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缺失的记忆

枯木飞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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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瓢泼大雨淅淅沥沥将青石台阶冲刷的干干净净。雨后清晨,晨光醺人。台阶光滑亮丽映容颜,上面俨然出现一张稚嫩可爱的小脸。

    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端坐于青石台阶上,垂髫黄发,手里抱着一个做工精美的布娃娃。星眸流转在青石台阶下的一对母子身上……

    妇人背对着女孩,身影很是熟悉。男孩约摸十岁左右,俊朗无筹的脸盘和也和一个人有些相似。

    熹微晨光下那简朴素裳的女子将一把精致的匕首塞在男孩的手里,“严儿,你爹病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这把匕首留着防身明白吗?”

    “娘,严儿知道了”男孩紧紧握着手中的匕首。小小的轮廓上出现了不符合年龄的刚毅,出自军中将士的刚强自立。

    待男孩握着匕首转身离去,妇人倏忽转身朝着青石台阶上玩耍的女孩走去,由远及近,模糊的面孔渐渐明晰……

    娘!!

    隐隐约约,傅雨骁惊呼出口,却听不到任何声音。不知今夕何年,亦不知自己身处何处。找不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和声音,却能真切地看到眼前的一切,明亮的双眼在见到妇人雾起迷蒙,那带着日久的思念与愧疚而凝聚成的鲛珠之泪在此刻掉落。

    虚幻罔芜,冥冥中的注定是谁也躲不掉的。

    但见洪静怡拉着女孩走下青石台阶,女孩不太会说话,紧紧抱着怀里的布娃娃,樱桃般的小嘴,细细念念地叫着两个字——哥哥。

    洪静怡的脚步顿住,弯下身子半蹲在女孩面前,素裳在阳光照射有种明媚的光晕,她拉着女孩小小的手掌,闻声细语地说,“漪儿,娘带你去姑姑家玩去好不好?”

    漪儿?娘?那个女孩是……自己?!

    傅雨骁心里有种错觉,只见女孩乖乖地点头,母女俩的身影消失在晨光中。

    星移斗转,虚幻画面一转又是一场大雨滂沱。

    洪静怡抱着女孩晕倒在相府门前,狼狈泥泞根本不似当日的素雅明媚。雨骁分明看到傅相和刘叔匆忙将女孩和她娘扶进了相府。

    当晚请来的大夫为女孩把脉都摇着头叹息,“姑娘高烧不退,只怕是药石无灵,相爷还是另请高明吧”大夫拱手道别。

    “师兄,你一定要救救我女儿……”洪静怡攥着傅相的衣袖恳求,泪水布满整张脸庞,素雅之容尽显可怜。

    只见傅相伸手拦住大夫的去路,纡尊恳求着说,“还望大夫再想想办法”

    老大夫一捋银须,花眉紧皱,半晌,才喑哑着嗓音开口道,“这样高热的温度,只怕是救醒了也难记起以前事”

    “我只要你救醒我女儿,其他的我不在乎,大夫我求求你了”妇人忽然跪在地上,恳切之声我见犹怜。

    “静怡……”傅相急忙将之扶起,但见大夫铺开一排银针,拔出其中根道,“那老夫姑且一试”

    ……

    光阴荏苒,一晃便是四年后。傅相府中一如当初,阳光照耀在后院里,牡丹花开正好,彩蝶纷飞。

    一个娇俏美丽的像仙女一样的女孩执着扇子扑蝴蝶,她正是瑾言,小时候便生得一副娇艳美靥倾城之色。

    小小的个子刚与石桌齐平,蝴蝶扑得累了便扔了扇子,一步一步跑到桌子旁勾那瓷壶茶水……

    嫩嫩的小手好不容易触到瓷壶,却是一个不小心打翻了,壶水漫出蒸汽腾腾。一双藕臂瞬间将她拽开,壶水漫在她胳膊上,雨骁疼得呲牙咧嘴。

    “姐姐,姐姐……”

    雨骁还没哭出来,小瑾言就吓的哇哇大哭,抱着她的手臂不敢撒手。

    此后,小瑾言很是内疚,每天都哭着亲自替她上药。一块伤疤就留在雨骁的胳膊上,跟着她一起长大。

    瑾言个子与桌面齐平,茶壶倒下正朝着她的方向,若非雨骁这么一挡,傅瑾言那倾城容貌,怕是就此毁了。

    小时候的很多事都在不停地回放,宛如昨日。

    脸上有些凉,一阵风吹过,面前的人、物如飞沙消散,回忆与现实交替。冰冷的液体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睁开眼,熟悉的帷帐在飞扬,熟悉的脸竟显苍白。

