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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杏挣扎的想起身,却先发出急促的咳嗽,从喉咙里吐出一团含血的唾液。
“银杏!银杏……”落音终于艰难的瞬步过来,抱住了她的半个身体。
她颤抖的手抓落音的胳膊,大睁着双眼,费力的张开嘴,嘶哑着喉咙欲说什么。
“不、不是……”
“别说话,别说话……求你别说了……”看出她的身体受了不清的内伤,落音忍住喉咙里涌出的苦涩,放平她,手掌叠压在伤口上,汇聚起灵力。
她没扔下银杏去帮助林二,不是不愿意,而是一排铁甲卫士已环绕在她身边,视野上紧密得窒息的黑色如铁桶阵势般包围着两人。
他们没有说话,但行为足表达了一切。
李唯教授的命令:任何人不能插手。何况这场战斗,已因为一人的死亡而变得无法中止。谁都不能中止。
由于灵力的消耗,林二从写轮眼和鬼道的双管齐下,逐渐演变成用斩魄刀拼砍的方式。这种激战,解放斩魄刀也不会取得压倒性的胜利,不如省些灵压专注于进攻与防御,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的眼珠恢复成平常的橙黄色,但视觉已下降大半,仅能勉强分辨几米内的物体。所以与其解放斩魄刀进行远距离战斗,不如就以刀的形式进行近距离战斗。
劈、砍、刺……刀光连成一片溢满杀气的锋锐大网,欲将网中的猎物绞杀。只不知谁才是入网的猎物?
一分钟几十刀的攻击下,银蔓似处于下风,步步后退间竟无意顾忌脚下,石板地面早在先前的落雷乱轰格局下变得坑坑洼洼,几招抵挡中,她的右脚在后退中居然踩到了坑洞的边缘,身躯顿时往后跌去,林二便乘胜追击,可没想到那是银蔓假装失误,只见她倒在地面,手腕一动一翻转,刀柄迅速从右手移至空闲的左手。腾出的右手弯成鹰爪,抓牢了林二的左手,用力一拉。
糟糕,倒向对方身躯的林二,迅速举起左手,伸出食指,一点银光汇集指尖。
与此同时,他的双腿一凉,下盘的重心忽然偏移改变,紧接着伴随剧烈的刺痛,身体无法控制的想要倒下。
当炙热的白雷擦着银蔓的左肋下横贯半个战斗场地时,轮回的锋刃则由直刺的攻击改为横扫,从林二的双腿上顺利划出一刀,血光顿时如开闸的水龙头喷出。
林二忍痛半眯起写轮眼,瞳孔中的勾玉急速变化,黑火焰顿时沿着血泉喷射的轨迹蔓延,燃烧了几米之内的地面,形成了暂短的阻隔的火墙。
“你确实很聪明,会出谋划策。可惜我们间的等级差太多了。”小公主后退避开黑火,冰冷的开口。
“有句话说:绝对强悍的力量,能够破坏一切智谋。”林二的脸孔淌下两道血痕,他惨笑:“你就是证明,对吗?”
他的双脚从膝盖处被切割下,鲜血从镜面般光滑的伤口处泊泊涌出,而之前的战斗所留下的大伤小伤也同样消耗着生命力……他的身体已经没有多余的灵力来止住这致命伤了。不过就算治疗也是徒劳,斩魄刀轮回最可怕的,就在于被刀刃砍过的伤口,没有持刀者的允许,永不会愈合。
到极限了……林二斜斜歪歪的靠着一堵断石残柱,他的脸孔染着一层透明的悲戚,苍凉的恳请从嘴唇吐出:“是我输了……你……能放过银杏吗?”
银蔓沉默不语。林二的目光越过她的肩膀,瞄向高台上实际掌握一切的男子。纵然如此远的距离,他目光中期待死亡的色彩依然能够直达心魂。
“果然……不行吗……”悲哀的,零星的话语自嘴唇落下。
黑色的火墙消失了。
他闭上眼,感受呼啸的刀刃刺进皮肉,割断肌肉和血管……然后从胸腔深处贯穿,绞碎肋骨和心肌……所有的疼痛仅仅持续了非常短暂的一刻……
银杏吃力的直起身体,看着无比熟悉的身影自远处倒下,映入眼帘的是一抹瞬间绽放的血雾,地面顿时被涂抹出了一朵巨大的彼岸花。
“不——!”
