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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板鱿鱼培训班根本就不像一个“班”,既没有固定的上课时间,更没有什么“同学”,老师倒有一个,出人意外的还是个老乡,sh人,而且是那种一口sh话改都改不过来的老sh。一听到我想把铁板鱿鱼卖到sh去,真是大为高兴。我知道老sh人的办事风格,他肯定不会优惠我一分钱,但是会教给我许多“门槛”,这对我十分重要,因为我根本就没有一点做生意的经验,有这样一个“门槛jing”的人做指导,实在要比钱重要得多。
培训班的课程很全面,从干鱿鱼的水发,到各种佐料的配制,至于如何烤鱿鱼反倒不重要了。我的这位老乡不仅告诉我各种要用到的香料和佐料,以及它们的配方,还跟我说了一些不常用的香料,特别是罂粟壳的识别,其中包括罂粟壳的形态,香味,磨成粉以后的xing状,这是为了防止被人陷害所必需的知识。因此他传授得特别卖力,还不顾危险给我拿来了实物让我好好对照,并且记在心里。还有一些小窍门,就是sh话所谓的“门槛”,比如皮县豆瓣酱在拿出去之前,先用食品加工机磨碎,这样就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我和小灵都知道,这些东西要比烤鱿鱼的手法重要的多。所以我们很感激这位老乡,学习也很认真。小灵水发干鱿鱼做得很好,一看就知道她很有经验。她得意地告诉我,他们家就是卖水发海货的。听了这话我才发觉,我对她的了解太少了,从来就没有问过她的家和家人。
原来我们以为,培训总是要有十天半个月的,没想到两天就结束了。临走的时候,老乡送了我一块一米见方的厚钢板,这就是烤鱿鱼用的铁板。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真是白租了半个月的房子。不过我们不着急,因为离江大开学还有一段时间,于是我们又穿上了阿迪达斯在蓉城尽情地游玩。只有一件功课是每天必做的,就是早上水发几片鱿鱼,晚上回来用房东的平底锅烤着吃。这是为了不断实习巩固培训的成果。
说实话,我从来也没有觉得蓉城的铁板鱿鱼有什么好吃,作为sh人还是喜欢偏甜的口味,于是我就在烤鱿鱼的佐料里添加了一些糖。这样烤制以后,我和小灵都觉得味道不错。我把这点心得和培训班的老乡讨论了一番,结果到底还是他老人家有本事,很快结合川味中以甜辣为主的“怪味”调味,在里面加了一些芝麻酱制定了新的配方。然后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小老弟,现在是一招鲜,吃半年。你放心,半年之内,我不会把这个方子教给任何人”
小灵本不愿意让我把这点发现捅出去,可是我认为要取得成就就要交流。等到小灵看到了这个新配方,而且尝过了味道以后,就不说什么了。
在蓉城剩下来的ri子里,我和小灵除了旅游之外,就是尽情地享受生活。整天的腻在一起,就连锻炼也改成了负重伏卧撑,小灵坐在我的肩膀上做伏卧撑。
这段时间里,我们似乎找到了谈恋爱的感觉。更重要的是,让我们有时间沉下心来好好想想我们自己,把我们自己做一番清理。
后来当我们积累了更多的生活经验以后,发现大多数男女之间的办事程序是,相识,相互认识――相知,相互了解――去旅馆开房――同居,或者结婚。而我们呢?已经同居,也商量好了要结婚。到了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我们除了对方的名字以外,根本就是一无所知。
首先打破僵局的是小灵,一次激情过后,她懒洋洋地问我,“你怎么也不问问我的过去?”
“我不敢,怕你伤心。”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你真是好人,我猜就是这么个事。不过我应该告诉你,因为我们以后就要在一起了,两口子不能藏着掖着。还因为,今天是我**的四周年。”
我没有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是该听还是不该听。不过我听说过有时候人是需要向人倾诉的,所以我没有打断她,让她把心里的痛苦说出来。
“我爸我妈是第一批下海的,干的就是水发货的买卖,水发的手艺还是从我爷爷那儿传下来的。开始的时候,一切都很好,我家也很快成了万元户。那个时候正是你说的转轨变型的初期,家家户户都要尝一尝鱿鱼海参的味道,所以水发货的生意好极了。可是事情慢慢的就不对了,先是人们的购买力突然降低了,然后是大批的工人下岗,市场里突然冒出来一大帮卖水发货的人,一下子大家的鱿鱼海参都卖不动了。可是与此同时,水发鱼翅的生意突然好了起来,有钱人早已吃腻了鱿鱼海参,改吃鱼翅了。这一下就只有我们家的生意还很旺,其余人家都快要维持不下去了。因为只有我们家会发鱼翅,尤其是上好的吕宋黄。全市的大酒家都上我们家来订货,或者是来料加工。”
“那不是发大财了吗?”
