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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苗一行只在红山镇停留了两天,就又启程前往宁州府。
书生们想着在此地逗留也有五六日了,再待下去也没意思,不如回府城备考,于是收拾了东西一起上路,远远地缀在后面。毕竟昨日才在山中遇到猛兽,他们还是有些怵的。有那些侍卫开路,也好心安。
王柠对这些酸腐很是看不上,明知他们吊车尾的用意,却也不多管,还故意拉着田姑娘停下来,看看小溪里的鱼,闻闻路边的野花,再掏摸芦苇丛里的鸟蛋。
禾苗玩得不亦乐乎,桂圆更是跟前跟后地跑腿,银铃般的笑声传出老远。
两位姑娘家都是没有出过远门的,虽然一路上的风景看着有些腻味,可是下河摸虾捉鱼,上山打野鸡兔子的活动还是很得两人欢心的!
当然,有那三只萌宠漫山遍野的撒欢追着野物跑,将小动物朝她们这边赶,她们也才能轻易得手。
有身手利索的书生也捕得了两只撞到树干上正晕乎着的野兔,心中暗喜。有一位没抓牢,兔子在手中蹬了两下腿,用劲颇大,给它跳走了。
另一人捉着兔子耳朵,犹豫着该怎么处理,考虑到君子远庖厨,他打算将兔子捆好了到城中再交给厨子处理。不想斜刺里突然冲出来一头灰毛杂花的蠢驴,冲着他呲牙咧嘴,喷了他一脸口水,又举起蹄子做状要踢人,吓得那书生后退几大步,手一松,转身就跑!
“哎哟妈!这是谁的驴!赶紧拴好啊!”
那倔毛驴不肯善罢甘休,直追着人跑,看那人跑到人群里了,毛驴顿了顿,转身就去欺负那些人带来的马匹,冲上去一个个咬!
马匹嘶叫着躲避,有些没拴牢的,挣脱束缚,掉头跑了!
“我的马!我的马!”几位书生见势不妙,扔了正在啃的干粮,跳起来赶紧追了上去!马背上还驮着他们的行李书籍!
其他书生看看自己的坐骑,俱都躁动不安,旁边一头灰花的毛驴正挨个的欺负,他们也生气了,大声呵斥着冲上去挥舞着地上捡来的树枝驱赶!
灰花冲着一群大男人呲呲牙,希律律的昂叫一声,转身跑了!
书生们气愤地扔了手中树枝,犹自谩骂。
这一番骚动,午餐没法好好吃了。望望另一行人,远远看着两位姑娘家亲自操刀给兔子野鸡开膛破肚扒皮拔毛,两手鲜红,书生们吓得面色都变了。
一人不住摇头:“简直是有辱斯文!姑娘家怎能如此凶残?”
名唤子兴的书生原本还存着点心思,顿时也不再敢打禾苗的主意。如此悍妇,怎堪为良配!
且看几位友人都去追马了,大家商量了一会,不如起身一块往前。反正离着州府也没多少路,下行不过十余里就是官道,人来车往的,猛兽应该不会靠近。
黄秀才远远看了禾苗一眼,眉头微皱。
不想还是个厉害的,怕是小霸王也吃不消啊……
一群人拖拖拉拉的逐渐远去,灰花一直跟在后边盯了好一会,直到看不到人影了,这才高昂着头,一溜小跑回来。
禾苗给它刷毛,笑骂道:“好啦,漫山遍野的草都不够你吃么?还稀罕那些个畜生嘴里的?”
灰花不满地喷了喷气。
原来灰花只是护食,看中了那些书生占下的一块地,想过去吃一种长有细齿的草叶,又看到那些马儿抢吃的,心中不爽,方才有此反常行为。
王柠笑道:“你这头毛驴倒是鬼精灵。”早就想甩掉那一群人了!因为他总觉得其中某些人心思有些不好,从一个人的言行举止以及目光上就能辨出一二,就担心路上会出什么状况。虽说他们也不惧,只是麻烦能少一个是一个。
禾苗不解其中缘由,笑嘻嘻地打着哨子将另外三只招了回来,给它们喂食。
出了红枫山,前行不过数里,在官道上遇到一行人,多是青壮男仆,牵着各自的马,路边停着一辆结实的红木雕花马车,四角挂着五色璎珞,车帘车窗俱都是绣纹的雨过天青色锦缎。一名衣着体面的三十出头的妇人站在边上,看到有马车行来,眼睛一亮,笑吟吟地迎上前。
“不知官爷可是要往宁州府去?”
王柠打马停下,微微阖首。
那妇人面上喜色更甚,话语也更恭敬了。
原来她家车子坏了,小姐不善骑,恳请有人能捎带一路,到了府城必有重谢。
禾苗坐在车中听到了,自然无有不可。
不过举手之劳,也不是冲着那谢礼去。
待到那王姓小姐登车,除下遮颜的轻纱,禾苗不由多看了两眼。
桂圆也是瞪圆了眼睛,不住打量。
真真是个美人啊!
桂圆心中惊叹。在她眼中,禾苗够漂亮了,是那种张扬肆意、落落大方的美,让人很容易心生好感。这一位……怎么说呢,颇有一种弱柳扶风、我见犹怜的味道,感觉好像你大声说话、大声喘气都会惊着了美人。
于是,一向大大咧咧的桂圆也收敛了许多,往禾苗身边缩了缩。
王小姐身后还跟了一名十四五岁的丫鬟,穿着打扮比禾苗主仆都要亮眼,一袭淡紫色衣裳,外罩提花鹅黄色开襟褙子,还戴了珍珠耳环珠钗银镯子,脚上是绣了五彩蝴蝶的绣花鞋。
鞋面上的蝴蝶栩栩如生,振翅欲飞,桂圆不由满脸羡慕。
她不会绣花。因为原主人家中无人会这般精细的活计。而且你绣得再好,也经不起小狐狸们三挠两抓。胡桃大人家里用的绣件都是外边买来的,坏了就坏了,过个几年的坏的差不多了,就全部清换一次,省事。
那丫鬟暗暗将车中人的表情记在心间,知道哪位是主,冲着禾苗展颜一笑,与她攀谈起来,还奉上了自家带的茶水点心。
桂圆抛开杂念,津津有味吃了起来,还嘟着嘴跟禾苗说:“跟小姐上一回带的点心味儿也差不多。”
禾苗笑笑,尝了一个就不再吃了。在严家吃的用的都不差,她的眼界自然不同以往。
丫鬟心中有些疑惑,对桂圆的表现很是看不上,因为这明明只是一个丫头,如何可以在主人面前放肆?只是碍于有求于人,她面上倒掩饰得很好,只拉着禾苗谈家常。
王小姐完全就像是个摆设,含笑坐在一旁聆听。
宁州府知府夫人,正好姓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