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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男子低沉的声音,突然近在跟前。樱娘一掌即出,却被人一把握住了手腕,“怎么,想与我动手?”
许是下意识的防护行为,又或是心中的那一点点抵触和反抗。
但终归,理智占据了上风。
樱娘收了手,垂眸不语。
“好生伺候着,他虽然手中并无实权,但皇帝的背后还有个太后娘娘。早前忠于先帝的那些老臣,一个个顽固不化,却也是不容小觑的势力。能做到万无一失自然是最好的,明白吗?”音落,床榻上床来了女子之音。
“是!”樱娘转身就走。
关门的瞬间,她听见了男女靡靡之音。
此起彼伏,带着女子银铃般的笑声,还有接踵而至的低喘嘤咛。
梁以儒其实心里明白,他不该来这里,第一次来也许是侥幸得以瞒住身份,可是第二次来他想着,自己怕是没有如此幸运了。
可也不知道为何,竟是心心念念的想来一趟。
入了夜,就失了魂,迷了兴智。
喝着花满楼的酒,听着虹乐的琵琶声声,仿佛世界都已经静止下来,安静得让人有些飘飘然。就好似纵身楼阁之中,骤见九天歌舞起,翩然云海间。曲音悠然,整颗心都放松了下来。神与智彻底分离,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换回女儿装的夏雨。
夏雨一如从前,笑得坏坏的,一双明亮的眼睛,弯弯如月勾起。
她低柔的喊着:书呆子?书呆子——
他一笑,道一句,“酒不醉人,人自醉。心若醉了,哪还有不醉的道理?”
虹乐笑盈盈的坐在梁以儒的身边,举止温柔的为梁以儒斟满酒杯,“公子醉了?”
梁以儒倒不是真的醉了,他的酒量虽然不及夏雨,早前跟着夏雨出入青楼妓馆,倒还是能喝的。扭头望着身边的虹乐,心里有种莫名的兴奋,那张脸渐渐的转换成了夏雨的模样。可残存的理智告诉他,那不可能是他的阿雨,夏雨不会这般安安静静的。
她是喜欢热闹的,也是能热闹的。
“若是醉了倒也罢了!可惜,难得糊涂。”梁以儒苦笑两声。
虹乐微微蹙眉,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仪态翩翩,好似璞玉雕琢的人儿。有些人看似华贵,实则骨子里却改不了最初的劣根性。而有些人,你一眼看去,便能看见他本质中的儒雅与温和。
梁以儒,就属于后者。
即便微醺半醉,他也极力保持着与她的剧烈。
若说是因为家中妒妇,或是身上有隐疾,而这般淡漠疏离,虹乐是打死也不信的。她知道,那是他的底线,她不是没有见过好色的男人,见过不少一上来就迫不及待的臭男人。
而像梁以儒这般,始终保持着君子之仪的人,真的少之又少。
有那么一瞬,她眼底的光微微颤了一下。
“公子还是少喝一些吧!”虹乐轻叹一声,“醉酒伤身,没必要。不如,咱们说说话。”
梁以儒长长吐出一口气,放下了手中杯盏,“虹乐姑娘花容玉貌,为何会流落至此?”
虹乐一怔,低头苦笑着,良久才轻叹着抬头,“谁愿意沦落风尘,成日强颜欢笑呢?不过是身不由己,迫不得已罢了!”她起身走到一旁,又抱起了她心爱的琵琶,指尖轻拨三两声,眸色幽冷而深远,“早年家乡闹饥荒,父母兄弟都饿死了,唯有我苟延残喘,活到今日。”
“许是造化弄人,今生有幸遇见公子,真当不枉此生。公子风雅,不该与我们这也的人为伍。这世上苦闷之人太多,可总归是有出处的。我虽然沦落风尘,可我也知道,能活着便是最大的幸事。比起我死去的亲人,我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总会有人识得金镶玉。”梁以儒望着她,视线有些模糊,怎么看怎么都像夏雨的模样。他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不是刚见过夏雨吗?怎么——难不成是太过思念的缘故?还是憋闷了太久,以至于看见的听见的,想见的那个人,都是夏雨?
都是她!
一曲琵琶起,谁知断肠意。
寥寥无数语,难寄锦书去。
夏雨风风火火的走出睿王府后门,眸色冷然,“不是说让人拦着吗?怎么又让他去了呢?”
