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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坦诚相待何崇天吆喊着烧饼，馄饨。热情地招呼起了生意。
街上来往的人很多，但没有一个人吃烧饼，喝馄饨。
倒是有很多人聚集在席东飞的摊上，买他的煎饼果子。
有个人骑着白色的高头大马，穿着貂皮大衣，来到了烧饼摊前，望着正卖力招揽客人的何崇天，不由得摇头叹息不已。
她不明白，已经有了一万两银子，何崇天为何还要做小生意，这不是骨子里透着轻贱么，或者还是实在是吃饱撑的没事干。
她就是慕容玉。
今天她大变样了，脸上施涂着厚厚的粉黛，用的是最好的脂粉，将上面的皱纹遮盖得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了，所穿的衣服也是最贵的衣服，骑的大马也是最贵的马。
如今活了半辈子，她好像活明白了，知道人该怎样活着。
何崇天怔怔地望着她，看了半晌，才有些口渴似的问道，吃烧饼吗。
慕容玉轻轻摇首，轻轻地掩上了鼻口，轻轻地说道，不吃，吃烧饼太没档次了。
说罢，她从怀中掏出了一只肉包子，慢慢地吃了起来。
何崇天笑了，笑得有些心酸，说是带馅的啊。
慕容玉嗯了一声，继续吃着，一边吃，一边盯着旁边的馄饨摊子。
何崇天说，渴吗。
慕容玉缓缓地点了点头，又嗯了一声。
何崇天将板凳用袖子抹了抹，说你坐在这儿吧，我给你下一碗馄饨。
慕容玉却皱起了眉头，说算了，我去饭店里喝紫菜鸡蛋汤。
她扯动着大马头上的缰绳走掉了，留下了目瞪口呆的何崇天。
何崇天情绪十分低落，低喃道，难道我这馄饨还比不上紫菜鸡蛋汤么。说着，险些垂泪下来。
席东飞已经卖出了三百多个煎饼果子。
何崇天却一个烧饼也没卖出去，倒是只卖了一碗馄饨。
他盯着得意洋洋的席东飞，恼怒不已。
他说，你都这么有钱了，还卖啥煎饼果子。
席东飞感叹一声，很有些语重心长地道，有时候，做一些事情，并不是因为钱，就像你一样，卖烧饼也并不是为了钱......
不等他说完，何崇天就打断了他，说我卖烧饼就是为了钱，不然我卖烧饼干啥，难道我像你一样，我贱哦。
席东飞闭口缄默了，他不想再说话了，觉得跟何崇天这样的人说话实在是没有意思。
何崇天却还在撩拨他，说你要实在没事儿干，回家伺候你老妈去呗，没事儿在这儿卖煎饼果子干啥，还不够扰乱市场经济的呢。
他一直将“回家伺候你老妈去吧”这句话重了一百十八遍。
席东飞再也忍不住了，吱声了，他问，俺娘的身体很健康，不用人伺候，你让我怎么伺候。
何崇天说，像男人一样伺候。
席东飞气愤道说，我就是个男人，你眼瞎啊，你看不出来啊！
何崇天撇着嘴巴啧啧了两声，摇头晃脑地说道，你的理解能力真差，我的意思是说，让你像你妈的男人一样伺候你老妈。
席东飞细嚼着他这一句话，渐渐地懂了。
他操起了屁股下的板凳，冲过去了。
他决定跟何崇天拼命。
咣当一声，何崇天也拿起了戳烧饼用的铁圈子。
慕容玉来了，带着一个身穿官服的人。
看样子，他像是一个捕快。
其实，他的确是一个捕快。
因为他大喝了一声，本捕快在此，谁敢放肆。
他们两个就夹在何崇天和席东飞中间。
慕容玉正扯着捕快的手。
何崇天顿时没有了打架的心思，把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这俩人身上。
席东飞放下凳子，赶紧摊起煎饼来了，因为有客人到。
慕容玉指着捕快，对何崇天说，这是我的男人，以后，我就跟他过日子了。
何崇天看了一眼捕快，发现他的影子是个龙形的。
捕快得意地说，以前我是看监狱的牢头，现在我是个捕快了，说明我还是进步的，人活着，要么进步，要么退步，不以成败论英雄，但止步在原地是一件最无聊的事情。
何崇天问慕容玉，为什么会选择他，天下的男人又不是死光了。
慕容玉说，他有一份稳定的工作。
何崇天急道，其实我卖烧饼，收入也是很稳定的。
慕容玉哈哈笑了起来，笑弯了腰，笑出了眼泪。
捕快拔出挂在腰际的佩刀，将刀尖指着何崇天的鼻子，斥骂道，再他妈的胡乱吹牛，我把你抓起来，你说假话哄小姑娘行，但哄老女人恐怕就不行了。
慕容玉不笑了，脸上变得非常难看。
她最讨厌别人说她是老女人了。
何崇天问捕快道，既然是个老女人，你为什么还要选她，天下的女人又不是都死光了。
捕快看着慕容玉，脸上带着一种张扬的嫌弃之色，他说，这个女人说她有一万两银子，我觉得银子比女人重要。
何崇天不住地对两人指指点点，虎目含泪地大吼道，你们堕落了，你们真的很堕落，堕落谁都会，我也会。
说罢，他操起一只板凳，砰砰地将烧饼摊子给砸了，还剩个馄饨摊子，抬起一脚给踢飞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颗宝珠，摊在手中，让慕容玉看。
慕容玉问道，珠子挺漂亮的，多少钱买的。
何崇天冷笑一声，说这珠子是无价之宝。
慕容玉摇摇头，一脸的不可置信，说你只是个卖烧饼的。
何崇天说，我卖的其实不是烧饼，是寂寞，我卖烧饼只是想找点儿事儿干。
捕快猛扑过来，将何崇天手中的宝珠抢了去。
