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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对着自己村落附近的一花一木一草一叶,都自然而然的要比外地人来得熟悉。更别提从小习惯了在山里窜上窜下的王汉才父子几个,当顾采荞和王秀珠惊魂未定悄悄回到他们身边的时候,他们就飞快的在脑子里思索出来一条回村的捷径,兵分三路,往村子里各处奔去。
顾采荞负责去董家通知董勇将人藏起来,以免被那些人获悉到时候不但少年得死,就连董勇夫妇都难逃劫难。王秀珠三姐妹负责挨家挨户的通知,千万不要告诉那几个即将进村的人村子里有外人被救了回来。王汉才负责将鬼芋扛回家,然后负责去警告一下顾家老宅的那些人。
“董郎中,董郎中,快开门啊!”扑到董家门前,顾采荞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爆炸了,好紧张,好紧张。
可偏偏董勇是个慢性子,慢条斯理走出门来,不赶紧开门也就罢了,还一脸云淡风轻的站在自家院子里,朝着顾采荞眉开眼笑。
“是荞姐儿啊,哈哈,我正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呢,那……”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顾采荞的身后,有六七个人正面色不善的朝着他家而来。
下巴忽地启启合合,却说不出什么来了。心里头,很直觉地涌起了一股不安和危机感。
顾采荞看他的傻样,以及自己背后渐渐进了的脚步声,也猜到了背后是何情形。
双手不由用力的抱住了董勇家的门框,朝着董勇眨了眨眼。下一秒,不知道怎么地,那双颊上竟是悬挂上了水珠子,朝着董勇哭喊起来。
“爹啊,爹!我知道错了,我求求你了,不要打我啊!”
董勇立即便领会了她的意思,无非就是后面那一行人果真来者不善,而且还是冲着他家里那尊刚刚醒过来的神而来的。心下一惊,趁着那几人离得还有些距离,调整了一下脸色,忽然阴测测的扯起了嘴角。
那道平日里看起来柔和的英眉竟是骤然皱成了一团,双眼圆瞪,竟是不怒而威。
“哼!好啊,老子不打你,老子回去打死你那个下贱的娘!”转身,怒气冲冲的朝着屋内转去,一边走,还不忘一边将自家媳妇儿好不容易整理好的柴禾踢得满地都是,好似真的气急了一般。
顾采荞见董勇领会了自己的意思,当即不顾形象的跪了下去,双手将门框抱得更紧。声泪俱下,哭声震天。
“爹,爹啊,我求求你了,你别打我娘,别打我娘呀!呜呜呜,呜呜呜,爹,我虽然不是你亲生的,可好歹你也养了我七八年了,怎的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呀!”董郎中啊董郎中,真是对不住了呀,我也不是存心的呀,为了保住大家伙的小命,你就暂且被我‘娘’戴一顶绿帽子吧。
董勇正进了少年修养的房门,就听到外面顾采荞的大嗓门,脚下一个虚晃,差点栽倒。这丫头,编故事能不能编点儿好的,做个不讲道理的坏男人,总比做一个绿云罩顶的男人来的强吧?这丫头,莫不是故意整他的吧?
这厢董勇正郁闷,而少年正倚着床头闲得无聊,忽然听见顾采荞夸张的声音,却是笑了。
“呵呵。”那一笑,竟似个女娃一般,清脆如铃声,悦耳动听。
但现下危机四伏,董勇俩口子都委实没心情欣赏。不约而同的同时抬头,剜了少年一眼,“笑什么笑,还不都是怪你!外面来人找你了,看着来者不善,我们得把你藏起来,你就忍忍吧。”
少年闻言,脸色骤变。那一瞬,少年眼中杀机四伏,却因为董勇和沈氏都太紧张,或者太忙于找地方藏起少年,而错过了。
“哈哈,大哥,你听没听见这小丫头的话,他那个爹居然被她娘戴了六年绿帽子都不知道,真是人才啊。哦不对,那不是她爹,啊哈哈哈哈哈。”几个人走进,正站在离顾采荞不到两步的地方,让顾采荞一瞬间如芒刺在背,动也不敢动。
“笑个屁,办正事要紧。老三,你去问。”被称作老大的狠狠呵斥了一声那发笑的男人些,换了一个人,上前拉了拉顾采荞。
“小姑娘,你先别哭了,我问你点事儿。你们村子最近有没有一个陌生的男孩来过?”
“呜呜呜,呜呜呜,这位大叔,什么男孩啊?我……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样的男孩。”顺着那叫做老三的男人站了起来,身子却始终不着痕迹的挡在门边。一双手,不停的在湿漉漉的脸上胡乱抹着。
心头却暗自腹诽:你们这群王八蛋,害得我胆子差点吓破算了,还害得我得管董郎中叫爹,为了流出点儿货真价实的眼泪来,更是把自个儿的大腿都掐出於痕了。呜呜,我诅咒你们,诅咒你们这群害人不浅的王八蛋一辈子娶不着媳妇儿!不,祝你们全部都娶一个母老虎,母夜叉!
几个男人都是行走江湖的,最见不得的就是女人家哭哭啼啼。当下那老三对着顾采荞就是一声厉喝,“别他妈哭了!就问你俩问题,哭哭啼啼的作死吗?”
“……”不能哭出声,顾采荞改成了隐忍的无声的哭泣,肩头微颤,双手捂脸。
那老三顿时无语,翻了翻白眼,心想着看在赏银不菲的面子上,就不跟你个小丫头计较了。
“就是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穿得挺好的,绫罗绸缎,长得也很标致,跟个女娃儿似的,唇红齿白的。”耐着三分性子,老三又给顾采荞加深了描述。
顾采荞唇角扯了扯,没想到这个流氓般的男人还挺有见识的。这成语,用得是轻车熟路,唔,想了一下,那少年确实是生的美啊。
可是,她能告诉他们吗?——不能!
“大叔,绫罗绸缎是什么呀?男娃为什么长得像女娃呀?什么红什么白,又是什么呀?男孩子我们村好多的,十来岁的长得像女娃儿的可没有呢。”
“绫罗绸缎就是……嘿你个小丫头,胆子不大问题还不少呢。不对!我不是问你们村的男娃,我是说有没有外地的男娃到了你们村!”老三的耐心着实差,不过问了几个问题,就已经开始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