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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群就这样靠在床上想着心事,想累了歪倒就睡,醒转过来又瞪着天花板继续发呆,完全模糊了现实和梦境的界限,感觉不到时间的推移,陷入了半梦半醒的混沌状态。
自从豆豆出事以后,她几乎每个夜晚都是这样度过的。睡一阵,哭一阵,再迷糊一阵,经常连她自己都分辨不清,这一夜到底是在酣睡还是一直都清醒。
所以,当枕边的手机响起音乐的时候,于群迟疑着,一直闭着眼睛没有动。她不确定这是不是另一个新梦的开端。
手机还在固执地反复响铃。
于群不情愿地睁开眼睛,打开台灯,抓起手机瞅了一眼,又放下了。
手机显示是外地号码。可恶的骗子!大半夜的也不让人消停。
手机铃声暂停了片刻,又开始响了。
于群坐起身来,看了看手机。
还是同一个号码。
“喂,哪位?……”于群皱着眉接通了电话,口气里带着几分不耐烦。
“是于群吗?我是秦红,冀可为的爱人。”
秦红?冀可为?于群用手使劲揉着太阳穴,苦苦思考着。
“……想起来了吧?我们夏天不是还一起去华阳古镇玩过的吗?”
于群的头脑慢慢清醒了,想起来了。
“于群,这大半夜的把你吵醒,真是不好意思。是这样,冀可为今天晚上和几个朋友唱歌时喝多了,我一个人怎么也弄不动他,只能找你帮忙了。你家王毅在家吗?”
于群下意识地刚想要朝外面大声喊王毅,话还没有出口,突然反应过来,王毅今天晚上老早就赌气跑出去了,根本就不在家啊。
挂了电话,于群一边换衣服,一边看了看时间。我的天,都已经11点半了,看来只能打车过去了。
于群心急火燎地下了车,裹紧了衣襟就往歌厅里走。
一推开玻璃大门,于群就感到一股炙热香腻的空气扑面而来。她忍不住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玻璃门外,天寒地冻中的城市已经熄灭了万家灯火,早就陷入沉睡;而在玻璃门里,喧嚣缤纷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于群问清楚了包间的方位,匆匆从灯火辉煌的大厅中嬉笑说笑的俊男靓女中间越过,径直走进了曲折幽长的走廊。
于群推开房门,只扫了一眼房间里的情景,心就暗暗往下一沉。
完了,上当了。
房间里的沙发角落里,倚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于群心里一寒,猛地转身就走,却被身后的一双手给挡住了。
于群像被蜜蜂蛰了一样,身体一个激灵,吓得差点尖叫起来。
“是我,于群。你先进去,我有话对你说。”
于群皱着眉头,满心不情愿地跟在冀可为的身后慢慢往房间里走。
这个冀可为,怎么也学会骗人了?他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吗?怎么还串通他媳妇诓我过来?啥人吗,就这还是老乡呢!这年头,连谁都不敢轻易相信了。
听到动静,沙发上的人影动了一下,抬起了头,眼睛朝于群望了过来。
隔着包间里摇曳昏暗的灯光,只是一眼,于群就断定,今晚喝醉的根本就不是冀可为,而是面前的这个男人,夏江南。
于群稍稍低着头,走到沙发的一角坐下,故意不看对面的夏江南。
冀可为走到于群身边,递给她一杯果汁。
于群接过杯子,赌气往茶几上一墩,看着闪烁的电视屏幕不说话。
冀可为扭头看了夏江南一眼,抿着嘴笑了。
于群一看他贼头贼脑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哎我说冀可为同志,你家秦红人呢?你们两口子这是唱的哪一出双簧啊?我还一直以为你是个老实人呢,算我看走眼了!”
冀可为端起果汁,再次塞进于群手里,自己抓过一瓶啤酒:“好了好了,我认错。来,我现在就给你赔罪!干!”
沙发那头的夏江南听到碰杯的声音,摇晃着身体,抓过一瓶酒就站了起来:“来,干!”
冀可为跑了过去夺下了酒瓶:“你还干什么干!你坐下,靠在这儿休息一会,喝点茶。”
于群冷眼看着醉眼朦胧的夏江南,坐着没动。
冀可为安顿好夏江南,又走回来挨着于群坐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于群,你我是老乡,我和你家王毅关系也不错,按说今天这事我不应该管。宁拆十座庙,不毁一场婚,我背着王毅叫你来见夏江南,这样做不地道啊!”
