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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这话极力压低了嗓音,很是柔和温软,禾苗还是被吓了一跳,一时失语。
看女儿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沈萱正朝外走的脚步一顿,拉着女儿又折返回房间里。她吩咐丫鬟们都站到外边去,关上门,拉着女儿进了里间,在床尾坐下。
“东西呢?”沈萱朝禾苗伸手。
禾苗知道母亲问的是种子的事,她讪讪的咧嘴笑了一下,不自然的伸手摸摸耳垂。
“你种的是什么?”沈萱换了个说辞。她想知道任安的危害性有多大。她注意观察过了,任安在的地方,植物特别繁茂,所过之处,花儿都开得特别娇艳。
而任安与妖道斗法,按母亲说的,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那天全都拔高了,可见当时释放的灵气十分惊人,而且是植物系的!
当时她就怀疑上任安是不是从那包种子里挑一颗种出来的了!
也不是说种子有什么不好,只是,这些种子种出来的东西跟世间原有的不太一样,若是那妖物不言明,估计正常人也分辨不出来。
比如说,大蒜的妖体,也可以称之为变异体,有可能它长出来的叶子带锯齿状,比刀刃还锋利;地底下的根须上也可能长了瘤子,每一粒根瘤爆发出来的毒气可以毒倒一头牛什么的;又或者是它根部的大蒜头比人的脑袋还要大,重量却堪比铁块,蹦跶一下能将人的脑袋打破……
还有其他不正常的植物,也许有着杀伤力更大的本领,比如有腐蚀性的喷液,有毒害的花粉气味,见血封喉的树浆,能够自己爆炸将种子当做箭矢暗器射出去伤人的豆荚、坚果类,若是没弄清楚,不小心着了道可不是闹着玩的!
禾苗犹豫了一会,没敢说实话,只期期艾艾地回答:“我也不清楚……我种的那个,是有强壮根茎的。”人参是大补之物,哪怕是平常自然生长的植株都引得众人觊觎采挖,若是知道修炼成精了,还不得将任安给捉去切片了?虽说她不应该瞒着自己母亲,只是两人毕竟分开太久,她私心里其实还是有一点点埋怨和防备的……
想到自己院子里新近来的小东西,禾苗眼睛一亮,立即有了主意。
沈萱挑挑眉,安慰她:“你也不用太过担忧,看他对你这么死心塌地的,娘亲也不会对他做什么。只是,你不应该瞒着娘亲,跟一只妖精立下契约。”
禾苗立即矢口否认,辩解道:“娘你说的什么?我只是挑了一颗种子种下,可没跟它立契约!”
沈萱奇道:“你跟任安的婚约,就是契约啊!”停顿一下,看禾苗悄悄转了眼珠子在想鬼点子,她莞尔一笑,点醒对方,“任侍郎可都跟我说了,任安来历不明,只是他们有缘,这才认了父子关系。难道任安不是你——”她作了一个锄地种花的动作,“刻意找来的?”
禾苗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她,“娘亲你在说笑吧?”她伸手指指外边,“你种了二十年的东西不过才那么一点,女儿哪里来的本事能够几年就弄出那么大一坨?”
外边堂屋角落里寄生在麒麟榕根上的鸽子蛋疙瘩轻轻抖了抖。
——嗯?还有很大一坨?什么东西?
它极力发散着灵气触角,朝屋子外延伸。
若是修为高的人或妖在此,就会发现一丝丝一缕缕的浅粉色的灵气由堂屋西边窗户中探出,最先抵达的是堂屋前一丈远用石砖砌好的一个花坛。
正在花坛里努力吸收今日最后一点阳光的黄精突然颤抖了一下,极力舒展的枝叶猛地缩了起来!像含羞草被人触到一样,蔫了!
那丝丝灵气停顿一下,穿过花坛,继续朝前漫游。
在另一个花坛里的何首乌似乎发觉了什么,赶紧将地面上的所有枝叶趴下,贴服在地面,居然伪装成了红薯叶!
只是这样的伪装似乎并不能瞒过那四处探索的灵气触角,只见那浅粉色的丝絮般的灵气停顿在“红薯叶”上方,突然用力地朝那些伪装的叶子拍了一下!
何首乌立即破功复原,它们两只倒也聪明,知道遇上厉害的了,赶紧将枝叶贴服在地面做了个俯首称臣的姿态。
那缕灵气满意了,继续朝远方游曳。
只是,它却避开了冷冰冰的假山(雪莲新家),路过没什么存在感的田七,最后来到院墙处一株高大的树木前。
菟丝子正缠在树干上睡觉。
房间里,谈话在继续着。
“可你不是说你种了……”沈萱不解地看向女儿。
“我是因为好奇才种了一个,还在外边埋着呢!”禾苗一本正经的解释。除了黄精,不还有一株田七么,正好是根茎发达的。
沈萱微微睁大了水润的杏眸,声音显得有些急切:“可是,任安若不是你种出来的、跟你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你跟他订契约就很危险了!”马丹!这个世界已经有那么多妖物了么?随随便便还能让自己女儿遇上!
但是,想到女儿的来历,沈萱又有一丝担忧:
难道是禾苗的血脉招来的?
禾苗心虚地用手指头勾着衣襟上的绣花,下意识就为任安说好话。
“小安虽说有些神神怪怪的,可是,他只是一位修者,不是什么妖精!”任安做的惹人注目的事太多了,没办法撇清,但是,却不能向外人道破他是妖精这一层身份!严峥知道也就罢了,那是一个意外,还有鸦九这只鸟妖在中间周旋。可,母亲……似乎不喜欢妖精?
想到母亲身上有驱妖符之类的法宝,连鸦九都害怕,禾苗更是打定主意一定要忽悠过去!
她转而说起当初迫在眉睫被张家逼婚的事情,满脸愤慨。“小安在我遇到危机的时候挺身站出,彼时我身无一物,家徒四壁,除了模样儿招人,也没什么值得人惦记的。他出来维护了我,我自然得报答他。”
——女儿这是在怪自己没照顾好她?
沈萱心中莫名一痛。可是,往事如尘,那时候她太年轻了,经的事比如今禾苗经历过的还要少,不提也罢。她们还有日后!这一回说什么都不能再让女儿吃亏!
“所以你就将自己赔出去了?那婚约其实是假的?”她不赞同地看着禾苗。若是被有心人知道,捅到皇上那里,妥妥的欺君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