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升温1

夏末之徙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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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点我倒是赞同。”高延宗从厨房出来就看到了这么一场好戏,乐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把手上的两碗白粥放在桌上,“茉儿,过来先吃点东西再罚站吧!”

    茉儿偷偷侧过头,看到孙涟漪没反对,就又转回身在桌前坐下,捧着一碗白粥就是喝了一大口,又对着高延宗感激地笑了笑。“连高大哥都说姐姐聪明了!我就自认自个儿笨,也没吃亏!跟姐姐比起来,我就是笨嘛!”

    “你呀!”孙涟漪戳了一下茉儿的额头,恨铁不成钢地望着她,“好,不说下雨的事,说个别的!你才多大,居然就喝酒了?还喝地酩酊大醉?”

    “那……是高大哥让我喝的呀!”茉儿忙就是抬手去指始作俑者高延宗,他马上侧过身子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也不管茉儿腹诽他什么了。

    茉儿心想着高延宗真不讲义气,她昨个儿可是看着他不开心才陪他喝酒了。

    可是这会儿也没空跟他算账了,茉儿想着还是先过了孙涟漪这关再说,她只能又心虚地望着孙涟漪小声说道,“再说,姐姐……你……你还不是喝了……你昨儿,也没拦着我呀。”

    “还敢顶嘴?还要狡辩!”孙涟漪站了起来,微抬起头看了看窗外,“你喝完这碗粥,就给我继续面壁思过,站到天黑。”

    “姐姐不要呀!”茉儿想求情的眼光立刻被孙涟漪的‘杀气’逼了回去,无奈地瘪了瘪嘴,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那我一碗没吃饱,能……能多喝几碗再面壁吗?”

    这下子高延宗又乐了,也觉得好像是他牵连了茉儿有些过意不去,于是看着孙涟漪点了头,便马上就拉着茉儿往厨房走了,“你今日这么捧我的场,我真是受宠若惊。”

    “别说呀高大哥,今天你这粥做的真不错!虽然你就只会做这个!”茉儿朝着厅里大声地喊了一句,然后又压低了嗓音,一边扯着高延宗的衣袖一边‘数落’起他来,“高大哥,你也太不够意思了,都不帮我跟姐姐求求情!我这还头疼着呢,要是真的一站就站到晚上了,我的脑袋就得疼地撞墙了!怎么说我昨天也是被你拖下水,啊不对,是拖下酒的!反正,今天你不能见死不救!”

    “哪有你说得这么严重?”高延宗忍不住笑了起来,可茉儿却还是拽着他的袖子不放,一脸的委屈,好像如果他不答应帮她,她也不等头疼地撞墙,现在就直接去撞了。“不然这样,你劝涟漪也多喝几碗,我就帮你!”

    “好!”两人一拍即合,击掌作数。

    茉儿向来话唠,可是嘴巴倒是够甜,出了厨房不止是哄得孙涟漪多喝了两碗白粥,甚至还哄得她赦免了自己的面壁思过。

    孙涟漪还许了茉儿下山,可以和高延宗一起去村子里,茉儿便一下子完全忘了自己的头疼,抓了药篮子拉着高延宗就是往外面跑,都远得快看不见人了才想起来他们今日还得买酒,这才把药篮子塞进高延宗手上,自个儿又跑回来牵了飞雪出去。

    孙涟漪一直站在门口看着,一脸忍俊不禁,直到茉儿他们真的走远了,她的笑意才完全褪去了。

    经过昨夜那一个个意外,高延宗表面上再装作若无其事,孙涟漪也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达到他那般的云淡风轻。

    她自是好几日看到他都会不自在的,也就有一段儿时日不能再像无事一般与他同行了,而且,她今日不陪他们一共下山,也是因为还有别的事情。

    先前高延宗和茉儿都在厨房的时候,信鸽落在窗边,捎了信给她。

    以往的消息都是字条传递,只有是遇到一时用书写说不清的事情,才会留下时间地点给她,她若按时赴约,便会见到暗部的使者,彼此再互通消息。

    只是一般,他们都是约在其他地方,最近的也是在山下,她避开茉儿便可去的。

    可今日,却是约在小筑后山的凉亭里,孙涟漪有些莫名,但也只正好想起昨个儿高延宗说喝光了家里的酒今日就要去买新的,她正好借此就将他和茉儿支开了。

    等到孙涟漪应约去了后山,远远看着凉亭之中那个熟悉的背影,她便是一惊,几近当场就是潸然泪下。

    那人似乎是有察觉,便是回转了身望过来,孙涟漪忙是闪身到了旁边的树后,深吸了好几口气,才下定决心走了出去。

    亭中的男人原本绷着脸面无表情,可是一看到她就是发自肺腑地展开了笑颜,便是疾步迎了上来,但快到孙涟漪跟前的时候她却是忽而向后退了一步,然后跪倒在了地上,“参见皇上。”

    “涟漪……”宇文邕的笑意僵在了脸上好一阵子,才想起来弓腰去扶孙涟漪,“起来吧。”

    孙涟漪虽是借着宇文邕的臂力起身了,却是即刻就又退了小半步,不着痕迹地远离了宇文邕的手,并且始终低着头没有看他,恭敬有礼地让人陌生,“皇上亲自前来,朝中可是有大事发生?”

