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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干什么?”梅廿九的心止不住一阵惊慌。
“没什么,朕只是想让爱妃知道,违抗皇命的后果!”他线条冷峻的唇,蓦地往上一勾,笑容邪魅。
“你放开我!”梅廿九突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惧怕感,她开始了挣扎,像误入囚网的小鸟,只是,他的力道那样大,一切只不过是徒劳。他低沉地笑了,她那种拼命挣扎后,脸上显现出来的挫败感,让他很是开心。
“你甭想逃开!”赫连寂如是想,手,更加用力。
他久久地看着她的那张脸,那张有着密密麻麻青斑的脸,还有那脸上惊惧和嘲讽混合在一起,有点戏剧化的表情。
他的吻,就这样落下,梅廿九不愿承受,却无力躲开。他的吻,有着说不出的霸道和疯狂,确实如他所说,他在惩罚她,这样的惩罚,让她近乎窒息,还带着一丝沉沦。
感觉到怀里的人儿已经呼吸不畅,他稍稍离开了她的唇,给了她一个喘息的机会,然后,再一次,低下头去,带着要扫荡一切的霸气。
可是很快,他便感受到了,浓浓的血腥味。该死!她咬了他,他感觉到了疼痛,可是,他没有停止。她无声的反抗,让他的惩罚来得更加铺天盖地,压倒一切。这像是两个人,拼死相抗的一场战争,为了能活下来,双方不遗余力。
等到这个吻结束,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喉咙间发出悲怆的笑声。笑完后,他的手,倏忽放开了她的身体。她微微向后倾斜了一下,差点倒下去,还好,在最后一刻,她稳住了自己的脚跟,没有让他看到更狼狈的画面。
“皇上,您还真是欲求不满啊!就我这样一个丑妃,您都不想放过!”梅廿九用袖子狠狠地擦拭着自己红亮的嘴唇,留有他唇间的凛冽香气和血腥味的唇。
这一次,赫连寂没有动怒,他淡淡地笑了,笑容里竟有说不出的悲怆。末了,他轻叹一声:“是你太自以为是呢?还是朕太自以为是!”她不知他什么意思,也不知如何回答,或者,他根本不需要她的回答。因为,说出这句话后,他转身就走,衣服的后摆因着他脚步的幅度,飘了起来,带起了一阵有些苍凉味道的风。
他就这样离去,留她在原地不动。身体所有的力气似在他的脚步迈出门槛的那一刻被抽空,梅廿九瘫在地面上,有说不出的无助。
“你,是谁!如何在这里?”当年,他偷偷为绿缘筑的衣冢,跪伏着一个着秋香色衣裙的女子。有人闯入这片禁地,赫连寂有说不出的恼怒。
“皇上,是璎珞啊!”薛璎珞缓缓地回过身来,轻言软语地回道。他没有说话,只是直直地看着她,在他的注视下,她如置身冰窟。
“皇上,绿缘姐姐的衣冢,你有好长时间没有来过了!姐姐的祭日将近,璎珞带着些香烛纸钱来拜拜姐姐,免得她的灵魂在天上觉得寂寞!”薛璎珞扬起施了淡妆的脸,羞涩道。
“那么说,以前,放在这里的果品也是你拿来的?”赫连寂冰冰冷冷地问。
“皇上,正是臣妾!”薛璎珞垂下头去,低低地说。
“贵妃还真是有心!”赫连寂冷笑道。
“璎珞和皇上一样,无时无刻不思念着姐姐呢!”薛璎珞乖觉地回答。她进宫以后,便发现,赫连寂有很多时候不知所踪,再次出现的时候,情绪就会变得很不对劲。后来,她派人跟踪着他,就发现了在这后宫的偏僻处,有这么一个衣冢,衣冢前的木牌,分明写着:“爱妻绿缘”。
那个叫绿缘的女人已经死了,他却还念念不忘,在这禁宫里,偷偷筑了一个衣冢,用来祭奠她,一想到这里,她的内心就有说不出的嫉妒。那时候,她是想把这个衣冢偷偷地毁了的,后来,她却按捺住了心里的冲动。
她时时来这衣冢拾掇,拔去杂草,奉上蔬果,燃些纸烛香火。他想,他会看到这一切的,若是,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她薛璎珞做的,他会不会对她青眼相看,给她一点恩宠呢?
