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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眉连娟,微睇绵藐,苏妫用簪子蘸了些胭脂,均匀地点了几个圆点在刚刚画好的眉上。她回头,正好与批折子的姜铄四目相对。
“过来喝点粥,朕瞧你下午好像没吃多少东西。”说话间,姜铄又埋头在折子上,苏妫这些天一直陪他批折子直到深夜,她闲着没事做的时候,就会坐到梳妆台前,细细地妆扮自己。
“等会儿,马上就来。”
天下间敢让皇帝等会儿的女人,恐怕只有苏妫一个了。苏妫在一堆首饰中挑了半天,才挑出个‘缀连珠的花钿’,她瞧着镜子里的倩影陷入沉思。
今儿接连碰见了姜之齐和德妃,姜之齐倒罢了,说不准有朝堂上的要事和皇帝商量,只是这德妃,她好端端地来离宫做什么,还把初惟公主也带了来。
更奇怪的是德妃对自己的态度仿佛一夜之间转变了,原本以为白日里免不了和这女人一番唇枪舌斗,谁知她只是从苏妫怀里抱走公主,就扬长而去。
她认输了?不可能,这女人可是不把自己弄死不罢休的。
苏妫对着镜子时还心事重重皱着眉,可起身走向姜铄时,就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笑颜。
“臭丫头,你说朕怎么就看不够你。”姜铄放下朱笔,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批了这好半天的折子,也是累的够呛。
“皇上,您一会儿要去德妃娘娘那儿吗?”苏妫坐到姜铄身边,用当初在‘十二楼’学到的按摩之技为姜铄按发酸的脖子,不得不说,男人还真吃这套。
姜铄闭着眼睛享受,他听了苏妫的话,促狭笑道:“你希望朕去么。”
“去呀,为什么不去,娘娘有了身孕,可是得好好疼人家。”
不知不觉间,苏妫的手劲儿开始变大。她也不知道她气什么,许是气元兰能怀她怀不上吧。两个月前宋太医给她诊脉,说她之前滑过胎,伤了根基,以后会很难受孕。
姜铄感觉到苏妫下手慢慢在变重,也知道她口是心非,她越是这样耍小性子,他就越欢喜。他戎马半生,从不屑于男女之情,因为他觉得这就是浪费有志男儿的大好时光,可后来,这臭丫头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他忽然就像开了窍一样贪恋这种甜蜜的幸福。
“那行,那朕一会儿就去德妃那儿,朕也好久没见小初惟,还真想她了。”姜铄是故意的,他就想逗逗这爱吃醋的臭丫头。
苏妫赌气般推了姜铄一下,勾着唇不阴不阳地笑:“别一会儿呀,现在就去,去晚了你的大公主小公主都该睡着了。”
“你这促狭鬼。”姜铄猝不及防地将苏妫勾到怀中,忽然眼前一亮,他瞧见小姑娘眉毛边用胭脂点的圆点有种异域风情,甚是撩人。“朕哪儿都不去,就陪你喝粥。”
瞧见姜铄的唇压下来,苏妫冷哼一声将头扭到一边,没好气道:“不喝,怀不上孩子气都气饱了。”说完这话,她还故意狠狠地捏了下姜铄的那东西,冷嘲热讽:“皇上您可真行,长.枪不倒啊。德妃娘娘若这一胎生个儿子,岂不就母凭子贵变凤凰了。到时候七娘可就惨了,恐怕连和亲的机会都没喽。”
听了苏妫的话,姜铄忽然眼神异常冰冷,淡淡道:“是啊,母凭子贵。”
瞧见姜铄的样子,苏妫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这男人眼中有杀气,我难道说错什么了?
“对不起。”苏妫避开姜铄深不见底的眸子,委屈道:“是七娘小心眼,以后不会再这样说娘娘了。”
姜铄忽然噗嗤一笑,手捏住苏妫的小鼻子摇,满眼尽是宠溺:“臭丫头,朕又没生你的气,你道什么歉。”
既然没生我的气,那这杀意就是针对元兰的!
是了,元兰出身夕月国贵族,生的儿子免不了有草原人的血统,况且她在吕国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前朝的长宁公主李月华。李氏正统皇族血脉赵王李默已然疯了,如果元兰生了个儿子,定会有别有用心的李家人出来‘作乱’。当初元兰怀了初惟公主,正值新朝初立,姜铄绝顶聪明,权衡利弊后许了元兰生下那孩子,还好是个女儿,掀不起大风浪。
现在朝廷稳定,他必然容不下元兰肚子里的胎儿。
兰姐姐,看来不止是我一个人谋算你,还有咱们的皇上呢。哦对了,再过一段时间恐怕还有你的盟友姜之齐吧。后宫之中你的位份最高,你又那么想当皇后,姜之齐怎么会允许有人威胁他的地位。
“皇上,您不喜欢娘娘怀孕吧。”苏妫勾住姜铄的脖子,笑的妩媚动人。
“瞎说。”姜铄面色有些不悦,忽然叹了口气:“朕之前每次与德妃同房罢,总会赐她一碗药。哎,这样她都能怀上,许是上天的安排吧。”
这才是瞎说!你姜铄是信鬼神的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姜铄哥哥,你在暗示我什么吧。
苏妫猛地啄了姜铄一口,她仰头打量着这个英俊非凡的男人,笑的十分狠毒:“侍卫哥哥,我说过,我不喜欢你为难,也不喜欢别人逼你,你尽管放心。”
有些话,大家其实心里都跟明镜儿似得,不要说出来,做就行了。
“放心什么。”姜铄将案上放着的粥端起,舀了一勺在嘴边试了试有没有太凉,他瞧着怀里的美人儿,眉一挑,嘴角勾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有小姑娘在身边,朕没有不放心的,喝粥。”
苏妫将姜铄的手推开,秋水般地眸子含情脉脉:“我那个今儿过去了。”
姜铄呼吸有些急促,他将苏妫反压在椅子上,手指勾起苏妫的下巴,凑近了咬耳朵:“能给朕吃肉了?”