“拦着了!”寻梅脚步匆匆的紧追而上,“可是也不知这梁以儒着了什么魔,死活也要去。咱的人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拦着,他到底是朝廷一品大员。车轱辘都给打断了半截,还是走到了花满楼。这也是没办法,总不能明刀明枪的去,怕他起疑。”
因为是去花满楼,洛花便没有跟着,她不会武功去了也帮不上忙,保不齐还得让人家保护她。干脆,洛花留守后门,随时准备接应。
“**散虽然药性不大,可心里痒痒难耐的感觉,始终不好受。”夏雨轻叹一声,事到如今也只能她亲自去把梁以儒接回来。
这花满楼里的姑娘,岂是好对付的。
樱娘可是个厉害的角色,哪能随随便便的沾惹。
“辛老头到底在干什么?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弄出解药?”夏雨扭头望着阿奴。
阿奴垂眸不语。
风风火火的走在街上,披肩被冷风吹得呼啦呼啦的响,她倒是想坐车,可马车一动,她又怕惊了府中的那位,所以干脆一路快步的走向花满楼。
再不去,梁以儒怕是连骨头渣子都没了。
李焕轻叹一声,快步走进书房,“爷,去了。”
赵朔揉着眉心,“放在明处,总比放在暗处要好得多。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随她吧!”
“是!”李焕颔首,“王爷放心。”
“东西都给辛复送去了吗?”赵朔问。
李焕点了头,“送去了,不过需要一段时间。辛复说,他有把握,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好。”赵朔起身,眸色微暗的望着明灭不定的烛火,“和亲之事,需要抓紧。”
“卑职明白。”李焕行了礼,转身就走。
凡事不都讲求个证据吗?要证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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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满楼前,夏雨微喘,寻梅和阿奴倒是面不改色。
“进去吧!”夏雨随手解了披风,大摇大摆的走进花满楼。
夜里的花满楼,可谓是灯火通明,恍如白昼。人来人往,喧声鼎沸。白日里空空荡荡,夜里就成了人间天堂。
扫一眼混迹在人群中的莺莺燕燕,夏雨锐利的眸子快速扫过大堂,想看清楚梁以儒身在何处。可人太多,挤来挤去的瞧不真切。她干脆走上了楼梯,从上头往下看。
底下,没有梁以儒的身影。
却发现樱娘正含笑望着她,那种笑,唇角微扬,眸色微冷,看的人心里直发毛。
可夏雨是谁,你这般看我,我就会怕吗?
“夏公子,终于还是来了。”樱娘慢慢悠悠的拾阶而上。
夏雨一笑,双手撑在木栏杆处,低眉往下看,“我若是不来,怎么给你捧场?这花满楼,如今可算得上京城首屈一指的青楼妓馆,咱算不上人物,好歹也是个有心之人。答应过了要来捧场,要罩着你,怎么能言而无信呢?咱行走江湖的,要的就是一个信字。”
樱娘近在跟前,笑吟吟的瞧着她,“这么说,夏公子是来捧场的?”
“可不是吗!”夏雨双手环胸,底下没有梁以儒的踪迹,想来是在某个雅阁之内。想了想,她干脆上了二楼。
“我看夏公子是来找人的吧!”樱娘冰冰凉凉的说着。
夏雨回头时,依旧能看见樱娘脸上的似笑非笑。
“既然知道,还不带我去找人?”夏雨也不避讳。
很显然,樱娘是知道自己在找谁的。既然知道了,就不必遮遮掩掩,否则岂非矫情。何况,她就是来找人的,她也要樱娘知道,梁以儒这个人,她一定要带走。
“我这儿的客人那么多,我哪知道你要找的是谁。”樱娘跟上她的脚步,“咱们这儿的姑娘,可不少,不知道夏公子,看中了谁?”
夏雨坏坏的笑着,一双眼珠子滴溜溜的在樱娘身上转悠,看的樱娘有种如芒在背的错觉。夏雨的眼神不似寻常人,澄澈之时何其无辜,但若是狠了心,便如同夜里的狼犬之类,能散着阴冷的幽光。这许是一种遗传,与生俱来的本能。
她若是不高兴,那眼神谁都会觉得惧色三分。
“我若是看中你了,怎么办?”夏雨步步逼近,眸色清冽,“此刻便扒了你的衣服,你说花满楼里的头牌姑娘,会不会羞愤而死?依我看,这里的姑娘,谁都不及你。”
再晚一些,她不知道梁以儒会怎样。
樱娘一怔,夏雨一抬脚,直接一脚踹开了一间雅阁的房门。她就是青楼出来的混混,玩的就是不要脸。这时候,还要脸做什么,脸皮能有梁以儒的性命重要吗?