“以后,你不要再来这里了,绿缘不用那些俗物祭奠!”赫连寂此话一出,璎皇贵妃有点尴尬地看向自己刚插上去的那一束松香。
“把你带来的东西,清理掉,然后,离开!”赫连寂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地吩咐着。薛璎珞的心,顿时如蜜蜂蛰过,痛痒难耐。她咬着菱唇,把那束还在冒着袅袅青烟的松香从衣冢的牌位前拔下来,连同那些尚未来得及点火的纸钱,一起收拾好,装在身边的竹篮里,缓缓起身来。
“皇上,臣妾这就告退了,不打扰您祭奠绿缘姐姐了!”薛璎珞的头低的很低,在这个男人面前,她一向把自己放的很低。一步、两步、三步,离去的每一步,她都走得分外难堪,他给的难堪!
“你且停一下!”赫连寂突然在身后说。她的心,骤然跳快,暗暗的欢喜。“皇上!”她轻轻地回头,一脸期待。
“贵妃那做陇右节度使的兄长,已在那西边的荒漠驻了五年了,朕想召他回来,不知贵妃意下如何?”
“长卿是臣,皇上是君,皇上无论如何调度他,他都会无条件地接受!”并不是她想听到的话,她心里的失望,是那样浓重。
“无条件接受?可是,朕怎么听到传言,陇右节度使薛长卿不日前偷偷地从他的驻地跑回京城了。朕还听说,贵妃前不久私回薛府,就是去见他去了?”
薛璎珞一下浑身汗透,“扑通”一声跪地,惊慌失措道:“臣妾的兄长一直老老实实固守陇右,没有皇上的旨意,他安敢私自跑回来,这传言分明是别有用心,还请皇上明鉴。至于臣妾不久前私自回薛府,只是因臣妾的母亲缠病在身,卧床不起……”
“好了,贵妃回府探母情有可原,只是,下次,你还是知会一声朕才好。你虽然是贵妃,可宫规,还是要遵守的!”
“臣妾明白!还请皇上降罪于臣妾!”
“贵妃回府的事,知道的人不多,朕也就当做不知。贵妃也知道,唐氏一脉,蠢蠢欲动,朝廷的根基不稳,朕还要好好仰仗左丞大人,只希望他不让朕失望才好呢!”
“父亲大人心里只有皇上一人,对皇上的忠心日月可鉴,还请皇上格外放心才是!”
“哈哈!有贵妃这句话,朕放心多了!”赫连寂仰天大笑。笑罢,声音一如起初的阴冷:“贵妃速速回宫去吧,这里风大!”
在这皇宫南角的幽僻角落里,赫连寂斜坐在绿缘的衣冢前。痴痴地看着木牌上的那四个已经褪色的漆字:“爱妻绿缘”
当初在洛地,他在洛水旁边初次见她。那时,她正在浣纱。一袭绿布裙,长长的黑亮的头发,就那样在背后倾泻下来,初阳的明亮在发上流转。
他骑在马上,背着雕弓,提着才打来的兔子,久久地注视着她。她在水边起起伏伏的娇俏身影,令他晕眩。那个时候,他好希望自己是她手里的纱。当时,他方是十七情窦初开的少年,在这个夏日的早晨,对一个绿意女子的背影一见钟情。
浣好纱,她提裙转身,令盛开的茶花都黯然失色的容颜,是他不曾想象的。面对着骑在高头大马上,英俊非凡的陌生少年,她没有羞赧地低下头去,反而,绽开一朵明亮的笑容,那笑容有抚慰一切苦难,冲破一切黑暗的魔力,他在那个明媚灿烂的早晨,几疑自己遇到了仙女。