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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一阵沉默,纳兰褚旭微闭眼睛,过了许久,发现睡在里头的人儿还在辗转反侧。
他纳闷皱了皱眉头,坐起来看她试探问道:“你怎么呢?眼睛不舒服?”
香瑟瑟掀开被子坐起来,提起手来摸了摸蒙着眼睛的纱布,愠闷低念:“整天黑漆漆的,我都不知道睡了多少回,现在睡不着了。你确定,现在还没天亮?”
“二更天。”纳兰褚旭十分残忍地告诉她。
“才二更天。”香瑟瑟欲哭无泪低念,她提起手来摸索了一下,碰到他的手臂,轻拍两下,连忙说道,“我心里闲得慌,眼睛不能看书,你扶我到外边的秋千架。”
纳兰褚旭以为自己听力出了问题,轻扯嘴角苦笑,问:“你眼睛看不见,到秋千架去干什么?”
香瑟瑟听见他不乐意的声音,自个摸着床柩想要下去。
纳兰褚旭伸手拦着她,轻声道:“你在这等会,我喊阿洛过来。”
香瑟瑟忙扯住他的衣袖,摇摇头说:“不,都二更天了,那丫头已经熟睡了。”
纳兰褚旭无奈别过脸去,沉默。
这女人又要折腾又不舍得使唤她那宝贝的丫鬟,却要使唤他,他纳闷皱了皱眉头,这屋子究竟谁是的主?
虽然纠结,最后,他还是只得扶着她到秋千架下。
香瑟瑟摸着铁索,微笑说道:“哎,你坐上去,我摇你。”
纳兰褚旭侧头看这个女人,苦笑,无趣道:“我不喜欢这玩意。”
“没关系,你只要坐上去就行。”香瑟瑟微笑道。
纳兰褚旭冷眼看她,没有耐心继续跟她耗,转身便走。
听到他似要离去的脚步,她旋即沉下脸责备,“妻子负伤难以入眠,身为夫君的你,不应该委屈配合,让妻子心情舒坦些吗?”
纳兰褚旭止住脚步,轻声低哼一声,缓慢侧过头来看她愠闷的嘴脸,这个女人似乎忘了她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受伤的。
香瑟瑟伸手摸索了会,抓到了他的衣袖,略带几分请求微笑道:“你坐上去,我在后面推,这样我很快就会感觉累了。”
这女人……
纳兰褚旭看了他许久,才抽回被她揪住的衣袖,懒步走到秋千架前拂袖坐下,戏谑道:“你能推动吗……”话音未落,忽然剧烈摇晃,他险些没摔了下去,幸好疾手抓了铁索
“你不就那么一点重量吗?”香瑟瑟不以为然又把他推了出去。
纳兰褚旭轻扯嘴角冷笑,清风拂面,这感觉挺不错,展开双臂靠在两边,且看她能坚持多久。
“换你来。”
忽然听见这人儿的话,还在享受清风的纳兰褚旭侧头看她戏谑:“这么快就累了。”
香瑟瑟摸到藤椅处,推了他一把,娇 喘吁吁笑道:“我有点乏了,你赶紧推我。”
纳兰褚旭像被赶鸭子似从秋千架上跳下来,载把她扶上去,自个转到后面。
岂料,这人儿不是一半地挑剔,一会要高点一会要低一点,两人上下换了好几回,最后他跟她一起坐到藤椅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人儿才睡过去了。
纳兰褚旭侧头好不容易靠在自己肩上睡过的人儿,指尖轻抚她柔软的唇瓣,无奈笑念:“真够折腾的。”
女人,累人。他冷冷低笑,却轻轻将她收入怀中,抱回房间去。
躲在暗处的哑奴一直盯着他们,眸底杀气涌现,狠握拳头,愤懑转身离去。
缘境这边,丫鬟走进屋子来恭谨汇报:“回太君,大少爷不在凝晖堂,听说三皇子到府上作客了,大少爷到前厅去了。”
听到“三皇子”三字,正在给太君揉肩的白若惜顿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胸中百感交集。
太君侧头看了看她恍然失神的样子,以为她是因为纳兰褚旭不过来而失落,暗地欢喜。
她正欲开口说话,却是白若惜先说了:“太君,听说大少奶奶身体不适,若惜想过去探望一下。”
太君微笑点头,忙转向那丫鬟说:“你带白千金到凝晖堂去。”
“不必了。”白若惜温婉笑道,“之前纳兰公子带我走过一趟,我还认得路,就让她留在这侍候您吧。”
出了缘境,白若惜并没有往凝晖堂去,脑袋混沌,迫不及待往前厅那边走去。
她哪里还记得谁是纳兰褚旭,心心念念都是那个人,那个让她在无数个夜晚等得肝肠寸断的人。
穿过绿径,忽然瞧见神色诡秘的聂云庭沿着回廊健步前行,她连忙躲到树荫下避开他的视线,待他走远后,再悄然跟上去。
凝晖堂这边,阿洛扶着香瑟瑟从屋子里走出来,采了一朵花别到香瑟瑟的发鬓处,欢喜笑道:“姑爷说,明天就可以把纱布拆下来了,小姐你再忍忍。”
她再搂着香瑟瑟的胳膊慢步前行,诡秘笑道:“阿洛听说,二夫人在你的指点下,重新得到了二爷的青睐,其他各房的姬妾都急着想见你了。”
香瑟瑟抿唇浅笑,虽然这些事她都已经知道了,但习惯了阿洛的唠叨,便由着她。
想起一些事情,她拍了拍阿洛的手背,微笑道:“哑奴去哪呢?让他过来,我跟他说点事。”
“哑奴他……”阿洛正想说话,忽然瞧见从葡萄架下走出来一个紫色的物体,定眼看去,见是三皇子聂云庭,她禁不住失声大叫,“三皇子!”
