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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真相究竟是什么?”白君灼问道。
他又沉思,良久,抬头道:“其实你……”
未带他说完,白君灼一把抓住他的手道:“子溯,有什么事,我不能与你一同承担呢?”
他沉浸入自己的思维中,终于开口道:“母妃并不是因为产后体弱而死,而是自杀的。”
“什么?”白君灼大吃一惊,“不是说先帝最宠爱的妃子便是楚妃娘娘吗?她又生下了你,正是春风得意,为何要自杀?”
殷洵深深叹了口气,回答道:“楚家本是黎国最富裕的商贾之家,手中生意比之我今日所有有过之而无不及,外公楚遥岑才是真正的富可敌国。后来母妃入宫,极尽容宠。楚家的财力和伏家的权利都是先帝所仰仗的,所以母妃在生下我之后,妃位便直逼皇后,就是如今的太后。此外,先帝忌惮伏家势力,有意立还在襁褓之中的我为太子。就在这时,东征军打了败仗,伏家诬陷楚家,说是外公贩.卖的那批药材有假,罪及欺君,理当诛族。伏侯未经先帝同意,便派人诛杀楚家百口,而后宫之内,太后雷厉风行,软禁母妃,母妃未做抵抗,只求太后能好生待我,便悬梁自尽了。”
白君灼大气不敢出,这个秘密这样沉重,殷洵究竟要怎样坚强,才能背负这样的仇恨活着么久?
殷洵顿了顿,接着说道:“我外公不是等闲之辈,一面与伏家纠缠,一面又查出真相告知天下,最终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可母妃已经枉死,太后为了不让别人知道是她逼死了母妃,才会在卷宗中如此记录。”
外头突然刮起一阵冷风,吹得窗户咔咔作响,白君灼连忙起身将窗户关好,又坐回原处,轻轻握着殷洵的手问道:“一个人承受这些很痛苦吧?没关系,以后我会与你一同承担。母妃的仇,绝对要报。”
“当然要报,整个伏家都要为当年的事情付出代价。”
白君灼郑重点头,略一思索,又问:“那楚家后来如何了?既然楚家没有倒在伏家手下,应该会为母妃报仇的才是啊。”
殷洵听到这个问题,眉头才渐渐舒展,回道:“六岁时外公买了个岛,就是离青州不远那个叫做云忧的地方,将楚家所有的生意和财产都过到了我的名下,然后带着我外婆还有楚家上下去岛上逍遥自在了。”
白君灼简直要惊呆,她还以为她在听一个精彩绝伦、波澜起伏的宫妃恩怨情仇,怎么到最后居然变成了“我外公和我外婆去岛上逍遥自在”的言情戏了?
她同时也捕捉到了重点,既然殷洵身上的中毒症状是六岁的时候才开始出现的,那就证明太后很可能是知道了殷洵手中握着一大笔的钱财。所以她不能直接杀了殷洵,而是要控制他,从而控制他手中的钱。
无论如何,气氛轻松了些,白君灼半开玩笑地问道:“你外公怎么放心把你一个人丢在这水深火热之中?”
“外公托舅公,也就是风玉蝶她父亲照顾我,还嘱咐我说,若是我把楚家所有的钱都败光了还是无法替我娘报仇,就让我放下仇恨,也到那岛上生活。”殷洵揽过白君灼,含情脉脉地对她道:“以后我们也过去。”
白君灼轻笑点头:“好呀,只是,母妃的仇一定要报,而且太后为了控制你而给你下这种慢性.毒药的账绝对要算。”
“嗯,”殷洵点头:“实际上我早猜到我体内的毒与太后有关,只是我府上所有人都是我的心腹,就算沈青是母后的人,他对我也算是忠诚的。所以我想不出,究竟是谁在给我下药?”
“对了,被你这么一问我才想起来。”白君灼道:“你身上的毒是合并熏香和洗衣服用的皂角才会毒发,你的衣服这么多年一直只由黄嬷嬷洗,所以我猜测,黄嬷嬷就是太后的耳目,一直替太后监视你的人。”
殷洵眉头微蹙,“她视我如己出,怎么会是她要害我?”
“在外人眼中,太后还视你如己出呢,”白君灼无奈道:“我知道你很难相信,但是你仔细想想,你去洛阳的时候,黄嬷嬷不在身边,你的毒是不是只有刚去的时候发作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复发过了?”
“那不是因为换了熏香的缘故吗?”
“这只是其一。”白君灼抿了抿唇,接着道:“这么些年,你有派人查过黄嬷嬷的底细吗?”
