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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驾鹤归西七日后,出殡。
皇家以一等国公的礼仪送殡,将灵柩停在郊外有名的仙山渡仙岭,诡异的是,居然是停灵在鹿安寺的后山上。
一位道士躺在和尚布置的灵堂里……这事怎么想怎么奇怪。
看着堂上哀声痛哭的蓝衣道士们,以及在一旁敲木鱼念经的灰衣和尚群,参加了送行仪式的胡桃却莫名想笑。
果真是佛道一家,都以降妖除魔、度化亡灵为己任。
正转着眼珠子悄悄打量四周,冷不防对上一双神采奕奕的眸子,胡桃愣了愣,发觉是那领头的老和尚,听说是寺庙的主持,名唤空际大师的。
老和尚冲着他点点头,又摇摇头,双手合十,继续念经去了。
国师好歹也是一介修道有成的修士,且并无大错,空际大师出来为其诵经祈福,并不委屈。按实力,国师甚至在主持之上。无奈……
造化弄人啊!
专心致志念了一遍经文,再睁眼时,那名少年却不见了。
空际大师有些怅然。
这年头,就连妖修都比道士有仁义,明显那少年身上的功德要比国师残留的功德要浓厚一倍有余。可见,妖物也并非全是邪狞的。
天将晚时,纷纷扬扬下起了粒粒细白的雪晶,似在为那倒霉仙逝的老道送行。
结果到了半夜,雪逐渐大起来。
这一下,断断续续下了三五日方才见晴。
此次雪情涉及范围较广,整个北国银装素裹,惟余莽莽。
屋瓦上、地面上铺了一层松软的粉白,地上的雪足足有一尺半厚,各家的孩子们嬉闹着跑在雪地里堆雪人、扔雪球。大人们也没闲着,拿着长长的扫帚、或是绑了钩子的长棍抻到屋顶上去扒拉雪块,以防雪堆积太厚将屋子给压垮了。
一些孩子穿得严实戴了兜帽就故意站在屋檐下,待雪堆被勾落下来就是一阵兴奋的惊呼尖叫,好不热闹!
因着这大雪,倒是冲淡了国师仙逝给民众带来的不安。比起怀念一位于国于民有功的神棍,关心这人是怎么没的,还不如关注眼下,先顾上吃饱穿暖、保住房子不漏风老人孩子不生病再说。
皇帝和朝臣担心的民心不稳没出现,诸位大人物狠狠吁出一口气,一直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开始准备过年前的一应事务。
信阳侯府。
禾苗身边几名丫头在得了小姐和嬷嬷的准许后,跑到院子里借着清扫道路之名玩起来。她们将路上的积雪全都铲到墙角和花坛里,在空地上欢快的堆雪人。
北方的植物不怕冷,化妖的植物更是无需畏惧这点雪。就连才刚生出嫩芽的田七也适应良好。
除了那疙瘩。
看着母亲送来的麒麟榕树根上胖大了好多的树疙瘩,几乎占了小半个石盆,禾苗默了默,决定装作没看见,还体贴地给小榕树淋了一点点水。
大王花芽球哆哆嗦嗦地抖了抖。
马丹!什么破天气!冷死了!
死鬼人参精撑起的灵气罩根本就不防雪!害得他冷了一刻钟,皮都皲裂了!
至于那一刻钟为什么胖疙瘩不及时转移,咳咳——当然是因为胖子想要好好感受一下变成结晶的水有什么不同,结果就冻着了。
之前二十年住在沈萱身边的时候,每到冬季他就处于半冬眠状态,对外界没太大的感觉。沈萱也知道榕树受不了冻,中秋过后就将其移到房间里了,所以胖子从来没有冻着。
今年灵气充沛,又在成长期,大王花就壮了胆想要感受一下不同的冬天,果真——非常的不同!
任安讥笑了一番胖子,菟丝子也在一旁幸灾乐祸,大王花默默装死,决定不跟这些小人一般见识。人家可是个有肚量的大妖!等老子长成了,给你们看看老子的肚量!
禾苗还算公道,认真询问了是否需要给榕树和胖疙瘩铺一层稻草。
胖子委婉的拒绝了。他可是一只大妖来着,如何能贪图享乐安逸。
“不过,若是能将我搁在窗前的桌上,吹吹风感受一下新鲜空气就更好了。”大王花提出要求。
这个可以有。
禾苗将盆栽搬到了桌面上,给他开了一条窗缝。
于是,大王花满足地蹲在盆景中,看着正在抖雪的何首乌等,觉得自己果真明智。
吹着灵气风,饮着甘露,坐在温暖的室内赏雪,多么富有意境!他都想吟诗一首助助兴了!
菟丝子看到窗子后露出半个球体的胖子,不屑地哼了哼,枝蔓一甩,一团雪直接朝窗子飞去。
“嗷!”大王花被雪球打中,冷得他打了个哆嗦,顿时气恨,揪下身旁的榕树叶,飞镖般急速朝菟丝子甩去!
院子里一通人仰马翻,丫鬟嬷嬷们都没注意这两只二货你来我往的交手,她们正大包小包的往车上抗。禾苗随侯夫人出门,在世子的护送下前往京郊北边的山林,参加皇家举行的冬狩。
侯夫人只带了自己的嫡亲子女,隔房的孩子是不带的,因为准许进入的人数有限。禾苗倒是因准皇子侧妃的名号获得了邀请。
侯夫人也打听清楚了,此番冬狩会出现的公主只有嫁了人的,是跟着驸马一块来的,听说这是皇帝的决定,哪怕后宫里闹翻了天,皇帝也没松口。
今年还有一件教人意外的事,皇帝没有携带任何一位妃嫔,独独带了皇后。诸位皇子不管是成年的还是未成年的,只要有心想来,皇帝都准了。结果,真正到场的还是只有成年皇子。
年幼那些都被拘在宫里了。诸位妃嫔也不是傻的,近段时间发生了那么多事,她们不在一旁护着的情况下,年幼的皇子跟着出门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冬瓜豆腐啊。
获得重用的胡桃随了七皇子的车驾,新鲜出炉的荣安侯自然也在受邀之列,他是跟他爹一块出门的。
看着身份地位一涨再涨甚至赶超自己的便宜儿子,任梓华心中滋味实在很美妙。
马丹,老子才从二品,蠢儿子就爬到一等侯去了,他才进京半年!见了皇上不过两面!
早知道学医用处那么大,当年他就不捧四书五经,专啃医书了!
沈萱看着夫君白兮兮的面皮,伸手摸了一把,安慰道:“不气了啊。好歹也是咱们儿子,你想让他跪着他就不敢站着,你指东他绝对不敢往西。”
嗯,这话有理。
任梓华稍微满意了。
任安:……
不是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么?轮到他这里,怎么丈母娘这么凶残?
不同的车队从不同的府邸出来,晃晃悠悠驶往城门,似小溪汇聚成大河,在北城门外聚集成一大片,延绵十里不绝。
京城二百里外的一个小山坳里。
“侯爷,再有一日路程就到了。”一名侍卫面带笑意地对骑在黑色骏马上的男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