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笑口常开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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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长贵从没想过,这个儿子,有一天会跑去赌博不说,竟然还连累了家里。www.pinwenba.com王家在村头虽说衣食无忧,可也没有那能力能一下子偿还三十两银子的债务,这对与王长贵而言,便是让他倾家荡产也抵补了这个缺儿来。

    王长贵越想越气愤,如今那群人竟然还说要拿了小闺女做抵偿,这让王长贵如何能忍得。王长贵愤概不已,双眼瞪得老大,泛着红丝,逮着王正就是一顿暴打,恨不得就此除去这个祸害来,也省得给家里带来这么大的灾难。

    王长贵下了狠手,王正本就旧伤未痊愈,再加上他老子狠心揍他,王正如何能躲得开去,这一来二去只听见惨叫声。

    周围的人虽然也对王家这番变故惊诧不已,眼见王长贵完全就没了理性,都过来把两人拖开。王长贵尤不解气地瞪着王正,怒骂道:“老子是缺你吃还是缺你穿了,没成想你这孽障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老王家怎就生出你这个混账东西!”

    王正哭叫,忙求饶,直说自己是被人给坑了。王长贵只是站着听他说,指着自己一大家子,最终落下王桃花身上,道:“老二,你桃花妹子才多大年纪?你说你但凡是个有人性的,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我老王家出了这么个孽障,真是愧对列祖列宗!”

    今日宴氏备受打击,看着往日里疼爱的儿子哭哭啼啼,小闺女懵懵懂懂地看着他们,脸上还带着怯意。宴氏擦了擦眼泪,遂不去看王正的模样,只招了小闺女过来,搂着她小小的身子。

    王长贵这个中年汉子,如今被这劈头盖脸的变故砸下,也垮了下来,他看着王正道:“今日你我父子二人便断绝关系,以后你再不是我王家的人。你愿去哪儿便去哪儿,今后也没个人来管制你了。若再留着你,下次岂不是要让全家都替你陪葬!”

    王长贵这话就说得比较重了,是要赶了王正出家门。王正哪里愿意,他如今只有这么个家人,更何况自己没有半个子儿,若是就此被赶出去,恐几日他便不再人世。王正也不顾身上的伤,忙给王长贵磕头求饶,又说从今往后定当痛改前非,好好做人,求王长贵原谅他这回。

    其他人见王家闹成这样,也很是不忍,便出言给王正说上几句好话。只王长贵现下是打定了主意,就是要把这不孝子逐出王家。

    宴氏在一旁直流泪,一方面舍不得孩子,一方面想到小儿子给自家带来的灾难,心头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原谅他,只是一直在哭泣,伤心不已。

    王长贵其他几个兄弟也来了,知道这侄儿闯了大祸,也很是训斥了王正一顿,又劝王长贵莫说那般重的话,到底是王氏子孙云云。在众人的劝说下,好歹王长贵松口留下王正今晚在家住上一晚上,然第二日定要王正滚出家门。

    这一日,对百花村的村民来讲,看见了一个家庭因赌博就此败落分裂,好些人家去自此都好生管教起自家的男娃儿来。

    这一晚对王家来说,都是不眠之夜。三十两银子,王长贵夫妇搜遍了家里所有的银子,也不过十来两,便是变卖些家当,也远远抵不上这个数来。除非变卖家中的田地,且不说那些都是一家子所有的家当,便是地里还种着庄稼,王长贵说什么也不同意变卖田地。

    宴氏一晚没睡,第二日一早,王长贵真就把王正赶出去。宴氏瞧着小儿子啼哭不已,心里一软,可见丈夫的模样,哪里还敢再说什么,只含泪跑回屋子里去。

    王正走后,宴氏与王长贵道:“不如我去莫家瞧瞧看,到底是儿女亲家,亲家的家境丰厚,相必会愿意借点银子出来。老二这次确实是混账,可到底是咱们的孩子,事情都做出来了,又能怎么办?少不得我们做爹娘的担待一些,我瞧他也是真心悔过,不如还是让他回来吧。”

    王长贵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再替这孽子说好话!真要家里都被这混账糟蹋完了才甘心?我王长贵就当这辈子没生过这个儿子!让他死在外头也比给家里招祸的好!”

