉不看重,也不代表着就能任由别人踩着岳家来害他。

    “这件事情我已经让人去查,你放心吧。”姬亓玉好半响才说出这么一句,坐在那里一时间有些怔怔的。很小的时候,他就看着兄弟们得意洋洋的在他面前炫耀外家,逸王的外祖父一开始不过是一个县令,后来因为贵妃得宠被皇上封为锦荣伯。醇王的外祖也是从县令一路做到知府这个位置,后来年岁大了便致仕回乡,敏贵人虽然不受宠,可皇上还因此还大加赏赐,让他风光回了老家。可他的外家,从来就没有在他的生活中出现过,所以他对从未出现过的人跟事是没有多少感情的。

    虽然没有感情,但是并不是说就不是亲戚关系。所以外家的人来投靠,他也会妥善安置,但是若是让他真的拿着外家的人当成至亲般那也不太可能。本来他就是特别淡漠的人,这样的性子养成也跟在宫里那么多年的生活有极大的关系。

    此时听着徽瑜的话,其实他心里也明白,纵然再不在乎,可是也总有些不舒服。

    “你接手这件事情,自然是比我好多了,我这边的人可不如你那边顺手。”徽瑜笑着岔开话题,她也看得出姬亓玉心情不太好,“既然这样的话,我想府里的这位岳姑娘,还要再试一试。至于胳膊上有没有疤痕,让伺候的丫头小心看一看就是了。”

    “你看着办就行,既然是个假的,就在后院里好好地看着,别让她惹出麻烦来就行。等到事情查明白了,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姬亓玉神色冷峻,眉眼之间带着浓浓的阴郁之气。

    “我知道,你放心吧。”徽瑜心里叹口气,这样的事情搁在谁身上其实也不能心平气和的就接受了。就好像是你知道有这么一门亲戚,但是从有记忆开始就没有来往过,结果还因为这个没来往过的亲戚没少受了人奚落,现在又被人拿着亲戚的名头骗到跟前来,一点都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

    姬亓玉点点头却没有开口,徽瑜看着他,心里也觉得可怜。起身走到他身边坐下,笑着说道:“你现在身边有我,有昭姐儿,将来咱们还会有好多的孩子,你身边会有很多很多至亲的亲人。他们都会跟我一样,喜欢你,敬重你,依靠你。以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以后你有我,有孩子们,何必为了那些早已经跌入尘埃的往事徒自伤悲,不值得。”

    姬亓玉转头看着徽瑜,那黑黑的似不见底的眸子翻滚着浪花,“你不懂,在那样的日子里,我曾多么期盼着他们能出现在我面前。”

    在他被人欺负的时候,在他无人依靠的时候,在他也想要汲取亲情的时候,曾经特别希望他们能出现,那是他那段黑暗日子里唯一的期盼,唯一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