    “雨骁……”夜无殇颤抖的声音将她朦胧的视线唤得清晰了然。

    面前的他变得憔悴了,不似当日那个意气风发的冥王。

    正值卯时,东方未晞。原来夜可以漫长至此,漫长到将儿时的一幕幕重现。

    夜无殇将一枕头塞在她背后,让她靠坐在床边。他则坐在她身旁床沿边。

    两人不发一语地望着对方,似隔着千山万重远远遥望相视。

    夜无殇从怀里拿出一方白色绣帕,上面以金线绣的‘殇’字在烛光下竟闪着微光。

    “这是你绣给本王的对不对”夜无殇俊美的脸上泛出优雅的笑。

    傅雨骁盯着他那冥黑的深瞳,里面的笑意不达眼底,强颜欢笑总是苦涩的,他在找话题,找和她有联系却又不伤痛的共同话语。

    雨骁抬起使不上劲的素手,小心地接过那方绣帕。雪白的脸上尽是苍茫与漠然。那是她亲手绣的,绣了很久,也是绣给他的,可惜已经不想送给他了。

    女子随手将绣帕扔到了地上,轻飘飘的一方丝帕落地无声无息。他的心底却如巨石凿壁,沉痛顿延。

    至始至终,傅雨骁一言不发,视线不在落于他身,幽怨寥远似绣帕落地惹了尘埃,又如烟雨雾蒙看不清人事。

    “本王知道,再多的解释也无用”他声音里的沉痛如含青榄,苦涩异常。却还是坚持道,“不管你相信与否,本王从未骗过你”

    女子猛地抬头,寥远的视线对上他的深潭,若非身体四肢百骸的痛意,她真的会为他眼底的真诚所打动。

    痛还在,那么明显,鞭痕在伤口里叫嚣,让她如何相信他。

    雨骁瞥过脸不去看他,眼泪还是落了下来,无声的,一颗一颗掉在锦被上,濡湿了一片。

    她再次卧进床榻衾被蒙过头顶,将自己置身在一片没有烛火的黑暗里。

    迟钝的痛在此刻蔓延,从心底到全身,他捡起那方丝帕攘进胸口,站起来离开了澜漪阁。

    他们之间隔的是座山,很高很远很难翻越。

    夜无殇走后,锦被掀开。女子呜咽的哭声终于放开了,在烛光微晃的寂夜里空荡徘徊。

    她很想睡,很想就这么睡去不管凡尘世事,活在自己的梦境中。

    自己的梦境?

    那个梦……

    傅雨骁以指揩去眼角的泪渍,眸光聚集,脑海中浮现出梦境中的女孩。

    那个男孩是谁?那个女孩是自己吗?为什么娘管她叫‘漪儿’,还有严儿,娘从没告诉自己还有个哥哥。

    严儿,漪儿……

    傅雨骁一连在床上躺了七天,苍冥皇病危命悬一线,太子和冥王驻守在苍澜殿外寸步不离。

    夜无殇七天未回冥王府,七天里一直都是游少明和庐舟子守着她。小晨和往常一样天天送药。

    傅雨骁的身体在庐舟子的精心调养下渐渐好转,可是心事却越来越重。她可以一整天不说一句话,心病难医,估计就是她这般。

    小晨又劝又拉,才将她拖出澜漪阁。冥王府后院里风景依旧,天气渐渐转暖,傅雨骁坐在院子里的玉石桌旁抬头仰望着天空。

    远处游少明也学着她,抬头,天空除了白云就是白云,啥也没有,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一旁正在边走路边翻阅《医典》的庐舟子被他拉了过来。

    游少明贴着他的耳朵,悄声问他,傅雨骁这状态有没有得治。

    庐舟子俯首在他耳边回了一句“心病难治”

    “难治不代表没的治啊”游少明挑眉反驳。

    庐舟子没理他,依旧翻着《医典》找自己想找的东西。

    如庐舟子前几日所说,所谓心病要想治得世事顺着病人。游少明欲哭无泪,目前为止他一直都顺着傅雨骁,可是她不说话,他想顺都无门。

    戚染还在邺城太守府等他,可是傅雨骁这状态他又着实放心不下。

    小晨端来香气勃勃的糕点被他中途拦了下来。游少明端着糕点走去傅雨骁身边借糕点献伊人。

    可是伊人没有胃口。雨骁发呆的时间比回复他一句话间隔的时间还要长。

    游少明丧气地将盘子堆在石桌上,可怜巴巴地问她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有没有喜欢的发簪玉石之类的东西,奈何伊人头都没摇,直接无视了他说话。

    游少明趴在桌面上,下巴低着桌沿,手里拿着一个糕点塞进嘴里,嚼蜡一般咽了下去,若无其事道,“吃喝穿戴你都不需要,那你就没有什么想要的吗?”

    回答他的是她的沉默。

    游少明再次询问,“你就没有什么想玩的东西,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他颓然侧趴在桌面,试着去适应她的沉默。不料伊人启口“有”

    游少明猛然撑着桌面端端坐起,桃花一般的眼睛盯着她,目不转睛,“你终于说话了,终于理我了!”

    眼中光芒四溅,就像一个孩子得到了自己期待已久的玩具。

    女子辽远的目光收回,落在他脸上,镇定严肃道,“我要去相府”

    “去相府?”游少明错愕,没想到她想去的地方是相府,那个被查封的丞相府可不是个好玩的地方,“可以换个地方吗?”恳切询问。

    “带我去相府”坚定的女声不容置喙。

    想起庐舟子说得‘要顺从’,游少明勉强地点点头,带着傅雨骁去了丞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