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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愣在哪儿，好半晌才转过头来，用疑惑的声音道，“你确定你口中说的人是我？”
她怎么没有大庭广众之下拉着人就告白的映像？
陆凛风叹息了一声，“我说的是十五岁时候的你啊。难道那句‘全世界我最爱你’不是你说的？！”
“诶？！！”琉璃震惊地从他怀里跳起来，“你怎么会知道这句话。难道那天晚上和你谈心并不是我做梦？那也不对啊，我并没有和你说这些细节！”
陆凛风将炸毛的人拉回来，又随手勾了一下组合沙发，让她能和自己面对面坐好。“我能知道这些细节，并不是你告诉我的，因为当时我也在现场。”
琉璃想了想，觉得八年前的陆凛风或许也不会很大，参加那个时候的舞会也不是不可能。“你……你也是致远高中的？”
“并不是。”陆凛风淡淡道，“我也不是受谁的邀请去哪儿的。确切的说，我是去找人的……”
陆凛风缓缓说起了八年前的第一次相遇——
那年，陆凛风方有闲心来查自己妹妹的身世，就查到了洛城一个一模一样的女孩身上。
他的首要想法就是先和这女孩见上一面，最好能再见一见这个女孩的母亲。
那时候的他依然是个绝对的行动派，比如今少了沉稳。只查到了女孩的行程之后就只身去了洛城。
不过，饶是少了沉稳的陆凛风，也始终是陆凛风。洛城那所堪称最为难进门又颇有历史的贵族学校，他竟然没费什么太大的力气就进去了。
不仅如此，就连女孩在礼堂参加毕业舞会的事也是一清二楚。
他当时还自觉准备充分，一切都顺风顺水，却忘了就算准备的再充分，那也是第一次见一个陌生的姑娘——就算是他，也并没在一群年纪差不多的姑娘中，一眼认出第一次看到的姑娘的眼力，就算她长得和自己妹妹相像也不行。
可高傲冷漠如陆凛风，饶是不能认出来，让他第一时间想着问人却是不能的。所以他淡定自若地端了杯红酒，在会场里游荡，打算一个个慢慢找。
这个时候，忽然有个女孩子从后面走过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容修，你是不是在找我呀？你一定是忘了戴面具吧，阿姨让我带给你呢！”
他转头去看，发现是个穿着雪纺礼服的少女，手中还拿着个白色描金的哥特式面具。并不是他要找的人。
“啊，抱歉，我认错人了。”女孩在看见他脸的时候，就红着脸道歉。
“没关系。”他冷淡回应。
“这位学长，你是在找谁吗？”女孩子很快镇定下来，倒是落落大方地攀谈起来。
看来，她是当陆凛风也是这边高中部的学长了。但事实上，那个时候的陆凛风，博士学位都已经拿到一年多了。
陆凛风看见她眼中刻意掩藏的惊艳，心中多少有些抗拒，想早早摆脱对方。但转念一想，却忽然问了句，“你知道莫琉璃在哪儿么?”
闻言，那女孩愣了一下，那瞬间她眼中划过了十分复杂的神色。她幽幽道，“就在舞台左边的楼梯边，你可以去那儿找。”
由于陆凛风并不在意，所以并未将那眼神做过多的解读。只低声道了句“谢谢”就离开了。
但是，那个女孩却又追了上来。“学长，第一支舞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却还没有面具，这个送给你吧。就当是我刚刚认错人的赔礼道歉。”
陆凛风本能地要拒绝。但又听那女孩说，“学长，不戴面具，可是没法约女孩子跳舞的哦，你不想错过吧？”
他就这么鬼使神差地收下了。当时也并没有刻意想要邀她共舞，只不过下意识地觉得，共舞或许是个不错的开场。
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
陆凛风在舞台边找到琉璃的时候，第一支舞的音乐恰好响起。
小姑娘左顾右盼，似乎是在等谁等了很久。
然而，她的视线在黏上他的瞬间，顿时闪烁出了摧枯拉朽的耀眼笑意。
小姑娘的眼神雀跃，几乎想如一只欢快的小鹿一样奔过来。可她又双手紧紧抓着两侧鲜红的裙摆，固步不前。似乎用尽全力地在将自己嘴角的惊喜压下去，让自己更淑女一点。
陆凛风觉得她这模样很有趣。那些原本想象中会有的陌生感淡然无存。
他走过去，只是伸出了手去，小姑娘就低低地欢呼了一声，克制地急切地将手递了过来。