“可也同时招来了横祸。那时候,电视里播出了有人用福尔马林保存毛肚的事情,第二天我们家的店就被人查封了,工商局和公安局的人联合办案,愣说我们家用福尔马林发鱿鱼海参和鱼翅。这下那几家可高兴了,还在旁边甩闲话,‘我说怎么我们家不会发鱼翅呢,感情是用了福尔马林啊,还高科技呢!’那帮王八犊子,没一个好揍。我们家一去,他们也发不出鱼翅来。最后,大酒家没招了,只好从gd高价请师傅过来发鱼翅。大家都挣不到钱,他们就高兴了。”
“那是要有证据的。”
“证据还不好说,当着我爸的面就把甲醛往我们家的水发货里兑,然后再取样化验,那还不一验一个准。”
“上告了吗?”
“我nainai都上访了,可是一点用都没有,那几年俺们那儿‘木头马’正蹦达的欢,上哪儿都白告。明明是没影儿的事儿,还就成立了。把我爸爸活活窝囊死。我们家的店铺成了人家的了,我们家的货也成了人家的。我们家的钱就更成了人家的,根本就没地方讲理呀。”
“后来呢?”
“后来我妈妈改嫁了,只剩下我和我nainai,要说我nainai,那可真有个艮劲,法院那帮兔崽子来抄了多少回家,她愣是声se不动。把房产证藏得牢牢的。一直到‘木头马’倒台,这才拿出房产证把我们家店铺要回来。”
“那你爸的案子翻过来没有?”
“那怎么可能?法院还是那些人,他们怎么会让我们翻案呢?”
“那你们家店铺要回来了吗?”
“店铺是要回来了,可把我给搭上了。那个混蛋说是省委调查组的,在宾馆里办公,要找我单独谈话,一去就把我给坏了,当时我才十六岁,那天正好是四年前的今天。更气人的还在后面,那个王八蛋自己就把这件事说了出去,好像是我专门给他送上门去的,反正他上面有人告他也没用。后来事情传到我们那儿,周围邻居都夸我。”
“夸你还是骂你?”听到这里我都糊涂了。
“真的是夸我,都说老冯家那小丫真行,靠她那小模样愣把自己家的房产给撬回来了,多大能耐!”
“这也算夸人?”
“这还算是好听的,有人直接就说,老冯家的铺面房产是让老冯家小丫头用叉夹回来的。”
“这也太混蛋了吧!”我愤怒地说,与其说是愤怒还不如说是惊讶。那是怎样的一个环境啊!当时的我根本就无法想象,毕竟我是在知识分子成堆的地方长大的,周围的人都维护着最起码的礼仪。从来也没有人把笑贫不笑娼的观念发挥到如此淋漓尽致的境地。小灵的话还在继续:
“其实他们表达的是一种羡慕和希望,这话是说给他们女儿听的,希望他们的女儿也能用叉夹点什么回来。”小灵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一片憎恨。
小灵停了一会,好像留出时间让我消化一下前面的叙述。此时,清冷的月光从窗口照入,一片萧杀。
“房产回来了,还不到三个月,就遇到了拆迁。四间铺面每间5万元,一共是20万元。这时已经改嫁的妈妈不知从那里听到了信,把我和nainai告上了法庭,说是我父亲的遗产她也有份。我们找了明白人一问,才知道,根据法律,这是夫妻共同财产,我妈妈可以拿一半,剩下的一半是我爸爸的遗产,由我、我nainai和我妈三人分。也就是说这二十万里有十三万三要归我那已经改嫁了的妈,我和我nainai只能拿到六万六。这怎么行,要知道这笔钱是我nainai拼了老命保留下房本,我舍了自己的身子才拿到的呀!那几天,我nainai眼睛都直了,嘴里不断地念叨着,老天不开眼,老天不开眼呀!你想要是法院这么判决了,我nainai还有活路吗?
ps:下一更可能要等到晚上很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