“你!”樱娘疾呼,“来人,拦住她!”
“今日谁敢拦我,我就砸了这花满楼。横竖,今日你们是做不成生意了。”夏雨看一眼被踹开的房间,里头的客人似乎也愣住了,而后便破口大骂。
打群架嘛,谁不会!
夏雨可是从小打大的!
客人刚骂粗,夏雨一脚飞踹直接踹在那人的肚子上,冷然回眸睨着一脸不敢置信的樱娘。客人哎呦一声,身子狠狠撞在门面上,夏雨抬手就掐住了那人的下颚骨。
她的力气向来很大,掐得那人眼泪花都要流出来,哎呦哎呦的直喊疼,最后险些跪在地上。
“书呆子,你给我出来!”夏雨一声吼。
她不敢喊梁以儒,毕竟他是当朝少傅。可若是不闹大,他将来回会来这里。脸上闹难看了,这花满楼也就不来了。
所幸梁以儒早前是个探花,又是深居简出的,很少有人认得他这个梁少傅。
“书呆子,滚出来!再不滚出来,我就一把火烧了这花满楼!”夏雨一脚踹去,直接将木栏杆踹掉了一根。
哗然巨响,惊得底下的大堂内,瞬时鸦雀无声。
花满楼的护院飞速的涌上来,阿奴在前,寻梅在后,夏雨一脚踹开一间房门,压根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有时候踹开的屋子里,正逢着两人交颈寻欢,惊得一对露水鸳鸯,做群鸟惊飞之态。或厉声尖叫,或赶紧躲在被褥中不敢冒头。
再这样下去,这花满楼是迟早要让夏雨给拆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樱娘又不能动用别的对付夏雨,一时间真的只能哑巴吃黄连。
前面就是梁以儒的房间,樱娘想冲过去,可阿奴和寻梅一前一后的拦在,谁都无法靠近夏雨。这两人的武功都不是盖的,这些护院冲上去,就像烂泥巴一般,被狠狠的打回来,一个个鼻青眼肿的,狼狈至绝不说,愣是没办法突破夏雨的防护圈。
一脚踹开门,夏雨突然震住。
梁以儒半靠在软榻上,腰带已解,上半身几近赤在外头,而虹乐只着亵衣亵裤,就这样与他肩并肩的坐着,正温柔蚀骨的吻着他的脖颈。
这种画面,若不是自己经历过,夏雨势必会有些脸红。
她很清楚,这代表着,即将发生什么事。
她更明白,梁以儒已经中了招。
“混蛋!”夏雨撒腿就往前冲,忽然揪住虹乐的腰肢,直接丢沙包一般甩出去。只听得两声闷响,虹乐的身子狠狠撞在墙壁上,而后重重落地。
“书呆子?”夏雨瞪大眼睛,望着眼前这个双眸紧闭的男子,“谁让你喝成这样的?你特么的喝酒也不找我,算什么兄弟?”
快速的将衣衫披回梁以儒的身上,可他似乎压根没有要清醒的样子。
昏昏沉沉的,醉得不省人事。
按理说,不应该!
梁以儒的酒量虽然不及自己,可也不该醉得这样厉害。
她快速走到桌案前,拿着酒杯酒壶轻轻嗅了嗅:糟了,这酒味道不对,想来又下药了!
夏雨急得直跺脚,一把揪起地上奄奄一息,爬都爬不起来的虹乐,“你下了什么药?你们把他怎么样了?如果他有个好歹,我就剁了你们喂狼!”
“只是迷.药。”虹乐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被她捏断了。
夏雨一松手,疾步回到梁以儒身边,二话不说替他系好腰带。这里没有水,夏雨伸手拍了拍梁以儒的脸,“书呆子?书呆子?”迷.药下过量,是会死人的。何况是下在酒里,很容易让人醉死过去。
梁以儒一动不动。
一狠心,夏雨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子甩下去。
“啪”的一声脆响,梁以儒眉头微蹙。
有效!
再来!
“啪”的反手有一记耳光,梁以儒“疼”一声,微微破开一条眼缝,“好疼!”
“知道疼就行!撑着别睡!喝了酒,外头风大,容易酒劲上头就这样睡过去了。书呆子,你中了迷.药,我带你回家!”夏雨这才背起他,快步往外走。
她都不记得自己背男人,背了多少次了。
亏得她一身的好气力,都特么是为了这些臭男人。
“阿雨——”背上的梁以儒,低低的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