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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恐是一路上受了点委屈，一肚子的火气才对神官大人有如此言辞……想必陛下不会真对神官大人如何才是。”
朝会散去，几位大臣围聚了上来，拉起仍跪在地上的慕辰，堆着笑脸开解起来。
既然女皇并没有发落，那他现在还是一人之下的神官大人，权势几乎大过历朝的宰相，他们如何不好言相待？
慕辰淡然笑笑，对于他们刚才的事不关己态度没有多加深究，“女皇所决皆是对的。”
他说的很轻，起身拍了拍那根本就不存在的尘土，扬起一阵微风，缓步而去。
见他耀白的身影愈行愈远，几名大臣们相视一笑，皆是嘲讽的神色。
“呵，瞧他那副假惺惺的样子，再怎么装作忠心无二女皇还不是不买账？”
另一人附和道：“那是啊，这次还指挥着圣御卫差点把女皇给害死，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吗？他这一套，估计女皇不会再吃了。”
“你说，慕辰真的会想要谋害女皇吗？刚才不是还说什么伪造了女尸什么的来骗过圣御卫的眼睛？”
“谁知道呢，女皇是他唯一的靠山他若是连这个都要推到，那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之前女皇不是将一切事务都交由他处理了么，会不会利欲熏心，以为可以替代……”
另外几人听此忙推搡了他一把，“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几个大臣嘀嘀咕咕的散去了，至始至终站在偏殿门后的素惜将这一切都落入了耳中，眼眸深邃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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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女皇是从外面马不停蹄的赶回来，几近中午时才开这次朝会，朝会散去时，已是下午时分。
御膳房火急火燎的准备了一些精致的菜肴，以最快的速度送往甘露殿的偏室。
女皇此刻正在那里批阅奏折，连甄正在一旁伺候着。
微服私巡到不落半月一期朝会的飞奔回宫，片刻也不休息就开始批改奏章。
素惜一改之前的荒诞作风，开始十分勤政的传言传至宫廷的每一个角落。
连甄端着一个木质托盘，上面盛放了几样品相极佳的菜肴，和一碗清香松软的米饭。
轻敲了门扉推门而入，看着垂案在桌前的素惜，竟是有些语塞起来。
听得有开关门的悉索声响，又未得请安的声音，素惜微微抬眼，瞧见了站在门口的连甄。
只瞧了一眼又垂下继续看向奏章，随口道：“就放那边的桌上吧，朕一会再自行用膳便是。”
语义很明显，不想连甄在这里继续打扰，可是话语落出去很久，也没有得到回应。
素惜这才放下手中的灿黄小本和朱笔，定睛去看连甄，他正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隔着有些远了，并不能看清他眼里包含了些什么东西。
又问了一句，“连甄，还有何事？”
连甄行了两步，将托盘放在了一旁的桌上，再看向素惜，满腹的话竟是不知如何开口。
走的近了，素惜才看清，他满是悲郁的眸子。好似瞬间明白了什么，呼吸不由得一滞。
“可是董桦他……”
素惜从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可以颤抖到这个地步，看着连甄缓缓的点头，她顿时从桌前站起，快步出了甘露殿，连甄紧随其后。
董桦被送往了太医院，他安静的躺在那里，俊美的容貌依旧，安然的神情好似只是睡着了一般。
素惜缓步走近，连甄忙挥退了陪守在一旁的御医们，和他们一起退了下去，将最后的独处时光，留给两人。
看着他恬静的俊容，素惜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抬手拂去了落在他发间的落叶，语气轻缓。
“这便是你想要的结果吗……”素惜轻轻笑了，她对董桦为自己而死的愧疚也渐渐就此放下了，“究竟是要爱到如何地步，才愿意做到这般境地呢？”