“……”闻声的聂云庭汗颜,虽然自己向来不讨人喜欢,但手中无刀无剑,至于见鬼了似的叫魂的吗?
香瑟瑟皱了皱眉头,下意识抓住阿洛的手,示意让她放松。
哑奴随后从屋顶上踏步而来,翻身落到二人跟前,体内警惕的气流掀起地上一层薄杀,他轻敛眸色睨视而去,疤痕映着阳光,脸上格外狠戾。
“三皇子造访,所为何事?”香瑟瑟淡然问道,打破僵局。
聂云庭目光轻轻扫视过去,首先入眼的是她身边的丫鬟,鼓着愠闷的泡腮,满脸警惕,情感外露,不消多想就知道此女一定在心里默默诅咒。
而这个哑巴,目光好生奇怪。虽然警惕,但更多的是怨,这份怨却又似乎不是因为他弄瞎了香瑟瑟的眼睛,很毒辣,仿佛他挖了他祖宗十八代似的,又像是欠了他什么。
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香瑟瑟身上,只见她神情恬淡,瞧不见她的眸子,干净的脸没有留下一丝情绪,无怨无怒,无惊无恐,平静如温玉,着实猜不透这女人究竟在想什么。
许久,他上前半步来,微温的眸色倾泄着疼惜的温柔,忽而低沉回道:“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是否安好。”
“……”阿洛和哑奴纳闷皱紧眉头,侧目瞥向他这副看似温柔但怎么想都觉猥琐的容颜,心想这人脑子是不是长草了?
“……”香瑟瑟汗颜,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听这语气怎么感觉两人有什么暧昧似的?这家伙玩什么花样?
“原来三皇子是来探望贱内的伤势。”
突然传来纳兰褚旭的声音,香瑟瑟脸色微变,有点不悦。
阿洛看见从葡萄花架下走出来的纳兰褚旭,瞬间紧张起来,虽然没发生什么事情,但是,刚才被这聂云庭一糊搅,却又莫名地替香瑟瑟感到有点心虚,毕竟这场面诡异。
聂云庭敛起温柔,瞬间多了几分痞子气,双手负后,没有回头。
纳兰褚旭慢步走来,打量了聂云庭的背影两眼,眼角余光瞅向香瑟瑟,若有意味问道:“既然是探病,为何要避开我们,鬼鬼祟祟地过来了?”
香瑟瑟挨近阿洛小声低念:“扶我回屋里去。”
“是。”阿洛应声,连忙搀扶着她往屋里走去。
聂云庭这才回过头来看向纳兰褚旭,秘笑道:“本皇子只是来问候一下而已,纳兰大少爷莫要往心里去。”
纳兰褚旭慢步走到聂云庭跟前,对上他的目光,唇畔处浮起浅浅的笑意,眸色却暗沉。
还在原地的哑奴看着僵持的两人,不由得心中暗喜,两虎相争,他乐意助他们都死去。
聂云庭看着纳兰褚旭笑得阴沉的模样,戏谑道:“怎的,来作客罢了,想跟本皇子干一架?”
不料,纳兰褚旭儒雅笑道:“下次过来,记得带礼物。屋内家居最便宜的价值三千两,不是一般人能当座上宾。三皇子可先行回去掂量掂量带什么厚礼,再过来问候。”说罢,往屋里走去。
“……”聂云庭顿时流了一地冷汗。
哑奴默默离开。
许久,纳兰褚旭回到屋里来,把阿洛打发出去,他走到正在剥白果的香瑟瑟跟前,若有意味道:“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呢?”
“我的眼睛不是最好的解释吗?”香瑟瑟不以为然反问,她把剥好的果子放到盘子里,再试探问道,“之前让你查的事情有结果了吗?谁把我骗到三皇子的厢房去呢?”
“还没有结果。”纳兰褚旭淡然回答。
他意欲往书房走去,忽然听见身后的人儿略带点警告的意味提醒:“以后不许把我说成‘贱内’。”
纳兰褚旭哭笑不得扯了扯嘴角,侧头看她的倩影,瞧她刚才在外边忽然脸色骤变,为的就是“贱内”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