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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会忘,你放心!”赫连寂的指在她红艳欲滴的唇上划过,淡淡地道。
夜阑当然没有找到唐溆,他找到了正带着所剩无几正在做困兽之斗的唐允炤。败局已定,若不战死,就是被活捉。
“随我走,我们出城去找飞廉将军!”夜阑拽着唐允炤的手大叫。
“右丞大人呢?”见是夜阑,唐允炤急忙问道。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夜阑皱着眉头看着不要命冲上来的兵勇。
“妈妈的!”唐允炤红着眼,持着剑又要冲上去。夜阑见之不妙,卯足浑身力气,拉了他回来,强行带着他飞上屋顶,费了好一番功夫,逃到无人的一条小巷子。
“宫里出事了,主子和三公子都被捉住了,我好不容易逃出来,找你和二公子!你这里是怎么回事!”夜阑看着唐允炤一身狼狈忍不住问。
“快别提了,二公子手中的虎符不知为何,竟落在了哥舒那厮手里。你也知道,京畿之兵,只有那虎符才可以调动。这样一来,我手中剩下三万人不到,跟他们硬碰硬,就落到现在的下场!”
“虎符落在哥舒手中?”夜阑惊问。
“是啊!”唐允炤闷闷地回答。
“可见,二公子也出事了!”夜阑蹙着眉说。唐允炤默立了一会,道:“为今之计,只有出城去找飞廉将军了!成败,都在那二十万人身上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夜阑拍了拍唐允炤的肩膀道。
“可是,这城也不是好出的,估计那几条道上,早已有人等着我们了!”
“我想过这个问题了!所以,我们现在还不宜现身,等晚上,趁着夜色,我们走水路!”
蓝布衣的男子,肩头挎着一个蓝布褡裢,并一把黑伞,驻足在那挂着“渺香楼”牌匾的华美屋宇前。
让他留步的是,那袅袅不绝传来的琴音。每一个音符,或高或低,或缓或急,无不牵动着心弦,那般的熟悉,轻易遮痛了某人的心。
被那曲声牵着,缠着,杜蘅一步一步地跨进那朱门大院里。
渺香楼同醉红楼做的是同一档生意,只是名气赶不上醉红楼而已。
正在前厅调教新来的几个雏儿的鸨母,见有客人进门来,只粗粗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便指使一个三流的丫头上去接待。看人下菜碟,是她一贯的做派。来客身上能否榨出油水,她一眼就看的出来。
“公子面生,是初次来我们渺香楼吧!不知如何称呼!”紫苒含笑迎了上来。
“弹琴的是何人,我能否见她一见?”杜蘅向紫苒行了一礼。
紫苒在心里叹道,这怕是一个书呆子吧,一不留神踩入这风月场所,自己怕还未察觉。但还是很客气地道:“弹琴的是阿九姑娘!”
“我想见她!”杜蘅一脸迫切地说。
“这个……”紫苒迟疑了。
鸨母耳尖,早把一切听在心里,扭着杨柳腰,摇着帕子,走了过来,用甜的发腻的声音道:“见阿九姑娘可以,五十两银子你可以见上她一面!”
“银子……”杜蘅心一跳,终于知道自己进的是何地方了。在宫里的时候,与勋王爷有些许交情,从他口里曾了解许多。
杜蘅慢慢地向后退去,脸上带着几许惶惑。紫苒叹了口气:“真是个书呆子呢?”鸨娘挂满脂粉的脸,瞬时冷却,如霜似雪。
那“刹那芳华曲”曲调一个音阶高过一个音阶,向**攀去,然后戛然而止,让人猝不及防、措手不及。
杜蘅愣了片刻,从怀里摸了一沓银票,朝空中撒去,冷冷道:“带我去见她,这些银子足够包她一个月了吧!”