于群咬着嘴唇,眼睛盯着地板上斑驳变幻的灯光,眼圈微微有些发热。
冀可为扭头扫了夏江南一眼,把桌上的果盘拖到于群面前:“我就是看夏江南太痛苦了,实在是于心不忍呐!我感觉,你们有什么话都应该说开来,把关系都理顺理好,方便大家以后的正常交往。你说是不是?”
于群抬起眼睛看着冀可为:“可为,你不了解情况就不要乱说。我和夏江南之间啥都没有,你不要瞎猜,也不要听别人胡说。你今天把我叫来,一点必要都没有。他喝醉就醉了,你该咋处理咋处理,和我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你们慢慢坐着,我先走了。”
于群刚刚站起身,夏江南就又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朝她走了过来:“于群,你要去哪儿?等着,我来送你。”
于群看着脚步踉跄的夏江南,一时不知道怎么反应,一下子楞在了当地。
眼看就要走到于群面前了,夏江南突然脚下一软,整个人朝前扑了过来。
于群惊叫了一声,下意识地朝前跨了一步,扶住了向下跌倒的夏江南。
夏江南勉强站稳了身子,对着于群咧嘴一笑:“没事,你别听冀可为瞎说,我没喝醉。我这就送你回家,别让王毅等你太久。”
于群有意避开夏江南的注视,皱着眉头把他扶到沙发上坐下,接过冀可为端来的茶水,递到夏江南手里。
夏江南几口把茶喝完,放下空杯子,仰着脸对着于群嘻嘻笑着。
一旁的冀可为走过来,一边倒茶一边诧异地说:“这就怪了,我刚才让他喝茶,他一直都不听,还闹着非要继续喝酒。这会儿你来了,让他干啥他都听了,真是奇了怪了!”
于群瞪了冀可为一眼:“胡说啥呢!这事能怪谁?他还不是让你给灌醉的?你这是典型的自作自受!”
看于群的情绪缓和了一些,冀可为笑了笑,做手势请她坐下:“今天还真不赖我,我也是夏江南叫来的。我来的时候,他和几个同事已经喝得二麻二麻的了。后来,我看他老是一个人喝闷酒,挡他又咋都不听,这才想办法请你来的。”
于群嗔怪地翻了冀可为一眼,没好气地说:“看把你操心成啥了?竟然让你媳妇出面来找我!还是你能!”
冀可为用手抓抓头发,不好意思地笑了:“那是!还不是因为你架子太大了!我要是给你打电话,你肯定不能来对吧?不用点小计策,我们还能请动你这尊真神吗?”
于群看看还依靠在沙发上的夏江南,再回头瞪了冀可为一眼,没吭声。
冀可为说着收敛了笑容,压低了声音对于群说:“不开玩笑了,说正经的。我今天刚到店里,王毅恰好打电话找你,我一时疏忽没挡住,店里人就顺嘴告诉他你辞职的事了。王毅回家没和你拌嘴吧?”
原来如此!于群今天百思不得其解,王毅到底是怎么知道她从家具店辞职的事情的,还差点误解是钱艇嘴快告密了呢,原来才是这样的!
见于群沉默不语,冀可为犹豫着开口了:“自从上次给豆豆办完事情,我一直没见过你,有好多话也没机会给你说。今天刚好是个机会,咱们好好聊聊吧!”
于群端起果汁抿了一口,轻轻转动着杯子,出神地看着液体表面变幻的剪影。
“于群,你知道吗?今天乍一看到你,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怎么变得这么消瘦,这么憔悴?你现在成天价钻在家里都干些什么?不是我故意刺激你,你就是在家里把眼睛哭瞎,把自己哭死,能把孩子哭回来吗?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怎么还走不出来呢?你现在这个样子,真让人痛心啊!”
于群心里一阵刺痛,眼眶热热的,眼泪瞬间又打湿了脸庞。
冀可为欠身拿过一片蜜瓜,塞进于群手里:“这些话,其实大家早想对你说了,只是都害怕刺激你,不敢说而已。豆豆那么好的一个孩子,说没就没了,连我们都觉得无法接受,更别说你了。”
看着于群无言地落泪,冀可为停顿了下来,往她手里塞了几张抽纸:“可是,已经过去了的事情,再纠结、再内疚也没有用了。我已经听夏江南说了,你和王毅现在因为这事互相怪罪,关系搞得很紧张,是真的吗?”
于群正擦着眼泪,忽然听到夏江南在身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于群吓了一跳,转过身往后看去。
夏江南看起来清醒了许多,正靠在沙发上目光幽幽地朝她看着。
于群的眼睛一碰上夏江南柔柔的目光,眼泪就像决堤一样,怎么也止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