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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落却是不说话了,因为其实凤凌楚一早就去了运河查看,如今人根本不在王府里。不过是走时吩咐他一早过来接容无影过府,为的就是怕太后娘娘惦记,好以此接口避到他回来,如今却是来晚一步。
“怎么样,疏侍卫,你可决定好是非要带容大小姐去凌王府,还是让容大小姐现在就随杂家进宫呢?”见得疏落的神色,周公公不禁昂首得意。而这个问题一抛出,仿佛不论疏落怎么选,都是两面为难。
疏落如果说让他带人走,凤凌楚那边有什么问题,那也是疏落谦让的结果。而如果疏落拦着,耽误出事情来,也是他的错。
“我跟周公公进宫吧,不必争了!”容无影这时道,大约也明白凤凌楚的用意。她昨夜被送回来的时候,迷迷糊糊地,仿佛是听见凤凌楚说今日要接她过去,而他人一早要出城。
周公公闻言看向容无影,便是胜利者的微笑:“还是容大小姐明白事理,那这就走吧!”说着便摆了一个请的手势。
疏落眸露担忧,但也莫可奈何,心底想着,他刚刚已经叫人去传话给凤凌楚,希望他能够及时赶回来,别让容无影受什么委屈。
容无影随着宫里来的马车,直接入了宫,进了景泰宫。
一进殿就见皇太后在正殿端坐着,仿佛已经等了很久,初见的和蔼如今已然被阴郁之色掩盖。而殿内一地的碎片都没有来得及收拾,分明是故意摆给她看,是赤果果的告诉她,皇太后被惹怒了,如今正在气头上。
容无影只看了一眼,便从容的朝皇太后行礼道:“臣女拜见太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凤椅上的皇太后也不叫平身,只冷眼盯着容无影垂着的羽睫,戴着指套的小指一下一下的在椅把上敲击着,在两边十几个宫人噤若寒蝉的大殿里,便显得十分突兀,仿佛那一下下是敲在人的心头。
而只要谁敢妄然破坏此刻的死寂,那指套便会戳进谁的心脏一般。
容无影听着那声音,却很平静。虽然说她心底装着凤凌楚,却还没有要当人家媳妇的觉悟。甚至觉得,如果凤凌楚摆不平他自己老娘,要把这老太太的无名怨气一股脑的往她身上撒的话,那她宁可不要他,也不要委曲求全。
“我问你,柳家的那个大丫头去了哪里?”好一会儿,皇太后冷着声音问道。
容无影维持着微倾身,低眉顺眼的姿态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如果不出意外,人此时应该还在军机处!”
听得容无影如此从容平淡的回答,皇太后顿觉心底写火上涌,“啪”的一声,狠拍了一把身边的椅子把手。
“太后娘娘您息怒,当心气坏了身子!”一旁的桂嬷嬷赶忙说道,试图去安抚皇太后。
皇太后顺着他的安抚,抬手指着容无影,仿佛捱了一口气,耐着性子又问:“她一个闺阁千金,好好的为什么会被关到军机处去?”
容无影依旧不着慌:“这个是凌王殿下的决定,具体前因后果,或许他应该更清楚。”
“混账!”皇太后惊瞪着容无影,仿佛她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般:“好张凌厉的嘴,刁滑的心思,你还敢拿吾皇儿压本宫!”
听得这高帽子,容无影不禁在心底苦笑,可还记得皇太后第一次召见她的时候是怎么夸她的。
“臣女不敢,只是事情牵扯皇朝机密,凌王殿下也不会告诉臣女,臣女不敢私自妄议,并不是刻意想隐瞒什么。”容无影不卑不亢的回道。
“机密?哪里来的机密?我看分明是你耍的阴谋手段,迷惑了吾儿,吾儿才会信了你的诬告,一时糊涂将她关押起来!”皇太后却是不信,左右看了看,似乎是想找东西去砸容无影那张淡定清绝的容颜。心底下意识见不得在自己发怒的时候,对方居然不受雷霆威慑,还能保持如此高雅从容的气度。
可是看了一圈,发现能够够得着的都已经被她砸了,不禁更气。
容无影依旧没有多大反应,只淡淡的道:“如果皇太后只是想找个理由发落臣女,臣女无话可说。”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说的像是本宫想诬赖你不成?”皇太后一愣,而后是震惊非常,仿佛没有想到容无影敢这样顶撞自己,纵使她说的是实话。
原本她自知凤凌楚的隐疾,所以在孤独终老的基础能有个女人相伴他,她作为母亲自然是高兴的。可是,在她的内心深处,两个儿子都是龙凤中的翘楚。如果不是那隐疾作祟,为觉得本该有世间最尊贵美好的女子来匹配她们。
而容无影?不论本身品性如何好,终究是被她皇孙退货的女人。她当初之所以将她许给誉王府,原因还在于容家家道中落。而誉王凤辞实力与名望在朝中仅次于她的凌楚,所以她才这样安排,为的是不让誉王府找更有权势的人家联姻。将来不论是凤炜继位,还是凤凌楚接大皇帝的衣钵,誉王府都不会是威胁。
可以说,容无影一开始在她心中仅是一个能够拉低王权的低等累赘。
所以,等后来有了柳清瑶这么一个柳家女儿的对比,容无影便更比蝼蚁不如。柳清瑶父亲虽然不问朝政,但是柳家宗族对朝中清流乃至天下文人的影响,那绝对是举足轻重的存在。容如果凤凌楚娶了柳清瑶,便是在掌握兵权的基础上又掌握住了满朝文臣。
所谓一荣俱荣,但凡牵涉在九族之内,直系偏系的问题其实都不大。
可是让她气结的是,这个在她看来性情寡淡冷漠的儿子,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居然就认定了这么个没任何用处的女人了。要说美色,柳清瑶也并不逊色多少的。
容无影只是微微一笑,便不再多说什么,只微掀衣袂安静的在碎片前面跪了下来,一副听候发落的样子。
“你——”皇太后见此更是盛怒,本还有以为能多教训容无影几句,撒撒心头的气,没有想到她这么服帖的就请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