    “朝中……”宇文邕一抹苦笑印在了嘴角,他其实想说,他是终于耐不住,实在是太想她了,才来看她的,却终是没有说出口,“朝堂上还算平静,朕这次出宫是为了巡视边境军中状况,今日走到这儿听神举说你就在附近,便想来看看你。”

    “感念皇上惦记。”孙涟漪又是一个欠身,心下五味杂陈。

    她的确是松了一口气,看来宇文邕此次前来并非是为了要高延宗的命。

    她一直都知道,他是个一心想要安邦治国的好皇帝,宇文邕虽性格深沉,可对臣民却是极宽厚的,对将士也是赏罚分明。他这些年的隐忍蓄势,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扫清他亲政的障碍,一展胸中抱负。

    而她历年来所做,只是为了把任何可能威胁到他的内庸外患都扼杀掉,哪怕她能帮他的,只有一星半点。

    可如今,她到底是在做些什么?她左右为难,已是辨识不清。

    “你看着,好似挺好的。”宇文邕看不到孙涟漪的表情,可见她对他礼数周道,却是忍不住轻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转而说起别的,“你写给神举的信,朕都有看,那个安德王……”

    孙涟漪听着宇文邕的话停在这里便是有些紧张,忍不住就抬眼看了他,“皇上,安德王伤虽然是好了,可好似因为他那次几近全军覆没而深感内疚,不愿回往齐国,更不敢再回到军中。他于宇文家,已经没什么威胁了。”

    “哦?”宇文邕并非不相信孙涟漪的话,甚至是因为他太了解她了,她任何一个神情举动所代表的意义都瞒不过他的眼睛,她的话说得并没有错,可这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

    孙涟漪此时虽然极力地在掩饰,可是她的的确确是在护着高延宗,因此宇文邕才是心下一疼。

    他蹙眉抿蠢,沉思了片刻,然后突然幽幽地说道,“他若是没什么威胁了,便不必留他性命了。”

    “皇上!”孙涟漪一下子慌了神,却是不敢上前有所逾越,她只是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袖,试着平心静气地说话,“我们现下杀了他,对宇文家并没有助益,不如留着他的性命,日后说不定,还能有用。”

    “也是,虽说安德王在齐国皇帝面前没什么分量,可却是兰陵王的亲弟,许齐国还是会派人来找他的。”宇文邕虽是顺着孙涟漪的意思,慢条斯理地把话接了去,却是在看到她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模样之后,眼底的神色波动忽而汹涌,再出口的声调甚至比方才那带着杀机的一句还要阴沉了,“涟漪,你当日,为何救他?”

    孙涟漪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话来。

    她明白宇文邕所言的意义,她当日若是不救高延宗,他兴许就死了,或是被周军中人发现身份,即使是得到救治,也是以手下败将的俘虏身份,被用来跟齐国做其他交换,周国还能有些好处。

    可她救了高延宗,还一直让他以为自己并未被周国发现身份,那么那些好处都失了可能,又如她先前所说,高延宗不回齐国,他便什么利用价值都没有了。

    那么宇文邕为什么还要留一个可能有威胁的无用之人的性命?

    她近日所做与她今日所说自相矛盾,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她还拿什么跟宇文邕解释,孙涟漪只能沉默不语,她作势又是要跪下,还没有来得及就是被宇文邕紧紧地拥进了怀里。

    宇文邕把孙涟漪眼中的挣扎看得清清楚楚,心下不忍油然而生,又是心疼又是失落,“涟漪,你告诉我,你当日救回高延宗,不管是为何,都是没有私情的!你告诉我,在你心里,还是只有我的对不对?”

    “我……”孙涟漪也是一愣,这是宇文邕第一次用如此不确定的语气跟她说话,他以往都是自信满满地逗她,从来没有如此示弱过。

    孙涟漪的坚强在宇文邕的面前,总是可以轻易被击溃,何况她此时根本是在故作坚强。

    孙涟漪终于是抬起了手,像那些没有苦痛的过去一般,紧紧地抱住了宇文邕,“邕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