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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安红着小脸儿,气喘吁吁地走下楼梯,跟便宜爹见礼,又跟李统领行礼,不好意思地摸着沾了水的头发,笑道:“刚才混乱,跑出来站在廊上看了一会,又担心被流矢射中给诸位叔叔伯伯添麻烦,就躲回房间了。”
任梓华挑挑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刚才为父的去你房中,并未寻着你。”
任安微微发愣,“啊”了一声,抬头望望二层舱室,伸手指着一间大门洞开的房间,道:“孩儿一直躲在房里,就在床尾猫着,看到窗外泼了好大的水花进来,被褥帐子都湿了。”
众人顺着他的手势看去,二层洞开的房门在左舷船尾数过去第三间,任安的房间却应该是右舷船头数下来第三间。
敢情这娃是顺着二层的廊道绕了半圈,走错地方了?舱室内的摆设都差不多,天黑看不出来也是有的。
旁人只当孩子认不清方向走错了,揭过这事不提。任梓华却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任安笑眯眯地任他打量,一点也不心虚!还十分有诚意地问话:“可有什么是晚生能够帮上忙的?”
众人这才记起这孩子是学医的,征询过任大人的意见,当下也不客气,指派他去替一些伤势不是很重的兵士止血包扎,一应的药物俱都给他准备好了。
以为不过是给孩子练练手,让他早点适应到了灾区后所要面对的情况,不想这孩子是真的厉害,动作那叫一个利索,几乎是一步到位!压根不需要随行的大夫再重新补救。
任梓华暗暗吃惊,他一直以为孩子不过是会写药方或是诊脉,会一些书本上的东西,没想到实际操作上却也如此老练!
“你……”都遭遇了什么啊?这般小的年纪,见血不惧,有些伤号的伤口甚至皮开肉绽,被水一泡,十分可怖,那孩子却是眼也不眨,利索地剔掉烂肉,上药,包扎。
任梓华想问的话问不出口,摇摇头,暗自神伤去了。虽说不是自己的种,可是,就凭这小孩的聪明和干劲,便是让他拿自家那一窝崽子去交换也不亏啊!
怎么就不是自己亲儿子呢?任梓华心口憋闷,借着忙公务以及提审俘虏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最后自然是问不出什么有用信息,匪首不在,捉到这几个又是怕死的,只知道跟着当家的出来干一票大的,不知道劫的是官船啊!
几名俘虏痛哭涕零,一个劲的求饶命!
“大人!小的确实不知道是官船啊!”
“咱都以为是大商船!船上装的金银财宝!”
“便是借给小的十个胆子,小的也不敢动您老一根头发啊!”
“小的们都是被那胖大海给骗了!”
有一个聪明的,直接就拍马拍上了:
“难怪连老天爷都看不过眼,派了水神来拦着咱们不让咱们做坏事!大老爷您这是有天庇佑着呢!”
天佑,定义不同含义也不同。一指老天,一指天子……
任梓华与李天全对视一眼,后者就甩动鞭子抽在那水匪脚边地上,呵斥:“认真说话!什么水神什么老天的,信口开河忽悠你爷爷呢!”
那水匪连道不敢,趴在地上缩做一团,指天发誓:“真的见着水怪了!比官船也小不到哪里去,一个摆尾,能打翻十几艘小船!”
不然他们如何会落水?
水匪几乎是要哭出来了!要不是他水性好游得快,指不定就要填到那水怪肚子里了!
“大人如若不信,可以问与小人一块被捞上来的同伴,左脸上有一颗肉痣,叫林猪倌的那个!”
刚才分开审讯的时候另几人神智还有些不清醒,只一个劲的讨饶,口说不知情,旁的却没多说。
任梓华与李天全出了审讯室,略站了站,由李统领再次去审问林猪倌。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李天全出来了。那林猪倌的说辞倒是与最后审的那名水匪口径一致,不过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大半夜的见鬼了,不敢相信也不敢说出来,担心官兵误会他胡言乱语,罪加一等什么的。
最后又重新审了另外几人,问到水怪,倒是有志一同的回答:很大!很厉害!能掀起巨浪,打翻渔船!还会喷水!
“眼睛有铜盆这么大,满嘴利齿,嘴巴张开能吞下十几个人。什么鬼?”李天全只觉可笑。
任梓华默了默,突然开口:“方才扑灭船上火势的巨浪……”
李天全张了张嘴,一时无言以对。
待上到甲板,唤来兵士们询问各处损失情况,就有小头领报告,说是有兵士遭遇了水怪。
再一细问,居然跟水匪的说辞大致相同。
“靠!这事邪门了!”李天全摸摸脑门,道,“真有水怪的话,如何会只撞翻水匪的船,咱们的船岂不是目标更大?”而且,水匪乘坐的也不全是小船,刚才江面上燃起火光,趁着水匪们备箭点火的时候,他隐约看到对方有两艘中船,只比他们的护卫船只小上一圈。也不知那两艘中船是否也被撞翻了。留着总是后患。
只可惜如今一片混乱,不能指挥船只往回开,去剿灭匪患!
任梓华平静地说:“也许那水怪不如咱们的船大,撞上了也会痛?”
他说的其实离真相不远了。虽说其中有任安的授意,只是那大鱼也没有去找另两艘水匪中船的麻烦,一是船跟它身体差不多大,撞起来费劲,再就是任安只吩咐说撞翻小船,保护这三艘大船,它自然没有那么多的心思会想到连中船也一块撞沉了。
如今得了任安的指点,还有任安渡了一丝灵气助它提升,那大鱼突破了瓶颈,修为大有不同,已是能自由缩放身体,正一路尾随着官船在后边游曳!
哗啦——
一抹红色划破暗沉的河水,一条金红色的鱼儿浮上水面,噗的一声,吐了一个东西直飞恩公的窗户。
任安正在打坐,六感全开,他“看”到一颗圆润的珠子突破花窗飞了进来,在地板上咕噜噜的滚了几圈,撞到桌脚,弹向他这边。
任安笑笑。没想到那笨鱼儿还收藏着这等好东西。
这是一颗如龙眼大小的淡粉色的珍珠,不似河中之物。
难道笨鱼还出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