    宴氏见说他不过,又道:“唉,等我去莫家回来看是个什么情况再说吧。”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过一晚上的功夫,这上下庄里都传遍了。宴氏去找莫家,莫家早就得了消息,男人们都避而不见,只剩下女人。

    莫家的婆娘精神有些不太好,宴氏知晓她的病,可不敢多刺激她。只说家里手头紧张,想要借银子。莫家的婆娘早就从丈夫儿子们那里得了消息,知道这未来女婿也不是个好的,竟然在外头赌博,且欠了一屁股债。莫家也暗暗后悔与王家结了这门亲事,可当家的说了,到底是儿女亲家,钱的事儿一概不松口,若是这王家真给女婿抵了这笔债,这今后两家还是姻亲。这未来女婿若是没了,以后自家闺女便送到尼姑庵里。

    莫家婆娘到底没丈夫那般做得决绝,只说男人们出了城去贩卖货物了,家中她也做不得主。又问宴氏家里要借多少银钱,宴氏开口就要二十两。莫家婆娘一听那么多钱,哪里还愿意借出来,又说头疼又说哪里疼,莫家婆娘寻了不少借口,但到底两家关系在那儿,莫家婆娘也不好一毛不拔,最后是说了不少自家的艰难处,才把了五两银子给宴氏。

    宴氏虽然知道莫家恐是不愿意,可到底也有了五两银子,心里也感恩莫家。宴氏家去后,与王长贵抱怨了两句,才说借了五两银子。

    王长贵倒是觉得莫家人不错了,出了这样的事情,也愿意借五两银子。王长贵嘴上虽然对小儿子又是打又是骂还赶走他,心里却还是牵挂着这个儿子的。可当时气头上的话已经说出去了,便是今早王长贵见小儿子的可怜样有几分心软,也只能装腔作势赶他离开。

    这不在宴氏出去借银子的时候,王长贵也去了几个亲戚家里借银子。莫说吃了闭门羹不提,还被这些亲戚臊了一顿,王长贵一文钱也不曾借到,怏怏的回了家,想着恐是自家婆娘也吃了这个闭门羹吧,何曾想到竟然莫家借了五两银子。

    王家人都在为王正欠下的赌债愁得不行,便是王桃花也把自己这些年攒下来的一吊钱儿给拿了出来,王显身上没什么银子,只臊得慌,便说先停下地里的活儿,他去外头做段时间的苦力赚些银钱。柳氏虽然有一点子私房钱,可是不愿意就这样拿出来,她便道自己没钱,宴氏想平日里对她管得紧,便相信了柳氏的话。

    林林总总全部加起来也不过十七八两银子,难不成真要卖田买地?如今眼瞧着地里种下的稻谷就快收割,王长贵真真是舍不得卖掉。这上好的水田,一亩也不过七八两银子,可像他们家这样急着愁银子的,少不得被人压价。

    如今王家过得艰难,已有不少人像王长贵透露要买他的地,带着稻谷的水田不过出价五六两银子,王长贵如何肯卖。更让王长贵寒心的是这其中还有王家的亲戚来询问,王长贵本就是个好面子的,这番遭难咬着牙也要承受下去,把这些打他田地主意的人一一回绝了。

    且说王正被逐出王家,只在外头闲逛。说来他以往处的那些闲汉们听闻他的遭遇,比起那些对他冷嘲热讽的人还同情起他来。王正这几日便窝在一处废弃的茅屋里头,整个人都消沉下去,不过几日便眼眶深陷,哪里还瞧得出一丝往日的精神气儿来。

    王正想了很多,知道自己给家里人带来灾祸,又想若是自己就此死去,若能让那些人放过自己家里也是值了。其他的闲汉们见他这般模样,对他诸多劝诫。那段时间引了王正沾染上赌博的那几个人竟然都避而不见,王正恨死他们,直说便是做鬼也要变成厉鬼去找他们算账!

    这些闲汉每日里会给王正带点儿吃食,虽不能吃饱,也算吊着他一口气儿来。这些闲汉中有一个人叫李老二的,他忍了又忍,忽有一日对王正道:“王二,我这里有件事情,可能让你活命可也许会让你更快毙命,你可愿意听?”

    王正道:“我如今都快要死的人了,早死晚死不也是死。有什么话李哥你直接说便是,何苦对我这将死之人还遮遮掩掩。”

    李老二见他如今这般模样,心里也很是同情他。李老二道:“其实这事儿说来,我也不甚清楚。只那一日我在外头喝了点酒,天色不大亮就回了家。半道上见着你家大嫂,我见她一个人走在路上,就想着逗弄她一番……”

    王正嗤笑不已,道:“怎么,你想说你把我大嫂把到手了?李二哥你如今说这话给我听又有何用?对我没有任何用处!”

    李老二道:“你听我说完。你那大嫂长得那般模样,这村里头哪个不羡慕你大哥的。我也只不过是心里头想想。那日我是见周围没人,只想跟她说说话儿。哪里知道你那大嫂是个警觉的,刚见我靠近,就吓得拔腿便跑。我当时喝了点酒,迷迷糊糊便跟在后头,你道我后来看见哪个?”

