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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天天过去了,豆豆仍然杳无音讯。
管理和钱艇他们几个同学发动调集了大量人力,吧凤城市区大大小小的网吧和游戏厅都翻了个底儿掉,还在各个繁华路口散发了无数张寻人启事,到处扩散寻人信息,不放过任何一个搜集信息的机会。
“70后温馨之家”的群友们也在积极行动。在朋友们的热心相助下,豆豆的寻人启事在凤城市各个同城交友群内频繁转发,在微信朋友圈里流动传递,织成了密集庞大的宣传网络。
随着时间的推移,于群和王毅各自老家的亲戚朋友们都渐次知晓了豆豆失踪的消息。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向年事已高的四位老人封锁了消息,害怕刺激到他们脆弱敏感的神经,引发不必要的混乱。
纸里包不住火,豆豆的外婆首先感觉到了事情的异样。
这天上午,于群正在浏览凤城贴吧,查看网友们的回帖,突然接到了汉阳老家大姐的电话。
“小群,这几天有消息了没有?”
听了于群沮丧的答复,大姐叹了一口气:“……没办法,那就慢慢找吧!宋瑶也在她们大学的网友里发了帖子和**,发动大家接力传播,希望能有所收获吧!都过去十来天了,你们在凤城市里一直都没找着,估计他们早就到外地了。你和王毅也要注意身体,这也不是着急的事,可不敢把你们两个人都累垮了。”
于群默默点了点头,继续倾听着。
“对了小群,昨天晚上我回咱家里去,咱妈和爸爸都撵着问我,这些天怎么没见豆豆接他们的电话。妈还说了,她上周专门挑了礼拜天晚上九点多打的电话,就想和豆豆说几句话,听听他的声音。妈说她明明记得那个时间豆豆应该在在家的,你们却说他补课没回家。我觉得妈肯定是心里怀疑了,才故意套我的话呢!”
挂了电话,于群靠在沙发上陷入了沉思。
老人和孙辈都是隔辈亲,因为距离比较远,也因为豆豆非常乖巧懂事,于群的父母亲一直对豆豆疼爱有加,每个周末都要和豆豆通一次电话,祖孙们拉拉杂杂地说一些闲话,互相叮咛一番,聊以慰藉相互的思念之情。
现在,这么长时间没听到豆豆的声音,没有得到豆豆的即时消息,父母亲不心烦意乱才怪。
于群想,父母亲既然已经起了疑心,一定不会就此作罢。尽管昨天暂时被大姐敷衍过去了,他们空闲时间多,成天就爱瞎琢磨,万一哪天心里一着急,心血来潮赶到凤城来亲自察看,那她和王毅就完蛋定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灵感应,王毅昨天还打电话回来,说豆豆的奶奶去县上找他了,给他送去了一大袋子豆沙包子和油面包子,说是她专门给豆豆蒸的,都是他从小最爱吃的。
于群不禁想,双方老人们要是知道了豆豆失踪的消息,会有什么反应?她不敢想象。尤其是豆豆的外婆,每年豆豆假期回家都要和她朝夕相处好多天,婆孙俩的关系最亲密。她的身体本来就不太好,根本受不得刺激,这样的坏消息让老人们可怎么接受得了?
茶几上的手机突然短促地响了一声。
是短信提示音。肯定又是移动公司发来的。他们就是这么烦人,动不动就发这种骚扰短信,什么节日祝福啦,套餐优惠广告啦,没完没了的,闹心的很。
于群站起身,靠在窗口上,俯视着院子里的情景。
已经中午12点多了,正是中午放学时间,穿着校服、拿着书本的大小学生们络绎不绝地沿着小区道路往家里走着。
于群目光痴迷地盯着楼下生机勃勃的学生们,回忆着自己往日站在这里等待豆豆回家吃饭的情景,感觉到心脏像被谁狠狠揪了一把似的,难以压制的痛苦郁结着、膨胀着,顺着胸口直冲而上,堵得她的胸口发闷、嗓子发紧,眼泪又不听话地滚落了下来。
背后的手机又滴滴地响了一声。
于群擦干净眼泪,走回客厅,弯腰拿起了手机。
于群只低头扫了一眼,就不由自主地惊叫了起来。
竟然是豆豆的手机号码。是豆豆发来的短信!她不是在做梦吧?