耳边,是谁在惨叫?银杏迷惑的挪动着脚步。
“林二、林二回答我!你还活着吗?回答我!”
为什么听起来那么悲戚?心脏都在发疼……
“逃!快逃!银杏,快逃啊——!”
这次,又是谁在叫嚷?逃?为什么~~?林二和小旭都死了,她还能逃吗?
银杏最后听到的,是伴随着身体被刺穿的痛苦而来的,落音撕心裂肺的呐喊。
“住手——!”
她的世界,一下寂静无声。
我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孩子,从我记事起我在孤儿院里就是个被孤立的孩子。
我总是无缘无故的暴躁,发泄一样拿手中的东西乱扔乱砸,就好像破坏的思想深入骨髓。
很快就没有人愿靠近我了,因为谁都不想受伤,然而我很怀念被人拥抱的温度。
“这是新来的林二和小旭,银杏,你要和他们做朋友哦。”
这次来的两个男孩,身上有着和别人不一样的感觉。
“你好,我是林二,他是小旭,你喜欢捉迷藏吗?”
那一天,我有家人了。
再然后……
“知道吗?你是我的第一个好朋友。”拉着银蔓的手,我笑得贼兮兮。
她奇怪的歪着头问:“呃?那林二和小旭呢?他们不是你的朋友吗?”
“不。他们不是。”我认真的回答:“他们是我的亲人。”
“!”
“虽然我们没有血缘,但从我们还在现世那时开始,我们是一起长大的亲人。他们就是我的兄弟,我是他们的妹妹。”
“你很珍惜他们吧?”
“当然。”我发出爽朗的大笑:“我们三个人发过誓要永远在一起。”
“银杏,既然如此,你就要好好珍惜他们。”
“恩。我会也会珍惜我们之间的友情……”
一切回忆都美好如不愿醒来的梦境,而现实……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胸口涌出了……
低头望了望从胸口冒出的雪亮刀尖,银杏缓缓的回头,乌黑的瞳孔里倒映出熟悉的面容。
几日前,她们明明还分享过同一块点心,舌尖还依稀残留那股甜味。
甜腻的……夹杂了铁锈的味道……
血从嘴角溢出,落在衣襟上晕开鲜红的花团……
站在她背后的人还保持着袭击的姿态,犹如佩戴面具的脸蛋没碎裂出任何一道真实的裂缝。
此时,就如一具不带感情的杀人机器!
冰冷从空气中渗出肌肤,先是指尖、然后是手指、胳膊……
银杏张开嘴,努力想说话,可胸口产生的巨疼使她不能控制肺部空气的流通……发不出声了……
她只能伸出颤抖不已的手,抓向覆盖在银蔓眼睛上的丝带。
“如果不增加的点难度。就没有观赏价值了。”那时,她眼睁睁那个男人这样一边说一边把丝带从银蔓发髻上拆下,绑住了她的双眼。
这条丝带在新年庙会上她和蓝染意气用事,于是送的,鹅黄色富有初春的气息,她建议银蔓不要总穿紫色或黑色的衣服,偶尔也该换换别的颜色,她一直想看她穿哥特式连衣裙的样子。
鹅黄色的丝带,扎在那乌黑的发上,是多么好看,多么漂亮……
和银蔓的眼睛很相称呢……美丽的紫黑各异的眼睛……
为什么,为什么?这双近在咫尺的眼眸,流露出的是如此陌生的温度呢?
