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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默默翻白眼，却也是在认真听着。
“这段时日来末将日夜兼程赶往吐蕃，乔装在其统领部落附近流转，打探出了不少情报后，连日赶回神都。然路途遥远，累死了几匹马都未能尽早赶到。”
“接近长安城时已是日落西斜，靠近宫闱时更是晚了，守卫几番分说也不让末将进谏。明日就是上朝之期，若再不私下与陛下商议恐有不妥，才夜闯深宫……”
颜行的大手上满是粗茧，常年执握武器的证明，也表现了平日里他是个多么骁勇的将军。
手心很热，熨烫着素惜的手指手背，两人就这么手掌合握在心口，面对着面。
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很真挚，爱火像是燃不尽一样，烧满眼底，好像刚刚那个无理取闹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之后换上夜行衣想潜伏到永殷殿见陛下，怎知遇上了齐跃……”
颜行由于长期练武中气十足，讲起话来是铿锵有力，说到齐跃时，素惜听得更认真了，美眸凝在他的俊脸上，一瞬不瞬等他继续说。
“齐跃毕竟是吃这碗饭的，没能躲过他的眼睛，开始来时他不由分说完全不听末将解释，只说你已就寝明日再来，可末将如何等得，这个时候……”
说到关键时刻，素惜的注意力也完全在颜行的身上，怎知殿内那一头的窗檐忽的一阵悉索响动……
一个人影竟是掠开了护栏的窗格，翻身而入。
窗格碎裂的响动，吓得素惜一个激灵，再侧眼去看声源方向，一人顺着跳入窗户的力道在地上滚了半圈。
接着一个飒爽的后空翻从地上跃起，稳稳站落。
那冷眸俊颜，麦色的脸庞犹如刀裁，烛火描绘在其轮廓上，衬着那瞳仁里雄雄怒火，好似从地狱里来的修罗。
齐跃先是确认素惜安然无恙，而后死死盯向颜行，目光落在他紧握着素惜的手，复又转到他的脸上。
很生气，素惜感觉到齐跃非常的生气，以往整洁的夜行衣上沾染了树叶，还有破窗而入时连带的木屑。
下意识的挣脱了颜行的手，这样的举动简直像是被偷情撞破的小媳妇。
其实身为女皇，她完全没有好虚的。
齐跃一步步的接近，身心欣长的他又身穿漆墨黑衣，视觉上给人造成很大的压力。
虽然知道他是针对颜行，素惜仍是忍不住退了半步，轻轻问道：“齐跃你可还好？方才是否出了什么事？”
颜行说被齐跃拦下以后好像出了什么状况，这个时候齐跃就夺窗而入，打断了他的讲述。
是什么让谦逊守礼的齐跃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而且他进来时怒气还这般大？
很快，有人给了素惜答复。
面对她的问话，齐跃再气恼也会如实回答。
刚还像逃命的罗刹，步步逼近颜行，只听得素惜的一句问题，就立刻停下了脚步，转眸看向她，准备回话。
怎知嘴还没张呢，身后被他撞破的窗户，又翻进来了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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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情她今天的永殷殿是热闹非凡啊，没过一会的，加上她都有四个人了。
来人人没钻进来呢，那不羁的笑声就先进了屋。
除了李源，还能有谁。
“啧啧，你跑的如斯太快了，叫我好追。”李源进来后，也不顾殿中诡异之极的气氛，出言就调侃起来。
不得不说他出现后，局面没那么僵持了，只是变得更加混乱了……
看着李源的华缎锦袍上也沾染了落叶，素惜了然了大概，先是走开几步随手抓了件外袍披上，以掩春光外泄。
虽然颜行话只说了一半，但是还是完全可以想到的。
颜行想潜行进来找她，结果被齐跃发现。
齐跃或许也从殿外某个角度能偷看到素惜，瞧见她已经昏昏欲睡，作为一个侍卫作为一个爱人，都理应保护素惜的睡眠才是。
这才坚决没有让颜行进去。
垂头丧气的颜行正欲离开想其他办法或者就此作罢时，遇到了李源。
这个人精不知道出了什么馊点子，引开了齐跃，让颜行潜入进来。
齐跃事后知道是被李源戏耍，赶紧回永殷殿，情急之下哪里还顾得上从大门一间间走进来，直接翻窗而入。
素惜才会看到这般生气的他。
事情理清到这里也差不多了，齐跃没出什么事就好，素惜冷哼一声。
“又是你造的好事？”
柳眉横向李源，有点兴师问罪的口气。
李源好像很吃惊一样，无辜的瞪大眼，“哎，怎么呢？我可是最后一个到，如何会怪到我身上？”
不顾他的夸张作态，素惜径直坐在了龙床边上，随性的翘着小二郎腿。
这时齐跃的眼眸忽的一暗，立刻上前，找来床边散落的一双鹿皮软靴，单膝跪地来给素惜穿上。
神情专注，旁若无人。
