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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皇甫墨宸的语气显然重了许多,就连握着段诗雅的手也不禁用力了起来,让她觉得有些生疼。
“为了这件事情,本王去和皇甫允晏理论,并要他负责治好母亲,不料却被韩如意以冲撞太子之罪,被罚禁闭十日。”
“而宫里的太监宫女们平日里本就奚落、欺负本王,此次,为了奉承韩如意和皇甫允晏,更是把本王往死里整,三到五日才会给本王送一次饭,而且那些饭还是馊的。”
随着年纪的成长,皇甫墨宸已经学会了收敛怒气,但此时的他虽然没有显露出骇人的怒意,但眼神里却是一阵愤恨,看得出当年的他为了这件事情,是多么的痛恨韩如意和皇甫允晏,恨不得杀了他们。
“在那十日,本王是饿得两眼昏花,几乎快昏厥了过去。在那个时候,本王觉得人生无望,甚至有了绝食的意向。而就在那时,有一个人冒着被罚的危险,送了一大盒的糕点给本王。”
段诗雅插言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人想必就是四皇兄吧。”
“是的。”皇甫墨宸点头,此时的他眼神里已经没有了暴戾之色,脸上一片淡然,慢慢地陷入了回忆当中——
腊月的天,非常阴冷,寒风不停地从破旧的墙壁的四处灌进来,让年仅七岁、穿着单薄衣衫的皇甫墨宸不停地瑟瑟发抖。
屋子里任何桌椅、棉被,更没有用以取暖的火炉,连唯一的一支蜡烛也在他被关人屋子里紧闭的时候点完了。
皇甫墨宸只能蜷缩着身子,躲在一个角落,好让刺骨的寒风不会刮到自己的身上,只可惜,无论他怎么躲,风不知道会从哪里钻出来,不停地刮在他的身上,冷得他连牙齿也情不自禁地抖了起来。
在他的面前,是一碗又冷又硬,而且是已经馊掉的饭菜,发出阵阵恶臭,臭得就连老鼠也不愿意来光顾。
咕——咕——
皇甫墨宸的肚子发出一阵咕咕叫,不时地提醒他,他已经四天没有吃过东西,他已经饿得可以吃得下一头牛了。
虽然这刚刚送来的这碗馊饭可以填饱他的肚子,但他却没有食用,因为他觉得这样似人非人的日子,他已经腻烦透了。
他是皇帝的儿子,但却因为母亲的身份不尊贵,而没有得到应有的待遇。
他每天要做的事情,便是对宫里的嫔妃、皇子躬身哈腰、阿谀奉承……他们一个不顺心,就可以随时对他打骂侮辱。只要他稍稍露出一丝反抗的神色,便会杖责加身,严重的时候,还会连累母亲一起受罚。
就连那些不入流的太监宫女也没有把他当人看待,不但克扣他和母亲的饷银,更会对他们暗嘲热讽、拳脚相加……
像这样猪狗不如的日子,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他想着,也许他可以以一死来结束这种悲哀的生活,可以唤起鲜少见面的父皇的怜惜,说不定便可以让他想起自己的母亲,想起寂寂深宫里,还有一个无怨无悔的女人在等着他的回眸。
只要再饿上几天,说不定,他便可以死了!
不知什么时候,屋子外面忽然传来了一个尖细的声音:“哎呀,奴才的小祖宗哎,有那么多的好地方不去,你怎么偏偏要来冷宫呢?要知道,冷宫可不是谁都可以进去的啊!”
“本皇子又不是要进冷宫,只是听说六皇弟在这旁边的宫里关禁闭,所以来看看他。”
“小祖宗啊,那也不合适啊!要知道,那是皇后娘娘亲口吩咐的处罚,要是让皇后娘娘知道了,说不定要闹出什么幺蛾子了。”
“哼,本皇子才不怕呢!”皇甫承洛走到屋子前,问道,“这里就是六皇弟被关禁闭的地方吗?”
“是的。”
皇甫承洛推了推被锁上的门,不悦地道:“啧,这宫里怎么这么简陋、破旧?住在这种地方,不会冷死人吗?想六皇弟堂堂一个皇子,怎么可以被关到这种地方来呢?”
说着,皇甫承洛伸出一脚,狠狠地踹一下门,门哐啷一声,并没有被踹开。
“哎哟,小祖宗啊,你小点儿声,咱们是偷偷地来看六皇子的,要是被人发现了,咱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而且还会给娘娘带来麻烦啊!”小太监嘴里的娘娘,指的是皇甫承洛的母妃潘德妃。
一提起潘德妃,皇甫承洛立刻收敛了身上的戾气,压低了声音,道:“那你赶紧去找人开门,本皇子要进去看看六皇弟是不是还活着!”
“这这这……小祖宗啊,这大冷天的,您让奴才去哪里找人呢?”皇甫承洛的贴身太监暗叫不好,以他的主子这么倔的个性,估计不达目的,不会罢休啊!“而且,找到其他人来,说不定此事便会传扬出去了。”
“啧,没用东西!”皇甫承洛不悦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从小太监的手上直接抢过之前准备好的食盒,“你给本皇子盯梢,本皇子自己想办法。”
话音未落,皇甫墨宸已经拿着食盒围着屋子转起来,打算找一找有什么地方可以让他钻进去,就连小太监在身后告诫他不要去,也没听进耳朵里。
皇甫承洛转了一个圈,发现唯一可以进去的地方,便是用木板封着窗户。他只要把木板撬开,打开窗户,便可以进去了。
皇甫承洛从靴桶里拿出一把匕首,花了好一会儿的功夫,才把木板撬开,打开窗户,爬了进去。
屋子里很黑,伸手不见五指。
皇甫承洛只能一边摸索着慢慢地移动,一边轻声地喊着:“六皇弟,你在哪里?我是四皇兄,我来看你来了。”
皇甫承洛喊了几声,也没有听到任何人的回应,直到脚上不小心踢到了一个东西。
正好,月亮从云层透了出来,将冷冷的光芒洒在了人间,洒进了这间破旧的屋子。
皇甫承洛低头一看,只见他踢到的是一碗又冷又硬的米饭,此时的米饭已经被他踢洒了。
而就在那个角落头,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那里,不停地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