    王正也来了兴致,把一双眼睛看着李老二,道:“怎么,你别告诉我说她偷男人!我那大嫂,便是见我都躲躲藏藏,说她偷男人我却是不信的。”

    李老二道:“如何是那个?我那时追在后头,后来突然见着你大嫂拉着个男人,我一瞧那人,啧啧,吓得我酒马上就醒了。哪里还敢想那些有的没的,王二你定是不知道是哪个男人。说出来定是让你惊讶,那男人竟然是咱们村里头颇有威望的蒋夫子,啧啧……我当时吓得落荒而逃,也不知你大嫂和那蒋夫子做了甚,说了啥话来。”

    王正哈哈大笑,道:“你这李二,想占我大嫂便宜,倒是吓破了胆子去!你说这话与我是何意?”

    李老二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王正,道:“平日里你那般乖滑,如何这回儿转不过弯?你如今这情况,莫不是想就此一命呜呼?要我说,反正你大嫂确实曾经跟旁的男人不清不楚,那时黑黢黢的天儿,谁知晓他两人做了些甚勾当来!也不是说你大嫂的不是,只这天色,这年轻媳妇儿子谁会独自出去的,你哥他会放心?我是怎么看怎么有问题。再说那蒋夫子,那个点儿在那儿怎么瞧来都觉得甚是可疑!”

    王正想了想,道:“你这般一说来,倒也有些道理。可我还是没明白这与我欠下的赌债有何关系?”

    李老二嘻嘻一笑,把着王正的肩膀,道:“怎就没关系。反正那蒋夫子我瞧着也不是个缺钱的主儿,不如拿这事儿做牵头,赖上他去。这些文人,这戏文里不都说最是怜香惜玉,那叫红什么香来着,你看这样一来,你也不用死了,你家里人也不用为钱发愁,如何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王正想了又想,道:“容我好好想想。”

    李老二呸了一口,道:“要我说,这女人嘛,哪里找不到。不就那么回事儿?老弟也是去过红院的人,难不成你还真想让你亲妹子去那种地方?说起来你那大嫂不过是个穷山沟出来的,还不是你家说了算。难不成她一个外人比你和你亲妹子的命还重要?”

    王正拍了拍脑门儿,道:“中,就这么办。我得回家跟娘商量商量,这事儿怎么的也得想个万全之策才行。”

    李老二点了点头,道:“嗯,你明白就好。只是老弟,老哥我这可是豁出了命的帮你,到时候你可别把我给供出来了!”

    王正点头,道:“放心,放心,这点我还明白着。”

    王正吃了点东西,恢复了力气,辞别李老二,离开那小破的茅草屋子便偷偷摸摸的回家去。

    王正并不知道家里人正在为了他的事情筹措银子,还只当家人抛弃了他。王正偷偷进了房,见屋里头爹娘不在,只有小妹儿一人在家。王正朝着王桃花招了招手,王桃花见着二哥回来了,很是高兴。

    可见二哥衣裳脏乱,头发乱糟糟,脸上没有一点儿肉,只剩下皮似的模样,王桃花心疼不已,一下子哭了起来。王正忙安抚她,拉她回到屋子里头,王桃花挣开王正的手,便说要去厨房给他拿吃的。王正见着妹妹还是一如既往的关心她,心里也后悔自己的不是,想想李老二说得也对,那柳氏不过是个外人,吃王家的住王家的,现如今也该给王家出出力气,如何能比得过自己的小妹桃花来。王正坚定了心里的想法,又在心头转了一遭,此时王桃花已经拿了窝头进了房来,让王正吃点儿东西。

    王正拿过来三两口便吃完,他也不顾擦嘴,对王桃花道:“家里其他人呢?”

    王桃花道:“爹爹和大嫂去地里干活儿了,大哥去镇上干苦力,娘这会儿去外头洗衣裳了。二哥,大家都是为了你,虽然赶你走了,可爹娘都为了你的事情操心,到处都去借钱,大哥也去镇上干苦力赚钱,就想替二哥还上那笔钱。”

    王正也哭了起来,直说是自己害苦了家人,又让桃花去找娘回来,说是想娘了,想求娘跟爹爹说让他早些回来。王桃花不疑有他,马上跑去外头找娘回家。

    宴氏听见桃花说老二回来了,当下扔下衣裳,让桃花慢慢收拾回来,赶忙就往家里跑去。

    母子二人多日不见面,少不得又互相询问一番。宴氏见小儿子在外头受了苦,哭道:“你在外头好生照顾好自己,我和你爹正在给你想法子,如今零零总总也凑了十七八两银子来,若实在是不行,也只能把家里的田地抵一些出去。”

    王正委实没有想到家里人竟然为了自己的事情做到了这个份儿上,更是后悔自己以前做的那些事儿,自己扇了自个儿几个大耳光子,让宴氏看得又是一阵心疼。

    王正可没忘记今日来的目的,他道:“娘,我是听说了一件关于咱们家的丑事儿,无论如何我都要说出来,大嫂她不守妇道……”王正开始说的绘声绘色,又添上一些料,活像是真见着两人有奸情一番,最后又道:“娘,咱们王家人对她不薄,大嫂她如何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可怜大哥还被蒙在鼓里,我都不知该怎么与他说。”

    王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见母亲怒气冲冲便要去打杀柳氏,忙拦下宴氏,道:“娘,他们两人到底有没有什么事儿,这谁也不知晓。娘您莫要生气。”

    宴氏道:“如何不气!这个柳氏,不声不响的竟然坐下这等下作事情来!便是让她浸猪笼也不为过!”

