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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僻安静的小佛堂里面,一个青衣妇人跪在蒲团之上,双眼紧闭,虔诚地敲着手上的木鱼。佛堂里面轻烟袅袅,除去青衣妇人之外,只有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妇人贴身随侍。
“夫人,时间差不多了,今日萧夫人和萧姑娘会到府上探望您,是时候起身准备了。”
“嗯。”
李云芙从蒲团上站起来,锦娘立刻上前搀扶住了她的手,两人缓缓走出了佛堂。镇国公府极大,却分为了东西两院,身为镇国公府的主母,李云芙自然住在东院。然而这偌大的院子里面,却显得极为冷情,除了稀稀拉拉的几个丫鬟下人,丝毫不见身为当家主母该有的威严气势。
锦娘每次回来看着就是一阵心酸,忠义侯府从小金尊玉贵娇养大的小姐,十里红妆嫁给了镇国公府的世子,那个时候是何等的风光,京中大大小小的女眷谁人不羡?
她从小跟在小姐身边伺候,新嫁的时候,小姐还是个单纯活泼,对未来夫君充满了期望的少女。又怎么会想到,她心心念念的良人,原来早就心有所属。一个青梅竹马的表妹秦氏,父母早亡身份卑微的女人,却得到了镇国公的心。他们尊贵的小姐,不过是程渊为了家族而进行的“牺牲”。
多可笑,明明是为了忠义侯府的结盟,明明是为了坐上镇国公的位置,最后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简直是无耻之极!可怜她的小姐,被程渊刻意冷落,眼睁睁地看着他将秦氏捧上了天,在小姐面前耀武扬威。
“小姐,老爷也太过分了!再怎么说,你也是这府上的女主人!可是从你回来至今,他竟是一次也没过来探望过!”锦娘心中愤愤不平,老爷的行为,未免也太让人心寒!
“他不来正好,我也不想见他,若不是为了奕帆的生辰,我也懒得回来。”
李云芙淡淡地开口,脸上的神色无悲无喜。她对那个男人所有的感情,早就在孩子被送走之后,面对他那冷漠的态度而消失殆尽。再怎么争又如何,反正那个男人的心是争不回来的。她活着,只是为了不让秦氏更加得寸进尺,为了让奕帆世子地位不可动摇,同样,也是为了向她那死去的孩子赎罪。
“小姐,你越是不争,那秦氏就越是嚣张!有忠义侯府的撑腰,你明明不需要这般委曲求全的!”这是锦娘十几年都无法想通的事情,自家小姐既然对老爷已经断情,那就更加不需要顾忌了啊!
“锦娘,是你想的太简单了,秦氏若真是那么容易对付,我就不会三年了才怀上孩子。若是留在这府上,我身边的人,只会被她逐一害死。娘家再强势又如何,只要程渊偏着秦氏,我就奈何不了她。除非,忠义侯府愿意为了我这个出嫁的女儿,和镇国公府撕破脸皮。”
李云芙伸出手,让锦娘为自己换下素色的道袍,转而穿上大家主妇的珠钗华服。在正式的场合,李云芙该有的规矩一样也不会少。
锦娘却沉默了,若是忠义侯府愿意为小姐力争,当初早就和离了。而随着这些年,镇国公在摄政王面前崭露头角,越发有得势的迹象,忠义侯府的态度就更不必说。
“放心吧,只要有我在的一天,秦氏再怎么样嚣张,这辈子也只能在我之下。那些表面上的风光,于我来说不值一提。”
“奴婢明白了。”
锦娘点了点头,心中暗恨秦氏那个贱蹄子,就算是得了镇国公的独宠又如何。以她的身份,注定了一辈子都是个妾侍!她生的那几个贱种,也注定了只是庶出!
打扮妥当,李云芙这才施施然地起身朝着客厅的方向走去。到了花园中,却见对面凉亭坐着一个涂脂抹粉,打扮得分外妖艳粗俗的女人,正将桌子上的糕点朝着跪在脚下的丫鬟身上扔去。
“贱婢,我不是说过要吃玫瑰糕,你给我端来这绿豆糕算是怎么回事?告诉你,我可是世子的女人,你们别想糊弄我!”
“程,程姑娘,不是奴婢糊弄你,是厨房那边不给做,奴婢只是个粗使丫鬟,奴婢也没有办法啊。。。”小丫鬟狼狈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脸的委屈。
“你没说我是世子的人吗?”
