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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给他在这个时候添麻烦，墨痴猛掐一下自己的大腿，疼痛袭来，人也来了精神。
浅浅的月光投下来，苍树的缝隙下他的影子时隐时现，墨痴踩着脚下的星星点点，跟在他两人身后，一路走，一路摇晃。
身后偶尔两声极轻的咳嗽，听得出她在刻意强压着。踏过一条涧溪时，孤城聿桀终于忍不住回头看去。
青白的月光下，她察觉到他的目光，抬头咧着嘴，朝他一笑。
明明是惨白清淡的脸色，染着血红的唇色却微勾着，孤城聿桀心头蓦地一顿……
他脚步停顿的功夫，她已经赶了上来，与他并肩。
两人隔着半步的距离，墨痴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你能不能别这么看我，我怕我会受不了……”
孤城聿桀冷冷收回视线，虽然没说什么，面上那不屑也无须言语。
“你那是什么表情？老娘也是花容……”
意识到自己险些说漏了嘴，墨痴猛地咬住唇，心里突突直跳。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他？
突然听到后方传来一阵糟乱的声音，声音越来越清晰，三人都是一惊。
这里都是深树丛，嶙峋怪石，暂时找个地方藏身倒是不难。几株隐秘的柏树之后，一处矮石深埋草丛，恰有涧溪淋下，滴答声听得清晰。
“我去把人引开，你和玉漾先在这儿等着。”孤城聿桀拂身离开，又加了一句，“我会尽快回来。万一有人找来这，若是能走，你就一个人先离开。”
他关心她吗？墨痴微微怔神，面对着一片空荡微微勾起了唇角。
毕竟，玉漾是公主，即使被人捉到打错，也不至丧命。而她……他是要她先保自己的命？
“四嫂……”玉漾的声音很弱，轻颤着。
墨痴反应过来，去到玉漾跟前检查她腿上的伤口。那箭本该是猎杀动物的，上面却喂了毒，箭口周围已经青肿，淤了血，方才没注意，此刻才发现玉漾的脸色已经白掉。
她小心翼翼地为她取出箭，玉漾已痛得快昏了过去，想哭却又不敢发出声音。
“我帮你把毒吸出来，忍着点疼。”
墨痴说着，俯身便吮上了那青黑的淤血，玉漾想阻止却已来不及，嘶声出口，痛苦地闭上了眼。
淤血入口涩苦，泛着浓稠的腥味，令人作呕，迫不及待吐掉。墨痴也闭着眼，脑海里不知不觉想起那个晚上，他好像也是如此帮她的？
心口里热热的，嘴里的味道好似也没有那么苦了……
吸食完毒血，玉漾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尽管唇瓣还有些发青，但已没有了大碍，墨痴靠着一块大石，虚虚地喘着粗气。
“你们两个去那边找找看！”
几束火光突然在不远处亮起，墨痴心里一惊，怕什么来什么！
“玉漾，醒醒！”她轻轻地叫了两声，玉漾昏昏地，没有反应。
墨痴左右看一眼，然后拖过玉漾来，两人顺着矮石低处，压着杂草滚下了涧溪。
“在那儿，快，别让她们跑了！”
脸上一热，玉漾蓦地睁开眼，随即看到三道影子直直倒地，自己脸上还有温热的血腥味……
看清楚三人背后一个影子是孤城聿桀，惊叫声堵在喉咙里，换作喃喃地欣喜，“四哥！”
孤城聿桀飞身过来，开口便道，“她人呢？”
玉漾懵懂，垂眸看自己身下压着的墨痴，整个身子正躺在冰冷的溪水里，无声无息地紧闭双目，两只手臂却还以保护的姿势，紧紧圈着她。
“四嫂……”意识到什么，玉漾的鼻尖忍不住一热。
孤城聿桀已经把人夺了过去，抱起来，便往上层走……
那脸色隐隐泛着青白，浑身散发着冷意，玉漾吓得再不敢开口，拖着腿紧追上去。
她背部被冷水浸泡后，冰冰的，脸颊到耳根却异常绯红，唇色发乌，额头摸上去也是一片滚烫，整个人抱在怀里好似冰火两重天，她本人更遑论此时会有多难捱。
“怎么回事儿？”即使是刚泡了冷水，犯痴病也不可能这么快，而且这高烧也来得莫名。
“四，四嫂她给我吸毒来着……”玉漾艰难地蠕着唇，声音细弱蚊蝇。
“四哥，你别这样。不是我让四嫂这样的，她……”
玉漾呜咽，被他清冷的愈加难看地脸色吓得不敢再继续说什么，只下意识的向他道歉，“对不起，四哥……”
“四哥，怎么办？”看墨痴一副欲绝的样子，玉漾十分担心。
“去取水来。”
孤城聿桀打断她的聒噪，撕了身上半截衣摆递给她，玉漾得令而去。
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尽管虚弱却还尚存一息，又掐了下她的人中，她好像是疼了，皱着眉，像是在嘶痛。
“知道痛就好！”
孤城聿桀恨恨，这该死的女！他临走前要她自己先保身的话，她没听懂吗？自己都要没命了，还帮人引毒！当真要气死他是不是？
玉漾打了水回来，便看他把墨痴正揽在怀里，贴身取出一只药囊，从里倒出仅余得一颗药，塞进她的嘴里。
“四哥，你给四嫂吃得什么？”
孤城聿桀没答，只看着墨痴的嘴里含着那赤色的药丸，不肯咽下。话语不由带了些命令，“想活，就咽下去。”
“苦……”墨痴嘟嚷，迷糊地摇头，嘴一咧便要往外吐。
被孤城聿桀一把捂住了嘴，“不许吐。”
她继续摇头，低哑的声音听上去娇软虚弱，“可是好苦的……”
又叫那个人！
孤城聿桀眉心锁的深深，冷冷一斥，“不许叫他！”
墨痴撇嘴，唇嘟着，脸皱得苦瓜一样，“你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
咦！
旁边，玉漾摸摸身上那一层瞬间荡起来的鸡皮疙瘩……四嫂，这是在对四哥撒娇呢！
心里忍不住一颤，想起几年前她因为胡闹，做错了事，跟四哥求情的时候小小地撒了个娇，便被他嫌恶地斥责，之后的惩罚更重了！四嫂啊，当心四哥把你重新丢水沟里去……
让她出乎意料的是，孤城聿桀没说什么，也没有把人丢了，反倒是……
掬了水送到她的唇边，她却紧闭着唇，呜呜摇头，怎么都不肯张口。
他拧着眉，捏着她的下颌口，使她嘴巴微张开，压唇印在她的唇上，为她将药丸送下。
玉漾艰难地咽下快流出来的口水，默默地后退几步，挨着石块坐下，看着他又是一口水给她冲下，那样子是她从没有见过的细心……温柔。
这个词语出现在脑海，玉漾忍不住微微一震。
她的四哥性子一向冷淡，何时曾对一个女人这样温柔呵护过？可如今，看孤城聿桀那副专心致志的样子，怕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吧？
忽然听一阵低沉的咳嗽，玉漾一疑，仔细看去才发现他似乎也受了伤，“四哥，你怎么了？”
“我没事。”
孤城聿桀抚了下胸口，方才和老七的人交手之时，被一旁的暗器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