“好端端的,我自然不会派人去查她。”
“那就让莫鹰去查一查吧,万一真的出乎意料呢?”白君灼提议道。
殷洵仔细思索一番,点头道:“也好,就按照你说的做。”
语毕,殷洵便叫来莫鹰吩咐了他。莫鹰离开后,见白君灼又拿起那份卷宗翻阅,便随口道:“多年前太医院的记录虽然被烧毁,但若你想知道当年的真相,也不是全无办法。”
白君灼抬头问道:“什么办法?”
“我之前与你说过,沈青所隶属的组织叫做影卫营,他们会第一时间掌握朝中一切消息。就算太后销毁了太医院和人事院的证据,影卫营中应该还有备份。”
“可影卫营不是太后手下的组织吗?他们全都应该听从太后的话才对,太后要销毁的东西,他们难道还备着?”
殷洵道:“影卫效忠于太后,是因为太后控制了他们的家人。”
白君灼恍然大悟:“既然如此,影卫效忠太后都不是真心实意的了?他们为了活命,或者保护自己的家人,也会偶尔藏匿一些不利于太后的证据?”
殷洵点头。
“只是,”白君灼又眉头紧锁,“就算是这样,咱们去哪儿找能给咱们证据的影卫呢?”
殷洵沉默片刻,开口道:“沈青。”
白君灼不语。按着沈青与殷洵的交情,指不定沈青真的能将当年的所有记录找出来给白君灼看。只是沈青经过上次阻止他们成亲失败的事情,应该被太后关了起来。所以现在有两个问题,一是到哪里去找沈青,二是就算找到了沈青,能不能把他救出来。
估计是有些困难的。
这事暂且不提,重要的是先将黄嬷嬷的狐狸尾巴揪出来。次日午时莫鹰带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来到殷洵和白君灼面前,白君灼正奇怪这女的是谁,殷洵便先开口问道:“她是谁?”
莫鹰回道:“是黄嬷嬷的女儿。”
“黄嬷嬷的女儿?”白君灼好奇地看着那女人,问她道:“你多大了?”
那女人回道:“回九王妃,民女三十有一。”
一般而言,生了孩子的宫女不能留在宫中,这女子有三十多岁,而黄嬷嬷二十五年前还在照顾殷洵,这可真是奇怪。
白君灼便问道:“你可知你娘生了你,还在宫中当值,这便是犯了罪的?”
女子禁不住吓,连忙磕头道:“请九王妃看在我娘伺候王爷这么多年的份上饶我娘一命。”
“我也没说要责罚她,”白君灼不动声色地对她道:“我问你,你知不知道你娘为何不出宫与你生活在一起,而要留在宫中任职?”
“我爹是宫中的侍卫,与我娘偷偷生下了我,这原本就是死罪。是当今太后救了我娘,还将我送出宫,指派我娘去伺候当年的柳妃娘娘。”女子回道。
白君灼与殷洵对视一眼,这便都解释地通了,黄嬷嬷为了感念太后的恩情,一直替太后做牛做马。估计柳妃娘娘和二皇子的死也与她脱不了关系。
莫鹰见殷洵和白君灼都沉默不语,又开口道:“主子,属下是在伏侯府上找到她的。”
“伏家的?”白君灼看了那女子一眼,那女子吓的连忙低下头去。
“那就难怪了。”殷洵很淡定的接受了黄嬷嬷是奸细的事实,吩咐莫鹰道:“把黄嬷嬷带过来。”
莫鹰领命,不一会儿便将黄嬷嬷带了过来。黄嬷嬷一见自己的女儿跪在二人面前,脸色陡然一变,连忙跪下道:“不知王爷、王妃叫老奴过来有何事?”
“黄嬷嬷,咱们王爷有暗疾,每到月圆之夜便会身虚体弱,你知不知道?”白君灼语气淡然地问道。
黄嬷嬷犹豫了一下,摇头道:“奴婢不知。”
白君灼猛地一拍桌子,冷声道:“你伺候王爷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看你是心虚,才假装不知道的吧!”
“冤枉啊!奴婢冤枉!”黄嬷嬷连连叩首:“奴婢从未做过有愧于王爷的事情,又谈何心虚呢?”
“你还要狡辩吗?”白君灼将手边的地乌桃扔了出去,冷声道:“你是不是听了太后的命令,日日用地乌桃给王爷洗衣服?”
“老,老奴是用地乌桃给王爷洗的衣服,可老奴并不知道它和熏香混在一起就会使王爷中毒啊!”
殷洵神容淡然,听见此话,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白君灼也微笑,道:“黄嬷嬷,我可没跟你说过,地乌桃要和熏香混在一起才会使王爷中毒啊。”
黄嬷嬷一愣,眼中的慌乱渐渐变成了惊恐。
“你还要怎么狡辩?”白君灼冷冰冰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