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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有善于察言观色的仆从进去厨房兜了一圈出来,大声嚷嚷着:“厨房里还有两袋精米和雪白的面粉!一大壶油,还有许多丸子饺子冻豆腐榨油团,屉笼里还蒸着鸡蛋糕和白面馒头!”有一碗蒸鸡蛋,他刚才三五口给解决了。
正在院子外探头探脑的村民们哗然。
“禾苗家里居然有这些!”“精细米面啊!咱家一年也吃不上两回。”“她怎么有钱买这么多?”
“嘘,不是说了嘛,是她那未婚夫婿买的。”“前儿你不是也得到他送的年货了?”
“你们得了,我家可没得!再说了,不过是未过门的媳妇,给未来亲家走礼也就罢了,哪家舍得再多花钱给不相干的外人?”有人酸溜溜的开口。这是往日里跟禾苗家没什么来往的,任安跟禾苗没有上门送礼,他们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说得也更起劲。
“这般漫天散财的,说不得真是大风刮来的钱呢!”
“是啊,这一屋子的东西,没有二十两银子置办不来。”
“看来真是她拿走张老财的宝物了。”“怪不得不声不响的离开,又大张旗鼓的跑回来呢!”
“莫不是销赃换了银钱,以为人家就捉不到她了?”
最后一句堪称经典,张茂才立即就抓住了重点,大声呵斥:“田禾苗!你还不快快从实招来?是不是将我张家的宝物拿去典当了?”
禾苗啃完一根麻糖,拍拍手,舔舔牙床,又灌了一杯暖暖的蜂蜜水,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了。
“你还没回答,我究竟盗了张家何物。哪怕是上公堂,也得先问出明细,张家失物为何,窃贼又是如何盗取,而后又往何处销赃吧?你连失物都说不清,我怎么知道我拿到的是不是你张家的东西?”
“你……你果真拿了!”张茂才一边暗暗欣喜一边肉痛。看这架势,田姑娘已经将宝物卖了!
可是,老爷追要的是宝物,不是银钱!他张家不缺银钱!库房里的钱堆积成山,钱串上的绳索都生霉断开了,铜钱散落一地都没人收拾。
张茂才一下子找不到应对的话语,只一个劲的追问:“东西呢?去哪里了?”
禾苗故作不知,睁着一双黑乌乌的杏眼,反问道:“你究竟找什么东西?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她一点也不担心张家会对自己不利。打官司,张家说不出个所以然。连失物是什么都不知道,官老爷是傻子才会接这样的案子。可是,这不妨碍她给对方使绊子。反正没人知道所谓的宝物是什么,还不是她想怎么说就怎么编。
围观的村民这下也看出端倪来了。原来是张地主买了这座山头却找不到宝物,这是怀疑禾苗拿走了呢!
有这想法的还真不少,毕竟,禾苗突然发财,带了这么多东西回来是事实。于是各种羡慕嫉妒的目光投注到禾苗身上,村民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块窃窃私语,大约是打着等张家人走了就向禾苗讨要好处的主意。
也有的人对此表示疑问,开口为禾苗说话:
“这不能吧?你张家将山头围得铁桶似的,咱们上山下山都要被搜身,就是拣拾几根枯枝采摘几个野菌也要向你们交铜板,禾苗下山的时候你们不也派了人盯着?禾苗除了自己屋里的东西,可没拿你张家一草一木。”
其他几户拿了禾苗家里锅碗瓢盆的也跟着附和:“是啊,咱们上去拿家伙物什的时候也被你们盯牢了,可不敢越界一步。”
张茂才冷笑连连,“那定是她在我家围山之前就将东西拿走了!”
村民们起哄:“你家还没买下山头的时候,大山还是无主的,谁都可以上去挖药砍柴打猎采蘑菇,就算有什么宝贝,那也不是你家的!”“谁先到先得!”
“莫非你们还想问咱们讨要之前打的兔子孢子?”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开了,张茂才阻止不了,气得脸通红,只一个劲的在那嚷嚷:“闭嘴!都给我闭嘴!我家老爷封山之前请了道长看过了,彼时那宝物灵气充沛,确实还在山上!”
村民说话声渐渐小了,大家都一齐看向禾苗。
禾苗倒是一点不心虚。她不再跟对方扯皮,直言道:
“我是不知道张家丢了什么,不过,我还住在山上的时候,我家大黄倒是在地里刨出一样东西——”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引得众人纷纷竖起耳朵,张家管事更是屏住了呼吸,一瞬不瞬地瞪着她。
“也没什么,不过是一套刀型的青铜铸币。”禾苗轻描淡写地比划着,“喏,就是巴掌长的,两指宽,上边有繁复的花纹,有些锈迹,比咱们使的铜板还要厚上一倍……”
“齐国刀币!”张茂才也知道一些古董文物知识,不由惊呼出声!
这玩意说是钱币,其实更像是礼器的一种。不少道长术士都喜欢收集刀币来用做道具施术,尤其喜爱将其当做对付邪物、或是召唤灵物的媒介,据说好的灵器还能给主人挡血光之灾!他刚才没有听错,田姑娘说的是一套!
随随便便挖出来一个,很可能是古人遗落的凡物,就跟你掉了钱没发现一样。可是一套刀币有五枚,由小到大排列,最小的不过一指长宽,最大的有巴掌长,这可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掉落了而忘记捡的!这定然是哪位高人使用过的开光施术的灵器!
难怪道长说山中有宝!这开过光的刀币,价值可不菲,基本上是有价无市,多少修道之人都妄想着能得到一套!虽说张家没有修道之人,可是不妨碍老爷拿这灵器去招揽道士。只要张家供奉了一位得道高人,日后卜测凶吉、探寻宝藏、长命百岁还不是信手沾来?
“东……东西呢?”他激动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禾苗很光棍地回答:“卖了。”
张茂才回过神。想到原本属于自家老爷的东西被不知哪个幸运的家伙拿了去,他不由怒从心起!
“我家老爷的东西,你怎敢!”
“在我家后山上拾到的,就是我的。”
“狡辩!”
“反正东西也没了,你要是能证明那刀币是你家老爷的,我就将这一屋子的东西赔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