    王正眼珠子转了转,道:“娘,若是打杀了她,也只不过是便宜了她去。咱们何不趁此机会,赖上那蒋夫子,谋上些钱财,也省得家中人为我奔走。更何况,桃花才多少年纪,若真被卖到红院,我王二这辈子真是死不足惜!”

    宴氏道:“这……那蒋夫子如何会从?我看此事儿不妥当,甚是不妥当。一个弄不好,那蒋夫子本就是里长都尊敬的人,别把咱们家搭了进去。”

    王正眯了眯眼,看着宴氏道:“所以这事儿咱们得做个假象,到时候捉奸在床,任他是夫子还是谁,看他还有何话说!”

    宴氏心里也有了些动摇,若是真能靠此不但解决了银子的钱儿,还能让自己闺女免受那些灾祸,儿子又能成功脱身,便是舍她一个柳氏又如何!这儿媳妇没有还可再娶,这儿子女儿没了,可就真是没了。宴氏道:“那你说如何办……”

    王正朝着宴氏耳语一番,宴氏听了后,听从儿子的话,先瞒着家里其他人,等这件事情最后定下再说。宴氏把小儿子藏在堆放杂物的房间,不愿他再在外头受苦。

    晚间,柳氏从地里回来,累得不得了。宴氏得了王正的话,破天荒的关心起柳氏来。柳氏只觉得心里怪怪的,这老婆子突然转了性子还真叫人摸不着头脑。

    晚间吃过晚饭,宴氏让柳氏早些歇息,明日里还要早起干活。柳氏确实累了,端了一盆水进屋子草草擦洗下身子,晚间的饭菜比平时咸了不少,柳氏临睡前又去厨房倒了一大碗水喝下才回房睡觉。

    半夜,王正偷偷摸摸出来,取了下午出去买的迷烟,把窗户扎了一个洞来,朝里头吹了几口。宴氏一晚上上都没睡着,眼见着约见的时辰差不多到了,听得耳边的男人睡得沉,便抹黑起来来,轻手轻脚走到院子里。

    夜色正浓,王正在院子里等了约莫一刻钟,便见母亲出了房来,忙走了几步,道:“都睡了?”

    宴氏道:“如何没睡下,我怕被人怀疑,那水里都放了蒙汗药,除了我,都吃了,定睡得死沉。”

    王正点了点头,母子儿子偷偷去开柳氏的房门,里面被插上了插栅,这可难不倒王正,宴氏看他从怀里掏了个什么东西出来,探进那门缝里面,也不知如何操作,一会儿那门便被打开了。

    宴氏也有些做贼心虚的跟在儿子后头,王正道:“我刚才又吹了几口迷烟,这一时半会儿如何醒得过来。娘您也快些吧……”走到窗前,示意他娘赶快来帮忙。两人抬着昏迷不醒的柳氏便出了院子……

    所有的罪恶都被黑暗笼罩,夜里除了偶尔听得几声犬吠,安静得吓人。宴氏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只觉得心里头突突作响,很是心慌。

    两人摸黑来到蒋夫子的住处,将柳氏仍在蒋家大门口,也不管夜深露重,王正让宴氏先回去,他稍后便来。

    宴氏听了儿子的话,先行回家。王正估摸着娘亲的脚程,估计还有一阵才到家去。王正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柳氏,蹲下身来来看着她,抬手摸了摸柳氏的脸,嘴里小声道:“你也莫怨我,我比大哥还喜欢你,我常想当时娘若是把你嫁给我该是多好。这一切都是命,要怪只怪你命不好。”

    王正心里曾有过大嫂的影子,虽然他混账,如今亲手要将曾今住在心里的女人抛入深渊绝境,王正心里也很纠结,可到底没有自己的命重要。

    王正摸了摸柳氏的脸,在这夜色中一路行来,带着几丝凉意。王正叹了口气,俯下身子在柳氏脸上亲了一口,给她把衣裳理好,将其平整地放置在蒋家的大门口。王正陪着在外头坐了将近半个时辰,眼见这天色没两个时辰便要亮堂起来,叹了口气儿,又看了看柳氏,慢慢走到蒋家后面,寻了两块拳头大小的石头,使劲儿朝蒋家的门儿砸去,然后拔腿便跑……

