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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千代才睡下没几个时辰便被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接着耳边便传来了一阵重重的敲门声。
“浅唱,开开门。”是任香的声音,听这语气似乎带着哭腔。
急忙套上外套,连床铺都来不及收拾,云千代一边应着一边踏着鞋跑去了门边,“来了。”
刚打开门的一刹那便见任香着急地拉上了云千代的手,“留香有没有来过你这?”说毕,她探了探脑袋朝里面看了看,虽然她分明知道里面不可能有她的妹妹。
“发生什么了,你先别着急,慢慢说。”云千代拿出手帕给任香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看着任香脸色发白,嘴不停哆嗦着。
“留香,到现在都没回来!我担心她是不是出事了!”任香因为激动,抓得云千代的手臂有些疼。
云千代皱起了眉头,“没回来是什么意思?”
“几个时辰前我给太子妃那送完茶回来便发现留香不在茶房了,原以为她先回去了。可是我回去的时候她并不在,我放心不下,一直等着,直到现在她都没回来。呜……你说她会不会出事,她这几天一直说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她。我还以为是她胡思乱想……都怪我没有注意到,没有关心她……”边说着,任香的手慢慢从云千代的手臂上滑落下来,她显得十分自责,而且十分的难过,整个人软绵地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自己,将脑袋埋在自己的双膝间,“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你先别急,咱们让姐妹们一起帮忙找找。来,跟我走。”云千代温柔地拉起了蹲坐在地上的人,此时此刻她的心里也开始有些着急。明日就是独孤邺的寿宴了,在这样的日子,留香忽然失踪,不免让她感到是有人刻意为之。
若留香只是被人掳走那倒还好,若是……
她怎么都不敢想象。
府里丢了一个丫头原本是该禀报太子妃处理的,可是如今已是深更半夜,思量再三,云千代还是决定便宜行事,带着任香赶回了南苑。
踏入昔日住过的小院,里面的一草一木都未变,变的不过是人心。
云千代先朝红棠的屋子走去,站在外面拍了拍门,里面立刻传来人未睡醒的询问声,“谁啊?”
“是我,浅唱。红棠你先穿好衣服,留香可能出事了。”
“什么!”里面立刻传来了惊讶的回声,接着屋子里亮起了烛火,从窗上映着的影子看来,床榻上的人正在慌忙穿戴。
片刻后门打开,红棠不施粉黛地站在两人面前,看上去很是慌张,“究竟怎么回事?”
“先把其他姐妹一起喊起来吧,咱们先自行找找。这个节骨眼……”云千代欲言又止,这个节骨眼所有的人手都要为太子寿宴操劳,若是今夜还未找回留香,那明日更是不可能,时间拖得越久,那么留香就越危险。
“好,我这便去喊!”红棠理了理衣裳,急忙去拍隔壁的房门。
不多时海棠和清棠以及她们屋里的另两名丫头都一边系着衣扣一边出来。
云千代看着眼前站着的一排人,脸上都露出十分担忧且又搞不清楚状况的疑问神情,她没有那么多时间解释,只安排道,“咱们一共七人,任香你带着小菊去茶房附近找找,顺便问问茶房今日当班的其他人。红棠你带着清棠去东苑和北苑。海棠,你跟着我在南苑和西苑找。至于小桃,你留在屋里,若是留香回来了,你给大伙儿都传个信。”
“好。”所有人都应道,然后各奔东西。
云千代首先想起了密林和南苑河,她找来两盏灯笼便和海棠一起去了。
峭楞楞的树林,一阵寒风吹地全身寒毛竖起,两人踩在密林落下的树叶上时不断地发出沙沙的响声。
灯笼能照亮的范围不过一个小圈,云千代一边喊着一边张望着,“留香,你在哪里?”
海棠跟在云千代的身后,望了望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当她提着灯笼想要照清楚前方的路时,忽然一个黑影闪过,吓得她忙往后退了一步,“啊”地叫出了声。
“你怎么了?”云千代听到身后的惊叫声时立马回头,她看到海棠那一双大眼睛此刻正恐惧地望着自己,那嘴哆嗦着,半晌后才摇着脑袋慌忙解释道,“没……没什么……我看花眼了。”
云千代仍是不放心,嘱咐道,“你若是害怕就拉着我,咱们一定要尽全力找到留香不是么?”
“说不定她贪玩在哪里睡着了呢?你也知道,那丫头到哪都能睡得着。”海棠扯了扯嘴角道,望着周遭黑乎乎的环境,伸手抱了抱自己的肩头,“她应该不会贪玩来这种地方吧?”
“你若不想找就去一边歇息吧。”云千代的语气淡淡的,她已经听出海棠语气里的不愿意。原本她以为海棠只是和自己有心结,所以万事她都想着尽量同她亲近些,可是方才海棠的那番话她真的听了很不开心。
她好想问海棠,你究竟把留香当姐妹了么!
此时不是吵架拌嘴的时候,云千代即便心中有气也都先忍着,她甩开海棠的手便朝密林深处走去,一边走一边喊着,“留香,你在哪里?听到了应姐姐一声好么?”
云千代的声音渐行渐远,海棠却直接扭头朝回走。她和留香又不是好姐妹,凭什么这么费心费力地去找她,更何况,留香根本就不在这!
海棠心中抱怨,甚至是生出了厌烦的情绪,她一个人走出了林子来到了河边,将灯笼放在河边,自己则是拣了片石子不多的地方坐了下来,她望着水中的自己,伸手撩了几根耳际的碎发便梳理起来。
渐渐的,她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手不自觉地就抚摸上了自己得脸颊,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
这样好看的一张脸,这样好看的一双手,怎么只能做个低贱的丫鬟呢?她不甘心!死也不甘心!
大概找了一个时辰都一无所获,待云千代从密林走时时已看不到海棠的身影,她又走了几步,发现河边有亮光,定睛看去,一个人背对着她,一头乌黑的长发及腰,她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看上去特别地恐怖。
“这里没有,咱们快去西苑找吧?”云千代走到海棠身后,拍了拍她的后背。
海棠缓缓地抬起了头,佯装十分担忧道,“没有找到么?”
“林子里太黑,喊了半晌也没人应,应该是没人,咱们再去西苑瞧瞧吧。”云千代说毕,便转身大步沿着河堤走开。
“好……”海棠的声音拖地很长,她脸上的表情也慢慢地由害怕和担忧忽然变得狰狞,她的眼里忽然一片寒光,一步步,一步步朝前面的人走去。
若可以,她真的想在这里就杀了她。当海棠慢慢靠近云千代的时候,手也缓缓地举起,露出手心里一块坑洼的大石头就要朝云千代的后脑勺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