那只手抓下了遮盖眼瞳的丝带,丝带沿着光滑的肌肤,柔顺的发丝滑下,如同银蔓本人,不带一丝留恋,直到从发梢脱落……
一切就像慢镜头。
刀尖带着一线血珠抽出,银杏的小小身体便藉着推力仰面倒下,仿佛一只被风暴折去了彩翼的蝴蝶,凄然的零落至地面。
张开的指间缠绕着丝带,血红渐渐渲染开去,鹅黄瞬间被鲜红覆盖……
大风忽起,小公主的长发散开,凌乱的漂浮着,在阳光下染了丝丝缕缕的浅紫色,有种气势滔滔的绝然。
一股股的发丝间萦绕着的悲戚气息,像要挽留某些逝去的东西……
落音静止般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看着地面又染上新一层的鲜血。
刚才,银杏推开了她,向林二倒下的身躯跑去。
银蔓突然出现在她身后……而她来不及阻止……
然后,战斗结束了。
“不、不……不……”双膝一软,落音颓然跪倒地面。
不应该是这样……不应该是这样的……她捂住脸,泪水从指缝一滴一滴落下,和地面半干的血渍混合成一团。
几十年前,由于修兵的事,她确实曾想过要如何惩罚这三人,要让他们吃到何种苦头,要他们得到教训并终生难忘——但事情的结局不应该如此!她从未想过,这三人的结局会像这样,被迫进行厮杀求生,像古代悲壮的角斗士。
此刻已是下午趋近黄昏,天空的色彩由淡蓝逐渐转为浅黄,天边的云朵更笼罩了一层模糊的金光,预示不久后包容暗之生物的寂静的夜晚将缓步来临。从高台俯瞰而下,那染在青石板上的那些鲜红痕迹,仿佛组成了一副名为悲戚的图画。
“落音,不要哭。这是很精彩的战斗,你可以好好品味记牢,等到下一次时,你就可以很理性的对待了。身为高位者,不仅要见惯生死离别,还要懂得如何去面对去思考这种场面。”
落音机械的转头,搜索着高台上伫立的身影。
李唯教授俯视着她,喃喃自语:“真是奇怪啊,明明彼此都那么讨厌对方……现在,他们死了,你非但没笑,却哭得像失去了朋友……”
“落音,你应该要笑才对!大笑,窃笑,偷笑什么的?为什么要一副,好像死了朋友的表情,你不是很恨他们吗?为什么要哭?你讨厌的人死了,你该笑啊!像这样……”
男人仰头发出响亮的大笑,苍白空洞的笑声经由战斗场的圆形设计墙壁反射,竟然产生了不可思议的清晰效果,无论是哪个角落都能被回响企及。一如他本人的那种恶质暗息,渗透了整个空间。
近乎几秒过后,笑声戛然而止,李唯教授的神情很从容的再次恢复到之前的疑惑神态,显然刚才的大笑是替落音在笑,而并非源于他自己的心态。
刚才的笑,确实不是来自他的内心,他本不是个将喜怒哀乐表现于外在的人,他更不是个对幸灾乐祸有偏好的人。
在落音印象里,他大多数时候是个不务正业的领导人,喜欢拿机密文件折飞机拆超级电脑做微波炉以此锻炼部下精神承受力,偶尔才会露出类似蓝染那种野心家特有的莫测高深的微笑,但她坚信,他和蓝染有本质上的区别。
事实确实如此。
他是个比蓝染,要凶残得多的人。
落音恨恨的瞪着他。
就是这个男人,是导演了所有事件的罪魁祸首,是一切事件的根源……
多么可笑,她曾认为,他和善而友好……
她曾认为,他本性不坏……
实在太可笑了,这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傻瓜式想法!
清醒吧,她沉醉梦境真的太久了——!
