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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松鹤苑正堂,就见一名芝兰玉树般的青衫少年站在正中,冲着老太太行礼。
随着掀帘子的丫鬟通报,沈萱来到堂上,对着少年笑笑:“崕哥儿来了。”
鸦九取了个正经名字,就用的严姓,大名单一个字,崕,自称在严家同辈中行九,人称严九爷。他自称崕九。
鸦九看到沈萱,想起那天差点被这女人盖了一张黄符上来,不由缩了缩肩膀,脸上笑容就有些僵硬。
“见过三夫人。”他拱拱手,脚步不由悄悄往后挪了一步。
沈萱笑眯眯地看着他,越过他上前,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冲着老太太说:“母亲,这就是我与你提起过的那位英勇的少年,还是个热心肠,于禾苗有救命之恩。”也不等老太太反应,直接就吩咐自己的丫鬟玲珑,“去,将谢礼都送上来,崕哥儿救了我娘家侄女,我还没正经谢过他呢!”
玲珑应声下去,不一会又回来了,身后跟着六名身强体健的嬷嬷,每人手中捧了三四个礼盒。
玲珑将上层的礼盒一一打开,顿时一片流光溢彩!盒子里装的不是金器就是玉器,还有名家真迹的镂雕玉骨画扇,甚至还有一株一尺高的红色珊瑚盆景,上边点缀着十数颗各色宝石,光华璀璨,简直亮瞎人眼!
二夫人苗氏忍不住抽气,脱口而出:“这么多!”
大夫人和堂上几位老少爷们也是看得眼热,几乎要失态站起!
鸦九却是兴趣不高地看了几眼,对着沈萱礼貌地拱拱手,笑眯眯的说:“三夫人太客气了。”既然给了,就没有退回去的道理。正好可以给禾苗拿去玩儿!
沈萱却是拉着人在自己身旁坐下,那些礼盒就随意摆在一旁的茶几和椅子上。
大老爷挪了挪尊臀,瞅瞅三弟媳,轻咳一声,带着一丝责怪的开口:“三弟妹,这是何意?”
沈萱大方回话:“我娘家大哥不在,二哥又是个万事不管的,老太太年事已高,早已不管这些人情往来,少不得我越蛆代庖,好好谢谢崕哥儿对我娘家侄女的救命之恩。”
二夫人十分肉痛,略带不满的开口:“不是还有侯夫人么?既然是侯府姑娘,自然是由侯府……”
“二嫂此言差矣。”沈萱毫不客气地打断她,“侯夫人是侯夫人,我是我,安哥儿也算我儿子,他的未婚妻受人之恩,我替他还了,也在情理之中。”
“可也太……”超过了。二夫人小小声嘟囔着,好歹还记得脸面没敢在客人面前大声嚷嚷。坐在她身旁的二老爷斥了她一声,“目光短浅!”面向沈萱的时候却是满脸笑容,“弟妹这般做自然有她的用意!对一个外人都如此大方,将来对自家子侄自然更是不在话下!”
沈萱笑笑,没有搭话。
任家其他少爷们看向她的目光却是热切非常,三房的十六少爷抱着一个藤球,嚷嚷着:“母亲母亲,将来我长大了也要这样一个红红的金光闪闪的盆景!”说完,睁着一双大大的杏仁眼,滴溜溜地看着她。
沈萱笑道:“这样的盆景母亲我也只得了一个,赶明儿让你爹给你淘换来更好的,你就不会再念着这个了。”心里却在想着,这是哪个姨娘生的孩子?
三房孩子太多,她又实在不上心,除了前边那几个大的还模糊有点印象,后边啥时候又多了几个孩子她几乎没心思管了。反正发的月钱又花不到她自己的。再说了,三房不多生几个多分点家产,可不得便宜大房二房?所以府里该裁新衣的,该换新摆设的,她可是毫不手软,先用上了再说!
可若是要用自己的嫁妆贴补这些孩子,那也得看孩子争不争气,合不合自己的心意了。
十六少爷歪着脑袋想了想,突然对鸦九说:“崕哥哥,我用我的藤球,换你的那颗玲珑球,可好?”
众人顺势看去,严九少爷正在把玩着一个小巧精致的镂空玉雕小球,不过核桃大小,却是里外三层,中间还有个响铃,转动起来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别说孩子了,就是大人,看着也有些眼热。
可是,这玲珑球是一对的。
鸦九想了想,看看任十六的藤球,有些意动。
变成鸟的时候玩藤球正合适!可以叼到树上倒挂着玩儿!
可是,为什么只有一个?
鸦九咂咂嘴,问:“有没有大一些的,可以放下一只乌……鹦鹉?”他比划了一下大小。乌鸦跟鹦鹉个头差不多。
任十六懵了懵,老实回答:“没有。”担心对方拒绝,又飞快地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可以找人给你做一个!”
鸦九伸出两根手指:“要两个。”
任十六生怕对方反悔,赶紧点头,“二十个也是有的。”
“哦,那等你做好了送到我住的地方我再给你这对小球。”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道理他还是懂的。人类太狡诈,他得谨慎行事。
任十六开心的上前跟他拉钩,“就这么说定了!”
眼看着话题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洪老太太不悦地咳嗽两声,将大家的注意力又拉了回来。
她刚才被三儿媳那败家的行为给惊着了,这会终于记起来自己今日的目的,于是看着鸦九,就有些不高兴。
“崕哥儿是吧?我听说,这一路上,你跟那田姑娘是同吃同住?”
沈萱眉毛一挑,这话问得可太有歧义了。
果然,就见鸦九回答:“是啊,我跟姐姐情同手足,自然是比旁人更亲近些。”
洪老太太皱眉。“还同乘一个车子?”
鸦九觉得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点点头。
“胡闹!”洪老太太拄着拐杖敲了敲地面,满脸怒色。她大声呵斥:“男女七岁不同席,哪怕是亲姐弟,也断没有独处一室的道理!更何况是不亲的!”
鸦九满脸无辜,辩驳道:“没有独处啊,桂圆和大黄它们也在呢。”
“哪个?”老太太不明所以。
鸦九说明了桂圆和大黄的身份。
洪老太太轻哼一声,一语双关:“丫鬟定是向着自己主子的。那些畜生也值得拿来说道?”而后又对沈萱说,“田家丫头品行不端。我也不是说她怎么着,只是她与这严公子同吃同住又同进同出的,那么多人看见,现在外边流言都传到府里来了!你叫咱们任家和安哥儿的面子往哪里放?”
这话说得就重了,沈萱已是站了起来,满面寒霜。
不待她发话,一旁鸦九却是嚷嚷道:“老太太这话不妥。若是我与姐姐还有桂圆三人同乘一车,身旁还有几十名侍卫护着都算品行不端,那你关上门与庄头在屋内谈话岂不是更不妥?”
此话一落,满室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