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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时并没有用钢筋龙骨做成的船轴，载重量没有如今这么大，汀蔚楼虽大也是做成的金字塔形势。
三楼比二楼更为小一些，上来以后只有寥寥数间房，走到凝娘所说的左手边第二间。
上面挂着个名牌，简单提着二字，若瑾。
想到终于要和这个女人面对面了，素惜没来由的紧张起来，深吸口气敲了敲门。
门内沉默了好一会，才传出清幽的一声：“进来吧。”
推开门有淡淡沁竹的清香传来，清雅淡香十分好闻。
内里的布置简单雅致，和齐跃在外观察与她回报的一样。
进来后素惜首先看到一扇青梅屏风，借着烛火能看到屏风之后有人端坐在桌前，似在抬手倒茶。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固，素惜也不好突兀的绕过屏风去找她。
况且素惜并不是来寻欢的男子，而是找若瑾询问刘景洲一事的，她们同为女子，这样相处在一个房间内，着实有些尴尬。
轻咳一声，素惜走近两步转而带上门，“若瑾姑娘，叨扰了。”
屏风之后的人沉静了半晌，回道：“来人怕不是李源公子吧？”
素惜微愣，不知她是如何发现的，“若瑾姑娘是如何得知？”
状似惊讶的回答，在别人面前示弱也是让人放松警惕的一种方式。
“呵呵，公子过来坐吧。”若瑾并没有给出答复。
轻慢的绕过屏风，来到若瑾所坐的桌前。房内的烛光飘飘晃晃，映照着若瑾那张精致的小脸上。
她的妆容很淡，有一种特别空灵素净的感觉，像天山上供奉神祗的神女，或是不慎堕入凡尘的仙子。
总之，就是不像在红尘之地的娼姬。
若瑾抬眼看见素惜的模样，也是微微愣了愣，才勾唇轻笑，“未曾想今夜要委身的，却是风度这样不凡的俊俏公子。”
委身，这个词让自认脸皮厚的素惜都觉得有些羞赧，她轻咳一声坐在了若瑾的对面。
“姑娘圣洁之风在外，今夜我只想与姑娘谈谈心。”
若瑾有些不可置信的挑眉，“花下千金就是和我谈心？”
素惜边转眼看向屋中的摆设，边道：“姑娘屋中如此多的古籍藏书，想必情操之高，又为何会落到这个地方？”
看素惜真的是想聊天，若瑾也没有再追问，各给彼此斟了杯茶，“若是良家女子怎会甘愿来此，但其中缘由种种恐怕说也说不尽，不提也罢。”
“那姑娘容姿绝色，怎会没有达官贵族愿意解救姑娘脱离苦海？”
素惜问的很轻，垂眼看着桌上的茶杯，余光却能瞧见这句话刚落时，若瑾的神色微微一僵。
“许是我贱魂一缕，无人愿意拉出这深渊吧……”若瑾苦笑起来，接着抬袖执杯，用宽大的水袖遮掩，喝下了手中的那杯热茶。
遮掩了她不甚优雅的姿势，也遮盖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无助。
“其实据坊间传闻，一直有一位大人对姑娘格外上心，为何他没有……”
素惜准备挑明了说，却被若瑾出声打断了。
“公子，若是仅想问这些，恕我与你无话可聊。”若瑾给素惜一直都是淡定静雅的，可只有说到刘景洲的时候，就见她显然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立刻防备了起来。
越是这样，不就越是意味着心虚吗？
对这样拒人千里的态度不以为然，素惜站起身绕过圆桌，径直向若瑾走去。
“若瑾姑娘许是忘了，今夜你是我的人，是放过你还是毁了你，全在我一念之间……若是你心中挂念之人有朝一日重回你身边，得知你已非完璧，还会待你如初吗？”
素惜声音很低，低沉的像是含在喉咙中，一番话说的像是威胁又像是劝诱。
看着素惜越靠越近，那森冷的气势从周身迸发，若瑾下意识的站起身后退了两步，面上有些惊慌之色。
素惜越靠越近，几乎把若瑾挡在了窗台之前，让她避无可避。
若瑾背对着窗，而素惜则是正对着，此时雕木窗半掩，依稀能看到窗栏外不远处的那颗大树。
这是素惜和齐跃约定好的地方，她知道齐跃这会肯定就在树上，看着自己。
画舫外昏暗莫名，她不能看见他，他却能看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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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究竟想如何？”若瑾被逼的没了退路，咬牙问道。