    蒋夫子和小乙哥近日都在家里,小乙哥儿见夫子这些日子累了,都劝他早早歇息。蒋夫子和小乙哥儿正睡着,哪知突然便嗖嗖的有什么东西砸到了蒋家的门儿,随后又什么响动来。

    蒋夫子睡得并不沉,听见动静,马上披衣起床,并不曾点上蜡烛,站在窗前听得外头的动静,见再无什么,想来不是遭了贼人。蒋夫子点上灯,打开房门,走出房间,这夜色正浓,四处黑黢黢,瞧得并不清楚。

    蒋夫子走了两步,见脚边躺着两块拳头大小的石头,那石头上还带着泥土,蒋夫子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又捻了捻,见那泥还很新鲜,想必才从地里掰出来不久。

    蒋夫子微微挑了挑眉,他来到这村子里两年,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情。在他看来,这倒更像是一出恶作剧,透着浓浓地作弄的味道。

    蒋夫子摇了摇头,将那石头捡到一边,又高举着灯往院子里四处举着看看究竟,蒋夫子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儿,并未发现有何不妥,打算回屋睡觉,明日再细细察看。看了一眼大门,也不知怎的,鬼使神差的走上前去看了又看,末了打开大门,想看看外头可有何物件儿。

    蒋夫子一打开大门,哪知门口竟然横着个人,蒋夫子也吓了一跳,蹲下来把灯移近,伸手探对方的鼻息,见还有气儿,蒋夫子这才放了心,细细打量起来。在烛光的照耀下,蒋夫子瞧清了地上那人的脸,一下子便想起那日里曾经半路上载过的一个女人……

    蒋夫子疑惑她怎会倒立在自家门口,又探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已经发起热来,若是就此不管,说不得明儿这人会被烧得一命呜呼。人命关天,蒋夫子也顾不得许多,把灯火放在一旁,把女人抱起来进了屋子,又赶紧去叫了小乙哥儿起来。

    小乙哥儿睡得迷迷糊糊,见夫子叫他,虽然没睡醒,也穿戴好衣裳出来。小乙哥儿道:“夫子,出了什么事儿?”

    蒋夫子敲了敲小乙哥儿的脑袋,道:“家里出了事儿,你倒是还睡得香甜?”

    小乙哥儿问道:“夫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蒋夫子领了小乙哥去了旁边的客房,指着床上的人,道:“你自己看看!”

    小乙哥凑近一看,一下子啊的一声叫出声来,他忙道:“这……夫子,这不就是那个女人?”

    蒋夫子点了点头,道:“这事儿很不寻常。我看她发起了热来,若是就此放任她不管,明早不定还有没有气儿在。”

    小乙哥儿怒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个女人如何会在咱们家门口?”

    蒋夫子也委实摸不准这是怎么回事儿,这女人昏迷不醒,看她身上穿着里衣,想必是被人下了药。小乙哥儿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女人,又看了看夫子,道:“夫子,这……放这女人在咱家里,明儿咱们还怎么说得清楚,不若我现在就去隔壁叫肖婶子过来看看。”

    蒋夫子也觉得此举妥当,他们两个到底是男人,刚才抱这妇人进屋已实属无奈,如何再共处一室。蒋夫子和小乙哥儿一道去了隔壁敲门,叫肖婶子。肖氏听见外头是夫子和小乙哥儿的声音,忙起床出来,开了门道:“蒋夫子,小乙哥儿,这么晚来叫我,可是有什么事儿?”

    蒋夫子点了点头,道:“确实有事儿,还请肖婶子能走一趟。”

    肖氏点头答应,又回屋里头跟当家的说了一声,便跟着蒋夫子一道去了他家。

    蒋夫子将发现妇人的事情说了一遍,领了肖氏进屋去。肖氏进屋去看见女人,不由开口道:“咦,这不是王家大儿媳妇?”

    蒋夫子道:“肖婶子认识她?”

    肖氏点头,道:“如何不认识,她那婆母,在咱们村里头可是数一数二的泼辣,这前些日子,她那小儿子在外头欠下赌债,如今王家人可是在百花村里出了名儿。都不甚中听的事儿,夫子不认识也是。”

    蒋夫子点了点头,肖氏又道:“如何昏迷不醒?”

    蒋夫子道:“我发现她时就这般,还起了热,这才忙叫了小乙哥儿,又去请了婶子过来。我估摸着这小妇人怕是被人下了药。”

    肖氏看着柳氏,心里也怜惜她,道:“真是可怜的孩子,如何遭了这份罪。”又看着蒋夫子说道,“现如今又该如何?不如去找王家人。”

    小乙哥儿道:“这如何可行。这女人昏迷不醒,咱们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若是这女人是遭了贼人的道,那王家诬赖上咱们可怎么办?”