对于他对素惜再自然不过的亲昵举动，颜行只看的是身躯微震，紧抿着下唇，无意识朝着李源的方向，小挪了两步。
他似乎觉得，现在李源和他算是一个战线的。
真的好想，也这样为素惜穿鞋……
一番秀恩爱的戏码演完，素惜才抬眸再看李源。
反问：“若不是你来好心的劝走齐跃，颜行又如何会进得殿中，回禀情报呢？”
这段时间齐跃没少这样做，李源开始还会眉梢跳两下，现在基本已经习惯了。
听这话李源立刻有了喜色，笑道：“那是啊，齐跃这家伙太过迂腐，也该教教他了，要是误了大事，该当如何是好？对吧，好娘子。”
“哦？明日清晨来永殷殿进谏，齐跃可会阻拦？前往太极殿上朝途中进谏，齐跃可会阻拦？有正确方式你们不选择，而来责怪齐跃不该做他分内之事，还擅闯朕的寝殿，与刺客一般，错的人究竟是谁？”
素惜句句逼问，也没给两人留一点情分。
有再重要的情报，再严重的事情，就算是危及朝纲，也该有纪律。
这么直接强行引开齐跃冲进来，还捂住嘴吓她，摇着肩膀对她歇斯底里的怒吼，应是对待女皇该有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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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话不知是真的堵得李源无话可答，还是他故意选择沉默。
宁静的氛围中，素惜身边的齐跃，看向她的眼神愈发柔和了。
她这么维护自己，他如何能不懂？
而李源身边的颜行，则恨恨的瞪着他，一副都怪你出的馊主意害素惜责怪的神情。
李源佯装没看到，只在那自顾自的看天看地看风景。
责难点到为止即可，这些男人们都有自己的性格，特别是在这个除了她以外皆是一夫多妻的社会中。
李源也好颜行也好，他们从小受的教育就不允许他们的女人染指别的男人。
可他们看着素惜流连多人，却无可奈何，计较的心思自然是有的。
古时哪个皇帝后宫女人们不是明争暗斗，更何况他们？
尽管能理解他们的做法和自有的性格和脾气，也是他们天成的魅力所在，素惜还是得调教和引导。
要不哪天闹出个宫斗剧里的暗杀下毒，嫁祸推诿的，她该有多难以接受。
“好了，夜已深了，劳你万里奔波至此，不辞辛苦的。且告诉朕，究竟打探到了何等重要的情报吧？”
给了台阶，颜行也没有拒绝，顺着溜溜的就下来了。
“回陛下，吐蕃赞普象斯罗如今病重告急，很有可能即将不久人世！”颜行微垂头，恭敬回道。
眉梢微跳，素惜追问：“那如此重要时刻，不正是争夺下一任赞普的最好时机，基狼何以要千里迢迢来请朕借兵打那远在北上的回鹘？”
“末将也觉期间事情太过蹊跷，象斯罗三个儿子只属基狼最为聪慧，领导能力也是拔群，大儿子和二儿子简直称之为废物都不为过……可他却在象斯罗重病之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末将实在想不透为何！”
颜行凛凛作答，每说一句话都让素惜的疑惑更增添了一分。
老爹都快死了，你却跑出来求援兵打回鹘，回鹘如果影响到你们的领土安危也就罢了。
可这些年来，回鹘没有像正史中和大周交好，孤零零盘踞北边，被大周的强兵和吐蕃打的是七零八落。
现在不过就是只剩最后一口气了，基狼非要斩草除根也不为过，可偏偏是在他老爹将死的时候？
而且仅靠吐蕃的力量又不是打不赢，只不过战线拉得长一些时间耗费的久一些而已，胜算还是非常大的。
“难不成是要做最后的政绩给吐蕃各族看看？毕竟吐蕃和回鹘打了这么多年，最后这一下一举击破，也挺风光的。”
李源这时候插嘴说道，他的分析似乎也并无错。
细指轻捻下巴，素惜沉吟一会又问：“颜行你觉得象斯罗可已拟好遗诏之类的，会传位给基狼，要不他如何会大胆离乡。”
颜行摇摇头，正色开口：“游骑部落与我们朝政方式大有不同，下一任赞普是谁不是由上任赞普说了算的，主要还是各族族长的推举和人民的意见。”
也就是说没有人心凝聚力是万万不行的，那么大破回鹘的举动应该会在吐蕃各种带来很大的影响力才是。
就在素惜给基狼的怪异举动找到了一个相对合理的解释时，颜行又继续道。
“可如今吐蕃各族对基狼不顾象斯罗病危，私自奔赴大周的做法多有不满。更有传闻是说基狼想在象斯罗病逝后向大周投靠，将吐蕃入编为大周版图，而他坐享王侯。”
怔了一会，素惜愈发想不透了。
大周远远强盛过正史中的大唐，扩充版图的进攻从未停止过，吐蕃也被逼的不得不将领土往昆仑山以北挪动。
可越往那边越是极寒，物资也极度匮乏，以至于他们对大周的怨念颇深，一些老族长们定是死也不愿意被收编进大周的。
“李源，此事颇有蹊跷，你如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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