这性子，还真是和小四有几分相似。当时的他这么想，嘴角就愉悦地微微上扬。
小姑娘的舞跳的很好，不管是优雅的华尔兹、还是活泼踢踏舞，最好的要算探戈。配一袭红裙，怎“热情洋溢”四字了得。
陆凛风相信，那一曲，其实场上所有男性的目光都在他的小姑娘身上。
也是那一刻，陆凛风起了想把这小姑娘好好藏起来不叫任何人看见的心思。这种心思十分微妙，一方面骄傲着，一方面又不爽着。
然而，直到舞会结束，她拉着他的手在舞台上忽然说出那句“全世界我最爱你。”
他才彻底明白那种感觉到底是什么意思。若不是那个意思，怎么会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有心花怒放的感觉呢？
饶是心花怒放，陆凛风的脸上也是一派淡然的。二十方出头的陆凛风，青涩未褪，但那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已初现端倪。他只说了句，“晚上我来接你”，就匆匆逃离。
逃离这个让他略微有些害羞的地方。
离开的时候他还想，这个和小四长得几乎一样的姑娘，就勇敢程度和让人不好意思的程度来说，也是不遑多让的。陆默森也是不容易，以后也不用那么欺负他。
然而，却没有想到，当时因为有些害羞的一个转身，就让他和她错过了八年。
接下来，那个说了全世界最爱他的小姑娘陷入了人生最混乱黑暗的时候。而他则是进入了人生里最为繁忙的阶段。
等回神，他的小姑娘身处牢狱，触不可及。他有心救人，甚至将整个工作室都移入了洛城的一处闲置庄园。
可他毕竟不是神。洛城形势并不比A市简单。而当时他也没有如今这般强大。别说是斗莫家，就是当时的洛城市长都够他喝一壶。正面要人根本不可能。
在A市他不是地头蛇，在洛城就越发什么都不是了。
最后，搬过来的结果就是只能买通几个里头的人，让她过的没有那么难为而已。
而这只是他要做的事情的一部分。某项研究也进入了比较关键的阶段，忙的时候，他在暗无天日的地下，不分昼夜地埋首数据，做分析，安排新的实验任务……
与此同时，陆家的一些商务上的问题也会需要他过问。
忙碌地堪称暗无天日。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他的研究成果出来。
那个成果并未公之于众。可就算是这样，一些零碎的附带成果，也已经足够被称为奇迹。陆凛风第一次接触到了一个足够分量的合作者。
他觉得，他的小姑娘该出来了。可这个时候，妹妹没了。他也因为继母的设计被推往国外。
饶是他做了安排，却也没法真的帮琉璃太多。琉璃重获自由之后，他担心做的太多影响她的生活，让她困惑，又担心做的太少，她一不小心就被推入万劫不复……
所谓鞭长莫及，身不由己，有时候想起来真的是件连呼吸都痛的事。但终究还是架不住“无可奈何”这四个字。
时光流转，他终于站到她面前的时候，却发现她并不认识自己，而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她。
或许，从替代..开始并不会是个好办法。但那是陆凛风唯一能想到的理由了。
他不能让他的小姑娘觉得突兀，也不能让她一开始就新生抗拒。只要可以靠近，什么样的理由他都愿意试一试。
这些过去的事儿，陆凛风就挑了些重点说。然琉璃窥一斑可见全豹，良久之后都缓不过。
“你……你原来这么早就见过我啊……”
陆凛风看着她愕然的表情，苦笑着摇摇头。“可见，你当初的那句话，果然不是对我说的吧。”
琉璃低下了头，“是啊，我当时以为……”以为你是容修。
“以为我是容修对不对？”陆凛风揉了揉她的脑袋，“你不用觉得我会心中不舒服，所以刻意回避这个问题。我已经想通了。感谢你的错认，感谢你初次见面的热情与温柔。”
他执起她的手，在她白如瓷胎半的手背落下温柔又虔诚的吻。“琉璃，不管你那句是说给谁的，但——全世界我最爱你。这是我只说给你的。”
少女心满溢的姑娘实在是忍不住了，终于倒入恋人的怀里。心中柔软的一塌糊涂。
“陆凛风，是不是我身边那些对我好的人，都是你安排的？”琉璃有了这样一个大胆的想法。
“哪些人？”陆凛风拥着她，柔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