于群的手指颤抖着,不错眼珠地盯着手机屏幕,生怕一不留神,这条来之不易的珍贵信息就会插翅飞走。
“妈咪,我们在广州打工,一切都好,你们不要担心我。——王禹尧”
于群抓着手机,贪婪地阅读着短信内容,仿佛要把这些字符一个一个都吃到肚子里去,赖以抚慰她这些天茶饭不思、饮食无常的可怜肠胃。
太好了!这十几天来,于群往豆豆的手机上,往他的QQ上发了多少条信息啊!现在终于等来了他的答复!太不容易了!
他们在广州打工?这个臭小子,竟然跑那么远!他还和那两个同学在一起吗?
于群抖着手,忙不迭地拨通了豆豆手机号码。
不行,必须让他马上回家来。实在不行,也得盘问出他的地址,她和王毅马上去接他回来。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怎么回事?怎么还是关机?他不是刚刚才发过信息吗?
尽管和她每天反复拨打电话的结果一模一样,于群还是觉得无法接受。
于群挂断电话,再拨。再挂,再拨。
她眼睛直直地瞪着手机屏幕,双手痉挛一般重复着相同的动作,呼吸越来越急促,动作越来越疯狂。
不知道过了多久,于群满头大汗地停了下来,放下了被攥得湿漉漉的手机。
隐隐约约的,她觉得事情的什么地方不太正常。
她又打开手机短信,一个字一个字地反复琢磨着,认真研究着。
妈咪?豆豆在家时从来没有这样称呼过她,叫老妈倒是常有的。这孩子,怎么到了广州还学洋火了?
于群再看看结尾的落款。王禹尧?他以往哪一次发短信也没有使用过他的学名,每次都留一个单字“豆”的啊?真是奇怪。
于群正抓着手机,痴痴地发着呆,忽然听到家门一响,王毅回家来了。
“小群,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拿着,送你一块板砖!”
王毅换完鞋,举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纸盒子走了过来。
“你拿着那个破手机看个什么劲?给你,这是最新款的手机,我赔给你的专属礼物……”
看清楚了于群凑到他眼前的手机屏幕,王毅兴高采烈的话头当时就戛然而止了。他一把夺过手机,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仔细阅读起来。
果然,王毅也觉得这条短信来的过于蹊跷。
如果真是豆豆本人发的短信,为什么刚一发完短信就关机?他只是弃学出走而已,又没有做违法犯罪的事情,以至于那么害怕和家长发生联系吗?
接连看了几遍短信以后,王毅一拍大腿,猛的站了起来:“走,咱俩马上去公安局。”
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于群跟在王毅身后走出公安局的大门,腿软的几乎无法迈步。
“王毅,刚才他们把你单个又叫了回去,都说啥了?”于群侧过脸,观察着王毅的表情,紧紧抓着他的胳膊问。
王毅的脚步有些沉重,皱着眉头,神色有些恍惚:“没说啥。他们说已经知会过广州警方了,警方正在通过手机定位系统寻找那部手机的位置,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于群不解地看着王毅,停下了脚步:“既然快有消息了,那你还愁个啥?你这人就怪得很!”
王毅使劲挤出一个微笑,回头抓住于群的胳膊就往前走:“你就别管了!赶紧回家做饭,我饿了!”
于群听了这话一愣。
那天在梦里,豆豆不是也对她说过这句话吗?
可怜的孩子,这些天在外面都是怎么生活的呢?没有妈妈在身边,他要是饿了,还有谁能给他做饭呢?
看着于群边走边流眼泪,王毅手上加了一点力气,挽着于群走得更快了。
听说警方可以定位手机,马上就可以找到豆豆的踪迹,于群的心里又升起了一丝希望,马上恢复了食欲,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吃了一顿饱饭,早早上了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半夜,于群被客厅的一阵动静吵醒。她不满地坐起身,揉着眼睛走出卧室,打算去看个究竟。
刚走到客厅的墙角处,她就被客厅里王毅的一番话给吓得刹住了脚步。
“……是的,广州警方已经把那两个孩子控制起来了,正在进行审讯,估计明天就有结果了。”
两个孩子?审讯?他在说些什么?
于群缩在墙角,竖起耳朵继续听着。
“……具体情况还不知道,反正现场只发现了那两个孩子,还有豆豆的手机,没看见豆豆。那两个孩子还没松口,但据警方推测,豆豆应该是凶多吉少。我愁得睡不着,正发愁明天结果出来以后,该怎么开口给于群说呢?”
于群大声尖叫一声,直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一软,顺着墙就溜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