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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中素惜左看看右看看那有些惊慌的小神情，惹得齐跃不禁弯了嘴角，平日里那威仪震八方的冷然模样终究只是为了震慑众人的假象。
背地里，她还是有小女生的萌态……
当然这只是齐跃单方面的想法……
“腿疼吗？”素惜稍稍退开了一点，没有再黏在齐跃的身上。
她目光又止不住的落在齐跃的膝盖上，上次王太医说他这里有点毛病，如果又这样高强度的从上面下来，不知道会不会肌肉拉伤什么的。
“无事，陛下。”齐跃给了素惜一个肯定的笑容。
眉梢一跳，素惜沉声道：“这皇宫都出了，你还叫我陛下，这合适吗？”
齐跃不解，“那……”
“点点。”素惜灵光一闪，脱口而出这个名字，“就叫我点点吧。”
这是她的小名，小时候她和她的表姐一起发了一次水痘，长的浑身都是小水泡。
爷爷说她两这一身麻麻点点的，不如一个叫麻麻一个叫点点算了。
于是乎，这个小名就跟着她一直到毕业工作，背井离乡去了北京，才是没有人再叫了。
就连陪伴她多年的渣男齐跃，都没有叫过。
“点点？陛……唔……点点这个名字是何意？”齐跃想破头也想不明白这名字的由来，要说女皇名离殷字贞羽，和这个点点都是半点关系都没有啊。
呃……
可是麻麻点点那个典故当然不能拿来说，素惜说着敛了神色，遥看远方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轻悠开口：“汴水流，似水流，流到瓜洲古渡头，吴山点点愁……”
把一个俗气的麻麻点点硬是掰成了白居易的诗，素惜在心底都有些佩服自己了。
逼格一下就上升了好几个档次。
齐跃微怔一会，跟着念道：“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
他轻轻抿了抿唇，好似将满腹的的话都封在了腹中。
没想到她的小影卫身手了得，对于诗词也有涉猎，更是刮目相看了几分。白居易是晚唐诗人，纵使造诣再深一首诗要到家喻户晓也要一段时间。
想来这确实是在应该前世历史中的晚唐之后，武则天练得金丹后所有的历史都改变了，造成了这么一个与前世全然不同的平行世界。
以至于之后的本应该发生的安史之乱也并未出现，这让唐朝由盛转衰的转折点不在，大周便朝着更鼎盛的方向发展。
除了还是女权统治以外，大部分该出生的人还是会出生。看来有才之人，无论给他们多少次机会，该名声大噪的依旧会名声大噪。
她刚刚只是随性一语，不过是为了遮掩点点这个名字的原本意思，怎知似乎不小心触及到了什么。
白居易的这首长相思本就是写的一名女子在月色下倚楼念故人，除了没有楼给她倚，其余一切的环境倒也都贴合了。
齐跃自然而然的也就联想到，素惜和这诗中的女子一样，是在念故人。
她并没有什么故人可以怀念的，而武离殷却有，那个尘封在历史中连史记都只敢匆匆一笔带过的男人。
文谦皇后。
齐跃沉默了，好像是不想再触动素惜的神经，让她更加伤怀难过。
其实事实并不是如此，素惜也不准备解释，转了话题，“天色已晚，再不去找客栈留宿，就得以天为被，地为席了。”说完迈步朝一个方向走去。
“是，陛下。”
“叫我点点。”
“是，点点……”
“嗯，乖。”
“……点点，我们走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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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齐跃纠正了素惜那简直路盲的方向感，不然她又要走回皇宫了。
这里是皇城山崖下的一片荒林，皇家之地就算不用也不允他人所占，因而这里一直荒凉着。
齐跃带着素惜一路走出去，远远可以看见中心街区上闪烁的烛光。
素惜并不是逃跑，更没有在追查她，女皇出宫也不过只有几个关键的当事人知道而已，所以素惜如今现在的心情还算得上轻松。
走近些许，素惜和齐跃也就像两个普通的路人，穿梭在了其中。
她没有想到有日落而息习惯的古人，居然这么晚了还像是华灯初上般，在街道上熙熙攘攘。
皇城神都的夜市，游人如织，灯花如昼，素惜和齐跃踱步其间。
往来的小贩叫卖不觉，摊位上玲琅满目的商品，素惜恍然间才意识到。她所在的朝代，是更甚于历史上的大唐盛世。
是万国来拜，鼎盛至极的女皇王朝，大周。
被这喧闹的气氛所渲染，欢颜染上了素惜的脸庞。终是将那种种烦心之事暂时抛在了脑后，全身心的注意到周遭的物事上。
唐朝是诗词非常盛行的时期，大周更没有例外，街道中心的一小片露天茶摊中，围着一圈又一圈的人。
素惜拉着齐跃靠了过去，老远就能听到一片的叫好声。
“好好好！”
“真是绝对，李源公子果然好文采。”
路人将茶摊围了个里外三层，哪里看得清里面有什么，素惜好奇心冒了上来，想要往里面挤。