    蒋夫子道:“小乙哥说得有理,到底男女有别,就拜托肖婶子照料一二,我这就出去寻医,等这妇人醒来,咱们再闻讯清楚。小乙哥儿,待会儿你就去找里长,可得把这件事儿说清楚了。”

    蒋夫子吩咐下来,便拿了钱袋子出门去。肖氏自是在屋里照顾柳氏,小乙哥儿给肖氏打打下手,又过了个半个多时辰,天色已经渐渐亮堂起来,蒋夫子请的大夫也到了,给柳氏把了脉,抓了药,蒋夫子送别大夫,叫小乙哥儿去里长那里。

    小乙哥儿跑得飞快,跑到里长那里正要说事儿,却没想里长那里可是热闹开了。原来王家的婆娘宴氏正在里长那里,说是自家儿媳妇儿不见了,正与里长哭闹不止,又哭又叫自是不提。

    花里长被气得够呛,这人又不是个死物儿,如何去寻!且不说宴氏前先如何撒泼耍浑,她要让里长去一家家搜寻,这无理要求自是被花里长拒绝,宴氏又不好明说让去搜蒋夫子那儿,是以几人便对峙起来,与宴氏先前想的抓住捉奸在屋的想法有了不小的差异。

    小乙哥儿一来,里长道:“小乙哥儿,你怎来了,可是蒋夫子有什么吩咐?”

    小乙哥儿便把事情原原本本说给里长听,宴氏一下子尖叫道:“啊,原来是你们偷了我儿媳妇?还我儿媳妇来,这蒋夫子,枉他还是个读书人,竟然做出这样下作的事情来!里长,您可得给小妇人一家子做主呀。“

    花里长气得不行,真恨不得把这妇人打一顿解气,可又涉及蒋夫子,花里长少不得走一遭去。宴氏前前后后跟着一起前往,少不得一路上哀嚎不已,宴氏这大嗓门一叫唤,也引得不少人起身探望尾随而来。

    花里长脸都气绿了,便是小乙哥儿也被这泼妇给气得够呛,一路上也开始与宴氏骂起来。好不容易一行人走到蒋夫子那里,蒋夫子见来了这么多人,看了小乙哥两眼。小乙哥儿委屈的站在一边生闷气。

    宴氏一下子跳出来,扯住蒋夫子,哭叫道:“好你个衣冠禽兽的蒋夫子,亏你还是读书人,如何做这样的勾当。竟然趁着夜色偷了我家儿媳妇,今日当着父老乡亲的面儿,你定要给民妇一个交待!”

    蒋夫子皱了皱眉头,还是第一次见着这传说中德泼妇,蒋夫子面色一沉,严肃道:“把手给我松开!”

    小乙哥上前去,拉扯宴氏,道:“你个泼妇,我家夫子其实你等贱民能拉扯的!”

    花里长也呵斥宴氏,宴氏这才松开手,又在地上大哭。

    蒋夫子道:“这事情如何,想必小乙哥儿已经告知了花里长。此刻那妇人还未曾醒过来,想必等她醒了再询问一番,真相如何大家定会知晓。”

    宴氏如何能等到那时候,她又说蒋夫子欺负了儿媳妇,总之是怎么给两人泼脏水就怎么说话。活像两人真有那么一回事儿似的!

    蒋夫子也被这不讲理的妇人气着了,蒋夫子少见地发了火,道:“且住嘴!这空口白牙,岂是你这妇人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你口口声声说我偷了你家儿媳妇,且不说我连你家在哪儿也不清楚,便是我真做这样的事情,怎你家当家人不来?我倒是奇怪了,照理说家里出了事情,合该全家一同前往,如何你家里只你一人来?这丢的可是个人,不是个物事儿!”

    宴氏怒道:“你这人面兽心的畜生,心肠恁是歹毒,你给我家里下了蒙汗药,神不知鬼不觉,便把我儿媳妇偷将出来,你当我不知晓!”

    蒋夫子冷哼,“你这妇人,你怎知我是下了蒙汗药而不是做了其他什么?若是你家里人神志不清,如何偏你一人活蹦乱跳。依我之见,你才是形迹可疑之人!蒋某也是有功名在身,岂容尔诬蔑?这事情真相如何,我看你比我更清楚,你若再执意如此,蒋某人只好禀了县丞,倒是断个清楚,也还蒋某清白。你当是不当?”

    宴氏一时间被他说怕了,也不知该如何回话。蒋夫子对花里长道:“花里长,这事情真相到底如何,我想花里长心里自有一番计较!旁的我也不说,只盼望里长还蒋某人一个清白!”

    宴氏心里焦急不已,现如今家中男人估计还未曾醒转,若是这计谋败露,可怎生是好!宴氏见这蒋夫子平日里瞧着也是个没甚脾气的人,却不想也是块难啃的骨头。宴氏倒是不想想自己做下的这些龌龊事情,摊在哪个人头上也不会轻易认下!

    花里长点了点头,道:“夫子说得有理,这事情疑点重重,夫子为人如何,咱们村的人定有计较。宴氏,你家男人这会儿在哪里?”

    宴氏只是哭,看着蒋夫子道:“你就是仗势欺人,欺负咱们家。我可怜的儿媳妇儿哟,怎就碰见恁个恨毒心肠的人!”

