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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申时,他们就到了宁州府。
在城门口检查路引,守城兵点着人头收税,教禾苗感到惊奇。
桂圆也是不理解,悄声问:“小姐,为啥咱们之前路过那么多地方都不用交入城费啊?”
禾苗自然无法回答。她不知道的是,之前诸城其实不是不用交税,实在是王柠一行挂着的腰牌就是最好通行证,守城的兵士不敢伸手。
至于这里为何敢开口要钱,自然是因为此地父母官与任侍郎不对付,当然不用卖这个面子。只不过守城兵士也没有刁难和多收,按规章办事而已。
王家的丫鬟笑着解释:“宁州府不同于旁处,此地打西域来的商旅众多,每每带了大量的西货前来交易,又从中原贩运货品到西边,一进一出的都是海量,若不克制着些,怕是宁州府也挤不下这么多客旅了,岂不是要教远来的客人睡大街?”
禾苗表示理解,桂圆则是事不关己,只私底下同情那些附近的村民,进个城卖菜卖瓜果还要交钱。
其实她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本城以及附近村民拿着户籍名碟进出城是不用交钱的。否则每天都进出的,岂不是要交两次钱?有的货郎甚至跟守城兵都混熟了,刷个脸就进去了。
正说着话,遇到了前来接人的车马,王柠指挥着将车引到路边停靠。丫鬟代小姐谢过禾苗,率先下车。搭后边载货的顺风车的嬷嬷也赶了上来,掀起车帘子,摆好脚踏,伸手去扶自家小姐。
王小姐落地后回转身,冲着禾苗微微阖首,算是道谢,而后施施然往自家车马行去,那步子走动起来摇曳生姿,袅袅娜娜,很是优雅别致,禾苗心里暗自琢磨了一会,觉得自己绝对做不来。
桂圆更是瞪圆了眼睛,顾着腮帮子想:莫非对方还是个锥子脚不成?刚才看那小姐的鞋子还挺小的……
变故就在此时发生——
不知从哪里蹿出一匹枣红色骏马,马上的男子伸手一捞,竟然将行至马车前的王小姐给捉上了马背!
周围惊呼声一片!
夹杂在呼声中的,是一个肆意张狂的男子大笑声!
“哟,小娘子,小爷我等候多时了。你怎地才到,可教小爷我等得心都碎了。待会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男子身后围上来一群年轻男子,大多着锦衣华服,油头粉面的,头戴金冠腰坠玉佩香囊荷包璎珞扇袋等等花里胡哨的玩意,看着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大家伙纷纷起哄,直呼着“快教咱们好好给小嫂子接风洗尘”!
王小姐已经给吓傻了,一口气没喘上来,晕了。
男子正好将她抱在怀里,一夹马腹,枣红大马猛地往前一蹿,疾驰而去!
一群鲜衣怒马的纨绔子弟欢呼着赶紧跟上!
事情发生在不过数息间,王家这边的护卫虽然反应过来了,无奈都站在马下呢,就是上前拦住骏马捉住马缰绳的护卫,也被那嚣张的男子一马鞭抽下来,半边肩膀皮开肉绽,血溅三尺!衣裳碎了一半!
那护卫痛呼出声,往墙边一倒,人事不知!
其余护卫哪里还敢拦?只纷纷上马追着那一行人去,还分派了两人一个去报官,一个回府报告给老爷夫人!
桂圆瞪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了!她猛地一拍车架子,撸袖子站起来就要跳下车!嘴里还嚷着:“没天理!竟敢当街掳人!这还有没有王法了!王大哥!快追上去揍他们!”
王小姐的丫鬟和嬷嬷站在车前哭天抹泪的,脸色吓得煞白,已经是哑巴了。他们家的车夫驾着马车,也是一脸惊惶,不知如何是好。
禾苗拉住桂圆,“你莫去添乱,是仇家寻来还是真有人目无法纪光天化日之下作乱,皆有官府出面调停。咱们初来乍到的,可不能生事。”她对自己曾经被劫掳的事情记忆犹新,也还记得去岁被张家逼亲的无奈和愤怒。万事躲不过权势二字。
王家如此富贵尚不知如何应对,她又何德何能,敢就这般出手?而且,随行的侍卫们本就不是她能指挥动的。王柠不出手,自然有他的道理。
桂圆依然忿忿。“可是,王小姐怎么办?”就要被恶霸给糟蹋了啊!岂不是将她往死里逼?
禾苗问询般看向王柠。后者冲她轻轻摇头。
救不得。
禾苗只得无奈地按下桂圆,自个下了车,朝那嬷嬷和丫鬟走去。
“敢问嬷嬷,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嬷嬷回过魂来,语无伦次地说道:“没有没有。我们张家哪里会得罪人。”
张?不是姓王?
禾苗诧异,却不好问这个,只道:“不知嬷嬷可认识那恶徒?”
说到这个,嬷嬷就是满脸嫌弃和厌恶,却又很无奈,语气微酸地回答:“那就是个混不吝的!人称小霸王,乃靖文公主的嫡孙。”
禾苗秒懂!
皇亲国戚啊!可不是一般人能招惹的!
于是又安抚了嬷嬷几句,劝她们先回府报告主人,再慢慢想办法。
嬷嬷倒还记得之前自己说过的话,满脸羞愧的开口:“倒是拖累姑娘时间,也没能招呼姑娘上门喝口热茶。”府中忙乱,怕是这会也顾不上招待了。至于谢礼,那更是没影。谁还敢跟老爷夫人提这个啊!
禾苗浑不在意这些,回到车上,示意王柠走人。
待车队行远了,底下看热闹的人也散去,街对面茶楼二楼临街的一扇窗子后头才露出黄秀才的脸,一副踩了狗屎的表情。
卧槽!怎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完全弄错了啊!小霸王抓错人了!
想到上头大人物的交代,黄秀才觉得这事儿玩大发了,不能善了了!
被掳走的姑娘他不认识,也不知道田姑娘是怎么捎带上这样一个人的,他只不过是先一步回城通风报信,顺便挑唆小霸王,将田姑娘赞了又赞,好不容易引起他的兴趣!怎么下车的,会是个弱柳扶风的千金小姐?
小霸王不认识下边人家的车马人物,照抢不误,可是黄秀才认识啊!来接那病娇美人的,是知府大人府上的车!
若是知府大人勃然大怒跟公主府对上……
黄秀才觉得自己小命休矣!心都凉了半截。他绞尽脑汁想着脱罪的办法。
这事,不能怪他!
都怪那个田姑娘!若不是她拖拖拉拉的不肯上路……自己就会一路跟着,又哪里会出错?都是她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