落音直起身,朝高台冲去,速度之快犹如离弦的利箭,冲破了在圆形场地内留下一道水蓝色的残影。
卫士们纷纷举起长戈,蓄势待发。只要落音的脚踏足李唯教授半径三米内,他们就会用毫不留情的尖刃,以将她乱刀分尸的攻势猛烈袭击过去。
瞳羽随着落音的手挥舞,洋溢着银蓝光彩的它积蓄着灵力,随时欲发,等待将目前的阻碍之物彻底扫除。
本已结束的厮杀气氛,似乎又重然战火。
万幸,十丈之外的银蔓飞身前来,如一只深紫的雨燕贴着地面掠过,顷刻,她的右膝盖侧击重重撞在落音腰腹上。
那属于合理的控制范围之内的力道,让落音产生了不得不停滞行动的剧痛,之后是视线的翻天覆地的改变,她被强力按住后颈压在地面。
“啪!”瞳羽脱手飞出,沿着地上滑出一段不远的距离。轮回直刺到她的脸颊边的空隙里,斩魄刀上的血依然粘稠,只丧失了人体的热度。
可恶、可恶——。她心有不甘的低吼,双眼透过垂落的发丝间隙死死盯着挺拔的身影。
银蔓俯身在她耳边轻语,沙哑着喉咙私语:“不要把刀朝向李唯教授,那样连我都无法保全你,难你想变的比银杏还惨……”
落音身体一颤,她僵硬的移动着头部,蓝黑的瞳孔顷刻被悲骇的情绪填满。
三人的尸骸被卫士们摆放到一起,连小旭的头颅也被安置到脖颈位置,或许出于‘死者为大’的准则,卫士刻意将他们整齐放置,三人垂下的手恰好一个个相互交叠,像是手拉手的亲密。由于死亡解除了生死契约,他们皮肤上的黑纹消失了,显露干净整洁的外表。三人的脸庞在临近傍晚的阳光里,均匀的铺上一层夕色,五官由于显得模糊不清而淡化那些血味弥漫的死气,反而透着柔和的色彩,他们似乎很安详……又似乎仅是疲劳得昏睡过去……
这里是叶脉的地下战斗场,不是罗马角斗场,否则,在经历刚才惊心动魄的厮杀后,早该人声鼎沸的为胜利者欢呼鼓掌。可没有,没有抛给胜利者的鲜花,也没有对下一场战斗的期待呐喊,除了代表对死者的怜悯,众人沉默的呼吸声贯穿全场。
“演出落幕的一刻,其实远比精彩的过程更打动人心,只是不值得回味……”
不知是何时李唯教授走下的高台,他的行动无声无息,像个行走与光暗间隙中的幽灵,在不经意的瞬间,已悄然近在咫尺。
“刚才,你说我只关心我自己。你说错了。”李唯教授蹲到她面前,用手按在心口的位置,以一种异常苍凉的口吻说:“我不关心我自己,关心这种感情,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也许……在很多年前,我就把它遗失了……你明白吗?”
相隔如此近的距离,落音能清晰察觉到,面前的男人,此刻无论摆出怎样狂喜的表情,还是迷惑的表情,还是苦恼的表情,均不过仅是皮肉的假象。
真正的他的内心,其实幽深得无一丝波澜。
或许正如他所说,他遗失了……他可能遗失的不只一样吧?
李唯教授又缓慢的站起来,落音跟着吃力的想抬高头颅。
灿烂的金光从天空斜射,为他的身体勾勒出高挑的轮廓,将那俊雅的容颜衬托着庄重冷漠——本该唯美的画面,可在场众人所感受的,是莫名的深深惧意。
“恶魔!”落音恨恨的呸道:“李唯教授,你就是童话里的恶魔,没有血、没有泪、没有感情,没有心灵!如果美好的品质是种财富,那你就一贫如洗!”
李唯教授歪一下头,两道细眉没有因这凶恶的责备而聚拢,反倒像放下了心事似的舒展开来。他发出不明意义的浅笑,说:“落音,你能为他们伤心,我很欣慰,这证明你拥有宽容和善的一面。但你该早点习惯这种象征死亡的牺牲,不然以后肯定会受不了的。作为我的继承人,这点是必然的。初期看会很痛苦的,但不要麻木了这种痛苦,只要不忘记有人曾做出过牺牲,这样今后你就懂得珍惜与遗憾了。”
“牺牲?你管这叫牺牲,这是屠杀!”
“这是一种‘牺牲’。牺牲这个词语,就是要和‘可惜’‘悲哀’以及‘忍痛割爱’所搭配的。只有当我们决心舍弃很重要的东西时,才会说牺牲。而有时候,令我们眷恋不舍,那时所怀揣的感觉,很珍贵,可同时也是一种懦弱的象征,是作为弱者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