    宴氏哭了一阵,又问道:“我儿媳妇在哪里?你把她藏在哪里去了?”

    之间肖婶子走进来,道:“你儿媳妇一直都是我在照顾,就在隔壁间儿,你想去瞧你儿媳妇自瞧去。宴氏,我倒甚是疑惑,如何你儿媳妇不但被人下了药,又迷了不少迷烟,这些下三滥的勾当,按理说人是从你家里出来的,难不成那贼人这般厉害,独独让你们逃过一劫,偏你儿媳妇遭了罪。这么个大活人,我还就不信从你家弄出来,不会弄出甚响动来!”

    宴氏被堵得厉害,知道再说话也抵不过这么多张嘴。就像小儿子说的,有个万一,便从柳氏那里着手!

    宴氏一个翻身从地上起来,气鼓鼓地就要跑去隔壁间看柳氏。一伙人都跟着进去,好在肖氏已寻了自家闺女的衣裳替她穿上,这回儿虽然人还不曾醒转,到底也是规整得体。

    宴氏走进去,一眼便见着儿媳妇身上的衣裳齐整,宴氏一把走过去,唤了几声柳氏的名字,柳氏未曾回应。宴氏抬手就朝柳氏扇了几巴掌,其他人都被她给懵了,不过宴氏这招倒也灵敏,柳氏在睡梦中被疼得醒转过来。

    柳氏脑袋还晕乎乎,迷迷糊糊地将眼睛睁开,看着周围围着这么多人,面前的宴氏一脸的火气。柳氏有些弄不清楚状况,她只觉得嗓子干疼得厉害,说了个水字。

    肖氏一把推开宴氏,端了水给柳氏,一边拿眼睛斜睨着宴氏,又去拧了巾子来给柳氏的脸轻轻擦了擦,疼惜道:“可怜见底……如何摊上这样厉害的婆母!”

    柳氏喝了水,脸上还有些火辣辣地疼,她一时间积攒了些力气,看着周围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怎在这里?”

    宴氏恨恨道:“你个不要脸的,竟然背着咱家偷男人!你说,你与那蒋夫子是何时有的勾当!还不速速说来!”

    柳氏虽不明白事情的缘由,可也容不得宴氏给自己泼脏水,她少见的唬了脸色,对宴氏道:“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我与蒋夫子清清白白,你莫诬陷我来!”

    柳氏四下看了看,果真见屋子里头站着蒋夫子,旁边站着小乙哥儿。柳氏对身边的肖氏说道:“这到底是何事儿?还容婶子给我说说!”

    肖氏见她脸儿红红,本就还发着高热,又被宴氏打了耳光,心里对这小媳妇儿很是怜悯,当下便将事情一一道来。柳氏静静听完,她看向宴氏,嘲讽得看着她,难怪昨儿转了性子,原是在这里等着自个儿!

    宴氏脸黑了又黑,上前推开肖氏,扯了柳氏的胳膊,便要拉她回去,嘴里叫道:“你不守妇道,待禀告了族里,看怎么处置你去。我老王家如何要得起你这样的媳妇儿!”

    柳氏没什么力气,可也不能被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平日里小心翼翼,可没想到这家人这么心肠歹毒,竟下了这么条毒计坑害自个儿,她道:“我不与你回去,不给我个说法,我可不会任你摆布!”

    柳氏虚弱得看着花里长,道:“里长,还求里长给小妇人做主!”

    宴氏嘿了一声,道:“你这翅膀长硬了,竟敢与我顶嘴!你这忤逆婆母,又偷汉子的女人,我老王家如何容得下去……”

    柳氏身子骨弱,年纪又小,此番受了祸事儿,那里敌得过她的力气。宴氏把柳氏拖将下来,便要拖着她一路家去。柳氏朝她的手腕处咬了一大口,宴氏疼得松开来,柳氏一股脑儿爬起身来,拍了拍自己的衣裳,对宴氏怒目而视,道:“好,这桩桩件件咱们今儿就说清楚。我自来你家里,自问做得不差,你平日对我轻则咒骂,重则毒打。这日子,我早已不想过了!可你们心肠也太恶毒,竟然不惜毁我清白来达到你们不可告人的目的!叫你儿子与我休书一封,我自离去,再不在你家受气,便是家去吃糠咽菜,也好过你家的苦日子!”

