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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亭内话意正浓,忽然一道声音闯破。
“娘娘——不好了——您的红玉耳坠不见了!”
那红玉耳坠可是蒙氏的嫁妆,她母亲在她出嫁那日亲手给她佩戴上的,平日里她根本不舍得戴,都是藏在首饰盒里。
足见多宝贝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丢失?还不快找!”尔冬呵斥道,走近蒙氏身边轻声安抚,“娘娘别担心,定是丫头们不仔细放哪了。”
“散了吧,你们随我回去。”蒙氏脸色尽量保持着平静,遇到如此事她仍旧带着几分冷静,可见是真的不简单。
好戏总算开场了!
云千代心中窃喜,跟在蒙氏身后,不经意扫到回廊那边偷偷摸摸朝这边看的采青。
你不会如愿的,有一句话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尔冬带着一干丫鬟将蒙氏房中寻了个遍,仍是不见那耳坠踪迹。
蒙氏坐在贵妃椅上呷茶,心里却着急地厉害。
此刻雪青见时机已成熟,立马跪倒了蒙氏跟前,“娘娘,其实这话奴婢本不当讲的,但是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奴婢不得不说……”
这个时候雪青还不忘卖关子,一边寻找坠子的云千代竖起了耳朵。
“说”。
“今儿早上奴婢瞧见浅唱她动过您的首饰盒……”
“她?”蒙氏显然不信,但还是开口道,“你们都别找了,浅唱,你过来。”
众人都惊诧地站到了一边,云千代走到雪青身边与她比肩,她明显感受到了来自雪青嘲笑的声音。
“雪青说早晨见到你动过本宫的首饰盒?”语气并不是太沉,这兴许是蒙氏一贯和悦的作风。
“奴婢并未动过。”云千代淡淡道。
“她撒谎,娘娘,不信你们可以搜她的房间,她肯定将坠子藏起来了!”雪青一口笃定。
“不如让奴婢去瞧瞧吧?一来确定浅唱是否是被误会,二来万一真是浅唱所为……”尔冬识大体地上前一步,谨言道。
“浅唱,你的意思呢?”蒙氏没有立刻决断,而是询问着云千代。
蒙氏对自己的客气让云千代惊讶,“娘娘是个果决公平的人,既然要查,当然也得公平!”
公平二字咬地很重,却是不卑不亢。蒙氏对视着云千代的眼眸,不禁被她眼底那一望无际的深沉给震骇,不得不说,这个丫头戳重了她的弱点,她在府里可一直都是树立着公平无私的主母形象。
“那尔冬你就把伺候我的这些丫头们都查一遍吧。”蒙氏道。
全场哗然,甚至是有些愤恨,凭什么这个宋人偷了东西还要连带其他人也被查?
雪青眼中藏笑,这可是贱人自己要惹怒众人啊!不过可惜了,坠子不会出现在其他任何人那里,贱人你就等着人赃并获吧!
一盏茶的功夫,等待略显漫长,当尔冬带着人风风火火回来时,雪青暗笑,这回你可死定了吧?
“可找到了?”蒙氏问道。
“的确有。”尔冬这话一出,全场唏嘘不已,这个宋人好大胆,这才入府几日便做偷鸡摸狗之事!
“不过并不是娘娘的耳坠,而是这个。”尔冬摊开手心,众人看去,竟是一个极其普通的银坠子。
“回禀娘娘,此物是奴婢进宋宫前娘给的信物。”云千代语气带着几分凄凉。
同样是娘给的东西,怎能不触景伤情?蒙氏摆了摆手,心里更加失落。
“虽然在浅唱的房内没找到娘娘您的耳坠,但却在雪青的房内发现了一物。”尔冬忽道,让在场的人又不禁唏嘘起来,难不成是雪青贼喊捉贼?
雪青身子猛然一怔,原本暗笑的脸骤然惨白,她嘴皮子打颤,一时竟没了方寸。
“是什么?”蒙氏坐直身,有些期待,该不会坠子真是雪青偷了嫁祸给浅唱的吧?
“奴婢在雪青的床底找到了一袋碎银子。”尔冬说毕将一个布袋打开递给蒙氏看。
那袋子满满的,足足有几年的俸钱,雪青不过入府两年,是决计不能存到那么多钱的,这钱,明显有来头!
看着雪青那顿时慌张的模样,云千代只在心中冷笑,自作孽不可活,昨夜自己撞见和采青谈话的人,就是雪青吧,她昨夜才拿到那包银子,到今早这么短的时间,是决计没空转移那些钱财的,只是令自己意外的是,她竟然把钱那么堂而皇之地藏在了床底,而且数目之多,可见做了不少勾当!
“雪青,你怎会有这么多银子?”蒙氏淡冷的声音飘来,吓得雪青忙打了个哆嗦,说话也变得吞吐起来。
“这是……这是奴婢……攒……”
蒙氏并非愚钝,又岂容雪青这话糊弄,“你一个府里的二等丫头,每月俸禄不过一两银子,如今这包里却足足有白两!难不成你这几年都不吃不喝了?”说到最后,蒙氏音量微抬,手轻拍桌案,脸色铁青。
这怕是蒙氏第一次发这么大火吧,她可一直是温和近人的主母呢,如今知晓自己底下丫头手脚不干净或者是得了她人好处,能不恼羞成怒么?那可是她的贴身丫头啊!
且不说传出去外人怎么说蒙氏管教丫头不严,更可怕的是这丫头在帮着其他主子办事,这是蒙氏最忌讳的!
“奴婢家里头给寄的……银子。”雪青头拼命地往胸口低,脸红到了耳根,她可是万万没想到,最后人赃并获的是自己!这万一被蒙氏查出自己在给其他主子当差……
“混账东西,谁人不知你家只有个卧床不起只剩半条命的娘,你这银子难不成是你那半死不活的娘给的?”尔冬也气恼道,走到雪青跟前就甩了她一巴掌,“说,你背着娘娘究竟干了什么!”
“奴婢……奴婢真的没有,娘娘饶命,饶命。”雪青只是不断点磕头,雪白的脑门顿时红肿出血。
蒙氏眼中流露出惋惜之色,摆摆手,“把人拖下去,送宗人府查办吧,你若是真被冤枉,回来还能继续当差。”
蒙氏这番话当然是说给下人们听得,雪青显然背着她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可是娘娘还如此宽宏大量,真是宅心仁厚啊。
云千代深知这番处罚是从轻发落,蒙氏不亲自处置雪青,而是交给宗人府,待宗人府查明自然会给她一个了断,蒙氏大可不必脏了自己的手,并且还赚取了宅心仁厚的好名声,这恐怕也是她能稳坐太子府主母之位的关键吧。
这个女人,从来都在以恩德收买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