他把慕容玉往何崇天这边一推，喝道，这女人给你了，珠子我要了。
何崇天拦住了捕快，要他把珠子还给自己。
捕快不还，舞耍起了刀子。
何崇天一步一步地往后退着，好像很怕对方手中的刀子。
席东飞走了过来，挨着慕容玉很近。
慕容玉一脸厌恶地睥睨着他，将身子往旁边挪了挪，离他远了点儿。
席东飞幽幽地说，你知道什么动物最喜欢珠子吗。
慕容玉点点头，说我知道，是龙。
席东飞说，没错，眼前这两个家伙都是龙，一个是老龙，一个是小龙。
慕容玉低下了头，沉思了，她又想起了神界屠夫单君皇。
她亲眼看到单君皇化龙而去。
何崇天又躲过捕快劈来的一刀，警告道，把这屠龙刀收起来，你是属于龙族的，不应该使用这样的一把刀。
捕快住了刀，却没有收起来，而是横在胸前。
何崇天问道，这屠龙刀是谁给你的。
捕快说，是皇甫闪星。
何崇天又问道，你为什么替他卖命。
捕快说，因为他给的钱多。
席东飞疾冲了过来，从后面捏住了捕快的脖子。
捕快挣扎不脱。
席东飞问道，皇甫闪星交给你的任务是什么。
捕快说，他让我跟踪一个人。
席东飞问，跟踪谁。
捕快说，南宫柏宇。
听到这个名字，慕容玉不由得浑身震颤了一下。
席东飞又问，南宫柏宇现在人在哪里。
捕快说，不知道。
捕快倒地死了，是席东飞捏碎了他的脖子。
奇怪的是，捕快的尸体化成了一根头发。
席东飞十分讶然地说，跟人跟丢了，是该死，就是没想到他竟然是一根头发变成的。
说着，他蹲下身子，捡起了地上的那根头发。
何崇天捡起了地上的宝珠，重新装入怀里。
慕容玉问席东飞，你认识南宫柏宇吗。
席东飞点点头，说认识，我们很熟。
慕容玉激动得哭了出来，以央求的口气道，他现在在哪里，你快告诉我好吗。
席东飞想了一下，然后摇摇头，苦笑着说，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慕容玉问为什么。
席东飞说，因为我还想活命。
慕容玉不说话了，把自己的性命看得重要并不是一件错事儿，自己好像没有责怪席东飞的理由。
何崇天走了过来，邀请席东飞到一个偏僻的地方。
席东飞推说，我还要卖煎饼。
何崇天随意拂动了一下袖袍，煎饼摊子顿时化为齑粉了。
他冷森地道，如果你不跟我走的话，我让你马上消失。
席东飞只好跟着何崇天走了。
慕容玉也在后面尾随着，骑着高头大马。
他们来到了一片山林中。
山林中有一条小河。
何崇天抓了一只野鹿，生在一堆篝火，将野鹿扒皮洗净，用树枝架在篝火上面烤了起来，他一边翻动着野鹿尸体，一边流着眼泪，看起来，悲恸之极。
他说，我请你们吃鹿肉。
席东飞一副关切地样子问道，你怎么了，为什么还哭了呢。
慕容玉也向他投去了疑问的目光。
何崇天问道，你们两个人知道吃鹿肉意味着什么吗。
席东飞怔了一下，摇摇头说不知道。
何崇天又问慕容玉，你知道吗。
慕容玉不说话，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仿佛要把他的心思看穿似的。
何崇天哭得更厉害了，不住地抽噎着，看起来就像一个十分无助的小孩子。
席东飞的眼圈也红了，好像被何崇天这种悲伤的情绪给感染了。
慕容玉突然怒道，哭个毛啊，男子汉大丈夫的，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给我闭嘴吧，别哭了，哭得真他妈的难听，鬼哭狼嚎一般。
何崇天戛然止住了哭。
他开始笑了起来，笑得越来越响。
席东飞受不了了，捂上了耳朵。
慕容玉的耳朵里流出了血。
何崇天不笑了。
他问慕容玉，你还能听到声音吗。
慕容玉没有说话，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好像聋了一样。
其实，她真的聋了，从她的耳朵里流出来的血越来越多，她面色苍白，嘴唇有些发紫，还起了哆嗦。
席东飞松开了捂耳朵的双手。
他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何崇天说，我们之间的对话，我不想让别人听到。
席东飞说，所以你把她给震聋了。
何崇天笑了一下，说其实她聋了也好，知道的太多未必是一件好事儿。
席东飞站起来，要走。
何崇天不让他走。
席东飞执意要走。
何崇天说如果你不想立刻死去的话，就给我坐下来。
席东飞只好重新坐了下来。
他指着鹿肉，问道，吃这个到底意味着什么。
何崇天揪下来一大块香喷喷的鹿肉，递给席东飞，让他先吃了再说。
席东飞把鹿肉吃了，说真是好野味，我还想吃。
何崇天继续给他撕肉。
不一会儿，一整头鹿竟然让席东飞给吃完了。
席东飞意犹未尽，舔了舔嘴巴，说自己还想吃。
何崇天说道，对于我们龙族来说，吃鹿肉，是最后一顿饭，意味着生死离别。
席东飞愣住了，然后忍不住哭了起来。
他呜咽地说，我还不想死，早知道我就不吃这鹿肉了。
何崇天拍了拍席东飞的肩膀，安慰他道，不是要你死，而是我死，我死了，咱们之间也算是生死离别啊。
席东飞疑惑不已，问道，你怎么死，我又杀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