    柳氏说完便先行走出房子,腰板儿挺得笔直,每一步都走得甚是有力,与平日甚是有差别。

    待到了王家,王家的院子还清冷着,柳氏看着这座宅院,冷笑不已,她看向宴氏,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偏只婆婆你一人醒来。我看你是预谋已久,难怪要把你大儿子调到外头做苦力,昨儿竟破天荒的关切我来,原来都只为了诬陷我来。倒是不惜让公公和小姑子也就此昏迷不醒,想必喝下的料也不比我少来。我说婆婆你处心积虑这般整治我,又不惜拉扯蒋夫子下水,儿媳妇我思来想去,也只能猜测这事情前前后后与小叔子的事情不无关系吧!小叔在外头欠下三十两的赌债,可是笔大数目,这蒋夫子是外乡人,我猜你定是觉得人家一个外乡人,若是按照你的打算,巴巴去请了里长前去,可不是刚巧碰见这所谓的‘勾当’,那时我昏迷不醒,蒋夫子还不得吃下这个哑巴亏来,任你敲诈勒索,如此可不达到你的目的!”

    宴氏气得不行,可是从没想过这儿媳妇嘴巴恁个厉害,当下跳了脚就要来打她,柳氏哪里会让她白白打自个儿,反正这会儿已经是破罐子破摔,如何还能将就她去。宴氏没打着柳氏,气道:“反了,反了,真是反了天去!”

    柳氏道:“你们这般作践我来,还想我感恩戴德?我没像你们这般龌龊,亦是我仁慈!”

    宴氏气得不得了,道:“我呸,今儿老娘非打杀你这恶婆娘不可,如此不孝顺,拿你来何用!”

    其他人看不下去,花里长道:“都给我住手,宴氏,你作人婆母,这般歹毒,你道如何?”

    宴氏道:“这是家事儿,花里长还是不要插手!”

    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儿,花里长被她一句噎住,恨恨地瞧着宴氏。

    蒋夫子眼见事已至此,便道:“今日的事情定要有个结果,我看不若等王家的当家人醒转,咱们再说!”

    几人就此在王家留下,又过了一阵,王长贵醒转过来,一看天色大亮,赶忙起身,这几十载还是头一回睡得这般死沉死沉。王长贵只觉得脑袋疼得紧,出了门,见家里来了不少人,吓了一跳,赶忙问家中出了何事儿。

    里长把事情一一说道清楚,问王长贵此事儿该如何解决。王长贵彻底蒙住里,如何知晓不过一晚上的功夫,竟然出了这么多事情,只把宴氏骂了一顿。

    宴氏哭闹,又说并未诬赖媳妇儿,儿媳妇确实与蒋夫子不慎清楚,但决口不承认昨儿的事情是自己做下的,死咬住蒋夫子不放手。又将前些日子有人撞见儿媳妇天不亮与蒋夫子拉扯的事情,柳氏被气得够呛,当下反驳起来,骂宴氏为了钱不要脸面。

    柳氏确实没想到那日早上遭那闲汉调戏,搭救她的人是蒋夫子。可眼见宴氏空口白牙说他们有什么,气不过,与宴氏争吵起来。宴氏咬死没人看见,耍混就是说两人有私情,便是蒋夫子也拿她没办法,这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呀。蒋夫子问待将何为,宴氏也丢开了脸面,反正里面面子全没了,恬不知耻地说要将儿媳妇典与他。

    其他人完全傻眼儿,便是花里长也觉得这宴氏为了银子,前前后后闹出这么桩事情,只是为了把儿媳妇典卖给夫子……

    蒋夫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回遇见有人亲自给自己儿媳妇下套只为了把之当货物一般典卖给别人。蒋夫子倒是怜惜起柳氏,唬着脸又说若是他不应该当如何。

    宴氏便道这样的女人,沉池塘了事。

    柳氏气得不得了,她走过去,出其不意甩了宴氏一耳光,宴氏没防备,倒被打个正着,柳氏怒道:“今日所受之侮辱,若我此身还留得性命,他日定叫你千百倍还与!”

    柳氏朝蒋夫子磕头,对拉扯他下水表示歉意,便跑进厨房拿了菜刀出来要与宴氏拼命。

    花里长呵斥一番,看着蒋夫子,道:“夫子是何意,我看着柳氏也当是个有担当的。不弱夫子典将她去,也叫给她一条活路去!”

    蒋夫子没得奈何,最后只能无奈应下。当即王家人便与蒋夫子,当着花里长的面商议典资。宴氏狮子大开口,本想要三十两银子,被里长嗤笑她不知好歹,最后从中作半了事。

    柳氏丈夫虽然不在,这典书的落款确是写了王正的名儿。柳氏麻木的看着这黑心肝的王家人把自己当货物典出去……

    耳边只听得花里长最后念道:“立约人王大,今因缺用,愿将发妻柳氏,凭中出典与蒋夫子,三面议定白银十五两,谷子五旦,葛布五匹,五年为限,期内所产子女,概归蒋夫子,期满柳氏仍归还本人,与受典人断绝关系……”

    柳氏心里苦极不由大笑出来,看着王家人的嘴脸,一一扫视过去,道:“你们这些人的嘴脸,这日日夜夜我定不敢忘怀。你们王家给予我的这份大礼,他日小女定当奉还,还请诸位万万多多保护好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