“不给你吃肉。”苏妫猝不及防地将姜铄推开,她蹲在姜铄腿边,手不安分地从男人的小腿往上爬:“我呀,今天想吃你的肉。”
脏吗?这个地方,没几个男人是干净的。苏妫记得在十二楼时,花魁娘子牡丹教过自己:七娘,你温柔的唇可以做很多事,越是强硬的男人越是喜欢化骨柔……
苏妫口腔里被填满,她都被弄的想吐,仰头看去,姜铄闭着眼睛,嘴里舒服地发出‘嗯,嗯’的声音。姜铄的大手穿过苏妫的黑发,扣住苏妫的头和她一起动作。
正在享受人间最快乐的事时,殿里忽然响起个奶娃娃的声音:“父皇,父皇,阿初来看您啦~”
姜铄一惊,他忙往开推苏妫的头,却瞧见扎着两个小丸子头的初惟蹦蹦跳跳进来,跟在后头的还有满脸幸福的德妃元兰。
“啊!”男人发出一声异样的低吼,手忙脚乱地将下裳放下,他朝着初惟大声喝道:“站那儿别动,不许过来!”
初惟当然不知道父皇在做什么,还当父皇在桌子底下藏什么好东西了。小初惟笑吟吟道:“父皇,您给阿初藏什么礼物了吗?”
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德妃一眼就看懂了。皇上脸颊上带着抹不正常的红,神色颇为尴尬,那声低吼,仿佛,仿佛是……桌子后面是哪个妖精,不言自明。你们,竟然做这么恶心的事!
德妃慌忙将初惟拉住,她又气又恨又臊:“阿初,别过去,母妃带你回去。”
初惟嘟着嘴,十分地不乐意:“不嘛不嘛,阿初好久没见父皇了。”
苏妫狠狠地咽了口,她将嘴边的东西擦干净,笑着从桌子底下转出来:“阿初是不是想父皇了呀。”
瞧见是漂亮姨娘,初惟拍着手奔向苏妫怀里,抱着苏妫的脖子撒娇撒痴:“漂亮姨娘,你和父皇在玩躲猫猫吗?你刚藏在桌子底下么?姨娘也带阿初一起玩,好不好嘛。”
苏妫抱着初惟,她见姜铄正趁着初惟背对他的当头手忙脚乱地穿裤子。苏妫被这荒诞的场景逗乐了,她亲了亲初惟的粉颊,柔声笑道:“这可不行哦。咱们阿初饿不饿呀,父皇桌子上摆着一碗可好吃的粥,要不要吃。”
苏妫说完话,不由自主的瞧向姜铄,谁承想姜铄也不怀好意地瞧她坏笑。
“你恶不恶心!”元兰再也忍受不了,她一把将初惟从苏妫怀里夺过来,掏出块丝帕使劲儿擦初惟的小脸,就擦苏妫刚刚亲过的地方。“脏死了,母妃给阿初擦擦,别动。”
初惟小孩儿家皮嫩,受不住疼,在元兰怀里一个劲儿地扭:“母妃,疼,疼。”
姜铄瞧见元兰这动作,脸立马拉了下来:“孩子说疼,你别擦了。”
元兰心里有气,你们我治不了,我自己的孩子我还管不了了?就是嫌苏妫脏,哼,你也脏。
初惟受不住疼,哇地一声大哭,小手伸向离她近的漂亮姨娘苏妫,口中喊着:“姨娘,抱抱。”
元兰听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照着初惟的屁.股就是打,连声喝骂道:“哭什么哭,你连娘都认不得是谁了是吧,还哭。”
苏妫很是喜欢小孩子,她知道元兰恨她,所以把气都撒在无辜的初惟身上。心下也暗自责怪自己方才没忍住亲了阿初,这才惹出这么场事。
苏妫听见初惟都哭的咳嗽了,她轻轻地拍了拍小孩的背:“娘娘,小孩子都要哄的,您别吓着她。”
“滚开!本宫的孩子,本宫想怎样就,”
“朕看你是太狂妄了!”姜铄忽然大声喝断元兰的话,他走过去从元兰怀里夺过初惟,交到苏妫手中,冷冷对跪在地上啜泣的元兰道:“你退下,朕不想看见你。”
“皇上。”元兰泪眼盈盈,她手故意附上自己的小腹,仿佛在说,臣妾有身孕了。
姜铄丝毫不理会元兰,直接走到苏妫跟前同苏妫一起哄他的小女儿初惟。
元兰知道自己再呆下去,绝不会得到好处,上次就是‘不巧’出现在大兴宫,结果正撞在皇上气头上,挨了一耳光一脚。同样的错误,她不会再犯第二次。
在走之前,元兰狠狠地剜了苏妫一眼。好个贱人,不仅抢了我的男人,还要抢我的女儿?本来想着本宫怀孕了,暂且不造杀孽,没想到你还敢惹本宫,你且等着。
其实苏妫瞧见元兰恶狠狠的眼神了,她抚着初惟的柔发,靠在姜铄身上,微微一笑:兰姐姐,鹿死谁手,还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