“奴婢说了,可是,可是厨房那边说,现在很忙。”
“我看就是你在故意推脱,分明就是你办事不尽心!”
妖艳的女人根本不听,对着丫鬟便是一阵拳打脚踢,看到丫鬟狼狈的模样,脸上更是浮现出一抹快意。这一幕看在李云芙眼中,顿时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女子是谁?竟然敢在东院这般放肆,简直是毫无规矩!”
“回夫人,那位是程花儿程姑娘,是世子南下赈灾带回来的女子。因她口口声声说是世子的宠妾,当初世子也的确是说过将此女好好安排。冲撞了夫人,还请夫人息怒!”
“奕帆怎会看上这样的女人?眼下他还未行冠,决不能沉迷于女色之中,让人抓了把柄。”李云芙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抹忧虑。对于这个儿子,她虽然不能真正做到视若亲生,可是却也有几分感情的。
“小姐,奴婢这就让人把她赶出府去!”锦娘沉着脸,立刻吩咐两个粗使婆子上前,将那嚣张跋扈的妖艳女子抓了起来。
“你们是谁?你们想干什么?我可是世子的女人,你们放肆!信不信我告诉世子,砍了你们的脑袋!”
世家贵族讲究的便是礼仪尊卑,何尝见过这样泼妇一般不堪入目的女人?世子竟然放着这满府的燕瘦环肥看不上眼,带回了一个乡下粗俗的村姑,实在是让人怀疑这女人到底给世子下了什么*药。
“大胆贱婢!在夫人面前还敢如此放肆,你是不要命了吗?”锦娘气的吐血,她教训不了西院的人,难道连一个村妇都奈何不住?当下便大步上前,啪啪啪地给了那女人几个耳刮子。
程花儿被打得晕头转向,迷迷糊糊见到一个高贵优雅的身影,又听到别人喊夫人,顿时吓了一跳。她到了镇国公府,满眼都是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富贵皇华,差点没乐晕了。
她和爹娘弟弟被安排在一个十分漂亮的院子里面,每人都能单独住一间房,而且身边还有丫鬟伺候,每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样的日子简直是赛神仙。只是,最初的新奇劲儿过去之后,程花儿就觉得有些难熬了。
他们不能随便出府,而且这镇国公府上好多地方都不能去,简直跟困起来差不多。偏偏世子自从回府那天指着下人交代了一番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这让程花儿心里很不安。
所以,她这几天才脾气暴躁,只能从伺候自己的丫鬟身上出气。以前在桂花村,她向来都是挨打挨骂的一个人,现在却能随便欺负别人,让程花儿扭曲的心得到了奇异的满足感。却不想,今天居然踢到了铁板,遇到了惹不起的人。
“夫人,夫人饶命啊!民女,民女是世子带来的人,你们不能,不能赶我走!”
程花儿拼命挣扎起来,她不要被赶出去,镇国公府这样富贵,她要在这里生活一辈子!
“算了,先把人带去关起来,等世子回来之后再做决定。”
李云芙叹了口气,她和程奕帆之间的感情有些生疏,好不容易见面,还是不要先闹起了矛盾。为了这样一个女人,实在是不值得。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听到这话,程花儿顿时松了口气,她忍不住抬起头来,想要看看这镇国公府的夫人是何等模样。既然是夫人,那就是世子的亲娘,她未来的婆婆,她得小心伺候着讨好才行。
只是,她只来得及惊鸿一睹,那个华贵的人影便在丫鬟们的簇拥下离开了。虽然只是一眼,程花儿却觉得对方的容貌无比面熟,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一般。
“奇怪,我好像在以前在哪里见过夫人呢,感觉好面熟啊——”
“行了,程姑娘,我们家夫人深居简出,可不是你这种人能够随意见到的。别以为你跟咱们府上一个姓,又是世子带回来的就能肆意妄为!”
押着她的粗使婆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看着程花儿的眼神带着轻蔑,世子向来听夫人的话,眼下惹了夫人不喜,恐怕过了今晚,这个女人就得滚了。
程花儿却是不怕,她相信世子对自己的真心,一腔的疑惑反倒是落在了匆匆一睹的夫人身上。总觉得,那样的面熟,给她的却是很厌恶憎恨的感觉,就好像,看到程锦绣一般!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