素惜或许一辈子都无法真切的明白，但是她知道这才是董桦所最后追求的。
既然知晓死亡迫在眉睫，何不倾尽生命作此一举，也倒足以让素惜一生都记他不忘。
忽的想到董桦在服下小红丸之后，释然说出的那句‘无悔无憾，勿念勿忘……’
不知董桦在何时发现了自己不是武离殷，但是他是没有选择戳破，还是坚持了他的初衷。
就算灵魂不在了，至少也保护了她的躯体不是？
不知晓当时的董桦是不是这么想的，素惜再也不会得到答案，最后轻抚了一下董桦的侧脸，指尖慢慢划到了唇畔。
“别了。”一句喟叹荡漾在了空寂的房间内，轻幽低哑，无人听闻。
武离殷，董桦一生都是你的，我很庆幸当时并没有染指他，如此一来也算给你一个好的交代。
如此情挚的男人为何你始终不屑一顾，是你知晓无法承担如此重的情意故意选择冷落吗？
相比起董桦，能让武离殷情陷难拔的文谦皇后，究竟又该是如何绝代倾城呢？
或许有些东西，越是得不到才越是最好，于是送到嘴边，反而食之无味。
人性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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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桦离去的很静逸安详，素惜也没有选择风光厚葬他，一切从简。
他生前在的青华殿就是个清静的地方，素惜让连甄将他埋在那的后山上。
再把所谓是女皇专属的真龙玉佩，不顾他人反对，一起和董桦下葬了。
素惜穿越来时就没见过这玉佩，那也就是武离殷的东西，既是她的，那陪着董桦他也会开心才是。
没有这个，也算是素惜重新作为女皇的一个开端吧，至少她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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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好这些，太阳已是西斜，素惜有点头晕目眩的，若不是连甄搀着，估计都要站不住了。
“陛下你一日都未进食了，先吃点东西吧，这样身子可要坏了。”连甄关切的说道。
素惜点点头，她也不是刻意不吃什么，只是这一阵忙下来，着实没有时间去顾忌到自己的肚子。
暂时放下甘露殿的种种事务，素惜和连甄一起回了永殷殿。
斯画早就在那翘首盼望着，看着繁丽的龙辇接近，忙交代御膳房紧急开火烧菜。
等素惜下了车迈步进入殿门侧厅时，精致的菜肴也将楠木长桌几乎摆满了一半。
“恭迎陛下回宫……”斯画小碎步跑上前，跪在了素惜的身前，额头点地生嫩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不是害怕而是激动。
素惜笑笑，轻道：“这些日难为你们在宫中了，每日应付那些想打探消息的官员们，想必也伤坏了脑筋吧。”
斯画微愣，抬眼去看素惜，竟发现她倾世如画的脸上没有之前的冷然，而是带着淡淡的柔和和关切。
有些受宠若惊的摇着头，“哪里，能为陛下分担都是斯画的荣幸，可惜陛下出宫的事情还是在后来不胫而走，斯画办事不利……”
看着斯画也愈来愈乖巧灵敏，素惜也觉得有些欣慰，他不再像刚来永殷殿那会那样胆怯又茫然。
身边的人似乎都是在成长的，她也不能止步不前才是。
抬抬手让他平身，“无碍，朕已是回来，那些都不再做计较。”
斯画忙不迭的点头，连甄接过话来对他道：“还堵着陛下在门口做什么，菜食都要凉了！”
听着是责难却更像是解围，也许这段时间两人在永殷殿相依为命，让他们之间的隔阂也没有那么深了。
这也便是素惜想要看到的，走之前多番强调甚至是恐吓连甄，就是不想他伤害斯画，这会回来看到他们还会互相袒护，倒是十分满意。
斯画扶着素惜入了座，满桌的菜香让素惜口水都酝酿出来了。
连甄看到她盯着中心片皮鸭眼睛熠熠放光，不禁哑然失笑，添了碗山珍菌菇汤递给素惜。
“陛下许久未进食了，先喝碗汤吧。”
点头接过，山珍汤清澈透明，带着菌菇特有的清香，浅尝了一口温热适中，顿时抚平了饥肠辘辘的肚子。
一餐饭素惜都在垂眼吃饭，斯画和连甄一起帮忙夹菜或给片皮鸭卷成饼。
吃的半饱时，素惜忽的开口：“是否朕要表现的更悲切一些，才能合你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