鸨母弯下腰,撅起肥胖的臀部在地上捡银票,一千两的大票子,足有上十张。鸨母捧着这些大票在手上,眼睛乐得眯成了一条缝。
那个阿九是她从街上捡回来的,样貌出奇的好,只不过是个傻子。不过幸好是个傻子,要不也不会乖乖被她带进这做皮肉生意的渺香楼。
“紫苒,带这位公子去阿九姑娘房子!”鸨娘喜滋滋地吩咐道。
“公子随紫苒来吧!”紫苒微笑地在前面引路,心里不自觉地猜测着身后男子的身份。他虽是布衣打扮,浑身却都透着贵气,相貌也是说不出的清俊,不知是何来历。
“公子,请进!”紫苒撩开珠帘,对杜蘅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谁料,杜蘅却是在门边裹足不前了。
“如果,不是她呢?”他在心里思量着。“罢罢罢!是不是,看看不就知道了吗!”在心里如此劝说了一番,终于重新迈开了步子。
“阿九姑娘!阿九姑娘!”紫苒唤着那伏在琴上的人。可那人,竟不肯回头看顾一下。
“这位公子,阿九是一个傻子,是妈妈前几天从街边捡回来的!”紫苒摊开手,向杜蘅做着解释。
“你可以出去了!”杜蘅冷冷道。
紫苒满是笑容的脸僵了一下,客气道:“公子若需要什么,只管吩咐,紫苒就侍候在门外!”说着,转身出去了。
偌大的屋子,就剩下了两个人。看到她的第一眼,尽管只是一个背影,可他却很是确定,就是她了。不全因那肖似的背影,更主要的是内心腾起的那种无法言喻的感觉,见到她才有的感觉。
“兰儿!”杜蘅情不自禁地唤出声来。她没有回头。
“兰儿!”他没有放弃,边朝她走近,便小心翼翼地唤道。可是,她就是不肯扭过头来,面对他。
杜蘅站在她的身后,有种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觉。过了好半天,慢慢抬起双手,想强行扳过她的身子看个究竟。就在他的手要触及她的肩那千钧一发的时刻,她霍然转过了头。如出一辙的清丽面庞,他的心万般惊喜。
“兰儿,是我啊,我是杜蘅啊!”他迫不及待地道。
“嘿嘿!”面前的人儿回答他的,是一个娇憨的傻笑。他的喜悦凝固在嘴角。
琴边的人,站起了身,不多看他一眼,径直向屋里的梨香木桌走去,兜起衣襟,把桌上盘子里的花生、杏仁都倒了进去,慢腾腾地挪到床边,坐上去。一边往嘴里塞着果子,两条腿一翘一翘的。
杜蘅不再多说什么,他从怀里摸出那管竹箫,倚着窗子,望了床上低着头吃的正欢的女子一眼,把萧抵在唇边,开始吹奏,吹奏那首她刚刚弹过的“刹那芳华曲”。
如水一样沁凉、缱绻的箫声,在屋子里流淌。立在帘外的紫苒,偷眼朝屋子窥了一番,便看到了正在吹箫的男子,禁不住一阵怦然心动。
可惜,这箫声对床边的那人,全无效果,她的眼睛里似乎只有衣襟里兜着的那些吃食。乐曲一个篇章一个篇章地吹奏过去,终于到了**部分。
这一次,杜蘅没有像以前一样,决绝地停了下来。箫声继续,哀怨、凄伤、悲凉的余音能把人的心冷冻。门外的紫苒虽不通什么乐理,都开始用袖子去拭眼角的泪颗子。而床边的那人,竟还是无动于衷。
曲子奏完,杜蘅有说不出的颓败,为何,她变作了这般模样?
“紫苒!”杜蘅朝门外唤道。
紫苒匆匆忙地跑进来,殷勤道:“不知公子有何吩咐?”
“我饿了,弄点酒菜上来吧!”杜蘅面无表情地道。
酒菜很快就端上来了,很是丰盛。杜蘅伸手扯下了一只鸡腿,朝梅廿九的方向晃了几晃。他不能确信,她是真的傻了,还是装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