此时她和素惜隔着不到半米的距离，素惜高出她好一截，身形也是伟岸，给了她无形的压力。
当然她不会知道这是素惜垫了鞋垫和肩垫的关系。
素惜更欺近了一些，贴着若瑾的耳边道出一句：“我想要什么你应该很清楚，我想知道关于那个人的事情。”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若瑾的耳廓，俊逸的脸庞近在咫尺，若瑾没来由的心跳有些加快了。
身子顺势朝下一蹲，从素惜身前的掌控中挣脱了出来。
素惜并没有想要禁锢她，所以她这样挣脱素惜也没有阻止。
两人靠的这么近，其实刚刚若瑾要是反抗推素惜一把，她都会发现素惜衣服地下垫着的东西。
在外面随时待命保护素惜安全的齐跃，都不由得为她捏一把冷汗。
不知是素惜太有自信，还是将若瑾不敢做男女授受不亲之事摸得太透彻。
若瑾退了两步和素惜拉开距离，正色问道。
“你和昨夜那男的是一伙的吧？而且前日来找凝娘彻谈要买掉我初夜的恐怕也是你吧？这么处心积虑的设下这么多局，就是为了今夜得到一个答案吗？”
“是。”素惜并不准备隐瞒，回答的坦坦荡荡。
若瑾轻轻冷笑，不食人间烟火的小脸上扯出的这抹笑容，让她变得有些狰狞。
“我倒是想知道，你我同为女子，如何让我今夜变成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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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真的是让素惜全然愣住了，想来她这装扮一路上来可谓是天衣无缝，从来没有半个人察觉。
就连齐跃也因为她这副俊美的样子，有些抗拒和她亲近。
刚才若瑾也并没有碰到她的垫肩什么的，她是如何能发现？
见素惜的美眸中有惊异在其中交错，若瑾轻笑着解释：“若你不说不动，就这副姿态站在这，确实是真正俊俏的男子。但你每句话每个姿态之间都透露着妩媚娇态，一点一滴中都表现的高贵气质，这是男人绝不会有的。”
若瑾妹妹，你恐怕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种生物叫伪娘吧？
素惜暗自腹诽，但是并未说出口，被识破她也没有紧张无措或者恼羞成怒，而是转身直接坐在了茶桌旁的圆凳上。
“你的眼光或许当真独到，但我性别究竟为何又有什么干系？刘景洲如今已经陌路，你还庇护着他，还有什么意义？”
若瑾也坐了下来，方才箭弩拔张的气氛这会全然不见，她不紧不慢的回道。
“要说意义，我告之你又有什么意义？你是我何人？”
这样冷漠的拒绝也是在素惜情理之中，她准备再说的时候，若瑾却突然神色一凛。
“这种时候如此关心那人之事，而你又是女子，莫不是……”
若瑾喃喃自语，越想越是心惊，惊诧的看着素惜，起身就想要行礼。
素惜却伸手一把拉住了她，“所谓不知者无罪，不管我究竟是谁，今夜你就当我只是逢场而遇的一位宾客吧。”
素惜这样说，等同于默认了若瑾心中所想，面前这气度非凡容姿绝色的人，正是本应该在那百里之外皇榻之上的女人，武离殷。
若瑾慢慢起身坐回了圆凳，眸光却一瞬不瞬的看着素惜，那眼神之中似乎包含了太多东西，让素惜有些难以捉摸。
震惊，疑惑，不安，甚至还有一丝憎恨。
虽然烛光不甚光亮，素惜却能瞧得清楚，只因那抹憎恨太熟悉，最初在飞絮的眼中，她就曾看到过……
尽可能的挥去脑海中那个男人的身影，素惜转而严肃了神色，对若瑾道。
“任何事情的发生都有因，而有了这个因就得必须有个果。刘景洲为何贪污我不是不知，他虽然表面上伪装的很好，但他绝对是拥护正统的那一派。”
素惜没有再压低声音，那娇柔的让若瑾都要为之动心，不自觉的倾听起来。
“何为正统？就是男子为政女子为辅，女人永远都是男人成功的牺牲品或者陪衬品。或许千百年来的历史长河中，男人执政确实是主流，但如今的江山又有哪一点不如他们男人所坐拥时的？为何一定要让我们学女德，不能让我们对其有一点忤逆，他三妻六妾我们也只能一声不吭？”
素惜嘴炮模式开启，既然若瑾已经知道她的身份性别，那不如打出女权这个牌来，试图不断用‘我们’这个代称来拉着她到同一战线中。
若瑾沉默了，她移开了目光看向一旁，半响后才轻轻开口：“若不是你，我也不会有今天，你说再多也是毫无用处的，请回吧。”
心中一惊，不怪乎之前她对自己表露出的那种憎恨，原因原来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