急的一旁齐跃忙将她拉到了怀中，这旁边都是市井糙汉子，万一伤到她了怎么办，就算伤不到，碰她一下也是不行啊！
齐跃首先将右脚挤进人群的下缘，接着一个发力，想要将整个身体都挤进去。
怎知这些围观的群众都是市侩小民，平日里大事是做不成，但是便宜却不让人占一点。
看齐跃想挤进来，哪里能让，纷纷回过头来怒瞪着他，嘴里不时发出不耐烦的啧啧声。
齐跃脸皮薄的很，这样一来也不好意思再挤，退了出来，准备想其他办法。
“算了。”素惜贴在他耳边轻声说，这期间也听到里面不时传来的声音，就知道里面在即兴创诗作对，看不看都没有啥意思。
她脑袋里也可是有唐诗宋词五百首呢，创作肯定没这些古人牛，背诗不比他们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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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着齐跃就想走，却没有拉动，刚疑惑的时候就觉得有人揽上了她的腰，平地一举……
瞬间就像飞起来似得，冲破这些人群，将附近所有都尽收眼底。
齐跃竟是将他抗在了肩上……
一手揽着齐跃的后颈，一边垂头轻问：“重吗？”
齐跃扬起俊脸，微微一笑，“不重。”
他低沉的声音很快淹没在鼎沸的人声中，素惜也抬眼去看场中的情形，竟是有些呆愣住了。
原本会以为是几名文人打扮的书生在其中，怎知却是这般情景。
不过要真是那样素惜也不会想要看，再来文人书生又如何会在夜晚的露天茶馆中吟诗作对？
在场中的却有一青衣书生打扮的男人，清俊的容貌，桃仁似得眼眸。细白的皮肤和手指，是个儒雅俊秀的男人。
手握折扇背于身后，头顶的玉冠一看就价值不菲，嘴角噙着自信的轻笑，浑身透露出一股纨绔公子哥的模样。
而他的对手……
素惜找来找去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一个男人，可是看他的样子实在算不上对手，可是场中除了他以外，没有第二人选。
这人背对着众人，趴在茶桌上，桌上摆满了空酒壶，歪着的倒着的，一瓶都在多放不进去了。
一个醉鬼，青衣公子是在和他赛文吗？
青衣公子不温不火的摇起了折扇，风度翩翩，而围观的群众却耐不住了性子，高声喊道：“喂，酒鬼，你是不是睡着了啊？李源公子的对子你答不出来可就算你输了！”
青衣的李源听到这句话，更是冷笑一声，手中的折扇摇的愈发的快了。
一副得意的模样，怎么也遮掩不住。
素惜对他的印象不太好，目光落在了趴在桌上的男人身上。
玄黑的衣袍有些可疑的脏痕，头发也没有梳顺，看起来狼狈不堪。这样的人，叫李源的又如何把他当成对手，知道要赢过他还会那么得意？
正疑惑间，被叫做酒鬼的男人开口了。
“潮长长长长长长长长消。”
声音低沉又有些嘟囔，加之他趴在那，根本听不真切是不是他说的。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窃窃私语起来，显然对这句话在捉摸着，而李源脸色也略僵，显然没有想到他会对出这下联。
“雾朝朝朝朝朝朝朝朝散，潮长长长长长长长长消……”李源默默念叨起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过了越有半晌的功夫，围观的人也有人率先会意过来，高声叫喊着。
“好对好对！”
“真是千古绝对啊！”
闹的是沸沸扬扬而素惜却轻皱起了眉头，眼眸凝在那背对着他的男人身上。
好似感应到她的疑惑一样，那人撑起了身子，慢慢对着众人回过了头来。
看到他的样貌所有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丑，丑到你几乎不敢再看第二眼，脸上坑坑洼洼，又有很多疣，一个接一个，五官都挤在一起，根本看不清。
原先的好奇心被这一张脸瞬间浇熄，这时那丑男直接回过了头，目光灼灼的望向素惜的方向。
被这突如其来的眼神弄得一惊，忙躬下了身子，让齐跃放她下来。
并非畏惧，只是她毕竟是女皇微服出游，能低调点就尽量低调点，不要被人瞩目。
再来最关键的，是那人惨不忍睹的脸上，竟有一双锋利无比的眼眸……
齐跃抱着素惜下来，脚才刚落地，素惜就拉着齐跃冲出人群，离开了这里。
离开了喧闹的茶摊，街道别处的地方相较于安静许多，
十里长提，三千烟柳，百尺高楼，皇城最繁华之地，素惜齐跃两人缓步行于街市，看人来人往。
不时有西方模样的人从身旁走过，他们身着周服，对周遭的景象也没有半点好奇，显然已经完全融入了大周的文化之中。
让素惜深感欣慰的不止国泰民安，这外国人都能来此生活，更说明了他们的文化足具吸引力。
两人并肩走在这街头，红尘喧扰，更衬得心田寂落无声。齐跃想来春秋无情，逝水难挽，而暮然回首，所幸能始终陪伴于心念之人身侧。
无论此行前路坎坷也好，崎岖也罢，只要能陪在素惜身边，一切都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